我原以为白樱会带着我见司命,虽然这是不怎么可能的,好歹当白樱问我可有名字时,我说我叫般若,她一脸凄然苦笑。
我便知道,原不过是司命抢在了白樱前一步,了了我的心愿也了了白樱的心愿。
白樱最后把我带到了我真身待过的庭院,那里依旧是一派春光,但是却没了海棠。
我缅怀了一会儿旧时光,问身后的白樱:“这是何意?”我这才知晓原来我的真身就在白樱的*。
白樱凄然一笑,沉默不语的走过我的面前,蹲在一树桃花之下,朝我招了招手。此时我差不多酒醒了,因此看得清那棵桃树倒是有一种和我身上相似的气息。
我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屁股坐在桃花树下,背靠着桃花树干问:“这桃花……”
“这桃花是司命亲手种下的。”白樱冷不丁的打断了我的问话,我确实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就弹跳起来。
但最终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淡淡的“噢”了一声。
白樱却戳破了我所想之事:“你也是司命亲手种下的。”如此直白的暗语我不会听不明白,我知道这桃树体内让我感到熟悉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曾经我的体内也有着司命故人的一丝魂魄。
不过那魂魄已经被内丹融合了,而我的内丹就是我的心,现如今,我的心只是一棵草了。
我又淡淡的“噢”了一声,白樱像是故意在挑拨已经与我分离的司命的关系,继续道:“你可知为何草木至少要有一千年以上的修为才能修得人形,而你却不过数百年便能有如今的造诣?”
我撇了撇嘴,侧过身不愿去瞧白樱那冷得刺骨的冰蓝色瞳孔,我底气不足的回答:“……这里不是天界吗,天界灵力旺盛。”
“你真的是这般认为的么?”白樱咄咄逼人的气势令我开始不安,隐隐感觉到有什么更大的谎言即将揭穿。
起先我也真是这般认为的,天界灵力旺盛,我这才容易修成了人形。
可是……
“司命他只不过是让你,不对,是让你们,成为容器罢了!”话语间,白樱的音调逐渐加大,满树的桃花瓣儿翩翩飞落,犹如当初司命与我的初次见面。
我失笑,却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白樱却也并没有拦着我。
因为,她是知道我要去哪里的。多年之后我也后悔,若是当初没有去醉酒,没有找白樱的打,我会不会、会不会这一切都将这么过去了?
我这次是真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到了地府的忘川河畔找到了一袭白衣的司命,连背影都那么落寞,悲伤得令人心疼想要落泪。
我恍惚,记忆力的司命无论穿什么淡色系的衣裳也不会穿白衣,曾经我问过原因,但却被他滴水不漏的掩盖了过去。
现如今,我悠悠停在他的旁边,一齐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忘川河,问道:“为何,你不曾在我面前穿白衣?”
司命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面貌,多日不见声线竟有些沙哑,但却是一如既往的迷人,他说:“因为,她喜欢穿白衣的人。”
我疑惑,自然之道司命口中的「她」,自然是那个司命就算是欺骗我乃至更多的真心也一心想要复活的故人,只是我问:“她既然喜欢,那你怎么不穿呢?”
噢……说完我便知道了,他是希望在喜欢人的面前有着独一无二的存在吧?
司命或许时察觉到我的想法,长叹了一声道:“休得多想了,我与她之间不过只是孽缘罢了。”
孽缘?我嗤之以鼻,孽缘那也是缘分啊!
“般若。”司命忽然这般唤我,我又是不争气的“嗯,我在”回答了。
司命侧过身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深深注视着我的双眼,我心头一震,听见他问我:“般若,你可曾爱过我?”
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可笑,但是我还是说:“自然。”其实我现在也是放不下的。
谁知司命却是一副凝重的模样,双手用了劲儿,捏的我的肩膀有些疼痛感的皱眉,他才说:“我要听真话,你确定你是真的爱我?”
我忽然笑了,觉得这话来自欺骗我放弃我的司命的口中未免太可笑了,但是不知为何我确实心虚了。
我说:“你受伤时我心疼,你开心我便开心,你欺骗我我便痛心,这难道还不算是真心么?”
谁知司命却是长叹一声,松了我的肩膀又去看那没有尽头的忘川河,声音有些憔悴的意味:“般若,你不爱我,那不过是喜欢。”
喜欢?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来,当初也是在这个地方,我霸道的问司命「我喜欢你,你可喜欢我?」。对了对了,那时的我,的确说的是喜欢。
可是我又问了:“喜欢和爱,有那么大的区别么?”
“有。”司命如同那晚淡然即答,我一时语塞无从回复。
隔了许久我才问:“你能告诉我,你才种下的桃花的原因么?”
司命似乎并不惊讶我知道这事,反而直接点破:“是白樱告诉你的吧?般若,所谓真相,那便是最令人痛心的,你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当作不知?!”我觉着我开始崩溃了,崩溃的导火线自然是因为司命说我对他不是「爱」而只不过是「喜欢」。他还说这两者相差很多,但是我却不明白。
司命又是长叹一声,转过身在我头顶一挥手,我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在一个陌生的床褥上,旁边却是有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我知道,司命一定来过。
我翻身就要下去找他,却不想立在半空中居然在床褥还瞧见了一个阖着眼的我,我忽然一个激灵闪过,不可置信的开始头痛剧烈。
这时,白樱却进来了,对着立在半空中的我,冷冷道:“不用怀疑,你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原因,便是了。”
我颓然无力倒在一旁,听白樱说,我去找司命晕过去之后,某位上神为了救心爱之人不甚让平静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忘川河汹涌不止。
司命就是在这时候,为了救我,不会水的他分出元神却来救我。然而那忘川河又不是银河,对于任何神仙都有致命的危害。等司命把我救起交给白樱时,他的元神已经消散了。我没有问那个该死的上神是谁,但我相信司命不会就这么简单就死去的。有句话不是都说了,祸害遗千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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