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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川憋了一天的郁气此刻终于在捉弄方显的快乐中烟消云散。

    他就喜欢看方显明明是个聪明人,却总在他面前变成个傻子。

    他就是这么无聊。

    沈之川把护照塞进方显的外套口袋里,腾出一只手来去挽方显的胳膊:“既然你都说了我不吃,我为什么还要吃?”

    方显做了一天半飞机的脑子发钝,这会才反应过来沈之川根本就是在逗他玩,于是更加委屈:“川川 -- ”

    “嗯,我在呢。” 沈之川伸手勾住方显的脖子,重重亲了他一下,贴着他的嘴唇说:“明早第一场 panel 里没有我关注的课题,可以起晚一点了。”

    作者有要说:  - -

    :春天种下一粒种,秋天长出一棵树,树上落下树叶子,每片叶子都在说 “对不起--对不起 -- 对不起”

    方显:你tm 不去写恐怖真是可惜了。

    第88章 起点 二

    从早上起来开始,谢栗就感觉胃在抽搐。

    害怕自己吐出来, 他连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

    他俩站在 panel 门口候场, 听着里面的人一问一答, 讨论的气氛十分热烈。

    沈之川不是那种惯孩子的老师,这会正翘着腿坐在里面听别人发言, 压根没有要出来看看自己俩学生的想法。

    程光安慰谢栗:“栗啊等会上去你放心说, 忘词了师兄在旁边给你兜着呢。”

    谢栗一听“忘词”两个字,顿时感觉胃里抽搐得更厉害了, 苦着脸:“师兄,求你别提那两个字。”

    他拽着西装裤子, 沿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蹲下去。

    程光只见他小师弟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 嘟嘟囔囔地念叨他们演讲的内容。

    前头那人做的是 XXXXXX,是这两年的热门方向。人家研究做得扎实,结果也漂亮。上去讲话还风趣幽默,时不时引得里面哄堂大笑。

    有这么个参照物摆在前头, 压力可想而知。

    里面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谢栗知道, 这是里面的人完事了。

    他站起来, 深深地吸一口气, 摸摸口袋里的 U 盘。

    程光拍拍小师弟的肩膀:“咱们已经走九十九步了。甭管最后这步走得好不好,咱们反正已经在终点附近了。” 他拍拍小师弟的肩膀,“加油!”

    会场侧门开了,上一个演讲者从里面出来,路过他俩,友好地朝他们点点头。

    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走过来, 请他们进去。

    谢栗深深吸气,跟在程光后面走了进去。

    其实这间会场面积不算大,但是人多,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小面积内高密度的目光注视下,让谢栗甫一踏进去,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放大镜下的一只蚂蚁。

    程光率先开口做自我介绍。他说完,把话筒移到谢栗面前。

    谢栗的紧张已经蓄到顶点。他盯着麦克风上的防喷海绵套,下意识地开口:“我叫谢栗,我来自南大。”

    他听见自己奇怪的口音经由麦克风传输,被会场四角的音箱扩音放大,连声带上最细微的颤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令人莫名其妙地联想起那种褐矮星,一种又轻又热度不够的次恒星。

    这个念头倏地令他冷静了下来 -- 他想起前一天晚上谈恪和他视频时鼓励他的话 -- 这一切不过是无数原子在宇宙无人关注的一角进行的降熵活动。

    一切行为的意义,无非是试图通过探索名为“科学”与“真理”的活动,来降低这个世界不断增加的无序。

    他的论文已经交付刊印,而演讲成或败,都不能逆转这个结果。

    哪怕他的口音也不能。

    别怕,宝贝。

    谢栗低头避开那些投诸于他身上的目光,推推麦克风,撇开那些事先设计好的开场白,擅自天马行空起来:“我和我的同事在过去四个月里进行了一项非常有趣的研究。这项研究继承了那个人类科学史上最无聊也最费解的研究 -- 我们从哪里来。”

    全场哄堂大笑。

    谢栗看看程光,又说:“而我和我的同事所做的工作,是在这个无聊问题的基础上,使它进一步变得更加无聊。因为我们的研究屡屡碰壁,模拟结果与预期有很大分歧。于是我们转而开始研究为什么自己会屡屡碰壁。”

    他朝听众耸耸肩:“所以,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个关于“壁”的研究。”

    听众们再次笑起来。

    结束后,程光有些意外地看着谢栗,谢栗正红着脸在门口和主持人说话。

    谢栗就好像那种武侠里突然捡到了秘笈的主角,突然就突破了原先的境界,打通了任督二脉那样。

    或是更准确地说,是谢栗好像终于变得底气十足起来。他像是获得了某种倚赖,使他刀枪不入的安全感,小朋友受过委屈后能回家扑进去大哭一场的那个怀抱。

    谢栗和主持人说完话,朝程光招招手,然后转身快步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程光不知道他想去哪,只能在后面跟着。

    没想到谢栗忽然站住转身。程光被吓一跳,差点和他撞上。

    “师兄。” 谢栗把手背在身后,故作冷静,“我告诉你一件事。”

    程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寻常:“怎么了?”

    谢栗从背后伸出手,他的手心里攥着一张名片。

    橙黑相间的纹章从名片的一角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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