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穿着朝服,她虽然没有封爵,却因为太后亲点,有穿侯爵朝服的资格。朝服绯色作底, 补子绣的是超越品阶的白泽。发间改掉了男服的梁冠, 戴的是五珠, 随着马匹的走动在空中摇曳。
官道前方是相迎的朝官,侧旁站着锦衣卫指挥使韩丞和内监福满。
双方稍作寒暄,就要引着戚竹音入宫。
街道肃清,无人喧哗,阒都寂静得只闻孤雀细鸣。韩丞上马陪在戚竹音身侧,笑道:“边郡告捷, 大帅劳苦功高,此番入都,必有垂天之赏。”
这话虽然讲得和煦,却是站在戚竹音的痛点上,她几次立功都没有封侯授爵,如今离北反叛,戚竹音和启东守备军水涨船高,成了太后在外的依仗。她借机撤掉了监军内宦,成为了可以威胁阒都让步的东南刺头,早已让太后心中不满。此刻又紧挨着边沙战事,爵位正是太后制衡戚竹音的锁链,给戚竹音授爵的事情遥遥无期。
戚竹音跟韩丞不对付,先前几次都不愉快,这会儿和韩丞虚情假意,道:“借指挥使吉言。”
两个人在马上周旋,待到了宫门口,后边跟了一路的福满赶紧滚下马背,亲自来接戚竹音的缰绳。东厂在天琛帝死后就此落没,二十四衙门再也没有像潘如贵那样能呼风唤雨的大太监,福满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戚竹音对内宦没好感,朝廷派去监军的双喜现在还关在苍郡的牢房里。福满为了不讨戚竹音的嫌,特地打扮了一番,他内着葫芦景补子,头戴珊瑚铎针,外边罩着盖面,脚上蹬着乌靴,只敢往朴素上靠。
福满哈着腰给戚竹音拿了缰绳,满脸堆笑:“这可是咱们大周的‘汗马’,奴婢保准儿替大帅喂好。”
戚竹音颔首,回头看了眼马车,站在前边等着花香漪。
韩丞把马鞭扔给边上的内宦,闻声薄哼一声,指着福满笑道:“你个老贼头,见到大帅马上要受赏,可劲地拍。”
福满了解韩丞的秉xing,立刻说:“指挥使这是臊奴婢呢!”他矮身凑近,对韩丞献媚,“奴婢平素都是仰仗指挥使,您看着,几时能全了奴婢的心愿?”
“你跟我一个岁数,把我叫爷爷,”韩丞说,“说出去我都臊得慌。”
日你娘!
福满腹诽,这狗日的成天拿乔,嘴上说着臊得慌,可使唤的人的时候不就是在当孙子使?老天有眼,没叫他生出儿子来真是大快人心。
福满抚着胸口,嬉笑道:“前头老祖宗还在的时候,奴婢就是儿子,按资排辈,可不得把您叫爷爷吗?”
韩丞瞧不上这些chā科打诨的内宦,但乐得把他们当狗使。内宦在永宜年后期都是祖宗,那会儿潘如贵率领东厂压着锦衣卫,韩丞还不是指挥使,看着纪雷认潘如贵当爹羡慕得紧,如今风水轮流转,看着福满在自个儿跟前打躬作揖,心里自然痛快。
福满上过内书堂,识字,天琛帝时期跟萧驰野内外联合,做到了司礼监。后来天琛帝被慕如刺杀,他当即倒戈,听凭韩丞的指挥,用一卷圣旨把萧驰野召进了宫,韩丞因此构陷萧驰野弑君。冲着这个功劳,韩丞也肯继续让他打理内朝要务,反正风泉下去了,福满再熬一熬资历,也能做老祖宗了。
韩丞看花香漪还没有下来,好似不经意般地问福满:“储君近来如何?”
韩丞当初在诏狱棋差一招,没有杀掉李剑霆,致使自己扶持韩家子登基一事作废,跟薛修卓结了怨,专门安排福满在宫中盯着储君的一举一动。
福满借着侧身的动作,低声回答:“一切如常。”
“薛延清近来在查丹城田税,把朝堂搅得一团乱,”韩丞看着福满,“太后因此夙夜忧思,玉体抱恙。你看着给储君提个醒,让薛延清冷静冷静。”
福满一愣,随即埋首应了。
这句话的重点在让薛修卓“冷静”,至于用什么办法,就得福满自己琢磨。
李剑霆已经不小了,太后却迟迟没有归权储君的意思,她坐在代行天子之权的位置上,把李剑霆驱逐在朝堂外,李剑霆的旁听权都是经筳官的提议。现在薛修卓又在外朝bi得紧,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