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看得清楚,他悄悄偏头瞧了眼主子,漆黑的眼眸深处含着笑,并不明显,若不是跟在他身边数年,对他面部的细微神情了如指掌,任是谁都很难看出来。
沈碧月还是抬了头,果然那针刺般的眼神梭巡在她脸的每一寸地方,带着露骨的侵略意味,她不适地压下眉头,装作视若无睹,脸颊却愈发烘热得厉害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羞耻,抑或是愤怒。
邵衍的手指搭在脸侧,轻点自己的脸颊,说:“这张脸,仿佛在哪张皮灯见过。”
众姑娘闻言,浑身皆是一颤,方才心里还对豫王有的旖旎心思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连同对沈碧月的幸灾乐祸和嘲讽嫉妒都变成了深深的怜悯与同情。
皮灯,还有一个名字叫美人灯,素闻豫王爱美成痴,最大的乐趣便是采集天底下美到最极致的东西,无论人或是东西,只是美人终究是人,无法长长久久,那便用脸皮做成灯,用特殊的古法炼制,能够保持百年以的新鲜。
都说这世间的东西,能入豫王的眼底才真正称作美,寻常美人想进王府,第一条路是被纳进府,第二条路便是剥了脸皮,做成美人灯挂在府里,这世间能接近豫王身侧的美人,唯朝仙阁的玲珑一人是例外。
天风也不吭声,冷眼旁观主子胡闹,也不怕这么闹下去,真把人姑娘给闹没了。
邵衍兀自想了会儿,也没想到是哪盏灯,便朝沈碧月问:“丫头,你可想进豫王府?”
众姑娘又是一惊,她们皆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若说先前对沈碧月还有怜悯和同情,现在只剩下对邵衍浓烈的恐惧,夹杂着对沈碧月些许的幸灾乐祸,生了极美的容貌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只能做成美人灯。
人心极恶,姑娘们拥有华美的皮囊和光鲜亮丽的外表,内里却只有脏污不堪。
“臣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好当面顶撞,沈碧月只能装傻充愣,懵懂的表情带着几分纯真,眉间微蹙,隐约几分烦恼,仿佛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明白算了。”邵衍竟然没深究,只是极为浅淡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又把姑娘们的神魂给勾走了,他的笑与往常的冷漠森寒不同,如同雪地里冰封多年的春花骤开,繁华都城里的彩灯逐一点亮,多了几分暖意微醺,瞬间将他从yin冷残暴不可侵犯的活阎罗身份拉回到了凡间男人的喜怒笑骂。
一直到豫王领着王府众侍卫离开,都还没有人能从他的那一个笑容里回过神来。
考试结果要在三日后才会出来,考完试了,心头松懈下来,便有心思去想旁的事情,没人能忘记豫王来的那日,说的那句话,无论是有幸围观的贵女们,还是那些没运气亲眼看见,只能靠流言填补想象的,一个个心里都恶du地揣测着豫王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沈碧月。
她们打死都不相信豫王对沈碧月会有半点兴趣,否则也不会闹出毁容一事了,现在沈碧月私自治好了脸的伤,等于在驳豫王的面子,表示对他毁容这一行为的不满,豫王那样锱铢必较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很可惜,豫王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窝在豫王府里是不出来,于是流言的风向一转,纷纷开始猜测豫王是在憋大招,只是大招还没个影儿,一月一次的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每一门课的结果都是单独列出来的,除了骑shè一门,其余的课首当其冲的都是高蓉的名字,紧接着便是四族里头的姑娘,秦家,沈家,独独缺了张孟两家。
张玥被禁足在家,已经很久没有来女院学了,据说是暂时休学一段时间,孟家的姑娘只有孟姝一个,她却是个不争气的,除了骑shè好一些,其他都糟糕得很,皆是排在倒数几个。
孟姝倒数惯了,倒也不怎么在意,扭头去看江冬的,结果这一看不得了,江冬的名字竟然排在她头,正觉得生气呢,听到江冬的声音自耳畔悠悠传来,“阿姝,你怎么连你经常不来学的小表妹都不过呢,人家都没怎么来读书,名字都排在你前头呢。”
“你胡说什么……”孟姝还以为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