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魏燃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情绪,仓皇,惊遽,脆弱。静默中,有无声的哀求从那双眸子深处倾泻出来,重击他的胸膛。
魏燃从梦中惊醒,涣散的双眼还没来得及聚焦,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还有些恍惚,以为梦魇并未过去,不确定地出声轻唤:“傅……奕珩?”
三个字的名字,在这般情境下唤出来,漫出丝丝缕缕的缱绻依恋。
像是冬日在皑皑雪地里艰苦跋涉的旅人,沿途偶遇了一泓温泉,旅人摘下破旧的手套试了试水温,热烫的泉水随即沿指尖暖到心田。世上竟有如此温暖的地方,旅人震动,他在温泉旁逡巡不去,再不想抬脚迈进刺骨的寒风里。
魏燃长久地注视傅奕珩,移不开目光。
傅老师轻不可察地蹙起眉尖。
温泉无限好,可这泓温泉的主人,并不想收留外人。
魏燃回过神,耸动喉结,吞咽口中咸苦的唾沫,垂下脑袋的同时,他松了手,往后靠上椅背,用手压住眼睛。
教室里有只蠢笨的蛾子,不停地拿头撞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响声,听起来嘈杂聒噪。
魏燃抹了把脸,抹去眼底的震dàng和破绽,再看过来时目光已经恢复清明,他自我矫正:“抱歉,口误,应该是傅老师才对。”
傅奕珩摩挲被捏痛的手腕,柔软的心塌下去一块。
“你做噩梦了。”他把手背到身后,“醒了就去吃饭吧。”
魏燃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爽快地站起身,活动手脚:“这就去,老师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傅奕珩当老师这么久,头一回遇见邀班主任同去食堂吃饭的,也不嫌膈应,他愣了一下,面露为难。
为难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尽量避免跟魏燃单独相处,但他原本就打算去食堂,来教室拿钢笔也是顺路,这会儿要是婉拒魏燃转头回去……再晚一点食堂阿姨就收摊了。
“走吧。”魏燃无视老师尴尬的神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
傅老师能怎么办?下午还有两节课,还能饿着肚子硬上还是咋地?
闷头走到食堂,一掀开门帘儿就闻到一股子残羹冷炙的味道,抬眼望过去,零星几个学生正在唠嗑,来得太晚,学生窗口已经关闭,只剩教职员窗口还开着。
食堂阿姨每天给年轻有礼貌的傅老师留饭留习惯了,见着人就埋怨:“再晚一点,食堂大门都关了!”
“写听课总结呢。”傅奕珩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打两份饭,我一个学生也还没吃。”
“鸡排可就只剩一个了,多的没有。就这个,还是我偷偷给你埋豆芽菜底下藏着的。”
“行,一个就一个。谢谢大姐!”
刷完饭卡,傅奕珩把装有鸡腿的那只餐盘推给魏燃:“这是你的,我不爱吃鸡排。”
魏燃哦了一声,一手一只,把两只餐盘都端了起来。
食堂阿姨听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冲魏燃喊:“同学,别听你老师瞎说,他最爱吃的就是椒盐鸡排,这次是特意让给你的,你得感恩老师的这份关怀!”
“啧。”傅奕珩扭头,冲大姐一阵龇牙咧嘴,让她赶紧闭嘴,别把什么都往外抖落。
做完鬼脸再回头,就看见魏燃高高挑起眉,意味深长地看他。
傅老师尴尬得脸皮都泛红,伸手把自己的餐盘抢过去,瓮声瓮气地解释:“别误会,逢年过节长胖了,我减肥。”
“你不胖。”魏燃从上到下端详他,细致到头发丝儿,端详完得出结论,“这样子正好。”
当魏燃灼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腰臀部位反复流连时,傅奕珩的不自在达到巅峰,他冷下脸,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吃饭。
魏燃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老师。”
“说。”
“我不上晚自习,也不住校。”
“什么意思?”
“我申请走读。”
傅奕珩撩起眼皮:“你确定?”
“我确定。”
傅奕珩就放下了筷子,双腿jiāo叠,十指jiāo叉放在膝盖上,一副正经约谈的架势。
“据我所知你家住在老城区,想去最近的地铁站需要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