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完年夜饭,转天就是启泰二十一年。
夏怀宁与范诚不约而同地来给杨家拜年。
辛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夏怀宁了,乍乍看到,只觉得眼前一亮,讶然道:“怀宁蹿了个头,都长成大人了。”
杨萱淡淡扫他一眼。
夏怀宁真的长高许多,就跟雨后春笋似的,整个人都挺拔起来了,又因为穿着新衣,看上去春风得意容光焕发,俨然一翩翩佳公子。
反观旁边的范诚,因为已经知道跟杨萱的亲事,两眼始终盯着脚前的地面,头都不敢抬,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杨芷瞧在眼里,忽然就觉得舒坦了些。
而夏怀宁越发挺直了脊背,启唇笑道:“师娘,我今年长了三寸有余,每季都得另裁新衣,我娘烦得不行。”跟杨桐站在一处比了比,笑呵呵地问:“师娘看我跟阿桐谁更高?”
非常热络的样子。
辛氏很认真打量番,微笑道:“差不多高,不过怀宁更瘦些,往后你要多吃饭,还能再长高……阿诚也瘦,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得多吃鱼肉等滋补之物。”
三人齐声应着,再闲话几句,便告辞离开。
回到清梧院,杨桐打趣范诚,“今儿怎么了,除了拜年一句话都没说?”
范诚脸色仍是通红,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想说话,可心里紧张,怕一开口就结巴。”
杨桐“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一下他肩头,“没事,以后我给你撑腰。”
夏怀宁听着不对劲儿,疑惑地问:“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杨桐笑道:“往后阿诚就得称我大哥了。”话出口,想起两家只交换了信物,忙又叮嘱,“两家大人都同意了,只是不曾来得及合八字,先别张扬出去。”
夏怀宁得知杨萱竟然要跟面前这个木讷的范诚定亲,只觉得脑门涨得厉害,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恨不得对准范诚脑门捣上两拳。
忍了几忍才勉强没有发作。
夏怀宁先后两世活过近三十年,即便杨萱跟范诚交换了庚帖,约定好婚期,他也巴不得天下人谁都不知道,以便他图谋抢人。
现在听闻两人还不曾行六礼,更是不可能往外宣扬。
只冷冷地对着范诚打量来打量去,心道:这人长相普通,才学普通,只有家世勉强过得去。如果杨萱是个寻常小姑娘,听从父母之命也就罢了,她既然重活一世,会看得上他,这眼光也太差了。
一面思量着,一面暗自后悔,早知道杨萱跟自己一样重生,他早就该表明身份。
两人都掌握了先机,如果能携手并肩,肯定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成为真正的权贵。
打定主意,夏怀宁先前对范诚的怒气尽数变成了轻蔑与怜悯先让你得瑟几日,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匆匆告辞。
范诚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年少成名未必是好事,我觉得这位夏公子太过盛气凌人,将来还真不一定能成就大事。”
杨桐觉得夏怀宁平常还挺随和,可对范诚却是非常不客气,又联想到他数次送东西进来,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笑着对范诚道:“不用管他,咱们两人用心准备好这次童生试就是……对了,上元节,你去不去赏灯?”
范诚听出杨桐的话音,不迭声地答应,“去,去,咱们一道?”
☆、第章
杨萱不太想去赏灯, 毕竟年年灯会都是大同小异,并无特别之处,而她又非真正的孩童, 去过两次三次也就罢了, 没有那么大瘾头。
可辛媛正月初三来拜年时就约定好一起, 秦笙也写信来邀约十六日赏灯。
秦笙去年随秦太太去平定州看望舅舅, 在那里待了两个多月。
算起来,杨萱足有小半年没见到秦笙了,还挺想念她的。
再加上,杨桐笑着对辛氏道:“母亲, 我能不能带阿芷和萱萱去灯会, 我已经约了人。”
笑容别有意味。
辛氏不用猜就知道, 他约好的人, 除了范诚还能有谁?
上元节灯会和中元节庙会是一年中难得没有男女大防的日子。定了亲的男女可以悄悄拉一拉小手, 而不曾定亲的男女可以成群结队呼朋引伴地游玩。
辛氏自是相信自己孩子的品行,也信得过范诚的为人,遂欣然答应,“行,你带着她们跟阿媛一道去, 我跟你爹就不跟着了。只别玩太晚, 也不许在摊子上胡乱吃东西。”
杨桐连声答应,“母亲尽管放心,我都晓得,会照顾好妹妹们。”
正月十五夜里, 杨家人围在一起吃了团圆饭,转天,太阳还不曾西移,辛媛就急匆匆到了杨家。
她穿件粉色妆花褙子,梳着堕马髻,发间插了柄镶百宝的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