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惨叫?苏清砸摸着这条信息,突然一拍脑袋,大声道:“那我们更应该快点去了,也许掌门师傅虽惨但没死,在洞内疼地死去活来地惨叫了两年。唉,你们也真是,自己的师傅,怕什么?”
伍仁看着那双亮晶晶的黑眸子,一时竟无话可接,只得慢吞吞地朝另一边的杏林走去。
高大的杏树果子基本上已经落尽,即便留下那么几个,也早已被鸟儿啄得只剩下一半。苏清看到一个残杏上正爬着一个大白虫子,恶作剧地把摄像头突然拉近,白虫子那没有眼睛的大头,吓得直播室又一片嗷嗷直叫。
伍仁一路上很安静,一直不紧不慢地前面走着。但苏清的目光却落在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上。这个人,绝对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到一座几近笔直陡立的山峰前,伍仁站住,回头看向苏清,指了指旁边一道石阶。
苏清一看也傻了眼,这道石阶,几近垂直,就是现在有安全绳,后面跟着专业的保护人员,他也不一定敢爬。石阶不但陡、窄,更要命的是,还长满了厚厚的苔藓,这要一个脚滑踩下来,后面跟着多少保护人员也白搭,一砸砸一串嘛。
看到苏清犹豫的目光,伍仁体贴地笑笑,转身朝另一侧走去,在他停住转身过来的时候,苏清真有点想跑回去爬那道石阶。
前面的山洞不但漆黑,还相当窄,目测比一线天那夹道还窄,侧着身子走都不宽裕。
苏清后退一步,满含期待地看着伍仁,希望这位大师兄能高风亮节地能头前带路。
但伍仁的目光让他绝望,那种更期待的眼神满满雀跃着一行字:一切,都寄托在无所不能的小师弟身上。
更要命的,每到这个时候,导演催命似的指令便会冰冷地响起【苏清,你要克服恐惧,挑战自我,给粉丝们做个榜样。】
苏清想像得到,现在的直播间里肯定是一片加油声,他知道那都是真心地鼓励。
他慢慢挪到洞口,闭上眼睛,脑海中涌出百鬼山遂道内的那双手。无意识地,他先伸出了一只手,慢慢地探近山洞......
苏清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不甘置信地使劲吸了吸鼻子。没错,是那种淡淡的海洋香水味道,此刻,自己的手就握在那双温暖的大手里,感到自己的迟疑,另一只手也抚上来,安慰性地拍了拍。
苏清闪身进了山洞,在扑天盖地掩杀过来的黑暗中,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害怕地把眼睛逃避似地闭上。
他睁着眼睛,急切地看向前方,喃喃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你不要怕。”低沉的、磁性的、温暖的声音响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像春天慵懒的太阳,浪漫地把苏清全身紧紧包围。
苏清第一次睁着眼睛通过了几百米的山洞。
在重新看到亮光的一刻,他失去了那只手。红色影子一闪,转过旁边的峭壁不见,好像他从未来过。
“小师弟,你走得好快。”一大会后,伍仁才从洞里闪出来,扑了扑蹭了满身的红色细尘。
苏清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洁白如新,寸尘未染。
☆、直播三青山
那个人,无论是漆黑y-in暗的山洞,还是急惶匆忙的人流,都如同在众星捧月的晚宴,优雅地如同在夏日海边散步。
“我们还须要爬前面的那座山,山上的石阶是两年前才修好的,好走得很。”伍仁看苏清一直盯着旁边的山壁发呆,走上前轻声提醒道。
苏清点点头,率先朝前走去。
面前是一大片毛竹林,微风吹过,像一片荡漾着清香的碧波。苏清特意站到一块高石上,让粉丝们能通过摄像头看到这壮观的全景。
一阵悠扬的琴声自碧波中飞越而出,空灵、清澈,让人心中的浊气瞬间涤荡一空,只想在这浩浩的绿波里像风一样奔跑。
“小、小师弟......”身后响起微弱的呼叫声,正独自陶醉的苏清回头一看,发现这位大师兄双手抱头,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汹涌而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苏清折回来,弯腰看着伍仁,焦急地问。
伍仁哆嗦着嘴唇,费劲地伸出手,指着苏清手中的玄青剑,又把虚弱的目光投向毛竹林。
苏清秒懂,他抽出长剑,对着竹林,实打实地抡下一道剑光,琴声戛然而止。
“好了?”苏清长剑入鞘,回头看向伍仁,了然地问。
伍仁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站起,颤抖着嘴唇小声说道:“多亏小师弟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刚才你是听到琴声才如此吗?”苏清把长剑放在手里随意地掂着,心下编排着节目组对这把剑设定得可真是无所不能。
“那可是闻名江湖的铁琴先生,我们的三师叔,能在他的琴声里还能保持筋骨完好的,天下,没几个人。”伍仁声音打着颤,实力表演着心有余悸这个词。
“小清?”随着一道极轻的声音,一个俊秀的中年文士背着手,走出竹林,看到苏清转头,脸上的不确定瞬间转为惊喜。
苏清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与前边助演们的大众脸不同,这人身材气质极为出众。月白色的长衫滚着蓝边,青色的披风锈着青竹,一双清隽眸子里,好像能流淌出高山流水。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人恍忽觉得他就是这片竹林的主人,
【实习女友:天,这演员叫什么名字?大海藏暗珠啊,埋没了埋没了,可惜了这张出众的脸,年轻时跟我家偶像有得一拼。】
【我在火车站等船来:哎,希望大家多关注这位中年演员,大器晚成。】
【正宫在此:如果他演的角色和偶像是一伙的,我就为他打call 】
苏清也对这位三师叔大有好感,“小清”这个称呼一听就是这个小师弟的亲近之人。即便是戏,但这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这让人感到很郁闷。
“三师叔。”苏清一秒入戏,笑着走过去。
铁琴先生伸手握住苏清的胳膊,双眼竟然泛着泪花,上下看了好一会,才颤声道:“好,好,掌门师兄的心肝宝贝,他若知道你还活着,在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嗯,还不错,这位小弟子不但有位好师叔,听起来师傅对他也不错,苏清心下一阵温暖,即便是演戏,他也愿意这种被各种长辈疼爱的那种。
“三师叔。”伍仁也走上前弯腰行礼。但铁琴先生只是很淡地瞥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就拉着苏清朝竹林走去。
一座j-i,ng致的小竹屋,周围开满了紫色的凤鸾花。铁琴先生笑吟吟地让苏清坐在屋中央的小竹凳上,扭头吩咐伍仁:“去沏壶茶来。”
这偏心偏地。
“三师叔,这山已经被魔教占领了,您怎么还在这里?”苏清看着坐在对面一直看自己的铁琴先生,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伍仁端了茶具进来,铁琴先生接过,只烫了两只杯子,慢条斯理地斟好茶,递给苏清一杯后,又瞥了伍仁一眼,冷声说道:“你去厨房拿上篮子,先去白沙洞给那人送饭吧。”
伍仁眼中迅速闪过一片讶异,但转瞬不见,低头行礼后,快步走了出去。
怪不得这个叫玄青的小弟子在众平辈师兄弟中人缘那么差,这仇恨拉地,大师兄被支使得像只狗,小师弟却奉为座上宾。
“你师傅自己在这里,我怕他孤单,专门来此结庐而居,陪陪他。”铁琴先生回头,也替自己斟上茶,端起,轻轻抿了一口后,才回答苏清的问题。
“我师傅......是怎么死的?”苏清手抚在那柄通体纯黑的剑鞘上,对这位三师叔口中宠爱自己的师傅好奇心大增。
铁琴先生也专注地看着这柄长剑,眼色由温柔的怀念慢慢变得冷咧。他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光,重重地拍到桌上,恨恨道:“都怪我,你被打落悬崖后,掌门师兄报仇心切,强行闭关提高修为。而我,竟然自做主张去朱云派找花溪挑战,没能为你师傅护法。才给了那个女人有可乘之机。”
又是一出大戏,苏清端起茶壶,替这位完全沉入戏中的三师叔斟上茶。
“这个女人,跟她的情夫里应外合,趁你师傅破关最暗弱之际,借送饭为由头,把化骨散放了进去。可怜掌门师兄,走火入魔,血尽而亡。她还对外谎称掌门师兄是练岔功气绝身亡,若不是你四师叔神出鬼没,偷听到她跟一个男子的对话,我等众人,还当真被埋在鼓里。”
一声凄厉的喊叫传来,苏清一惊,下意识地站起来就要向外冲。
“我抓到她后就囚禁在师兄死过的山洞里,想用她引出那个j,i,an夫。但这个瞎了眼的女人,那个怂货根本就不来救她,呵呵......”铁琴先生也站起,朝苏清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路上嘶心裂肺的尖叫声不断传来,苏清听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样的山洞,让一个人吓成这样?
石阶很新,两旁种着大片大片的紫杜鹃。两人各怀心事,走得极快,不一会,便到了山洞门口。
苏清看到山洞内有亮光透出,心下松了口气,正想往里走,冷不防一个人影从里面仓皇奔出,差点把他撞倒。
“这么可怕?”苏清看着伍仁发白的脸,有点发怵地问。
“可真是好干儿子,原先你不是在她跟前殷勤地很吗?怎么,现在连送个饭都如遇洪水猛兽了?”铁琴先生冷冷地瞅着伍仁,看起来对这位众小辈中推崇的大师兄,一点也不喜欢。
“三师叔见谅,师母她,她好像疯了。”伍仁飞快地看了铁琴先生一眼,低头嗫嚅着说。
“哼......”铁琴先生面露不屑,拂袖走进洞内。
这个叫白沙的洞其实不大像山洞,倒像个干净清爽的大石屋,石壁上挂着汹汹燃烧的松木火把,脚底下细腻的白沙踩上去沙沙作响。
“咦,大师兄,你不进去了?”苏清回头,看着还愣在洞口的伍仁。
“我、我在这里等你,你快进去吧。”伍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苏清毫不掩饰自己疑惑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但伍仁却倔强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铁琴,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寡廉鲜耻之徒.......”当苏清走赶到山洞最里边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四肢被铁链捆在石壁的红衣女人,而这个女人正在骂的话,也因为跟自己的骤然对视而戛然而止。
【实习编剧:哟哟,这掌门夫人难道跟小师弟还有故事,瞧这女人的目光,很复杂啊!】
【推理伪专家:哇偶,偶像演的,不会是那个野男人吧?苏清,装失忆,打死都不认,不然,你要殒命如此了,嘤嘤。】
【八线大演员:楼上那个编剧,奉劝别入行了。偶像是主角哎,主角会是个偷腥的野汉子?拜托,先回去重塑一下三观再回来实习啊。乖!】
苏清也吓了一跳,这个女人,虽然身材窈窕,但一张脸上却疤痕纵横,有几道,还带着点未干的血迹,一看就是最近才划上去的。
“哼,好好看清楚,今天若不是看在小玄青的面子上,你的脸上还要再多几道花。”铁琴先生与在竹屋里喝茶时的样子完全不同,此刻,那张清俊的脸上满面寒霜,眼神狠厉的目光能把人凌迟处死。
女人怔怔地看了苏清老半天,在听到铁琴的话时,突然仰天狂笑。她面上的疤痕也跟着剧烈抖动,像许多黑的红的大蜈蚣爬来爬去。
“哈哈哈,铁琴啊铁琴,我得不到的,你也未必就能得到,我们都是可怜人,可怜......”女人笑到一半,话没说完,脑袋却突然一歪,脸上的疤痕也停止了抖动。
铁琴先生走上前,很粗鲁地扒开她的嘴唇一看,气得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这是,死了?
苏清看到铁琴先生出去,也想急步跟上,却在转头时,猛地瞧见女人的嘴角,慢慢地流出两道黄色的汁液。
这是在提示什么吗?苏清停住,喊了声“三师叔。”
铁琴先生回头,顺着苏清手指方向一看,大叫一声“不好。”便飞快地冲了出去。
☆、直播三青山
苏清也跟着冲出来,发现等在洞口的伍仁,早已不见人影。
“是他下的毒?”苏清大胆猜测着剧情。
“有可能。不过,这个女人虽然对不起师兄,但对这个伍仁还是不错的。从十六七岁把他从山外捡来,费心养大。你这个大师兄,虽然虚得厉害,但没有害死恩人的动机。”铁琴先生眉头紧皱,沉吟道。
苏清却感到阵阵不妙,这期的主题便是“忠诚与背叛”,他总是隐隐觉得,自己和伍仁之间,会分出黑白。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路上靠伍仁掌控剧情的苏清,对接下来自己何去何从,有点摸不清门路。别说剧情,就连这三清山,这么多险峰峭壁,没有事先探好路线的助演领着,他还真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走一气。
铁琴先生却不急了,就在这刚死了人的山洞口坐下。采了支杜鹃花在手里转着,又轻声细语地跟苏清聊起了他的掌门师兄。
“师兄就是太仁义,太看重门派荣辱了。他不喜欢洞内的女人,却还是遵从师傅的遗愿娶了她。这个女人,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行走江湖,惹了多少流言蜚语......但,师兄总是惯着她,最终,却生生把命搭上。”
铁琴先生满脸的忆往昔,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苏清也挨着他坐下,把摄像头多角度旋转着,让粉丝们欣赏这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自己也有意无意地跟铁琴先生打着配合,推动剧情向前进展。
“三师叔,那大魔头花溪,怎么会同意你和四师叔继续留在这里?”苏清对这个一直搞不明白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那也是个怪人,有时我们还当面碰上,他都不曾向我出手,只是在山顶上吹会风,就回去了。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率众攻上三清山。”铁琴先生抬头,看着远处的山峰。
“那您就没问问他,这可是灭门之仇,您就这么不在乎?”苏清倒觉得身边这个人更怪。
“我只会为掌门师兄报仇,门派于我无所谓。至于花溪,问倒是问过,但那人太怪,从不说话。这个世上,听过他说话的人,不超过三个。”铁琴说到老对头,竟然没一点痛恨,语气还颇为轻松。
这门派,若不亡,天理不容啊。
“掌门师兄就是负担东西太多,我俩一起长大,一起拜入师傅门下。按我的计划,学到本事,就要策马江湖,逍遥天下。但师兄不愿意。先是壮大门派,好,我帮他,三清派从一个三流小派,经过我们二十年不断地在江湖上挑战壮威,早已挤身二流大派。我数次要求他放下担子,但他又对手下弟子不满意,觉得都撑不起来。后来,遇上你,全副心思又倾注到你身上,不但倾尽全力教授武功,更是把你当作下任掌门来培养,这一拖,又是十年......”铁琴先生陷入回忆,觉得好像只要他师兄走了,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一样。
“师傅什么样啊?”苏清对这位没出过镜但分量非常不轻的人物,好奇程度急剧增加。
铁琴先生把杜鹃花放在鼻间闻着,好久才睁开眼睛,柔声说道:“你师傅,那可是当年有名的美男子。那个伍仁,处处学你师傅的样子,哼,画虎不成反类犬。掌门师兄那种如玉君子,是骨子里天然带的,岂是能学到的?”
苏清看着铁琴先生俊雅的容颜,心道长成这种容貌的人都夸美男子的人物,得多么地惊为天人。节目组还是很讨巧的,知道找不出适合的演员,直接把这位师傅弄成了个死角色。
“你对你师傅,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铁琴先生转头,直直地看着苏清,一脸的不平之色。
苏清忙把年度烂梗坠崖失忆又说了一遍。
头顶空气微动,苏清吃惊地抬头一看,与一双怒意翻腾的眸子正好相对。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从山洞顶上跳下,站到铁琴先生面前,嗓门亮如洪钟,斥道:“你对红绡,做了什么?”
“曹大帮主,你不在青城带着你的镖行发朝廷的大财,跑到这里做什么?”铁琴先生还坐着,连眼皮也没翻。
大汉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山洞。片刻,哇哇叫着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把厚厚的大钢刀。
苏清作为一个修为很高的少侠,责无旁怠地抽剑迎上,用玄青剑猛地一格,只见火花四s,he ,大汉向后趔趄着倒退了五六步,嘴角流出丝丝鲜血,手中的大钢刀,也断成两半。
【黑粉一号:嘻嘻,你们家苏清就会一招,为了衬托他,其他的演员真地很累好不好,瞧瞧,本来可以打上个十几百十招的,生生演成一招就能砍天破地的沙雕剧情,无聊。】
【铁粉100086号:楼上谁家的粉丝谁领走,这脸大的。我们家苏清只会一招,你们家却连半招都不会,我就问问,那小身板,能举起这把大黑剑吗?】
【钢粉10086号:报告组织:我去其他几个直播间看了,呵呵,人家厉害,拿着一把塑料剑,在风中乱舞呢,都两个小时了,还没过得了山门,嘻嘻。】
【......:哈哈哈~~~~~】
“你又是谁?”苏清收回长剑,摆了个pose,做足了少侠的气派。
“秦汉,你的二师叔,里面那个女人的大跟屁虫。”铁琴先生坐在那里,手里摇着那朵杜鹃花,斜了大汉一眼,轻蔑地做了介绍。
“铁琴,你竟然把小师妹囚禁在这里,还毒死了她,你、你不得好死。”大汉举着半截钢刀,恨恨道。
“这么激动?不会你就是那个女人的情夫吧......是你杀了掌门师兄?”铁琴站起来,面色冷咧地盯着大汉。
“你放屁。虽然掌门师兄跟你好得穿一条裤子,但也没对不起我,小师妹喜欢他,我虽然伤心,但也自觉配不上她,怎么会杀她喜欢的人。这些年,我成立镖行,走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寻找她,没料到,她竟然就在原来的地方受苦,我可真是傻。”大汉面色沉痛,紧握着钢刀,大有还要冲上来的架势。
“秦汉,谁告诉你来这的?”铁琴先生背着手,冷冷地问。
“前两天伍仁派人来通知我的,说小师妹被花溪囚禁在死牢里,约好今日来杀贼救人。我看正门魔教众多,才摸上后山,不料却歪打正着。可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囚禁了小师妹。”大汉双眼圆瞪,想冲上来跟铁琴先生拼命,但又顾忌苏清手中的玄青剑,憋得脸都涨成紫色。
“秦汉,放下刀,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走走镖还行,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不是小清的对手。你走吧,红绡勾结野男人害死掌门师兄,罪有应得,我虽然没杀她,但她死得一点也不冤。”铁琴先生重新坐下,又折了朵杜鹃花放在手里翻转着。
秦汉却没走,他恶狠狠地盯着铁琴先生手里的花,突然很怪异地大笑起来,他把手中的半截钢刀猛地戳到地上,指着铁琴道:“哈哈,我才明白,你对掌门师兄,原来存了这种心思......”
铁琴却突然暴起,手中的花直直地飞向秦汉的额头。苏清眼睁睁看着这朵花带着风声经过自己眼前,撞向秦汉脑门,粘在那里,五大三粗的汉子轰然倒下,那朵花却丝毫未动,如同长在那里。
这配合,没有一定年限和几部戏的配合,还真演不出来。
【穿越来的女装大佬:哇偶,我好像猜到了不得的大秘密......】
【好想梦回大唐的女胖纸: 纳尼?这个铁琴先生暗恋他掌门师兄?单向还是双向?突然感觉死的女人好无辜。】
【吊炸天的小丸子: 对自己师兄说杀就杀,这个铁琴先生也是个狠人。】
“小清,我们走,莫听这蠢货胡说八道。”铁琴先生踢了秦汉一脚,拉起苏清就朝山下走。
“哇,三师叔,那朵花就像长在额头上似的,这是什么新手段?”苏清特意把耳麦捂住,想悄悄问下这个老戏骨。他实在是好奇,他亲眼看着铁琴先生采下的花,绝对是鲜的,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粘上什么东西。
“师叔我虽然摘花飞叶的水平与花溪差得太远,但对付秦汉这种莽汉,还是绰绰有余的。”但铁琴先生却很敬业,也不大方,一点也没有要告诉苏清行业秘密的意思。
“我们要去哪?”苏清看着山下的竹林,不大想回去,他想直播不同的景色。
“你想重新复立三清派吗?”铁琴先生停住,看着苏清,认真地问。
这不是任务吗?苏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这大概也是师兄的愿望。走,咱们去前面的鹰嘴峰,埋伏花溪。”铁琴先生在半山腰的时候,折身向左,拐上了一条小路。
其实这根本不叫路,只有那稍微稀疏的花草,才证明这里曾经有人走过几次。
“饿了吗,咱们去前面,我在那里埋了好吃的。”铁琴先生看起来是个正邪难辨的人物,对同门中人,可以毫无感情地杀掉,也可以笑语晏晏地温声关心。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铁琴先生才在一棵百果树下停下,笑着指着一个小土包,对苏清说:“去,挖开看看。”
苏清兴致勃勃地几步冲上去,手刚接触到土包,只听嗖地一声,一支铁箭钉在自己手边不到五寸之地,一封红色的布帛在风中微微摇动。
☆、直播三青山
苏清一个弹跳站起来,这节目组,玩笑越开越大,这可是真的铁箭,再稍差分毫,自己的手可就被钉上一个窟窿了。
铁琴先生走上来,从铁箭上撕下那块红帛,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才满不在乎地一扔,笑道:“管他呢,先吃。”
这潇洒不羁劲,看得苏清满眼冒星星。
铁琴先生顺便用那只箭,三下两下把土包掘开,还未烧透的火烬中,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一只肥美的烤野j-i从被一敲两半的泥团中露出来。
“来,年轻人,多吃点。”铁琴先生撕下一条j-i腿,剩余的全部塞给苏清。
车上的几片面包,山门前的一个木瓜,早被这超大量的体力消耗地渣都不剩,按需求,这3/4的野j-i,苏清也就勉强吃个大半饱。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苏清还是很礼貌地把另一条j-i腿也撕下来,递给铁琴先生。
【我的财富都在肚子里: 妈呀,一看皮上那层清黄的油,就知道这只烤j-i是一只纯天然无污染的原生态山j-i,节目组局气。】
【小丸子:各位,可怜的我只能用一包方便面堵住这汹涌而下的口水......】
【爱做梦的小驴友:哼哼,男神,给我吃一口.......】
苏清心灵感应似地,把烤的黄黄的j-i翅膀放到了摄像头面前,瞬间,直播室里被口水表情刷了屏。
当粉丝们再次能看清屏幕上的人时,苏清已经和铁琴先生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了。
“三师叔,刚才那封信说了什么?”苏清跟在铁琴先生后面,最终没能忍住好奇。
“那是朱云派的邀约信,让我们前去鹰嘴峰。哎,本来想偷袭花溪的,这样一来,就得正面钢了。不过也不怕,小清的修为不在他之下,到时咱们先礼后兵,若他不愿退出去,那就打好了。”铁琴先生步履轻松地走在前面,宽大的衣服下摆在风中飘扬,很有避世的气质。
至半山腰的时候,身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叮叮当当的声,四下里看时却没有什么人。苏清正纳闷,铁琴先生却果断地指向他左手边的一从茂盛的灌木丛。
“在这些卫矛丛下面,苏清,用剑把这些清理干净。”
苏清从肩膀上抡下长剑,对着这些卫矛丛一阵猛砍。这种植物再生能力很强,只要留一些根,不出几个月,又是很茂密的一大跎。
一个圆圆的大洞口露出来。苏清站在原地,没像一个小辈那样一马当先地头前开路。
“还是怕黑呀?”铁琴先生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率先走到洞口,往里一探身后回头喊道:“放心吧,这是个通山体的洞,有光的。”
苏清跟上,洞内光线虽暗,走路却是够了,越向前,叮当声越大,在快出了洞口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声音的来源。
两个带着镣铐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凿子,正全神贯注地刻着什么。
苏清一步踏出去,站在洞口,长长地呼进一口新鲜空气后,才出声问两个头不抬眼不睁的人:“你们是谁?”
叮当声终于停止,铁链声又响起,两人看到洞口前扛着剑的人,吓得连滚带爬地就朝洞内深处跑。但很快,两人又慢慢地倒退回来,铁琴先生背着手,冷冷地瞅着他们,一步一步地把他们又逼回原地。
“公子,我们再也不敢了,要来索命,就拿去吧。”两人扑通跪下,涕泪俱下。
苏清迟疑地看向铁琴先生。
“这两个恶奴,早就该猜到是你们。我说掌门师兄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劝,原来是你们在作祟。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两条狗命,是谁救的?”铁琴先生左右开弓,咣咣两脚,把这两人踢翻在地。
两人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跪在地上朝苏清磕头。
咚咚的触地声震地苏清脑仁疼,他摆摆手说道:“别磕了,我又没死,先起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两人像按了静止键,头倒是不磕,但又木怔了,呆呆地看着苏清,像灵魂出了窍。
“说。”铁琴先生又咣咣两脚,吼道。
两人这才又回过神来,刚想下意识地又去磕头,看到苏清眉头紧蹙,生生忍住,但眼泪却又憋不住了,哗哗地淌......
像这种扮小仆人的群演,一天的出场费绝不会超出五百块钱。这又是脚镣又是磕头的,还有这自来水似的眼泪,苏清扶了扶额头,为自己那可以忽略不计的演技感到很汗颜。
“你们别跪了,起来吧。”苏清真心实意地说。
两人吓得趴在地上咚咚又开始磕头,苏清只好闭嘴,静静地等待着两人冷静下来。
自己演的是少侠,是门派未来的掌门人,是他们俩的主人,不合适宜的同情话会加重敬业演员的负担。
外面的光线透过来,苏清才看清两块石头上分别有两个字的轮廓,好像一个是“忠”一个是“诚。”
可真符合主题。
“这两个字,是谁让你们刻地?”苏清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淡无波,刺激不到这两个明显想疯狂表现的助演。
“花掌门。”两人异口同声。
“说的什么屁话,谁是你们的掌门?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铁琴先生站在二人背后,又咣咣地在两人屁股上来了两脚。
恶性循环地,两人又开始嘭嘭地磕头。
“三师叔,您请这边坐。”苏清机智地把这位言行跟长相越来越不符的人叫过来。
铁琴先生走出来,坐在洞口的石头上,清俊的脸上杀意腾腾,冷冷地继续发问:“把如何害主的事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少了一个字,要你们的狗命。”
“公、公子,我们对不起您。但我们真没欺骗您,我们、我们本来就是朱云派的人,化成无家可归被人追着打的孤儿,也是为了激起您的侠义之心,带我们回三清派。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您身边,把您这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花掌门。”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终于把话说利索了,但却一句一个炸雷,把苏清惊得一愣一愣地,把铁琴先生气得脸都要发了青。
这个受尽师傅师叔宠爱的小弟子玄青,可真是个大剌剌的主,房间里被师兄放上毒花不知道,救回来的两个孤儿是两个间谍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不知道,如果这都能活下来,简直不合常理嘛。
“你们花掌门为什么要监视我?”苏清跟那个玄青倒差不多,听到有这么两个居心叵测的下人,竟然没生气,面色相当平静地继续探向故事核心。
“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在朱云教里也是小人物。就因为是从没执行过任务的生手,才被选中的。”那个大点的瑟瑟发抖道。
“恶奴,那封信是怎么回事?花溪为什么......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小清的房间?”铁琴先生瞪着两人。
“三师尊,这个信,是公子放在桌上的。公子每天都把要我们送的信,放在那里的。至于公子在给花掌门的信里说了什么,小的们实在不知道,但花掌门看完信后很高兴,第二天晚上就来了。公子、公子也没有动静,我们只能避得远远的。至于屋内发生了什么,我们真不知道。直到伍大师兄和掌门师尊匆匆赶来,和花掌门打起来,我们才跑到屋里,看到公子睡在被子里,脸上还带着笑......”
【梦想是编剧: 妈呀,我听到了什么,是我耳朵腐了还是心腐了,我眼前的画面竟然是......】
【黑粉1号:哟哟,你们家苏清和花掌门有一腿,哟哟......】
【呆鹅:谁能告诉我,那个花溪到底是男是女啊?啊啊啊~~~】
“你们花掌门是男是女啊?”苏清永远和他的粉丝跳在同一段脉波上。
两人惊讶地看着苏清,懵了半天才喃喃道:“这、这、公子您自己不知道吗?”
“忘了。”苏清又把失忆梗搬出来。
噗嗤,一直演技在线的铁琴先生竟然破了功,他戏谑地看着苏清,好像也被他的把痛苦和灾难化作如烟散去的j-i,ng神所影响,铁青的脸终于正常,看着二人,好久才冷起脸问:“后来呢?”
“后来,花掌门冲破伍师兄的箭阵和气阵,公子被盛怒的掌门师尊投入死牢。之后,我们急着去给花掌门报信,回来时就听说公子投崖自尽了。”
铁琴先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啪打在说话人的肚子上,那人便捂着肚子在翻滚。
“三师叔的一指弹可是很厉害的,快说,不然,跟你的兄弟一样痛苦。”苏清很机灵地跟铁算先生打了个配合。
那位一直在发抖的小不点更配合,一声不吭地又嘭嘭地磕了半天头,在铁琴先生吼了声“说。”后,才上嘴唇咬下嘴唇地吱唔了一段话,苏清竖起耳朵,也只听到伍仁两个字。
“我算高估了伍仁的无耻,他通过那个女人,掌握了护卫三青山的众弟子孝忠,借掌门师兄的手把你投进大牢,先下毒,再投崖,这狠人,为了未来掌门之位,无所不用其极。可惜呀,掌门师兄虽不喜欢他,但却信任他。这厮,竟然说你是被花溪杀死的,什么玩意儿。”铁琴先生气得站起来,无法排解之下,竟然又捡起一块小石头,砸向那个呆呆怔怔的小不点。
☆、直播三青山
苏清有点替这位演员担心,这么出众的容貌,人过中年却仍然不红,是不是与脾气有关?对这个可怜的小助演,都如此地刻薄?
【十八线演员:这位老师演的这个角色太好了,潇洒不羁,有仇必报,这最后一顆小石子,特别表现出他对待敌人很狠,对自己人好的个性,妙!】
【种华家的超级小粉丝:楼上在说什么呀,至于嘛。人家只是个一天拿200块钱的群演而已,这演员,三观不行,长得再好,也不粉,哼!】
【苦逼的群演一天50:热评第一那位,怪不得你十八线,这可不是剪镜头,是直播,小石头实打实地落在人家肚子上。呸,狠人却只狠到别人身上,忒坏!】
“那你们是花掌门面前的有功之人啊,怎么却在这里服苦役?”苏清看着两个人的手腕,这可是实打实的铁链子,他们胳膊上都有一圈深深的红印。
“花掌门误会我们被伍仁收买。因为我们的房间内被人放上了一箱银子。”两人颓废地回道,毫无被人冤枉要奋起的斗志。
“那你们跟花掌门说清楚不就行了?或者把银子主动上交,以表自己的清白。”苏清按自己单纯十九年的人生哲理建议道。
“但我们却花了那箱银子,在青城置办了宅子,娶了媳妇。”两人继续无力的颓废。
苏清怒其不争,衰其不幸地看着他们。
“都不是什么好鸟。小清,我们走。”铁琴先生站起来,临走前还用脚后跟甩出两块小石头,也不知击中了两人哪里,苏清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两人捂着脑袋嗷嗷叫唤。
这狠劲,这浮夸劲。
“小清,咱们得快点,先上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在花溪来的时候,咱们同时出击,袭他个措手不及。只要花溪死了,魔教群龙无首,你我联手,犹如砍瓜切菜。”铁琴先生衣袂飘飘,身形气质犹如嫡仙,说出的话却接地气得很。
越往上爬,苏清心下越感到惭愧,人家这中年美叔叔,全身像没有重量似地,汗珠都没掉一个。自己十九岁的小伙子,一脑门汗不说,呼吸也有点不听自己使唤了。
【酥啊清啊:妈呀酥死了,男神这缠绵在耳边的呼吸,要了老命了,啊啊啊~~~】
【花痴骨灰级:别远鹅大错子,鹅想打多数人都像鹅一样闭着目睛嘛,口口口口】
【黑粉1号:哇靠,这满屏幕飘的都是什么鬼画符,你们这群浅浮的女人。】
“小清,你的轻功退步很快,是不是坠崖的时候伤着筋骨了?”铁琴先生在前头停下,等着苏清。
体力不行就不行不吧,还扯到轻功,这谎圆地......但苏清还是感激地朝美叔叔笑笑,把肩膀上的长剑拿下,很逞强地在空中抡了个漂亮的圈,远处草丛中的几只小兔子随着这个圈高高跳起,又迅速坠下。
这山有灵气,连小动物都懂得配合,来个高空舞蹈。苏清一脸圆满地重新扛剑上路。
“嗯,虽然轻功几近全无,但内力更加充沛,小清是得奇遇了。”铁琴先生看完年轻人耍完帅,评价道。
可不就是奇遇,遭人诬陷被下毒坠崖然后捡到秘籍得遇神医再失忆嘛,这是前半段,后半段,肯定是找出叛徒一路打脸杀死大魔头重新夺回掌门之位然后带领三清派走上一流大派的辉煌。
这种大套路,苏清懂。
“三师叔,您身体保养得真好。”苏清看到铁琴先生又健步如飞地领走,忙紧跟几步,拍了个彩虹屁。
铁琴先生却猛地停下,扭头,红着脸吱唔道:“小清,不要到处瞎嚷嚷。三师叔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得靠保养。哎,不过现在掌门师兄也不在了,有个鸟用......”
【.......:明白!悦已者不在了嘛。】
【!!!: 明白!不怨你,是那掌门师兄太不懂。】
【???:对不起,楼上各位老师,你们明白了什么?在线等,挺急地。】
【、、、:楼上那位小朋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楼上那些都是心术不正之人,好好的美容问题,想哪去了?】
“不,三师叔,您谦虚了。您的皮肤真得超好的,是每晚用了补水面膜吗?”苏清觉得这位三师叔有点答非所问,对保养这件事,还有点不好意思,忙更加真心地赞美道。
“补水面膜?又是什么幺蛾子。那个女人为了得师兄喜欢,曾经去南疆苗寨求蛊虫水乱抹,哈哈哈,差点变成了老妖婆。还花费了师兄数十年的修为替她解毒,可恨。我不会用那些,都是有毒的。小清,你以后也不要用,早晚用玫瑰花水洗洗就行了。”铁琴先生掏心掏肺地传授着保养秘方。
这美叔叔,真会生活。即懂保养,又懂养生,牛。苏清连连点头,还不忘朝直播间里的粉丝们普及。
直播间里静悄悄一片。
两人紧赶慢赶,但还是晚了。虽然藏身在一块大青石后边,但峰顶那清脆的耳光声,却提醒着,上面不但已经有人,而且,打脸已经开始了。
“出来吧。”一声慵懒的声音响起,虽然悦耳却也带着冷冷的寒意。
铁琴先生轻声对苏清说道:“应该是花溪,我们见机行事。”
苏清点点头,扛着长剑从大石头后面闪出来,在看到山顶坐在那里的背影时,不禁一怔。
红衣侠客,好像山门前的顾先生。他有点高兴,这个温暖的邻居,莫名其妙地给人一种安全感 ,看到那人转过头,他欢快地跑过去。
红衣剑客看到他,眼色灼灼,嘴角带笑,但却在苏清跑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眉头微蹙,伸出手指一点,轻声道“停住。”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快速闪动,鼻翼微不可见地张合。苏清僵在那里,他比谁也知道,这个人,在闻他身上的气味。
苏清也闭上眼睛,在这飘香的山顶,搜索着那股熟悉的温暖的海洋香水味道。
但,没有。
“你?”花溪睁开眼睛,眼中的灼灼不见,嘴角的笑意消失。他眉眼凌厉地看着苏清,良久,才难难地吐出一个字。
那些坠崖失忆的梗,苏清连说都不想说,他知道,他骗不了眼前这个人。
“我叫苏清,不是玄青。”苏清微笑着看着他,同时疑惑着自己的邻居顾先生竟然有一个弟弟。虽然这人脸的轮廓更加瘦削和y-in厉,气质也偏浪荡不羁,但猛地一看,跟顾先生真得很像。
“有缘人。”花溪恢复了歪歪斜斜的坐姿,朝在一线天出现的那个黑衣老者抬抬手,那人便又举起手,朝两腿夹着的一人脸上扇去。
苏清走到那人面前,看了好一会,才从那张已是血迹斑斑的脸上看出,这人,是逃走的伍仁。
“别打了,你们怎么还真打啊?”苏清把摄像头调了个方向,把伍仁那张明显是刚刚被打得要破相的脸离开镜头。
“这是个狠人,该打。有缘人,别多管闲事,一边站着。”花溪嘴里叼着一棵青草,又把身子往下瘫了瘫,像极了葛大爷的范。
黑衣老者又开始啪啪扇了起来。
以为本少侠是吃醋的吗?当众对没有名气的看不惯眼的年轻演员借飙戏施暴是吧?
问过娱乐圈小斗士,苏清我吗?
唰,苏清拔出长剑,剑身在阳光下闪出点点碎光,朝着花溪身子下的大石头,迅速砍下。
刺啦,火花四s,he,几万年的大石头尘土飞扬,红色的细末飘扬在空中。大石头一分为二,不但碎成两半,还被迸出老远。
花溪实打实地躺在地上,嘴角还叼着那棵青草,一双好看的眸子定定地瞧着苏清,看样子不是懵逼了就是摔傻了。
苏清第一次觉得入职大公司的底气,好比这把高仿剑,至少比起塑料的,要有武器感多了。
“想干嘛?有缘人,若不看在脸的份上,此时这棵草就c-h-a在你的脑门上,明白?”花溪慢慢地坐起来,把草一把从嘴里扯下来,夹在两个细长的手指里,对着苏清,像小学生要发s,he纸飞机的样子。
苏清学着电视剧里大反派的样子,邪魅一笑,微微弯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脑门,斜着眼挑衅道:“c-h-a呀,来。”
“嚯!有缘人,不但脸像,性格好像也有点像,好,c-h-a就c-h-a。”花溪手腕轻轻一转,那棵草就掉转了方向,直直地飞向伍仁的大腿。
被打了无数耳光都一声不吭的伍仁,抱着大腿嗷嗷叫唤起来,眼泪鼻涕地都下来了。
向恶势力低头,庸俗!苏清瞅着伍仁,心下涌上一阵鄙视。
“花掌门,他是玄青。虽然坠崖后失了忆,可能记不起您来了,但若你真得觉得他是有缘人,还请把这三青山还给他,光大三清派,是他的梦想。至于这个孽徒,请交给我,我的惩罚,绝对不比你的手段差。”铁琴先生能屈能伸,视敌人为朋友,视本派弟子为敌人。
花溪看着苏清,在听完铁琴先生的话后,挑挑眉,懒懒问道:“你想做三清派的掌门?”
“不,三清派掌门是我的。三师叔,您不能帮他,他才是我派一切祸端的根源,你支持我,我有一个大秘密可以告诉你。”本来抱着大腿哭技炸裂的伍仁,在听到花溪这句话时,突然双眼圆瞪,边说边向铁琴先生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元旦快乐!
☆、直播三青山
“有屁快放。”铁琴先生一脚把他踢开,走到一边,嫌弃地弹着自己的袍子。
“三师叔,你知道为什么师傅在看到小师弟和花掌门的事情后,大发雷霆地把他投入地牢吗?按理,依师傅的君子之风和平日里对小师弟的宠爱,这可是格格不入啊。”伍仁顶着一张发面脸,很敬业地演着一个没有面子底线的反派。
“爱之深,责之切。啊呸,你在胡放什么废屁,这还不是你一手离间他们师徒的y-in谋,我师兄那种风光紊月般的人物,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啊臜的玩意儿。”铁琴先生又站得远了点,也不看伍仁,好像脏了他的眼睛似地。
这个动作明显激怒了伍仁,反派也是有血气的,他像回光返照的重症病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朝着铁琴先生昂首大笑三声后,满脸幸灾乐祸地嗤笑道:“你又算什么玩意儿?不过是我师傅手中的一把剑罢了。整个三清派,谁不知道掌门师傅不喜欢你,就你自个不要脸地自作多情,哈哈哈。”
“放个屁也啰啰嗦嗦地,要说什么快说。这些话那个女人从小没在你耳根子前少说吧,师兄与我的事,你们知道个鸟啊?”铁琴先生背着手,站在风口,白衣飘飘的,若不开口,很有欺骗性。
伍仁肿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理会他的恶言恶语,继续用神经质的语气挑衅道:“哈,那个女人......那是我的女人,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你竟然给我囚禁了整整两年。没错,我利用了她的爱,我最后还杀死了她,当我把□□放进她嘴里的时候,她心甘情愿地为我去死,你们几个人,不是能吗?有人愿意为你们死吗?有吗?”
苏清斜眼瞅着他,在心里骂着这人真他妈直男癌。他把长剑抽出来,恫吓性地在手中来回转着,准备在听不下去的时候朝他挥上一剑,让他不得不配合得躺下。快点玩完吧,听他的话就让人上火。
但伍仁却像到了掌门入职大典,他站在山顶平地中央,背着手,得意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好像在挑先杀哪个才过瘾。在对上苏清不加掩饰的厌恶目光时,突然便发了疯,他指着苏清,恨恨道:
“我管你是苏清还是玄青,你怎么不死,啊?□□都毒不死你,万丈悬崖也摔不死你,你命怎么这么硬,啊?你不但防你的父母,你更防我,明白吗?”
苏清有下没下地拍着玄青剑,蹙眉看着他,耐着性子等他表演着最后的疯狂。
“官宦之后,天赋异禀。你一来,我们所有人,都成了蚂蚁,从三清派的后起之秀,一下成了三青山的看家护院。是,你瞧不起我们,也不愿跟我们说话,你臭着一张脸,就让这个天下修为最高的两人为你神魂颠倒,走火入魔。你,就是一切祸端的原罪......”伍仁朝着苏清,竭斯理底地吼道。
这红眼病,红到要杀人呀。苏清看着他,继续有下无下地拍着玄青剑。
“你他妈地能别拍了吗?炫耀是吧?”伍仁两眼通红,面部狰狞。
苏清很不要脸地点了点头。
“好!”花溪瘫在那半块石头上,慢条斯理地拍着巴掌。
铁琴先生也朝苏清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
伍仁看到三人之间的互动,很聪明地按不要脸的程度开始各个击破。他转头,对着铁琴先生,不怀好意地笑道:“三师叔,你可想知道,那两个为小师弟神魂颠倒的人,除了这个花溪,还有谁?”
铁琴先生看了眼又叼了根草在那咬着玩的花溪,也很有范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翘着二朗腿,挑眉道:“瞧瞧你这一脸的坏色儿,不就想说是掌门师兄吗?我呸,谁信呢?”
“别自欺欺人了,三师叔。师傅他亲自跟红绡说的,他就是拼上一条命,也要给小师弟留下一个傲视江湖的天下第一大派。又不是亲儿子,这不是爱吗?看到花掌门和小师弟偷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嫉妒吃醋?得知小师弟的死讯,强行冲关,为他报仇,这不但爱,还爱得很变态......?”伍仁掰着指头,耐心地说服着铁琴先生。
铁琴先生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弯腰采下一朵兰若花,嗖地朝他的脑门掷来,不料至半空中时,一棵狗尾巴草斜斜飞来,在空中花草相遇后,齐齐改变方向,最后,落到了伍仁的大腿上。
伍仕又抱着大腿在地上嗷嗷叫唤起来。
“不要这么快便杀了他,留着慢慢折磨,才能解恨。是不是,清掌门?”花溪站起来,拍了拍手,看着苏清道。
“你叫我掌门?”苏清有点想笑,这剧情,也太玛丽苏了吧。就因为自己跟玄青长得一样,就不费吹灰之力继承了掌门之位?再看看还在地上打滚的伍仁,这货杀师杀妻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这也是个看颜的社会。
“有缘人,有空去海边的朱云派玩,本座奉你为上宾。若三清派在江湖上有难,尽可来人告知,花某定当率众前来助一臂之力。各位,走了。”花溪崭新的红衣沾了一身草屑和灰土,但这人也不管,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