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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再怼我一次 第3节
    ☆、庆功宴

    苏清看到这人的一瞬间,脑海里就蹦出一个词。

    “绅士。”

    举手投足间,优雅沉稳,眼光沉静带着礼貌的笑意,让所有人觉得,这人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每个人,都是他的贵客。

    就连角落里的苏清都觉得,这人好像特意看过来,朝自己微微点头示意。

    “他是谁呀?”大师虽然穿着脱俗,也时不时地故作清高,但八卦j-i,ng神,一点也不少。

    “长远集团的第三代掌门人,咱们这个选秀节目的总投资人,顾远彬。”老者面带笑意,稍显激动的语气表明对这人印象很好。

    “金主爸爸呀,这么年轻!”大师两手托腮,不大淡定了。

    “顾家前两代主要业务在房产和金融。到顾远彬当上掌门人,才涉足娱乐圈,这个节目,是他的初秀。但看起来,他起点很高,人脉也极广。也是,像这种英伦范的绅士,谁不喜欢呢?”老者看着被一众大佬们围在中央的年轻人,笑着说道。

    宴会气氛很轻松,有愿意上去露两手的,主台上各种音乐器械一应俱全,饭前还有点冷清的台子,在众人都喝了点红酒后,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本来还放不大开的练习生们看到别人上去表演,获得了大佬们热烈的掌声,都纷纷上台,八仙过海,各显本事。

    每人的经纪人都陪在他们身边,俯在耳边给他们出谋划策。只有苏清和大师静静地坐在这里,连经纪人都不见踪影。

    “大师,老妖呢?”苏清欣赏着台上的节目,懒懒问道。

    “她今日八字犯冲,不宜出门,在家烧香呢。”大师扯起嘴角,对这种能左右经纪人行程的把戏,乐此不疲。

    苏清想到那个严肃整齐的女人,生生被大师改了个老妖的名字不说,还三天两头地被自己带的练习生忽悠,想想就莫名好笑。

    “老铁呢?”大师有来有往地问。

    “我猜啊,他现在肯定在楼下鼓捣那辆老爷车呢,他知道我不会唱跳,也就不费尽心力地拉我上去丢丑了。”苏清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一口饮下,略微苦涩的味道,让第一次喝酒的人眉头紧蹙。

    “这酒有度数,我怎么有点晕,你们觉得呢?”苏清支着额头,看向喝得怡然自得的两人。

    “没有吧,苏清,你酒量太小了。不行,先到外面露台上吹吹风,这厅里场子闹得有点太热了。”大师建议道。

    苏清点点头,端起一盘水果,边吃着边慢慢踱到了露台。

    刚踏进玻璃门,苏清就站住了。

    那个本该众星捧月的人,此刻静静地站在一丛绿竹前,骨节分明的手指中,一点红红的火头在指尖闪烁。

    他在吸烟。

    看到苏清站在那里,顾远彬快速掐灭烟头,微笑着看过来,伸出手:“你好,我是顾远彬。”

    苏清却透过那指尖还残留的香烟味道,闻到了更深远的东西,那种好像从他身上天生便带着的,温暖的海洋香水味道。

    “你好,我是苏清,我们在百鬼山见过的。”苏清眨眨眼,笑着握住这位装作第一次见他的人伸过来的手。

    顾远彬大概没想到苏清能穿过黄金面具和大绿袍子还能把人认出来,怔了片刻后,才笑道:“那......你还记得我吗?”

    苏清看着他的眼睛,一双惊慌恼怒的眸子猛然跃入脑海,有个念头飞快地冒出来,他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不甘置信地问:“你姓顾,难道......顾先生?”

    “顾先生帮你照顾了三年小动物,要怎么感谢我?”顾远彬挑挑眉,眼角蕴满的笑意让棱角分明的脸特有魅力。

    苏清把端着的水果往前送了送。

    顾远彬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半天,才一脸满意地说:“嗯,味道不错,就当你发给我工资了。”

    苏清连连摆手,很男人地说道:“那怎么行,我要付给你工资的,比张姨的高两倍,如何?”

    顾远彬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他看着苏清一本正经的脸,很配合地点头同意。

    “对下次直播内容,有什么意见吗?”顾远彬又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

    这个动作大大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对和自己同一个盘子吃水果的大佬,苏清也放松下来,嘴里嚼着水果,口齿不清地便回道:“都行,只要不在室内就行。”

    “我看你很喜欢武侠,是吗?”顾远彬停住,很认真地看着他。

    “当然,哪个男孩子没有个武侠梦呢?”苏清笑笑,叉起一块水果,抛到半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才酷酷地用嘴接住。

    顾远彬嘴角噙着点点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顾总,黄总找您。”一个美女站在玻璃门外,轻声禀报。

    “下次直播见。”顾远彬拍了拍苏清肩膀,笑着走了出去。

    身边顿时变得空旷起来,苏清把最后一块水果扔到嘴里,也走回了大厅,老铁难得地走进庸俗名利场,和导演勾肩搭背地正在热聊。

    苏清回到原位置坐下,看到顾远彬和一众大佬谈笑风声地离去。他收回目光,又把面前一盘牛油果干掉。

    “知道下次直播什么时候吗?”苏清耷拉着眼皮,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师。

    “这谁知道,等通知呗。以我现在的道行还算不出来。”大师扶了扶黑边镜框,萧索地说道。

    老铁越过人群,径直走到苏清身边坐下,很野蛮地吞掉了一盘鲍汁松菇、一盘红烧鲜笋,外加两盘水果沙拉。吃完抹抹嘴,也不管自家练习生吃没吃饱,拍拍苏清肩膀,说道:“走,回去好好睡一觉,半个月后出发,直播武侠圣地,三青山。”

    论逃脱记者追踪,苏清的经纪人无人能出其右。当身穿外卖小哥马甲头戴老头帽的苏清大摇大摆地经过大厅时,一众记者还在那伸着脖子往里探着,嘴里叨叨着这次一定要把这位口直的小帅哥合围住。

    看着被堵在那里的其他练习生,苏清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几步窜到了老铁的古董车上。

    “怎么样?我的反跟踪手段高不?”老铁发动了车子,破车发出一阵青烟后,还是原地未动。

    “论不要脸的水平,咱们最高。老铁,你是完成任务了,考虑过我这样华丽丽被人忽视的感受吗?”苏清把老头帽摘下来,扔到后坐上。

    “哟嘿,想跟记者聊天?不想在这条道上混了?”老铁再次发动车子。

    “不想聊也不行了,瞧,你这车太扎眼,看,谁来了。”苏清朝厅内涌出来大批记者努努嘴。

    老爷车嘶吼一声,喷出一道白烟,一个猛子,冲了出去。

    “怕什么?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看到老铁像特务一样,为了甩开后面的两辆采访车,在小胡同转悠半天后拐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库,苏清很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什么正经记者,是狗仔。如果被盯到家里去,那以后别想安生了。你家那几只老家伙都得上新闻,你愿意?”老铁把车停下,拉着苏清下车后,迅速换上另一辆早就停在这里的商务车。

    “这么严重?”苏清想起那些记者们春风满面的脸,有点懵。

    老铁打开车内灯,熟练地穿过一条黑暗的遂道,驰上了环城路,才答道:“相当严重,像你这种家里没人的,摄像头都可能装到你的卧室里。”

    “那我得发微博谴责一下这种行为......”苏清掏出手机,划开微博界面,迅速编了几句话,发了出去。

    “年轻人,这行动力。行,苏清,名校高材生,娱乐圈小斗士嘛,发吧发吧。”老铁无奈地摇摇头,哭笑道。

    “哎,老铁,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不良风气,人人谴责,你这种只会躲的态度可万万要不的。说小了是自私,说大了,那是阻碍社会进步。当初我不想签合同,是谁劝我,可以用自己的影响力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苏清划拉着立马涌出来的正义评论,觉得自己简直是超级英雄。

    “英雄,给支烟呗!”老铁本来想自己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点烟,但想到肯定会遭到苏清的一番说教,只好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哀求道。

    “不能吸烟了,好好的人,怎么都吸烟?”苏清把放烟的铜盒拿起来,扔到后座上。

    “都?还有谁?烟友啊。”老铁吧嗒着嘴,对烟严重的欲求不满。

    “顾总啊,那样的人,竞然也吸烟。”苏清想起那只优雅温暖的手,夹着烟的样子怎么想怎么怪异。

    “顾总啊......这得需要你去管。”老铁眯起眼睛,在公路拐弯处风s_ao地划出一个漂亮的小漂移。

    “这小破车,小心轮子漂飞喽。哎,刚才你说什么,我去管,凭什么?你不会喝酒了吧,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苏清说完,才想起坐得可是辆崭新的加长商务车,对着老铁,调皮地吐了吐舌。

    “不你管谁管,你不是管天管地吗?多加一个人反正也累不着。”老铁看了苏清一眼,慢条斯理道。

    “嗯。我会瞅时间跟他建议一下的。毕竟我们是邻居,他还帮了我很多。”苏清听到老铁的话,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铁一幅要哭了的表情。

    ☆、直播三清山

    多走了两倍的路,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多。苏清悄悄走到门口,看到几只动物都已睡着,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回到卧室冲了个澡就睡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苏清被一阵动物欢快的叫声吵醒,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院子里。

    有一点烟头一明一灭的在花枝旁闪烁。苏清走近,看到顾远彬正拿着一个r_ou_罐头,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着那只老黑狗。

    “看你家里的灯都亮着,以为你睡了。是我吵醒你了吗?”顾远彬嘴里叼着烟,细长的手不紧不慢地挖出最后一勺r_ou_沫,伸到老黑嘴边。

    “烟瘾这么大,大半夜地还抽着?”苏清想起老铁的话,觉得有必要立马行动。

    顾远彬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罐头,站起来,把头伸到苏清面前,含笑看着他。

    苏清把那只碍眼的烟从他嘴角拿下来,扔到地上,又用脚辗碎了,才抬头语重心长得劝道:“顾总,你说你这么好的一人,又爱护小动物,又帮助怕黑的小邻居,怎么能吸烟呢?你看现在都十二点了,也熬夜,看看,生命四大杀手,你占了俩......”

    “你伯伯今年多大了,六十开外?”顾远彬放下罐头,又拿起一些切碎了的水果,一点一点地喂给那两只老鹦鹉。

    “六十五了,怎么了?”苏清走过来,也帮着拿水果投喂给另一只鹦鹉。

    “没什么,你在他身边养成的习惯还真不错。”顾远彬侧头,笑着看过来。

    “当然,我伯伯每天早上五点会准时带着我去公园撞树。”苏清想起伯伯,觉得若让他看见自己大半夜地还在这喂鹦鹉,肯定会黑着脸地教训好一顿。

    顾远彬挑挑眉,转头朝苏清竖了个大拇指,才继续喂鹦鹉。

    “要不这样吧,明早我叫你一起撞树?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的。”苏清对这位大暖男式的邻居,很有要结交的心思。

    顾远彬慢慢地把最后一粒水果投进鹦鹉的嘴里,才转头看了眼苏清,笑着说:“苏清,很谢谢你,不过我明天四点就得坐飞机出差,恐怕不能和你一起撞.......其实,锻炼身体有很多方式的,年轻人最好不要撞树,你可以到前面的小山上跑步嘛。”

    “好。”苏清很痛快地接受了他的建议,但对不能立马回报这件事,有点遗憾。

    “好,不早了,休息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顾远彬从兜里掏出手机,很熟练地拔出一个号。

    苏清的手机响了。

    “晚安。”顾远彬朝苏清点点头,走到停在树下的车,戴黑镜的司机走下来,小心地替他拉开车门。

    苏清站在那,直到那辆车在几百米的地方重新停下,那个身影走下来,站到门口,朝这里摆摆手走进去,才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把那个号码存起来,备注姓名从“顾总”换到“顾远彬”再换到“怕恐龙的邻居”才收起手机,回到屋内。

    第二天五点,他准时醒来,走到门口,下意识地朝东边邻居门口望了一眼,那辆车已经不见了。门口有很多大树,比伯伯家附近公园的都要粗壮,但他却转弯,一路急跑着冲向那个小山。

    苏清保持着很有规律的作息,空闲时间看看书,虽然请了长假,但期末考核还是要过的。

    但每到半夜,那几只老动物们却总像生物钟似地把他吵醒,每次他不得不披衣出去,学着顾远彬的样子,挨着给他们喂上半个小时的食物。

    在再次见到张姨的时候,苏清忍不住问:“顾先生不在的时候,半夜都是谁来喂它们的?”

    张姨打了个哈欠,无可奈何道:“我喂,有时候是其他人。顾先生给我们开夜班的工资的。”看到苏清挑挑眉,忙又跟了句:“当然,这两天是您喂的。其实我也起来了,看到您在,想着您才是它们的小主人,就没过来打扰,哈哈。”

    “不行,不能这样惯着它们。动物和人一样,作息必须有规律才能健康长寿,要改,改在白天多进食,宵夜嘛,以后就免了吧。”苏清蹙眉说道。

    “这也怨我,起初我接到您的委托时,不大熟练,照顾得不好。晚上顾先生回来时,动物们朝他嗷嗷直叫,他专门又出去买了罐头什么的,喂给他们,还带他们看医生,做美容,真的,除了时间上太晚,顾先生对动物们是真心好的。”张姨解释地有点着急。

    “我知道,你忙吧,张姨,辛苦了。”苏清看了眼毛色健康油光的老家伙们,确实没看出熬夜进食有什么副作用来,觉得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了别人的误会,忙出声客气地结束了这次谈话。

    “不要睡了,你是鹦鹉,不是猫头鹰。”苏清对着一到白天就睡得昏天黑地的老鹦鹉教训道。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被惊醒的老鹦鹉张眼看到苏清,瞪着眼睛就大声叫起来。

    苏清瞅着它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回屋弄了些蓝莓块,凑近鹦鹉,在离它们嘴边五厘米远的地方停住,轻声教着说:“吸烟有害健康,熬夜有害健康。”

    两只鹦鹉直直地看着他,嘴巴一动不动。

    苏清想了想,又简化了一点,一个字一个字地教道:“no 吸烟no 熬夜 。”

    鹦鹉扑愣着翅膀半天,才吐出第一个字“no”,在吞了几十块蓝莓r_ou_后才吐出两字“no no”

    第二天,苏清又去商场买了两筐新鲜水果,切成小块,千方百计贿赂着这两位老学生好几天,但水果最后都快吃吐了的老两口,外语水平就是卡在了“nono”上。

    苏清放弃了高歌猛进的教学方式,转为春雨化物,拿把椅子坐在大门口,看老一会书,想起来时,就扔块水果给鹦鹉,再做着标准口型,说出“烟”字。

    几天后,两个老学生终于学会了‘烟’字,但两个字连在一起,就又卡壳了,苏清正准备换第三种教学方式,经纪人的电话到了,第二次直播,开始了。

    苏清坐在越野车上,翻着手机,耳机里传来导演的指令。

    【全体练习生:本期主题是:忠诚与背叛,任务随机掉落,剧情自由发挥,开始。】

    三青山以奇秀壮丽闻名天下,从山下至山门,不但呈差不多60度的陡坡,石阶更是狭窄逼厄,人走在上面,大点的脚还不下。而最险隽的,莫过于后山。

    苏清选择从后山开始。

    除了固定的粉丝,那些游离的路人们在切换了几个直播间后,果断地定在了苏清的直播间里,这还没过山门,独木桥都出来了,刺激。

    苏清此时正走在独木桥上,晃动的摄像头一会儿是万丈峭壁,一会儿是不见底的深渊,看得直播间里的粉丝嗷嗷直叫。

    【实习编剧:啊啊啊,我这全身肌r_ou_紧绷,好像自己趴在悬崖上一般,偶像的摄像头换了吗?】

    【咸鱼:葛优摊了半个月的我,看到这刺激的一幕,哇靠,我站起来了,哈哈,我站起来了!】

    呼啸的山风从耳中穿过,苏清心无旁袤,小心毅毅地平衡着身体,虽然腰间挂了安全绳,但他不想那么狼狈。

    一条100米的独木桥,整整走了半个小时。到最后几步的时候,已经摸清路数的苏清,还调皮地拿着摄像头,直直地对准了脚下的万丈深渊。

    【实习编剧:阵亡ing】

    【咸鱼:+10000086阵亡ing】

    刚过了独木桥,前方紧接着便是两道盘龙石柱,必须攀上其中的一座,才能走到通山门的路。

    苏清停下,摇了摇手腕,心想着多亏这些年跟着伯伯不间断地撞树锻炼身体,不然,这次直播,体力还真吃不消。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们,你们想让我攀哪座石柱呢?”苏清在两座石柱前来回转了几圈,让粉丝们看清楚石柱全貌。

    【导演:苏清,粉丝们的意见汇总是,男左女右。】

    真科学。

    苏清别好胸前的摄像头,开始蹬着那些半圆形的小石窝向上爬,像这种,他其实可以爬得很快,但考虑到还没进门就是这种难度了,苏清很理智地保存体力,只是慢慢地爬着,费了老半天才到达石柱顶端。

    站直身体,正好与山门平行。苏清像个从悬崖底下爬上的偷师者,满心雀跃着向山门走去。

    熟悉的海洋味香水迎面袭来,苏清径直走到站在山门一侧的红衣剑客面前,笑着问候道:“又见面了。”

    脸上蒙着黑色面具的红衣剑客朝他微微躬身后,亲昵地在他头上摸了一把,递给他一把剑。

    “去吧,祝你完成任务。”

    苏清接过剑,满意地在空中抡了个圈。这把剑一看就是高仿货,通体纯黑色,厚重中透着浓浓的古意,配上苏清今天的一身白衣,还真有点侠士年少纵风流的意思。

    苏清大步朝山里走去,红衣剑客一直目送着他消失不见,才转身,快速从另一条路上山。

    苏清扛着剑,大步流星地拾阶而上,山门内道路虽然纵横交错,条条幽静无比,但比起山门前的路来,倒缓和了不少,难度对苏清来说,也就是爬楼梯而已。

    “你是谁?”一声警惕的呵斥,从前方空地上传来。

    ☆、直播三清山

    前方一棵弯曲的野木瓜树旁边,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横七竖八地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啃吃着木瓜。看到苏清,众人停止了吃瓜,目光齐唰唰地投s,he过来。

    “在下苏清,白衣侠士,抱打天下不平事。诸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苏清对自己能演一个武林中人,很自豪。看到众人看着自己怔怔发呆,怕他们觉得自己稚嫩,忙把黑剑从肩膀上抡下来,对着前面突然窜出的一只灰兔子,向前就是虚晃一剑。

    兔子立马一跳老高,再落下时便瘸着一条腿蹦进了草丛中。

    扑通,一伙人把木瓜一扔,跪倒在地便咚咚地嗑头,口里还支吾不清地喊着“饶命。”

    苏清看了眼黑剑,自言自语道:“这什么剑,如此厉害?”

    “玄青,你不要再故弄玄虚了,这把剑和你同名,是掌门亲手所赐,要杀要剐随便,我等也是习武之人,宁死也不愿受你所辱。”一个魁梧的青衣年轻人站起来,脸色惨白地盯着苏清喊道。

    这期导演更过份,除了那‘忠诚与背叛’五个字,连剧本内容是什么练习生们都不知道。苏清静静地看着青衣人,不知这个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只得紧绷了脸,在他面前又划下一剑,沉声诈道:“若不想死的话,告诉我实话。”

    青衣人只感到一道罡风吹过腰间,低头一看,腰带碎成数段,本来就破旧不堪的衣服,此时犹如被风吹起的蝴蝶,妖娆地围着只穿一条内裤的男子打着转。

    【实习编剧:妈呀,这衣服的破碎效果是谁做的,大才呀,这创意,牛!】

    【小花痴2002:哎,这白条j-i的身材,怎么选中这个助演碎衣服,让偶像碎啊,我会晕的,啊啊啊~~~】

    苏清收回这把据说叫玄青剑的大黑剑,仔细瞅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抬头看到青衣人还站在那里,满面涨红,忙歉意地劝道:“对不起啊,要不,您先下去换个衣服。”

    一个蓝衣青年从最后面站起来,快步走到青衣人身旁,轻轻喝了声“下去。”

    几近□□的青衣人却只是走到最后面躲在两人中间,愣是没回去换衣服,这个敬业!

    “师弟,你还认得我吗?”蓝衣青年笑得很温和。

    苏清很诚实地摇摇头。

    “我是大师兄,伍仁。虽然平日里众师弟和你处得不好,但当年你被大魔头的爪牙打落悬崖时,大家还是很难过的。玄青小师弟,这两年,你去了哪里?”蓝衣公子虽然衣衫破旧,但一脸温和的笑,大师兄风范十足。

    苏清迅速理清了自己要出演的角色特点:得掌门亲自赐剑,说明天赋极高,但在众师兄之间人缘不太好,不是自己太坏就是这些人嫉妒。

    为掩盖自己台词功底实在不是太厚,苏清想到一个很狗血但非常实用的法子。他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迷茫地回道:“跌落悬崖后,我就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 。”

    伍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听完他的话后,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唏嘘道:“唉,师弟虽遭大难,但武功修为却更进一筹,看刚才的剑风,玄青剑法只怕到了大极之境,苍天有眼,我三清派复仇有望啊。”

    “门派发生了什么?”苏清趁机套剧本。

    伍仁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又从一个玄衣弟子手里夺过一个木瓜塞到他手里,体贴地说:“师弟吃着,我慢慢讲讲咱们的计划。”

    苏清看着手里的木瓜,想还给那个玄衣弟子,但那人却跟他对上目光后冷哼一声,站起来转身就走。

    玄青这人缘,可真不怎么样。

    “小师弟,朱云派掌门花溪,趁咱们三清派掌门闭关之际,率众攻入三清山,诛我弟子无数,就连掌门,也惨遭毒手。我们剩余十几人分散逃命,两年后才重聚一起,愿舍得这幅薄躯,也要把花溪那个大魔头杀死,以报掌门和小师弟之仇。”伍仁双目通红,把满腔羞愤一捶打到木瓜树上,把树干都打出一个凹洞。

    “大师兄武功很高啊。”苏清由衷地赞道。

    “当然,你没入门前,大师兄才是我们门派的武功第一。”被大师兄抢走木瓜的玄衣弟子不但不记恨,还处处出头为伍仁说话。

    伍仁这人缘,可真是好。

    “玄鸣,谁第一不都是我三清一派的?心眼怎么如此之小,当下我们要齐心合力对付那花溪大魔头才是,轻重不分了?”伍仁正了脸,冷冷地看着叫玄鸣的弟子。

    苏清静静地看着两人,没出头。他在心里来回想着那个忠诚与背叛的主题。这群人里边,谁是叛徒呢。

    【吊炸天的小丸子:偶像眉头轻蹙的样子太man了好不好,啊啊,我的小心脏啊。】

    【伪推理专家:看众人对咱家苏清这态度,有点担心他要扮演的角色很有可能是那个背叛者,楼上的小姑娘们,你们得知真相时要挺住。】

    “咱们分开行动,你们从正面上去,吸引魔派教众,注意只跑别真打。我和小师弟,从侧面上,直接去找花溪那个大魔头。”伍仁看苏清吃完木瓜,才沉声对着众人,吩咐道。

    看到众人对自己也没个好脸色,苏清乐见其成。他站起来,扛着玄青剑,转身就朝前走去。

    前面的路更加逼厄不平,形状各异的大树时不时地横在面前,挡住去路。而树冠长得很繁茂的树,躯干上却皴裂不堪,裂口处还长出一丛丛的野蘑菇。

    苏清调整摄像头,给那些白白嫩嫩的小蘑菇来了个特写,嘴里还声情并茂地解说着:“嗯,这种小嫩蘑菇,最适合炖一年生的小公j-i,一掀锅盖,就只剩一个字了‘鲜’呢!”

    伍仁:“小师弟说得对。”

    一只五彩山j-i扑愣从树冠里跳出来,苏清拿着摄像头对着它就追了过去。

    “哇,好美丽的尾巴,大家看到了没,有几种颜色?”

    伍仁:“小师弟,共六种颜色。”

    【小宝贝:呵呵,这大师兄,还挺逗,他以为偶像在跟他说话呢。】

    【推理伪专家:呵呵,偶像在跟我们互动呢,这戏抢的......】

    【黑粉1号:呵呵,人家才是敬业呢,认真走剧情,哪像你家苏清,总把自己游离在戏外,没演技。】

    【铁粉100086号:楼上黑子看清楚了,这是探险直播,探险为主,剧情为副,能不能先充个智商再来黑呀。】

    看着伍仁一脸认真地跟自己打配合,苏清只好停止了与粉丝的互动,专心地往前赶路。

    前方蓦地响起一嗓子嘹亮的歌声,苏清抬头一看,吓得几步冲上去,把那个醉汉面前的火堆踩死。

    这前后左右都是半人高的野莆,一点点山火都可能引发山林火灾的,苏清后怕地看了圈那棵棵长了数百年的古树,蹙着眉坐下来,准备好好跟这个演员聊聊人生。

    “演醉鬼真喝酒也就罢了,这位老师,咱能不能有点社会担当,不但随意捕捉这珍稀的果子狸,还真地架火烤了吃。这是违法的,懂不懂?”

    一身破衣褴褛的糟老头子费劲地睁开眼,哼哼了几下,才不耐烦地大声嚷道:“谁是你老师,这山是我的,我想吃什么就、就吃什么,你管得着吗?你谁呀你?”

    “五师伯,小师弟说得对。你别天天醉生梦死了,要还承认自己是个剑客,就同我们一起,恢复三清派的昔日荣耀。”伍仁上前,一把夺过醉汉的酒壶,扔到一边。

    “谁的荣耀,是你们的荣耀,关我什么、什么屁事,两个小崽子,滚开,去找你们假仁假义的师傅吧。”五师伯脏兮兮的大手一挥,像在驱逐两只讨厌的蚊子。

    “导演,这个演员可能喝大了,麻烦上来两人把他弄下去吧,别出事。”苏清看了眼醉汉还在那打火折子,忙朝导演请示。

    【导演 :苏清,这人可能是这里的原著民,你们不用理他,继续向前,我一会派人去请他下来。】

    苏清上前,一把从醉汉手里夺过火折子,扛着剑就扬长而去,身后传来醉汉小崽子小杂种的骂声。

    “五师伯太不上进了,自打他爱徒死后,他就这样天天醉生梦死的,太气人了。”伍仁跟上来,愤愤不平道。

    “不用管他,导演说他不是节目组的人,五师伯不是他。”苏清扭头,提醒这位入戏太深的同伴。

    伍仁停住,又回头看着那个醉汉,喃喃自语道:“五师伯,不会错的,化成灰我也认得。”

    “你说什么?”苏清把玄青剑调了个肩膀,这剑太沉。

    伍仁的目光随着他挪剑的手转动,看到他蹙眉也看向五师伯的时候,忙笑着附和道:“小师弟说得对,他不是五师伯,还不知哪里来的醉汉,咱们走。”

    苏清点点头,回头看到山下有工作人员向上爬,更加放下心来,跟着伍仁,拐进了一条两峰并立中间的夹道。

    苏清在入口处停下,抬头望了眼两侧山顶尖锐的峰崖,连连感叹:“这地方,如果打伏击战的话,飞鸟也难逃出去。”

    “哈哈,小家伙不大,见识还行。”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苏清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更是目惊口呆。

    ☆、直播三青山

    一黑衣老者,带着一群黑压压的蒙面剑客,就站在崖顶最适合伏击的地方,一字排开,明晃晃的剑尖上闪着寒光。

    “阁下是谁?”苏清凭着脑海中仅有的几部武侠剧印象,左手压右手抱拳,朝黑衣老者行了个江湖礼。

    “叛徒!一个低等的司剑使,靠出卖门派求荣的败类,难道要在这把三清派赶尽杀绝吗?”伍仁挽起袖子,脸色涨红,就差叉腰骂了,大师兄风范尽失。

    叛徒出现了?苏清慢慢把玄青剑从肩膀上抡下,直直地指向那个黑衣人。

    “这位少侠是玄青的弟弟,来为兄报仇来了?”黑衣人一撩宽大的袍子下摆,翘腿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从地上扯起一根野谷子,咬在嘴里嚼着,细长地眼晴半眯着,审视着苏清。

    “他就是玄青,今天向你索命来了。”伍仁看了眼苏清手中的长剑,瞬间底气十足。

    “不可能。当初我去地牢里看过,你的小师弟双腿俱断,双目已瞎,被推下悬崖时身体已是冰凉。除非重生,绝无可能再次站起来。”黑衣人淡定地摆摆手,像是个笃定的验尸人。

    【偶像头上的炸毛:我靠,男神的角色也太惨了吧,谁?谁做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伪推理专家:相信我,男神这次绝对是个大反派,坚持住噢。】

    “我掉落悬崖后,不但得遇奇人治好了腿和眼,还修得了盖世的武功秘籍,除了失去记忆,本少侠毫发无损。”苏清挑挑眉,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谁还没看过几本武侠小说啊,这可是男主角出场的固定套路。

    “是吗?我怎么觉得少侠的眼睛还没医好呀?”黑衣老者斜着眼,y-in阳怪气地说道。

    “我的眼睛好得很,瞧,这么远,我能看清楚你吃得是野秕子,不是野谷子,有什么还要问的话快问,一会你可就说不出来喽。”苏清看着老者嘴角搭拉着那段黑色的秕子梗,笑着说道。

    黑衣老者嘭地从大石头上跳起来,把嘴角的野秕子吐出来,又连着吐了好几口。但还是晚了,他嘴角歪着,恼怒地看过来,右手举起向前一压,肃立着黑衣人立马上前,举起了手中的铁弓。

    苏清拔出玄青剑,对着那一排黑衣人“唰”划出一道凌厉的横线,箭都已经搭在弓上的一众高手,夸张地被那道剑气震地高高飞起,在空中歪歪斜斜地做了个.360度转体后落地,个个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黑色的衣服瞬间被鲜血浸透。

    黑衣老者也捂着肚子,歪着嘴角,手指着苏清你你了大半天,铁青着脸一甩长袖,搀起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仓皇而去。

    【实习编剧:哇靠,这主角光环也太强了吧,就这么一比划,配角们这血喷得,好像不花钱似地,啧啧啧.....】

    【苏家小娘子:那是,若不是这个设定,还能用剑真去砍啊?虽然是道具,也会伤人的好不好?】

    苏清此时的想法跟他的粉丝不谋而合,他知道,这种戏很好拍的。助演把血袋藏在宽大的衣服里,到时,想让哪里受伤哪里就受伤。血袋一捏,哗哗地,鲜血直流。

    “小师弟好厉害。”伍仁看着苏清,笑得有点谄媚。

    “走。”苏清把长剑往肩膀上一扛,昂首挺胸,对自己这次的角色,很满意。

    前面夹道越来越窄,至中间的时候,苏清需要侧立着身子才能勉强通过。抬头一看,只见细细的一道青天,这一线天,名副其实。几百米的山道,两个人小碎步挪着,费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来。

    “刚才那人谁呀?”苏清呼出一口气,直到走出夹道,才出声问。

    “他?哼,心术不正,加入本派后一直在司器坊管理刀剑,平日里屁都不放一个,天天闷在屋里鼓捣刀剑图纸。没想到,却是那大魔头花溪埋在三清山的暗桩。在大魔头的朱云教里,竟然是右护法。”伍仁语气很是愤愤,夹杂着一种被欺骗的羞耻。

    “右护法?武力值也太低了,那个花溪,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苏清想到那伙黑衣人,连虚晃几招也不肯,战斗力如此弱,怎么配得上魔教这个名头呢。

    “是小师弟太机敏了,抢占先机,率先出招。外有玄青剑的无上威力,才令那个y-in暗之人吃亏的。可不能小瞧了他们,当初花溪初现江湖的时候,飞花摘叶,皆可杀人。”伍仁双眼圆瞪,面有惊惧之色。

    苏清不以为然地笑笑,朝前摆摆头,继续前行。

    一阵浓愈的花香传来,苏清陶醉地吸吸鼻子,快步走到前面一片黑色蝴蝶形状的花前,好奇地蹲下,给这种不常见的花来个特写,直播室里立马又变成了生物课堂,纷纷猜测着这种不常见花的名字。

    墨青色的花朵很少见到,苏清看到面前的花朵上有一只小虫子正对着嫩嫩的花蕊啃得起劲,心下很不忍,伸手便想去把它捉下来。

    【导演:住手。苏清,这种花有毒。】

    苏清的手在花蕊顶端停住,转头,想找个小草梗把小虫子拔弄下来,却不经意间瞥见伍仁站在一边,那看过来的两道目光中,不但没有要劝戒的意思,还殷殷地透着点希冀。

    “小师弟,怎么不摘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花了,原先你的房间里每天都要c-h-a上一束的。”伍仁看到苏清伸回手,忙上前一步,亲切地问道。

    【伪推理专家:哈哈,掉马甲了,这个大师兄,不是善类。】

    【苏小丫:这演员还真蠢,不知道所有人在看他们表演啊,这坏使得,智商欠费吧。】

    “我房间里的花,每天都是谁送的?”苏清看着伍仁,满眼含笑,他好像抓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伍仁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苏清从花蕊撤回的手上。几乎是瞬间,他冲过来,一把拉起苏清,走到远远的地方停下,才带着责备的语气着急道:“小师弟,重活一世,你怎么还不长记性。你忘了那个跟你同屋的二十九师弟用这种花害你慢性中毒的事了?那个心黑的,竟然每天都采一束这黑花c-h-a在你的房间里,说你喜欢。忒坏了那小子。”

    “那他跟我同屋,不怕自己也中毒吗?”苏清看着这个面色纯良的青年,理智一直在线。

    “他们魔教中人,事先服用了辟毒丹也说不准,反正最后中毒的只有小师弟,不然,就以你的修为,怎么会惨遭他们的毒手。”伍仁狠狠地捡起一块石头,扔到花丛里,把娇艳的黑花砸倒一片。

    “这花闻多长时间会中毒?”苏清忽视掉这个一直走端庄稳重大师兄路线的人为啥突然发狂,继续不耻下问。

    “一个月吧。”伍仁继续在那砸花。

    “那师兄为何不告诉我此花有毒?”苏清加快了语速,黑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伍仁抓石头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声笑着,拍拍手站起来,直视苏清,朗声道:“小师弟是埋怨师兄吗?我当然知道此花有毒,但那个浑蛋鬼j-i,ng地很,他在山下制造命案,把我引下山后才对你实施这个计划,着实可恨。”

    “小二十九?三清派那么多弟子,难道都不知道此花有毒吗?就没有一个人来提醒一声?”苏清轻轻蹙眉。

    伍仁咳了咳,不大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嗫嘘道:“小师弟,你原先,在派里,咳咳,人缘不大......除了练功和执行任务,与其他人不大交往的。”

    这位玄青少侠不善交际的性子,与现在的自己还真有点像。伍仁的回答虽然圆得严丝合缝,苏清却在心底对这个人敲响了警钟。从小,他就对任何细微气味和表情感觉非常敏锐,伍仁在看到自己摘花时眼底那点期盼,比他最后一层一层的解释更令苏清印象深刻。

    他突然想起一线天上那个黑衣老者的那句说他眼睛还没医好的话,现在对应起来看,很可能是对身边这个人意有所指。

    这剧情整得,还挺复杂。

    苏清扛起长剑,刚想朝前走,右前方山壁突然有个黑影一闪,他迟疑地看向伍仁,伍仁早已扯开步子追了上去。

    【小花痴2001号:嘻嘻,最喜欢偶像跑了,这荷尔蒙爆棚的呼吸呀,迷死了。】

    【我是正宫:楼上虽然花痴,但所说还算在理,附议!】

    这座山太适合捉迷藏了,几人合抱粗的大树,藏两个人都没问题,而那些山体,更是九折十八回地,像个天然的迷宫。

    那个身穿灰衣的人,像只成j-i,ng的野猴,遇树爬树,遇洞钻洞,刚开始是两人追他,到后来,倒成了他戏耍两人了。

    “他是谁?只要不是花溪,咱就不追了。”苏清停下,抬头看了看还没开始爬的山,对捉迷藏耗费如此多的体力,有点后悔。

    伍仁体力倒是不错,虽然额头有细汗,但呼吸平稳,倒有点练家子的身体素质。他一边拭汗,一边面露鄙夷道:“论起来,他是咱们的四师叔,但早已被逐出师门。这人为了加入我三清派,竟然隐瞒了以前是个江湖神偷的身份,后来被当着天下人的武林大会上揭出了老底,给本派丢尽了面子。”

    “咱们三清派可真是人才济济,前面五师叔醉功横行山野,现在四师叔偷技享誉天下,中间还有数不清的叛徒......”苏清把长剑一扔,扑通坐到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哭笑着对伍仁说道。

    “小子,这话明事理!”一声铜锣般的大吼在头顶炸开,苏清差点吓得从石头上一头栽下来。

    ☆、直播三青山

    刚才明明看到窜到罗槟树上的灰衣人,此刻就吊在苏清头顶一角突出的崖角上,清瘦的脸上好像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往外突着,看到苏清抬头,还恶作剧地朝他伸了伸舌头,手中举着本该揣在苏清裤兜里的手机。

    “好手法,前辈若喜欢,拿去就是。”苏清可不想因为这个手机再来一轮追逐战,都是同一个剧组的,直播完了再要回来就是了。

    “嗯,小幺子还不错,虽然整天臭着张脸,但心里却磊落得很。不像有些人,呸,伪君子。”灰衣人像个多动症儿童,一会儿的功夫,把手机前后翻了不下十几遍,在按到屏幕亮时,还夸张地一下子弹起来,跳到旁边的大枣树的枝桠上盘腿坐下,全神贯注地研究着这个黑黑的铁砖头。

    “你少骂我师傅,你算个什么东西......”伍仁抬脚就踢在枣树上,破口大骂。

    “呸,别在这装什么乖徒儿,小心你师傅从坟墓里爬出来咬你啊。”灰衣人摘下一个小青枣,裹挟着一阵疾风,直直地向伍仁脑门弹来。

    伍仁一偏头,小青枣贴着他的耳朵飞驰而过,他黑着脸,怒视着灰衣人,却不敢再开口讲话。

    “小幺儿,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上面还有一只大黄狗,它是怎么进去的?”灰衣人继续表演着儿童的天真。

    苏清重新坐下,瞧着灰衣人抓耳挠腮的样子,恶作剧地回道:“它呀,月光宝盒嘛,带着它,能穿到千年之前,譬如,你的前世?曾经有一份海枯石烂的感情摆在你面前,你没有珍惜。现在,让你再重新来过,你会怎么办?”

    挺狗血的一句台词,却让这位跳脱的中年儿童脸上挂上了一层厚厚的落莫。他怔怔地看着苏清,喃喃道:“如果有机会再重新来过,我当然勇敢地站到她面前,大声说出我要娶她,我深爱着她......”

    “如果给这份爱加一个时间,你希望是多少年?”苏清憋着笑,想跟这位活泼的演员来个老段子。

    “一万年。”灰衣人不负重望,深情说出了经典答案,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够,是永远。”

    得,青出蓝而胜于蓝,苏清笑着朝灰衣人伸了伸大拇指。

    【实习编剧:瞧,我家苏清也会现场尬戏了,不错哟!】

    【黑粉1号:楼上还算有自知之明,是尬,不是演......】

    【钢粉10086号:开玩笑懂不?调戏偶像懂不?谦虚懂不?几个月了,就你这个1号在这跳,孤家寡人的,好可怜哟!】

    “小幺子,告诉我方法,我要跟另一个人一起进去。”灰衣人大大的眼睛瞪着苏清,里面像撒了把玻璃渣子,亮得要扎人。

    “没用的,这宝盒只有我一人能用,上面有锁,那大黄狗就是看门的,它只认我的指纹。”苏清第一次觉得对戏好玩。不用看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

    啪,灰衣人把手机准确无误地扔到苏清怀里,坐在枣树枝桠上,悠荡着一条腿,斜眼瞅着少年手法熟稔地玩着宝盒。

    苏清划开了屏幕,给灰衣人录了几秒钟的录像,然后,翻过来,笑着把手机对向他。

    扑通,灰衣人在看完自己的录像后,脸上再也没有那种从骨子就透着的机灵劲,双眼木木呆呆地,死死地盯着苏清。

    【黑粉1号:瞧瞧,人家这叫老戏骨,一个古代人见着手机能摄魂,就得是这个反应,哪像你家苏清,玩似的。】

    【黑粉2号:我家1号说得对,特来支援。】

    【钢粉10086号:哈,楼上终于成双成对了啊,快扇扇翅膀翩翩飞吧,在这里撒什么黑狗粮,呸,难吃......】

    【推理专家:连头像都一样,我靠,这绝逼是小号啊,这黑兄弟妥妥地双重分裂人格,哇偶,怕怕。】

    “还我魂来。”看到苏清把手机装到兜里,灰衣人才猛地清醒过来,一个弹跳,蹦到了苏清面前。

    苏清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下意识地便去摸兜,哪里还有手机的影子。看着刹那间消失在树丛间的灰影,他求助地看向好久默不出声的伍仁。

    “小师弟,不用管他,反正他拿去了也不会用,咱们要以大事为主。”伍仁也不知是被那顆小青枣子打晕了还是也被苏清忽悠的宝盒吓着了,在苏清看了他一大会后,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急步走上前,宽慰道。

    苏清点点头,揉了揉小腿,继续向前挑战。

    “那个花溪大魔头,不是对三清派诛杀无数吗?怎么会容这两位师叔在这里逍遥自在,一个幕天席地地喝大酒,一个满山遍野地翻跟斗?”苏清边走边捋了捋剧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当年我三清派几百人,尚且管辖不到这人烟罕见的后山,何况朱云那百十人教众了,就连正面主峰上的宫殿,怕是也住不......”伍仁鼻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嗖,一声带响的羽箭,划破春日温暖的空气,带着铁器的冰意,迅猛有力地s,he进了伍仁的双脚间,箭尖上的一方白帛在风中微微颤抖。

    伍仁把讥笑朱云教的最后一个字生生憋在了喉咙里,惊慌地抬头四顾,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苏清走过来,一把扯下箭尖上带来的白帛,满嘴都是意见:“这可是实打实的铁家伙,没那个本事,就别耍酷,这要s,he偏了,可不要了人命了。哇,这不但是繁体字还是狂草,兄台,你认识吗?”

    伍仁接过白帛,惨白着脸,半天没说话。

    “上面说什么呀,吓成这样?”苏清对这伙演员一惊一乍的演技有点审美疲劳,一封信而已,即便是战书,应下就是了,这次来的终极目的不就是与魔头一战吗?

    “花溪的信,让我们去白沙洞。”伍仁有点失魂落魄。

    “白沙洞?那就去呗,花溪在那吗?”苏清觉得伍仁演得太过了,从他手中把白帛拿过来,系到旁边的核桃树上,朝前摆了摆头,示意他头前带路。

    但伍仁却没有动,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清,犹豫再三,才艰难说道:“白沙洞,是师傅惨死的地方,听打进魔教的弟子说,这两年,洞内经常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