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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征服与反抗
两人又说了一会工程与陆氏借库银等事,陆风又提起要见曲非烟,朗润卿还是以朱明熙为借口推脱,陆风没有再坚持。
掌灯时分陆风告辞离开,回府后他召来陆氏一个管事。
“听过震天商号吗?”
“听过,在陵县出云镇,一个地方商号,近年来发展势头不错,不过影响不大,只覆盖周边几个乡镇。”
“从商号中找几个机灵稳重的伙计前往出云……”陆风低低地布置。
朗润卿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盘他看不出什么的水果盘,陆风却一眼看出其中的奥秘。
盘中的那几样水果,都是陆风前世爱吃的,当他把果盘挪到跟前时,很快就看出浇在上面的牛却是组成了英文,译成汉语就是:震天商号。
陵县离京五百里,非烟明明就在相府,为什么要传讯震天商号?陆风思量了一会,叫进来两个家仆,吩咐两人各去办一件事。
戌时,相府中,朗润卿与曲非烟正打算启程,下人急急来报:“衙门有十万火急之事请相爷前往。”
原来晚间京中有几家医馆接到十几个病人,均是遍身红疹,症状相同,疑似瘟疫。医馆大夫不敢专断,报上衙门,这种事没人敢作主,朗润卿是相辅,又是杏林高手,曾亲自制住了潞州瘟疫,衙门的人忙派差役到相府禀报。
“相爷,小非子自己骑马走吧。”
“不行,明晚再走吧,明晚我送你。”
“相爷,瘟疫一出,恐怕要封城,到时小非子就走不了了,再说这事,恐怕相爷一天两天还忙不完的。只怕五殿下又来了……”
事儿出来的真巧,曲非烟心中暗暗打算着,下午的客人,绮云禀报时不说名字,应该就是陆风,这事很可能是陆风领悟了,弄出来绊住朗润卿的。她本来因为自己与朗润卿不清不白了,不想再与陆风有瓜葛,可是夹在朗润卿与朱明熙之间,不借助外力,她难以脱身,在这个异世上,她可以相信的人,也只有穿越成陆风的萧然了。
坐在马车中,曲非烟紧张地思索着,朗润卿安排的这两个护送她回出云的人,看来是练家子,自己要怎么甩开他们?如果回云湖山庄,以后还是要随朗润卿回相府的,曲非烟自失地摇头,她不想再与朗润卿有牵绊,还是要逃开朗润卿的掌握,另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没有多少时间给她考虑,朗润卿聪明绝顶,只怕他到医馆看了病人,一发现其中的猫腻,会很快追过来,到时她就难以脱身了。不知陆风有没有盯着相府,随后来接应她?可是她,曲非烟沉沉地叹了口气,她现在也不想与陆风在一起生活。
离京三十里经过一片树林时,曲非烟突然想起,这片树林里有一条小溪。她大叫:“两位兄弟,我肚子疼,先找个地方,我……”
马车靠着路边停下,曲非烟进了树林,往前进几十步,还好没有记错,真的有一条小溪,借着月色,她左右看了看,捡了两枝大些的枯枝,走到一棵大树边,将手里的枯枝,朝溪里掷去,然后飞快闪到树后蹲下,屏息闭气。
两个人影很快飞了过来。
“曲姑娘跳溪了?”一人问。
“我们分头找寻,你朝下游,我朝上游,十里地找不到回来会合。“另一人道。
两人飞快跳下小溪,看下水姿势,水竟是不错。曲非烟暗自松口气,幸而自己刚才怕冷,没有水遁。
曲非烟飞快地回到马车边,套马车的马没有马鞍,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飞快地解着绳索。突地,她感到背上一寒,转头看时,曲非烟差点晕过去,马车顶那个人冷若寒冰的眸子凌迟着她,不是朗润卿却又是谁?
“相爷没有离开?一直就趴在车顶?”曲非烟恨恨地问。
“我若是离开,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朗润卿咬牙切齿,他跳下马车,抓住曲非烟的手腕狠狠握紧:“下午那盘水果,你告诉陆风什么了?”
“相爷说什么?小非子不明白。”曲非装糊涂。
“你不明白?”朗润卿牙齿咬得格格响,把曲非烟的手腕紧紧掐住:“所谓的疑似瘟疫病人就是陆风搞出来的吧?也许,他已在前面作好接应你的准备,你并没有要回出云,你要与他双宿双栖远走高飞离开我?”
他气得声音都变了,曲非烟识相地闭眼,眼下不是逞强之时,说什么都是火上加油。
朗润卿恨恨地瞪着曲非烟,心头掀起滔天巨浪。晚间的事一点破绽都没有,他当时送了曲非烟上马车,指派了两名得力手下护送,马车走后他打算前往衙门的,绮云关心他,送了一盎水果,交给陪他上衙门的家人,让家人在他累了时递给他吃,看到那种新奇吃法的水果,想到下午那个果盘,他当即放弃上衙门,追上马车后一纵身伏到车顶。他的武功鲜少人敌,驾车的两个手下都没有觉察,曲非烟一点内力都没有,更是一无所知。
“说你要我。”朗润卿哑声道。
曲非烟咬紧嘴唇,强忍着体内狂澜的冲击,就是不服软。
夜里朗润卿把她抓回相府,摔到床-上后就开始挑逗她,她咬牙强忍,无论他施展出什么手段,她就是不说出他想要的那句话。
“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明明很快乐,你为什么还要逃?陆风有什么好?比我美?比我能让你快活?你跟我在一起时,明明是次。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朗润卿一遍遍逼问,曲非烟咬牙不答。
“你……我会让你求我要你。”朗润卿赤红着眼,一把解开曲非烟手腕上的银铃。
“朗润卿,你变态……”曲非烟大骂起来,朗润卿竟是将那对银铃压进她体内。
朗润卿环着她脖子的手紧扣着,让她没有一丝力道后退闪避,他顶开曲非烟强咬的牙关,执拗的亲吻,曲非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明明是只要开口就可以得到的,偏偏要这样的忍耐,朗润卿的吻更加温柔而绵长,手上的力量控也没有停下……
“说你要我,我就让你解脱。”
朗润卿停了下来,曲非烟张大口喘气,挪动着身体想远离……
“要我吗?”朗润卿嘶声问,看曲非烟咬唇不语,恼火地起细绳……
曲非烟的嘴唇都咬破了,她周身汗水湿透,而那下面波涛汹涌让她羞窘不堪怨恨难言。
“要我吗?”
“不要,不要……”曲非烟流着泪怒喊。
朗润卿眸子一黯,指间发力,可怜曲非烟当下只被刺激击得手足冰凉,呼吸都要停了。
朗润卿也好不到哪里去,耳中听着曲非烟娇吟轻喘,眼里看到的是洁白的身体泛着粉红,扭动间挑得他火烧火燎。
他是骄傲的人,自然不屑做把曲非烟囚起来的作为,可是也不愿再次放走曲非烟。
曲非烟一再拒绝他,也激起他强烈的征服欲-望。他虽然自糼生长于乡野,然因姿容绝俗,才识出众,一直是周围的人争相捧求的对象,及至当上相辅,更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自然不能接受曲非烟的拒绝。
窗外天光渐现,朗润卿已毫不停歇地弄了曲非烟两个多时辰。
“你……停下,别折磨我了……行吗?”曲非烟圆圆的大眼含着泪,颤抖着语不成声哽咽哭求。说话间,她的双手使劲抓着床单,身体不停后退着。
涨痛麻痒的感觉不止没有缓解还更加激烈,曲非烟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朗润卿咬了咬唇,手上停了一下,曲非烟刚松了口气,下一刻,更强烈的风暴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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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内外交困中
“啊……啊……”
那是什么感觉?连续两个时辰没有停息地冲击,让人难以承受,曲非烟此时如被电到的鱼儿一样,两眼翻白,周身抽搐……
“说你要我。”朗润卿眸子发红,他克制着心头那想把人压住狠狠地占-有的冲-动,低语温声诱惑着。
“不可能,你杀了我吧。”曲非烟突然弓起身,狠命咬住处朗润卿的肩膀。
朗润卿默默地由着她咬,曲非烟一时恨极,竟差点咬下他一块,他伤口的血在她口中停了一眨眼,曲非烟猛地扑到床沿,拼命呕吐起来。
……
(下删很多很多字)
轻轻起身,给曲非烟清理好一切,朗润卿倒了一杯水,扶起曲非烟。
“漱漱口,血留在嘴里不舒服。”
他的肩膀还在流血,曲非烟默默接过杯子漱口,忽然觉得很累,她看了看朗润卿,低声问:“你放我离开,行吗?”
“放你离开?”朗润卿默默地看她,那双眼与曲非烟一样的通红,许久后他问:“小非子,你和我一起是快乐的,这个我能肯定,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因为陆风吗?”
曲非烟轻轻地摇头,她不知朗润卿对快乐的定义,他也许认为,两人身体上的契合与欢愉,就是快乐了。她追求的,朗润卿无法了解的,朗润卿对她温柔体贴情意绵绵,可也不过将她看待成滕妾罢。
“小非子。”朗润卿深深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眼柔情漫溢:“你别离开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在我晚得到你时,我就发誓了。”
曲非烟心头一痛,霎时酸楚难言,她不想对朗润卿说心灵深处的想法,忠贞相待,贫贱不离,这是她的追求,可是她相信就算她说出来,朗润卿也不会理解的。
他口中的对她好,就是让她锦衣玉食,让她在床-第之间欲-仙欲-死,这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他也许认为,他虽然还会娶别的女子,可是只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对她就是很好了。
曲非烟暗叹,明白这是两个时代的人不可能沟通的事,她放弃与朗润卿交流,丢倒头睡觉,很快沉沉入睡。
折腾了整晚,朗润卿也很累了,他躺了下去,将曲非烟揽到了怀中。也只不过小眯了一会,早朝的时间便到了,朗润卿小心翼翼起身,替曲非烟把被子拢好,穿戴好步出外间。
外面小碧带着四个侍女,早备好洗漱物品等着,朗润卿洗漱好,对小碧道:“你守着,记住,不能再给姑娘见到大夫,若是再发生上回姑娘喝避子药的事,你就别在相府呆了。”
朗润卿对于曲非烟的抗拒不解,他不想放人,他幼年父母离散少了教养提点,官场朝政上敏睿卓绝的他,在感情上却跟傻子无异。他与曲非烟的交集中,渗杂了太多的情-欲,他单纯地认为,让曲非烟在身体上依恋他离不开他就能得到曲非烟的心了。对曲非烟残忍的逼迫他也心疼,但是看着曲非烟动情难忍他心中也会升起更多的愉悦。他想,相信用不了多久,小非子就会沉浸在rou体的欢愉中无力自拔,抗拒,屈服,然后是食髓知味,然后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朗润卿并没有明言,可相府里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这天下午曲非烟起床后,小碧亦步亦趋,不离开半步。曲非烟好气又好笑,她不信,假如她明着就是要求离开,朗润卿还能软禁她?
昨晚折腾得太狠了,曲非烟在花园里转了几圈,觉得很累,又回房睡觉,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时,朗润卿已上朝去了。
连着好几天,朗润卿都天不亮去上朝,亥时才回府,每次进房时曲非烟都在床上睡觉了,有时他躺下时曲非烟就醒了过来,刚想跟他说自已要离开,可他已一把搂住她,在她背上轻拍几下,便沉睡过去,曲非烟看他这么累,也不好叫醒他跟他说要离开了。
这一晚曲非烟再也忍不住,一直强撑着不睡觉等着朗润卿。
“怎么还不睡?”朗润卿进得房来,温柔地抱住她吻她,似乎那一晚的不愉快本不存在。
软滑清雅的玉兰花香扑鼻而来,看来他在自己的房间沐浴过了才过来的,他是怕在这边沐浴吵醒她吗?他的声音柔得滴得出水,曲非烟有些恍惚,她咬了咬唇,抬头正视着朗润卿,轻声而坚定地说:“相爷,小非子想离开相府。”
朗润卿正在抚她鬓发的手指顿住,致的眉眼有些萧索,也许这些天他就很累了,他眼眶有些青黑,衬得眸子间的失落更让人心酸,曲非烟心底暗叹了一声,然而却不容许自己心软,她瞪大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朗润卿。
“你?”朗润卿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丝赌气来。然而那双眼很平静,闪着与圆圆的大眼不相宜的冷静与决绝。
“小非子。”朗润卿把她嵌进怀中,磨挲了许久道:“再等等,过些天,你要是坚持要走,我就给你走。”
曲非烟身体一抖,想到朗润卿这话的含意,心下不由得凄然。他这样洒脱放手,曲非烟很感激,又略觉心酸,嘴唇蠕动,低声道:“谢相爷放小非子走。”
“没什么,本来就如你所说,你情我愿的事。”朗润卿淡淡地道,起身离开了。
他离去的步履有些沉重蹒跚,挺拔的身姿有些儿佝偻。曲非烟咬着唇,强忍着没有唤他回头。
只有一个人的被窝,似乎很冷,这一晚,曲非烟失眠了。
接下来几天夜里,朗润卿没有再到她房里来,他似乎很忙,曲非烟白天在府里没见过他,她很平静地等着时间宣判。十多天过去,她的月事没有来,她也不急,因之前一直吃延期药的原因,停药后她的月事一直就不准,只要朗润卿不来同她欢-好,在相府再等些天也没问题。
她不急,小碧见朗润卿那么多天不来,却急了。
大抵高门大户里下人多,争宠显耀的心都有的,她被朗润卿派来服侍曲非烟,除了月例银子翻倍,还配了四个侍女听她使唤,在其他侍女眼里,不自觉地高人一等。她明白这个高人一等,全仗着她的主子得相爷宠爱,相爷这么多天不来,她急得上火,从曲非烟这里看不出什么,忙挨挨擦擦地去拍绮云马屁探听消息。
小碧过来探听消息,绮云本来不是多嘴的人,这回却把这些天朝堂上发生的事详细地以发牢骚的方式跟小碧一五一十说了。
“啊……”小碧惊得捂嘴,一声尖叫冲口而出,外面竟然这么多事情发生。
“……姑娘,相爷对你真好,为了你和小公子不惜得罪那么多位皇子殿下。”小碧觊着曲非烟饭后散步的时间,跟在曲非烟身边,把她听到的绮云说的一丝不漏复述了。
曲非烟留神倾听着,虽然脸上很平静,实际心内波澜翻滚,朝堂上的事,她到底没有置身其间,前世又不是封建社会,体会还是不深的。
朗润卿为保她与她弟弟,与朱明昭正式反脸,而他此次与朱明熙同声同气,也站在朱明曙与朱明珂的对立面了,然而眼下他却又不能与朱明熙联成一线,小碧说绮云说的,朱明熙这些日子天天与朗润卿要她,朗润卿一再拒绝,已经惹恼了他,眼下他在朝堂中,备受几位皇子攻讦,又不能得到裴旭的支持,很是被动。
这么多天过去,科举泄密案已水落石出,然而龚放却被几位皇子指责科举出题没有新意,致那么容易给人猜测到,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
泄密案引起的议论风波和窃窃私语,在几位皇子的有意推动下并没有冲淡,龚放一直未能官复原职,现在几位皇子正在竭尽全力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吏部尚书这个举足重轻的官位。
还有全国范围内修桥铺路这块大蛋糕,凌国中也有几个大商号窥觊,他们搭不上朗润卿,就搭上其他皇子了,而这些天陆风却又离京去向不明,这事又得靠朗润卿出面争取,朗润卿还不能明着使尽力气替陆氏争,因而更是头疼。
曲非烟次意识到,这个波涛暗涌的皇朝,各方的势力在暗中角逐,她也许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能简单的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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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前局已了然
曲非烟晚间斜歪在床上,紧张地思索着,她想她一直要离开朗润卿,她要追求自由,她要一对一的专一的感情,可是她却忽略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朗润卿能放她走,并且护着她不给她落到朱明熙手中,可是,焉知她离开相府后朱明熙会不会把她找出来?
她不是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上,她还有血脉相连的母亲与弟弟,她可以隐居,过着平淡的生活,可是曲希瑞现在已有功名,不可能随她隐居的,只要他们在朝中,她就难以独善其身。
“萧然,我该怎么办?”
曲非烟低低地叹息,陆风在京中消失,自是从震天商号查到出云,应该是那晚在路上没有接到她,直接去出云寻找她了。
“姑娘,这是红枣山药汤。”小碧端着放炖盎与水晶碗的托盘进来。
“搁着吧。”在相府的这些天,每晚一盎补汤,曲非烟喝得有些腻味。
“天冷,热呼呼地喝才好喝,姑娘还是现在喝吧。”小碧热心地将汤舀进水晶碗里。
曲非烟不好却她的好意,默默地接过来。
小碧站在床边扭了扭身子,憋了口气道:“我刚才看厨下给相爷炖了甲鱼汤,听说相爷今晚会回来的早些,姑娘要不要给相爷送汤去?”
曲非烟斜了她一眼,小碧略微肥胖地身体扭动着,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她这是替自己这个没名没份的主子出主意争宠来着,曲非烟几乎要大笑出声,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给口里的汤呛了一下,拼命地咳嗽起来。
曲非烟直嗽得满脸通红,嗽了一阵后,微微有些反胃,又干呕了起来。
小碧急得手忙脚乱,拿帕子替她抹嘴巴却捂到鼻子去了,又倒了开水端来给她嗽口,却试都没试,水太烫了。
“啊……”曲非烟不注意,大口的热水喝进嘴里,烫得一下子吐了出来,又干呕了好一阵。
“姑娘,怎么啦?”小碧更慌了,看曲非烟吐得额头全是汗,更加害怕:“姑娘哪不舒服,我去看相爷回府了没有……”
她急火火跑了出去,曲非烟想阻止她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朗润卿却已回府了,他静静地喝完甲鱼汤,侍女过来端了托盘出去了,绮云上来把这一天的事汇报了,朗润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绮云退了几步又停下,道:“今天小碧来找奴婢打探,奴婢把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
“嗯。”朗润卿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
“绮云姐姐……”门外侍女低声叫道。
绮云轻轻退了出去,院门外传来嘀咕声,不久她又回了房间。
“相爷,小碧刚来过,说曲姑娘刚才喝汤一直呕吐,想请相爷过去看看曲姑娘。”
朗润卿眸子一亮,随即又黯然。
绮云偷偷抬眼看他,有些不明所以,一般人都知道,呕吐就有可能是有了身孕了,相爷怎么一丝喜色不见。要说不喜欢,前些日子不保曲姑娘与曲小公子,就不用与那些皇子站到对立面,落得今天这样被动。
朗润卿出神半晌,并不动身,吩咐道:“你去外面找个大夫给姑娘把把脉,问清楚有没有喜,是什么情况再来禀报我。”
绮云万分不解领命离去,朗润卿呆呆地看着烛火发呆,今天他被凌帝召进问话,凌帝对他最近所作所为表示不解,他言道如果自己早知他请旨抓高彬,只是为保住一个小太监,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按计划,他是要在几位皇子与东西南北几位将军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时才明确地他们站到对立面的,现在一切提前,几位皇子竟隐隐地齐心协力起来,想挤他下台,把他手中握着的吏部户部工部刑部分割掉。
凌帝表示,依目前的格局,计划只能全盘变动,让他向裴若影求婚,同时把小太监送给朱明熙,与朱明熙暂时结成同盟,给其他皇子造成他是朱明熙的后援的假象,让他们开始内斗,然后按他的想法,卡住军方粮草,下一步就是改制,派心腹之人作监军控制军队。
凌帝道:“璧儿,你若是真爱她,以后夺了位再把人要回来,有何不可?眼下你若是不能登基,以后你也保不住她。若是明熙登基,或者还会对她有丝爱惜,若是明昭明珂明曙登基,只怕……”
朗润卿明白,凌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以前他能留小非子在玉漱与朱明熙虚与委蛇,现在却不能够了,想像着小非子在其他人身下承欢,他的心便被绞索勒住般痛不堪言。他现在,连见曲非烟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只要见了面,他一定是不顾曲非烟的意愿,把人按到身下狠狠地冲撞揉压占-有,这么多天没有亲热,他已忍得很难受。
“相爷。”绮云进来了。
“大夫怎么说。”
“曲姑娘身体健康,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喜。”
朗润卿一阵失望,失望之后却又隐隐庆幸,幸亏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小非子会不会从此没有笑容?
“相爷,奴婢送大夫走时,曲姑娘跟奴婢说,想见相爷。”
绮云话音刚落,门外却又来了侍女禀报:“相爷,陆当家求见。”
“陆风?请到厅中看茶侍候,就说本相随后就到。”
朗润卿急步朝曲非烟居住的澜园而去,小非子要见他,是不是听了小碧的传言,改变主意了?
曲非烟已经卸了钗环,正歪在床上,本来肤色就白,这时更白得没有一丝红润。朗润卿心头柔情涌动,快步走到床前,控制不住又一把将她抱住。
那么多天没有亲热,绵软的身体入怀,朗润卿下腹一热,胯-下又有了反应,他克制着自己,在心中凄凉地喟然长叹。
“相爷。”曲非烟往床里边挪了挪,朗润卿借势在床上坐下。
“晚上不舒服?好些了吗?”
“没什么事的,就是呛着了咳嗽,小碧大惊小怪了。相爷,听说你在朝中很……”
小非子这是在关心他,朗润卿心中一暖,柔声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
他口中说话,手上又不自觉地开始摩挲。
曲非烟僵硬地承受着,片刻后稍稍挪动身体,问朗润卿:“听说相爷在找陆风?”
“之前确实是一直在找他,后来我命人到出云去,在那边找到他,我派去的人把京中的事情都跟他讲了,他也回来了,眼下正在外面大厅候着。”朗润卿低声说,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曲非烟的反应。
曲非烟失神,眉眼间充满萧索。
朗润卿想起云湖边她半梦半醒中的哭泣:我很爱他,可是现在我却和你……我跟他,再也回不去了。
朗润卿心中一动,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等他要抓住时,却又想不起来,模模糊糊中觉得,小非子要离开他,并不是因为陆风。
“相爷,眼下是不是因为我在相府中,五殿下一直找你要人,所以跟你搞得关系很僵。”
朗润卿点了点头,也不否认,只低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进,即使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把你送进。这些天我命人公开在府外拦住五殿下不给他进府来找你了。小非子,你如果不想进,离开相府后,还是躲起来不要见陆风的好,陆风一介商人,扛不住的。”
曲非烟沉思了一会,还是把思索了一下午的问题问了出来:“相爷,你设计五殿下和若影小姐好,实际不是想缀合他们,你只是要挑起皇子们的纷争,你以后,还是要娶若影小姐的?或是,你以后,要娶的是兰陵公主?你要扶持上位的,不是现在里的这几位皇子,而是那位没出现的四皇子,是不是?”
朗润卿大惊,松开抱着曲非烟的手,扳起她的脸,紧盯着那双圆圆的大眼:“四皇子?我要扶持四皇子?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说中了?相爷,这事不难猜,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几位皇子都长成了,已经封王,本来应该出开府了,可皇上却没下旨让他们出开府自立,显然是怕他们有自己的府第,谋事更方便了,敏妃娘娘与五殿下表面很得宠,可小非子在中打听到,敏妃娘娘怀上五殿下,其实是凑巧,听说那次皇上喝醉了,敏妃娘娘给他送醒酒汤……这么多年,中仅有五殿下一位皇子出生,可以看出来,皇上对那位早逝的晴妃娘娘一直放不下,这么痴情的人,当然只想把皇位传给心爱之人的儿子了,如果,这个四皇子真的存在……”
璧灯映照下淡淡地光辉之中,曲非烟那双圆圆的大眼闪着明亮的光辉,圆润的红唇缓缓地述说着她推测出来的凌国的未来。
朗润卿松开扳着曲非烟脸庞的手,把她揉进怀中,低声叹道:“小非子,你比你给人看到的表面要聪明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小非子怀孕了,那个大夫为什么要说没有?大家猜猜小非子的孩子会不会生下来?她会不会离开了相府然后给相爷生个私生子出来?然后多年以后因为这个孩子跟相爷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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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变故难预料
“相爷,你和陆风要是联手,能胜出吗?”
朗润卿摇头:“不能,眼下我的谋算,因为几位皇子的反对,还成不了,陆氏能不能拿到工程,还是未知数。还有,我想让户部把存银借给陆氏盘活全国的国民经济,上次我去出云,听当地人说起你的那些事,我觉得那样做很好,朝中的官员太迁腐,我想把事情全权委托陆风做,他有这个能力和魄力,陆氏也有这个基。”
“相爷就不怕陆风控制了经济,陆氏以后尾大不掉不受你的掌握?”曲非烟小心探问。
朗润卿摇了摇头,苦笑着不说话,其实他心中明白,陆风与他争曲非烟,可他俩都没有决定权,曲非烟如果坚持要跟陆风走,或者坚持要留在相府,他俩都没有办法,他看得清,最终的最终,他与陆风是不会成为冤家对头的。
见他不出声,曲非烟也不再就这个问题追问,她转而问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是裴将军的支持和消除五殿下的不满?”
“嗯。”
“相爷,你有把握一定能扶持那位四皇子上位吗?”
“有把握,唯昀是支持我和皇上的,只需要削减几位将军手中的权力,大事即成,皇上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培养安了一些中层官员到军中,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那相爷,明日请五殿下来,小非子尽量说服他支持相爷,相爷能否答应小非子,你们事成之后,对五殿下和敏妃娘娘不要赶尽杀绝。”
朗润卿眉头一皱:“你打算怎么说服五殿下?以身相许?这个我决不同意。”
曲非烟嗤笑:“相爷把小非子看成什么人了?”
“好。明日我就约五殿下来一趟。”
“相爷,你再等一下,我给陆风写几句话。”
曲非烟提笔用简体字写了一封信,就那样交给朗润卿。
朗润卿凤眼微眯,静静地看她,曲非烟淡淡地转身,躺床上睡觉了。这封信,朗润卿如果不交给陆风,那是他的损失。
“陆当家,久等了。”朗润卿浅笑着打招呼。
“我要见非烟。”陆风开门见山。
“陆当家为什么会认为小非子在相府?要是润卿得到的情报没错,陆当家去过云湖山庄了,小非子拒绝见陆当家了。”
陆风冰眸一凝,冷冷地摇头:“拒绝见我的人,决不是非烟,她有什么话会当面和我说清楚,决不会避而不见。”
朗润卿暗暗咬牙,云湖山庄现在表面的主人是清兰,清兰在陆风找到云湖山庄时,假冒曲非烟拒绝见他,他已得信,只是想不到陆风言语间竟对小非子这样了解信任。
曲非烟写的那封信,笔画歪歪扭扭,那些字来前他琢磨了,也临摹了一份留底,当下他略作考虑,很快作了决定,他把信掏出递给陆风。
“非烟……”
朗润卿有些恍惚,眼前的男人不是他这些天接触的那个冷凝淡定的人,那双冰眸看了信后顷刻间泛红,眼底有晶莹的水光在滚动。
朗润卿有一刹那的错觉,如果眼前没有人,他是会哭出来的。
“我们谈谈怎么合作吧。”陆风抿了抿嘴,将眼里的泪花逼回。
……
一切谋定,送走陆风后,朗润卿回房后,并没有歇息,他拿过他临摹的曲非烟的信,默默地推敲着,忽略掉表达的句式,只把其间意思连接起来,朗润卿另写了一份,看着誉写出来的信,他呆住了。
“异世重逢,如君所言,本当鸳梦得圆,奈何天意弄人,已失清白,虽非已愿,然也难再相见,母弟血脉相连,弟既已入朝局,难以脱身,望君相扶持,朗相藏丘壑,能定朝局,因吾之事,弟已归朗相一伙,朝中其他皇子视为眼中钉,朗相得势,可保吾母弟平安,望君相助朗相,吾不日将离开相府,也许山水迢迢,永难再见,望君珍重。”
信中流露的哀婉凄凉无奈,让朗润卿心头也为之一紧,其后又百思不解,小非子不是要投入陆风的怀抱,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异世重逢?这话的意思是小非子与陆风的本尊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非子,你还是坚持要离开我吗?”朗润卿喃喃自语。
陆府,陆风看着手里的信,眼里的泪,终于尽情洒出。前世,本来痴心爱恋,却因突如其来的兄妹关系,只能苦苦抑制,想不到老天给了他与非烟第二次生命,却又让他到得迟了。
“非烟,我错了,如果前世,我不是困于自己幼年的遭遇,一早得到你,后来即使知道我们是兄妹,可也木已成舟,我们就不用再分开了,如果前世你已与我成了夫妻,你现在也不会那么在意自己的处-子之身是给了朗润卿了,非烟,我是不在乎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我会等你,等你自己想通一切。”
一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曲非烟此时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她相信如果朗润卿把自己的信拿给陆风看,陆风是会按她的要求支持朗润卿保住她的弟弟的前程的,朗润卿所谋之事,以他的城府,肯定能成的,陆风与他结成同盟,对他也有好处。
曲非烟默默地想着前世的种种,想到前世意识消失前的怨恨,她突然恨起自己来,如果萧然不是有意接近她,那么他受的折磨,只会比她更深,她现在,越来越相信萧然是不知情的,毕竟她父亲的公司,及不上萧然自己公司的十分之一,他接近她,图的什么呢?没什么好图的。
曲非烟哭了一整晚,天蒙蒙亮才睡着了,直睡到第二下午才起身。小碧进来服侍她梳洗用膳后,才禀报说朱明熙来了,在前院正厅等着她。
“怎么不早说?”曲非烟有些着急。
“相爷在前面陪着,是五殿下自己说姑娘在睡觉,不用吵醒。”
曲非烟愣了愣,起身往前面而去。
见她白腻腻的脸上挂着两个红灯笼,朱明熙捧起她的脸关切地问:“怎么啦?”
曲非烟垂首不语,朗润卿咬了咬牙,还是起身离开了大厅。
“殿下。”一等朗润卿离开了,曲非烟一把扑进朱明熙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啦?”
“殿下,相爷跟小非子说要送小非子回漱玉,小非子害怕。”
“就为这事你把眼睛哭成灯笼了?”朱明熙笑道:“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曲非烟撅嘴:“殿下别忘了,那时小非子是太监,只跟了殿下一人,人家还冷言冷语不断,现在都知道小非子是女子,还跟过相爷了,再回漱玉,还不知怎么给人嘲笑?况且,你看西山那天,三殿下耻笑小非子,小非子只能闭口忍着,小非子很委屈,殿下,我不想给人那样瞧不起我。”
朱明熙似是很烦躁,他抱着曲非烟半天不言语。
曲非烟吸了吸鼻子,难过地泣道:“殿下,你要是能登上皇位,那些个王爷们,就不能耻笑小非子了。”
朱明熙身体僵住,愣了半晌道:“小非子,这是大不敬的话,谁做太子,父皇说了算,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能说。”
曲非烟点头,悲切地哭:“小非子连跟五殿下说一两句知心话,都得担惊受怕,如果进了,谁给小非子下绊子,小非子也无力反抗了。殿下你看,上次给绿萼姐姐抓的伤痕还在。”
曲非烟扁着嘴拉朱明熙的手去自己的脸,其实那伤痕早没有了,曲非烟不过找借口提醒朱明熙他本没法保她。
“殿下,我怕我现在回漱玉,五殿下和若影小姐的婚事就不成了,皇上和娘娘,还有相爷都会不高兴吧?我想先离开相府,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殿下大事成了,再回来找殿下,可以吗?”曲非烟挨着朱明熙扭着身子撒娇。
朱明熙沉默不语。
戏要作足,曲非烟看朱明熙脸色略有松动,为增加可信度,又对朱明熙道:“殿下,小非子在中时,碧瑶姐姐对小非子很好,殿下能不能把碧瑶姐姐要到身边,小非子以后回了,也有个自己人。”
她这话,促使朱明熙瞬间作了决定,他笑道:“说你傻又不傻,好,我就跟母妃要了碧瑶收房,再把你替她说情的事透露给她,让她领你的情。就依你之言,先不接你进,可你得离开相府……”
曲非烟回房间不久,朗润卿就进来了。
“你跟五殿下说什么?他看起来很高兴。”朗润卿探究地望着她。
“没说什么,就告诉他我要离开相府,以后他登上皇位了回来找他。”
“你倒是很鬼,他要是不登上皇位,你就永远不回来找他,却也不算失信于人。”
曲非烟叹了口气,道:“皇家的事真复杂,为了那个位子,没有一点骨亲情。”
朗润卿静静地看她,心道出身皇家,本来就没有选择,他本来可以不陷身其中的,然而凌帝对他殷殷期望,朱明昭的外公太尉赵雄害得他出生即失母亲,害得他流落民间,这些年孤苦伶仃,他定要报这个仇的。
“相爷,昨晚大夫也诊脉过了,我没有……我想明天就离开。”
“还是要离开?”
“嗯。”
“好,那你也别躲了,我想事成之前,陆风和五殿下都不会去找你,我也不会去找你了,你还是回出云吧,有清兰照顾你。你弟弟和母亲别担心,我会照应着的。”
朗润卿说话算数,第二天便安排了马车送曲非烟离开相府。许是连日来劳心费神,马车上路后,曲非烟觉得很难受,一路不停干呕,马车越走越慢,才离京一百里,只申时左右,她便叫停住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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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35、翻云覆雨手
相府,亥时,朗润卿坐在澜园曲非烟的床上,将被子抱在怀中,失神地想着心事,那双狭长美丽的凤眼黯然无光。
“相爷,李标护送着曲姑娘返回来了。”门外传来绮云的声音。
小非子想开了,自己又回来了?朗润卿把被子一抛,光奋地拉开门。
“人呢?“
“马车停在二进院门,李标他们不敢抱曲姑娘,相爷快去。”
什么意思?
揭开马车帘子,朗润卿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这是冬天,衣裤都很厚,然而横卧在马车中的曲非烟身下的裤子都叫血染红了,眼睛紧闭,那张脸惨白如纸。
“怎么回事?你俩好好的,怎么给姑娘受这么重的伤?”朗润卿喝问间,拉起曲非烟的手腕把脉,只一下子,他一拳击到马车壁上,口里狂叫:“绮云,马上命人,去把昨晚给小非子诊脉的大夫抓来。”
李标那里结结巴巴正待解释,朗润卿已一把抱起曲非烟,一抬脚,竟把马车厢踢出一个大洞,那双眸子赤红赤红,几乎要滴血,李标吓得说不出话,绮云吩咐了抓人回来,看了看,猛地有所悟,急得一迭声吩咐烧开水煮参汤。
相府这晚折腾了一整晚,天亮时,朗润卿坐在床前,双眼痴痴地看着曲非烟。
血崩,曲非烟是小产血崩,朗润卿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的母妃就是血崩而死,他不能给她也这样死去。还好,血止住了,因为母妃的死因,他这些年,在妇科血崩这方面多有研究,总算保住小非子的命了。
“相爷,我已差人替相爷告假了,相爷要不要休息一会?”绮云小声道。
“把那个大夫带到大厅,我要问话,小碧,好好照看着姑娘。”
“相爷,我们的人去的时候,那个大夫已经死了,他的家人,没有一个活口。”绮云垂着头低声道。
这个其实在朗润卿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发火,问道:“人什么时候死的?传我的话给殷开山,查下这个大夫之前接触过什么人?还有,你问下昨晚去请大夫的人,为什么会请这个大夫?”
“人是昨天午时左右死的,奴婢已吩咐人去禀过殷尚书,传相爷话今日细细查察。前晚去请大夫的是顺子,奴婢也问了,因这家医馆离相府最近,就近请的,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绮云有些话没说,朗润卿明白,因他自身医术高超,相府里的下人有个什么病,都是自个给看的开药的,因而府里的下人与医馆并不相熟,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
曲非烟三天后才苏醒过来,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闺阁女子,略一细思,便明白自己出了什么事。她并没有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然而一旦失去,心中难免悲伤惆怅。
朗润卿这三天一直陪在床前,见她醒了过来,忙吩咐小碧送了汤水膳食过来。
“来,喝几口汤。”朗润卿把她抱起来,侧身坐到她背后把她抱在怀里,小碧端了托盘站在床前,朗润卿一口一口喂她喝。
只喝得两口,曲非烟便恹恹的不张口。朗润卿柔声哄道:“这是桃仁、白背木耳等药村煮的汤,对你身体恢复有帮助,喝点吧。”
曲非烟勉强喝了几口汤,又吃了一碗粥,侍女抬进来洗浴水,朗润卿一扬手,小碧领着人退了出去,他扶了曲非烟躺下,自己下床拿毛巾浸湿,拧干,解开曲非烟的衣服往身上擦。
“这时身体不能湿水吧?”曲非烟低声问。
“无碍的,不擦身你不舒服,这是烧开的水和米酒各一半,加一点点盐巴调的温酒水,擦擦不影响。”
他的动作很温柔细致,曲非烟忍不住身子一颤,她的心不自觉地恐惧迷茫起来。
朗润卿给她擦好身体,用被子将她包得严实,一拉床头的绳子,小碧领着侍女又进来了。
朗润卿把曲非烟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对小碧道:“两人把褥子被子换了,两人拿着烘热的姑娘的衣服过来候着,你净了手,把棉纱拿过来。”
褥子铺好,被子也展开了,朗润卿示意一个侍女把被子拉开一半,把曲非烟放到床上,拿了上衫探手在被子里给她穿上,又在她身子底下垫上棉纱,轻轻地用细绳系好,套上裤子。再把她抱起来,示意小碧拿开原来的被子,给她盖上新换的被子。
刚换上的衣服暖融融的,感受着他这份贴心与周到,曲非烟止不住泪流。
朗润卿上了床侧身躺下,把她揽进怀中,轻轻地拭去泪水,低声安慰道:“小非子,别伤心了,如果你愿意,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要。”
曲非烟听了这话,更是心酸,她涩声道:“再要的也不是这个孩子了。”
朗润卿的身体瞬间紧繃,他一字一字咬牙吐出:“小非子,你放心,我定会查出是谁做的,替我们的孩子报仇的。”
“报仇?你说什么?这不是意外?”曲非烟僵住。
“不是,那个替你诊脉的大夫明知你有了身孕却说没有,这是步,背后之人得知你有了身孕,然后探知你要回出云,在路上预先布置好,李标把你们在客栈用的饭菜带回来了,我查看了,那盘菜是马齿苋,那煲鸽汤中,有大量的麝香。那个医馆大夫和他的家人,在你回出云那天午时左右被杀,背后之人好算计,并没有在当晚他离开后就杀人灭口,还怕相府第二天会去再找他来诊脉,等得你离开京城了确定不会再请大夫了才杀人灭口。行事之人很慎密,刑部尚书殷开山是刑名高手,这三天亲自查察,竟是一无所获。”
朗润卿满脸肃杀,握紧拳头,恨恨地挥出:“此次如果不是李标见机快,立刻将你送回相府给我亲自医治,任何一个大夫都无法救回你,稍误得一误,我也回天乏力。汤中放了那么多的麝香,主使之人分明就是要你的命。小非子,等我查出是什么人,我一定将主使人抽筋剥皮,满门斩杀。”
曲非烟浑身冰凉,身体止不住发抖,她只是一抹游魂,却不防备陷身此间,容不得她退步抽身,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陷入这个皇朝争权夺利的冰冷的激流之中了。
“别怕,有我。”朗润卿把曲非烟抱紧,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曲非烟那种明确地带着防备和警惕的眼神让他心痛难过。西山湖中那个笑得一口白牙见齿不见眼的小姑娘不见了,那个灵巧活泼无瑕的小姑娘不见了。她的眼睛本来同水流一般的清澈,现在却凝满惊惧,她柔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因为体弱苍凉雪白。
曲非烟深吸了口气,问道“相爷,有什么头绪吗?”
“我想过了,个人,是陆风。”
曲非烟摇头:“不可能是他。”
“是,不会是他。虽然陆风知道你要回出云的事,并且他知道你与我的事,陆家也有那个财力布署一切,但是。”朗润卿停了一下,道:“我想不会是他。”
是的,凭着男人的直觉,他知道不会是陆风,如果只是下少量的麝香致小非子坠胎,那么还有可能是他,可是这是要小非子的命,他相信不会是陆风所为。
“第二个人,裴若影。”朗润卿沉默良久,说出第二个人。
曲非烟静静地靠在朗润卿怀中,在他说出裴若影三个字时僵了一下,看他半晌不接着说,她低声问道:“相爷为什么会觉得是若影小姐?”
“小非子,我……”朗润卿很艰难地启口,半天说不出话,随后话锋一转道:“还有其他人也可能做这件事。”
“五殿下之外的那几位皇子?”
“是的,无论那几位皇子谁做的,目的都是在挑起我对裴若影的怀疑,让我与裴旭反目。”
曲非烟沉默,她心想,这主使之人,得知道那么多内情,得多么的了解相府了解朗润卿。预先收买下医馆的大夫?那人就算计得那么准朗润卿不会亲自来替她诊脉?还有她离开的前一晚才与朗润卿说起她要回出云,那人既然从大夫那里得知她有了身孕,又怎么能算计到她会离开相府?又怎么知道她是要回出云?在前往出云的路上设计好一切。
曲非烟脑中有无数个疑问,她想,最可疑的人,其实是朗润卿自己,这个念头一转,她又暗暗苦笑,朗润卿用不着使这样狠毒的计策谋害自己的骨,这样于他有什么好处?如果他要留下她,诚然因着流产一事,她会暂时留在相府,可也不是一定就长住,孩子如果保住,自己与他的牵绊,反而难以割舍了。
还有一个人很了解一切,那就是绮云,不过曲非烟没有说出这个怀疑,朗润卿既然没有怀疑绮云,那就证明绮云是他信得过的人,这些日子她也注意到,朗润卿与绮云,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绮云不是朗润卿侍妾,也就不存在争风吃醋要害她的动机了。
背后控着这一切的那双翻云覆雨手,到底是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朋友们穿越到偶的完结穿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