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接到了你的电话,后来还是没能去帮你。”
“什么电话,我什么时候……你在胡说什么?”
林询颤着眼睛,每道伤口里都像要爬出一个怪物,他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却恐惧得不敢说出口。他通红着眼吼道:“韩征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韩征扣着他的咽喉,空气里透着血腥味,那血里也有他的一份,他像是尝到了他的恐慌,摩挲他的下巴替他仔细回忆。
“那天在西桥,你伏在我背上,跟我说你不喜欢她,不想见她。我问你,那我让她永远消失好不好。你说,好。”
“不……”
林询浑身发僵,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叫……桐桐?林佑真的很心疼她,痛苦了很久,也一直没放弃追查。你说他要是知道是我们两个合谋杀了她,他会怎么做?他以前就对你没太多感情,恐怕会把我们俩一起杀了吧?”
韩征笑了一声,像只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
林询崩溃地摇头,可记忆却一拥而上,碾得他粉身碎骨。
他眼前晃过夜幕降临的街道,带着油烟味的晚风。韩征背着他,问他往哪个方向走,他醉醺醺地指了下前方。
韩征问起林佑,林询伏在他肩上回道,谁知道他怎么样。
“他早不管我了,我也懒得管他。他就喜欢女儿,我早知道他喜欢女儿。女孩子好啊,可爱,会撒娇,我只会闯祸。”他笑到发抖,眼眶却烧得滚烫,沙哑道,“可我也选不了啊,这又不是我能选的。”
“他有女儿了?”
“是啊,四岁了吧。叫桐桐,我起的。我到现在也没见过,我也不想见。”
林询趴在他肩上,想起那天后院的那盆大岩桐,越发想笑。
“他居然让我给她起名字,我跟他走,什么都学着做,什么都能忍,我还不够努力吗?为什么抛下我,我就那么糟吗……”
肩膀上一片温热,像是渗进了眼泪。夜色昏沉,月光皎洁,街灯忽地亮起,空旷的街道刹那便灯火通明。
韩征站住了脚步:“那我让她们消失好不好?”
林询吸了吸鼻子,他头脑越发昏沉,脑子也转不动:“什么?”
“你不想见她们,我帮你解决。你不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好吗?”
林询怔怔地眨了眨眼,身旁赤膊的少年踩着自行车风一样冲过去,叮叮当当地打着车铃,欢声笑语响得刺耳,他也跟着笑了。
“好啊。”
洁白的床铺上,韩征松开了扣着脖颈的手。林询失神地睁着眼,他流着泪发抖,咬紧到牙根打颤。
“子询,我们是同谋,我们是一样的人。”韩征抚过他脖颈上的指痕,“全部人都对我们失望了,正常的世界接纳不了我们,我们得藏,得躲,得伪装。爱那种东西不属于我们,它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罪是不会变的,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不管是赎罪,还是同流合污,你都要永远待在我身边了。”
韩征摸上他的脸,这次他没躲开他的手。眼泪滑入湿漉的发根,林询颤了颤睫毛,茫然地看向韩征。
“高兴吗?高兴的话,就笑一个吧。”
林询一双眼无神地睁着,慢慢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韩征低头看着他的脸,抚摸过他的笑容。像被他的情绪感染,他也跟着笑了。
韩寻洗完澡出来,趴在床上回短信。头发还没干透,脖子上全是水珠。余期给他发了三四条信息,他那会儿还在浴室,一条也没看到。
他刚打了几个字,手机便嗡嗡地震,屏幕上亮起一个“q”。韩寻接了电话就是一通数落:“我不是在回吗?你急什么……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余期哦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韩寻,我心里有点乱,我爸也不在公寓,他好像去找林叔了。我现在……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我……”
韩寻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我在你家楼下,你家是不是……。”
余期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他疑惑地看了眼屏幕,信号没问题啊,怎么就没声音了?余期笨拙地摘了手套重新拨回去,没等电话接通,就听见了韩寻的声音。
“傻啊你!”
韩寻从围墙上跳下来,瞥了眼黑黢黢的街道,快步走到余期面前。他就愣愣地站在路灯下,手机还贴在耳边不知道放下。
“你长不长记性?这都几点……”
韩寻被余期一把抱住,他跟他差不多高,头发蹭得他耳朵痒痒的。他就套了件大衣,里面就一件t恤,脖子冷飕飕的,余期裹得像熊,被他抱着像给一朵云扑住了。
“你干嘛?”
“就想抱一会儿。”
余期抬头瞧了眼韩寻,小声道:“你要是不喜欢……”
韩寻一下就把他按回自己肩上:“抱着。”
余期埋在他肩上一动不动,韩寻都要以为他要闷坏了。他搂上他的后背,低声道:“他不会有事的。”
余期轻轻地嗯了一声,半晌才松开手。这时候他才发现,韩寻没有穿鞋,他光着脚踩在雪地里,身下的一小圈音影里,脚趾冻得发红。
余期鼻子发酸,韩寻最见不得这个人动不动就掉眼泪。
“哭什么呀?”
余期一句话不说就吻了他一下,眼圈红红的,像被雪揉了一遭。
到底是谁偷袭谁啊?
韩寻笑了一声,呼出一口白气,心口却有点发酸,像有什么沉沉地坠了下去,悄无声息地摔得粉碎。昏黄路灯下,他拉着他的手,闭眼吻了回去。
“没事的,”他贴着他嘴唇轻声道,“都会好的。”
第67章
葬礼结束的那天,章州郊外最后的那片积雪也消融干净了。
市区车水马龙,街道沐浴着阳光,天际苍白,起风时比前些天还要冷。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星期后,杜川撤了咖啡店门口试营业的立牌,锁门前把墙上脱胶的招聘启事重新粘了一次。
回家后,他先下了趟地下室。角落里摆着一套架子鼓,一拉开塑料布就扬了一地灰。小度川里的东西他基本原样留在了那儿,就这套鼓没舍得。也不是多贵,只是买的早,自己也摆弄过一段时间,就还是搬回来了。
可拉回来一瞧,家里平方小,阳台也摆不下,只能塞自行车库里。地下室朝,鼓棒都长了霉。杜川撕了张报纸擦,鼓棒是擦干净了,这霉却像跑到了肺管里,胸口闷得很。
他叼着烟走在地下车库里,路过应急通道口,站着瞅了一眼红澄澄的灯,掐了烟折回车上。
车上放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