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什么。”撕掉手中信笺,南宫思怀随意丢到纸篓里消灭他狂喜的证据。
“三哥,事情都办完了吗?”眨眨眼,她娇声询问。
“差不多了。”
“那我们何时回扬州?我无缘无故跑出来太久了,爹娘一定很生气……”噘
起小嘴,江华儿有点苦恼。
她是坏姑娘呢!
竟然跟男人做尽成亲前不该做的事,爹娘一定觉得很可耻,噢……想到她自
己也觉得很害羞。
没想到她竟是天字号糊涂蛋,莫名其妙被掳了、被吃了,然后还糊里糊
涂跟人家来金陵,人家到金陵是来工作,她到金陵是来干嘛呢?她真是一个大
蠢蛋啊……
坐在南宫思怀身旁,她懊恼地抱着头。
“又怎么啦?”他将蜷缩成虾球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担心
的呢?
“还好你要娶我,不然我这回丢脸可丢大了……”赖在男人怀里,她喃喃说
着这几日苦思之下的心得。
男人扬扬眉,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好了……”越想越可怕,她已没法想象回家后会
被怎么痛扁了。
男人嘴角浮现笑意,耸耸肩,“原来你不想逛沿岸的小摊子?那也好,我们
就……”
啥?可以上岸了?
江华儿眨眨大眼睛,拉任男人的衣袖不放,“我们哪时候可以上去玩?”她
的注意力轻易被转移。
“随时。”南宫思怀瞄了外头一眼,船夫已把画舫停靠北岸,让他们可以自
由闲逛秦淮河沿岸的风景与摊贩。
“那我们走吧!”一扫之前的阴霾,她欢天喜地揽住男人的手臂。
“嗯。”南宫恩家拿起锦缎斗篷,披在伊人消瘦的肩膀上。
虽然沿岸风景不坏,但他可不想回来后就看到一个鼻水直流,碰都不能碰的
小鬼头啊!
“华儿,醒来、醒来……”低沉的男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冷风袭人。
“唔……”挥挥手,她往更温暖的地方钻进去。
“华儿。”男人又呼唤。
随意动了动,睁开迷蒙的双眼,那张俊逸的脸孔贴近她眼前,温热的气息也
喷到她的肌肤上。
“唔,再睡一下……”眯着眼,江华儿向她的男人求饶。
“我说到家了,你不想回家,那就跟我到寒月楼住一阵子好了。”南宫思怀
没生气,只是好声好气地提议。
“嗯?”她到家了?!
江华儿被传进耳里的言语吓一跳,连忙睁开眼,从包裹着她的被子里钻出,
才发现他们不是在船舱,而是在马车里,而抱着她睡觉的男人早换好衣裳,坐
在她身旁。
因为都摇来晃去,她在睡梦中竟没发现睡觉的地方变了……
她娇憨地搔搔头。
没想到睡一觉,就回到扬州了,她真是太会睡了……难怪说书的曾说过有人
一睡就好几百年过去。
不过,她会这么好睡,还是应该怪面前的这个男人,谁教他需索无度呢?
南宫思怀每晚都会变成大野狼占领她的身体,让她疲倦到不行,整天都昏昏
欲睡……
他说这样才算爱她,但是这样想来,当人家的娘子真是太累了。
呜呜呜……无尽的肢体疼爱让她快累得挂在墙壁了,偏偏他髋力过人,每晚
抓着她都不嫌累,她才会变成有空就睡觉补眠啊。只是没想到一睡醒,人就回
到扬州了。
“醒了吗?”见小佳人醒来,南宫思怀拉下重重帘幕,不让冷风灌人。
“嗯。”她猛点头。
“我让马车驶到你家后门,除了兰姨娘跟春花,没人知道你回家。”帮睡眼
迷蒙的小佳人拢拢额前紊乱的发丝,他微笑嘱咐。
“好。”她乖乖点头。
“我们的亲事,我已经让二哥派人跟江老爷谈妥,你不用担心。”他淡淡提
及。
“啥?”动作那么快喔?
仿佛了解全人口中未说出的诧异,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亲事快点办成,也
省得大家胡言乱语。”
“对。”他没说错。
“更何况我也想每天都抱着你睡觉。”神色不改,男人说出的话让江华儿脸
红心跳。
“呃,这个……这个不是重点……”红着小脸,她呐呐纠正。
“这才是重点,笨蛋。”瞪了小笨蛋一眼,他万分坚持。
“你……你……”江华儿给结巴巴,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为什么这男人这
么难应付?
她下定决心嫁他,对吗?她应该嫁给朱雪镗的,那个男人比她笨咧……
江华儿懊恼地噘着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涨红着脸,狠狠瞪着神色自若的
男人。
“少爷,南宫家派人送大雁给江家。”
“你说什么?!”朱雪镗从椅上跳起,黝黑的瞳孑l 里燃起愤怒的火焰。
“呃……”
正和他商讨公务的管事坐在一旁,凝视全身颤抖的家丁。怪了,大雁虽然难
得,但少主人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快说!”向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大声咆哮。
“哦,对的,就是一对大雁没错……江家开大门收了,也留送雁的人下来吃
饭……”缩在角落的家丁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恶!”暴跳加雷的朱雪镗像被鬼附身般,在书房大吼大叫,怒火还牵连
到桌上的笔墨纸视,全数都被扫到地上。
“少主请息怒。”管事劝诫。
“少……少爷……”不知主人的怒气来自哪件事,家丁瑟缩在角落,他已经
很倒霉的被迁怒了,不肯再上前承受多余的怒气。
“你是猪头啊!南宫思怀在跟江家下聘,你看不懂吗?”朱雪镗大吼。
“是这样吗……”家丁有点怀疑。
那,为何没人知道?
如果同在城北经营酒店的南宫、江家两府订亲,在扬州城岂不沸沸扬扬?可
就是没人说啊!
经少主人一点醒,管事倒是想到了。
“送大雁是古礼,象征爱情的忠贞,最近因为大雁比较不好猎捕,一般人比
较少用,我们上次到江家提亲是用一对鹅取代。”
“哦……”家丁恍然大悟。
“可恶!这两家人是当我朱家没人,是吧?”朱雪镗恨得咬牙。
前头才哭着跟他说:“幺女有亏妇道”,硬是发退婚的消息,后头就遮遮掩
掩,用大伙儿都没有想到的候鸟订规,顺乎阴阳,显得他们的手段、谋略都高
人一等吗?
南宫思怀、江天赐,你们欺人太甚了!
朱雪镗甩下手中的账本,转头离开书房。
第八章“糕儿?”
江华儿一抬头,就看到春花带着两个容貌相似的小丫环进房,那张脸怎么看
都是当初在寒月楼服侍她的丫环——糕儿。
“小姐,我们来了。”两个丫环看到新的女主人,其中之一便飞也似的扑上
来。
“哦,你是糕儿。”她认得糕儿老实、木讷的眼神。
看到她,江华儿就感觉仿佛又回到寒月楼,忆起和南宫思怀定情的种种。虽
然有点诧异会再看到她,不过想到她是未来夫婿的小丫环,她们见面是迟早的
事,便觉得很高兴。
“小姐可以叫我‘点儿’。”另一个小丫环抢着自我介绍。
“你是点儿……”
点儿的眼神灵动有神,跟木讷、老实的糕儿截然不同,很容易分得出来。江
华儿仔细观察,不一会儿也笑了,她觉得这两个样貌相仿的丫环很有趣,她很
喜欢她们。
“她们是姑爷先派过来服侍小姐的。”春花立刻跟主人补述两个新丫环的来
历。
“唔,那太好了。”江华儿指着糕儿表示,“我上次去寒月楼时看过她,她
们这样很好记,这个是糕儿,那个是点儿……”她的小手东晃西指,欣喜万分
地接收未婚夫的好意。
“大家都这么说啊!”两个小丫环拼命点头,希望未来的女主人能喜欢她们。
“大家都坐下来吃东西吧!”江华儿招呼大家一起享用夫婿派人送来的糕点。
“好。”两个小丫环看到色泽黄澄的糕点,都眉飞色舞。高级的点心不是随
时有得吃的,还是来这里好。
“我去端茶水过来。”看到眼前热闹的景象,春花觉得既开心又感伤,高兴
的是向来迷糊的主人终于有了好的归宿,感伤的是主人身旁多了好几人服侍…
…
她以后会记得春花吗?
“快点回来,我留两块大的给你。”江华儿俏皮地跟春花眨眼。
噗哧一笑,春花释怀了。
她的主人就是那副德行,再怎么好命,也不会忘记调皮、捣蛋、吃零嘴,又
怎会忘记她?
是她太多心了。
未过门前,夫家就派两个丫环过来服侍,这在江家,可没一个姑娘有过这种
待遇,姐妹们听闻,都很羡慕小妹有这种境遇,而江天赐知道了,也笑得合不
拢嘴,这可是难得的面子啊!
呵呵呵,华儿总算嫁得出去,他不用养老姑娘了。
这会儿,江天赐连做梦都会笑了。
锣鼓喧天。
今天是扬州城北两家酒楼结亲的大日子,只见相貌俊美、举止潇洒的东门酒
馆三少东——南宫思怀优雅地骑着白马,绕行扬城一圈,迎亲的队伍在纷飞的
大雪中,显得格外醒目。
许多扬州人都躲在自家宅院里看热闹。
毕竟,同在城北大街开店,又能结成亲家,这种奇妙的竞争关系让他们历年
来的事迹都让好事者翻来再说一遍。
而穿戴整齐的新娘子也安安分分地坐在绣房内,等待夫君前来迎娶。
前头传来热闹的爆竹声,绣房的门也在此时应声而开,穿妥凤冠霞被的江华
儿以为是媒婆、丫环们要来催她出门,不料才起身,脖子便被一把锐利的钢刀
只住,动弹不得。
“是谁?”江华儿吓了一跳,焦虑地询问来者何人。
“是我。”低沉的男音响起,而覆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随即被撤下。
“朱大哥!”江华儿惊呼。
“没想到我会来抢亲?”朱雪镗下颚的胡髭未刮干净,眼中带着血丝,模样
不甚安好。
凝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娇美容颜;他的心里万分苦涩。
原本该属于他的幸福啊,如今竟与他相距如此遥远。这到底是谁的错?为什
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无妨。
一切的改变都是奸人的诡计,今天他早一步,在她成为他人妇前先行夺走她,
除了跟扬州父老宣誓他们还是会共度今生外,他也要给仇敌好看! 敢抢他
的女人?先秤秤自己的斤两再说吧!。
“朱大哥,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从没看过这样的朱雪镗,江华儿不禁瞪大
眼。
“怎么,我家败了,你看见我就觉得碍眼了吗?”虽然知道情变、家变的缘
由怪不到佳人身上,他仍禁不住要口出嘲讽。
“朱大哥……”她嗫嚅几声,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的朱雪钟让她感觉陌生。
向来,老实的朱雪镗总是她说什么就什么,将她视为珍宝,捧在手心呵护,
从不曾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今天这男人变了样,令她很难接受。
“朱雪镗,放开华儿!”听到绣房里传来的声响,南宫思怀跟着江天赐一起
抢进门。
“如果我说不呢?”钢刀搁在江华儿的脖子上,他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