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刺一般扎在她心中的男人——妈的!
她不知道她们那女帝是发了哪门子的神经,竟然派了个男官给她——要晓得她岚女这一辈子,除了在床上用得到男人这种东西,别的什么时候用得上了的?!
“不用呆下去了?正好!反正你小爷我也呆腻了!”
闻言,那百无聊懒的男子便立马抱着怀中孩子站起身,半点也没被那吓死人的怒吼吓到,悠哉悠哉踱步而出,剩下一帐子战战兢兢的将士们面对她们被惹得亦发火大了的将军。
走出营帐的男子——其实或者,应该说是少年得好,半丝不在意的向着旁边那帐篷走去,一进去,便自然有两个像是小厮一般的少年迎上前,一人接过他怀中孩子,一人迎上前为他卸下身上铠甲。
营帐里,一只比寻常沐浴用桶大上一些的木桶立在正中心,略远一些的位置有张铺了厚实动物毛皮的大床,而在床的边上,一个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大户人家少爷才可能会有的梳妆台,赫然立在那里,大大咧咧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嘲笑这两军交战的战场一般。
铠甲下的身子,因为穿着着紧身的内衫而将那少年的身姿勾勒得极是窈窕,特别是那腰身——或者真是得称那是蜂腰了,细得能让寻常人家的男子羞怯到死——
至少,这伺候人的两位少年见了,面上皆不自然泛起红晕。
他们,嗯,他们其实也并不是天才来伺候这位杀戮将军,只是,原本他们以为有着这样凶名的人,应该是极可怕又极是粗暴的男子,却不曾想,正当见到这人时,才忽然发现他不过是个少年!
是少年不说,还是个——还是个——
望着那缓步走到梳妆台前的少年将军,见他轻巧落座,双手在面上那张金色的面具上略一动作,便见那面具落在了他手中,而面具下,那张极是勾魂的,年轻面孔,便像蒙尘的钻石被鉴赏者小心扒开了灰尘,只一个刹那,便有了能点亮整个空间的能力!
二人虽已不是次见到他们这位将军的面孔,可却还是忍不住的,被那勾魂夺魄的一张脸,震撼得失神半晌,半晌过后,两人对视的眼,不免都流露出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其中一人望了望自己怀中这笑眯眯正望着自己的小娃娃——这孩子有张与他们这位将军极是相像的面孔——由此可见,这位年轻的将军,十之便是这孩子的父亲,可是,他才多大?身边没有妻子,却已经有了个孩子,还需在战场操劳——显赫的威名之下,或者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吧!
对视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或者便可称之为:同命相连的怜惜——呆在军营里的男子,多是犯人家属,被送到这里,便是用来犒劳军士们的,又有哪个不是可怜的?
少年,端坐在这华丽得与战争格格不入的梳妆台前,望着这镜子里自己几乎能让天下男子汗颜的容颜,有些着迷的伸出手,流连。
而这流连的时间过久,久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空气在营帐里流窜了,心头发寒——若是次见他这般的话——两位伺候的小厮立在帐篷里,一个专心看顾着怀中幼儿,一个本分的站着,都并不多去看那坐在梳妆台前便像是定住了一般的少年。
他们伺候这位将军已经有些时候了,是以他这古怪的习惯,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日却有些奇怪,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年端详了自己很久,忽然便像是极爱恋一般露出了个甜蜜的笑脸,转过头来,对着他们:“你们说,我好看吗?她会不会喜欢我?喜欢我的样子?”
不明不白的听着少年的话,二人心头一阵忐忑:“将,将军是,奴才见过最漂亮的人!”
“对,对的,虽然奴才不晓得将军说的是谁,可将军的容貌,真真是最漂亮的,天人一般!”
如同话中语,的确不晓得是谁会不会喜欢,可这少年的相貌,这世上有几人能说自己比得过的?
是以这些话,虽然有奉承,不想惹怒自己主子的成分在里面,可真实性,却也是占了大半的,两人说的半丝心绪也无。
“真的?!”
极是欢喜,却带着不自觉妖娆味道的声音,自那少年鲜艳而饱满的唇瓣吐出,却在下一个瞬间,便见那饱满的唇一撇:“哼!就知道我是最漂亮的,她一定会喜欢我,就算不喜欢,就算不喜欢,也得喜欢!”
便陡然变得霸道得,由不得人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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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印城城内,郡守府中“军师与陛下为旧识?”
在那日传令官临走时听到这忽然冒出来的女人要带去的话,陶李言心中便有了无数种的猜测——她们那位陛下,所有人都知道曾流落民间十载,而这人多一载也不的偏说了那样一个数字,她怎能不心头起疑?
虽然岳零死马当活马医的应允了她的加入,并以军师一职谓之,而她也的确帮了她们不少,可这并不表示这人就一点可疑也没有,反倒是因为这样,她亦发的疑惑!
岳零与佟成西两人都是武将,对于文官之间的那种勾心斗角总是少了些的,她便不得不心里亦发多出几个弯来,省得到时候跟着那两人一到成了她们西岐的罪人!
只是,这几日下来,她虽然让手底下的人四处去打探了这人,可暂时还是半丝消息也没有的,是以她干脆直接问上一问,或者能试探些什么出来。
正从房间出来,打算给那正缩在床上留着鼻涕的小鬼弄些东西来吃——那日在山顶,闹了一晚上,结果隔日这小家伙便发起烧来——可方出门,没几步,便遇上了这位监军“呵呵,陶大人,束某此刻纵使说了的确与你们那位陛下是旧识,怕也是没又多少可信度的吧!大人你若真想知道束某与你们陛下是否旧识,何不待西岐大胜之后,回到胜城,亲自问上一问呢?”
轻轻一笑,束游在这人身旁擦身而过,并不多停留的,落下这些音,便急急忙忙往厨房的方向而去了。
第四十五章 岚女之死
东陵国内获得进攻受阻的消息时,原南承国御史,实际上的三皇女东雅邕早早便已经向自己母皇乞得一道圣旨,允她携带国内能工巧匠研制而出的一种新式大型武器:投石机,二十台,赶在了去西岐的路上。
是以,当大将军岚女正在营帐内发火而大声咒骂的时候,一个传令的小官忽然进到了营帐里面,而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霎时便消了她的火,让这喜怒行于色的女子转怒而喜,大大的喜了起来。
并不与远道而来的东雅邕多寒暄,岚女拍着她的肩膀:“三殿下好样的!给我老岚雪中送碳来了,好!好!好!好样的!殿下手里那些人还能动不?能的话现在便给我去教授咱们手底下的将士们——明儿个一早,我要打得西岐人连他们娘老子都不认识!”
粗狂的匪气,拍得东雅邕差点儿没趴下,努力的稳住身子,保持了皇女的尊严,笑笑的告诉这位能打死人的将军她所要做的事情半点儿问题也没有。
是以次日午时,庞大的东陵军带着那些极是可怕的机器将这印城城门口围了个扎实!
“报——岳将军,不好了,东陵人又攻过来了!”
“什么?!”
正走在登上城门的阶梯上,岳零与陶李言才在说着这东陵人或者便是在想着什么坏点子,哪晓得竟这样快便——
“不仅如此,这次她们还带来了二十个奇怪的大家伙,正立在咱们城门口!”
匆匆跑下台阶的传令小官,话音刚落,岳零与陶李言二人齐齐张口,方欲问那奇怪的大家伙是什么,却忽然被漫天坠下的大小石块惊得只剩下尖锐的叫声——
“什么——啊——”
无数的碎石,大的,小的,恍若下冰雹一般无处不在的落下,岳零速度极快的扯住不会武功的陶李言,一把拽住人拖进城门边一个凹陷的位置:“阿言——你,你有什么办法?!”
四周尖叫的,嘶吼的,乱成一团,以及那巨大石块敲击墙壁与地面的声音,恍若一道道催死的符咒,让人惊恐万分!
岳零心头想到,她是这抗东的将领,若是此刻不拿出些什么,如何对得起给予了她众望的西岐百姓?!
“你看一下,那领头的是不是她们大将军?是的话,找到成西,她是我们西岐有名的百步穿杨手,擒贼先擒王!”
无数落下的碎石,激起一层层灰沙,不过一个瞬间,整个印城城门口便被那蔓延了的灰色迷糊笼罩,陶李言说话的当口,无数士兵们死去,而听到她的话而大步踏出去去看那领军之人是谁的岳零,也被那劈头盖脸打下来的碎石砸破了脑袋,满面是血的望着她,嘶吼出声:“成西在哪?!”
“老娘在这里?要我做什么?!”
轰隆隆的声音当中,一个极复爆发力的女子嗓音自二人躲避处的下方不远的位置响起,那方才说起的女子便正望着她们,手中握紧的长弓便像是黑夜里那仅剩的一丝光明!
“我给你掩护,成西,你去给我把那该死的女人射了!”
不顾得满面鲜血,岳零就地一滚,抓到己方两位死去将士丢下的盾,顶着石头雨便朝着佟成西的方向跑了过去——
而留在二人身后的女人,则忽然不要命的向下楼的方向跑了起来——
陶李言不晓得还来不来得及,可方才她与岳零正在说着等那女子——那位被她们称作是军师的女子来了,在商量如何退兵的——此刻的石头雨,劈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知道她们并没有多少胜算,可是——
一道像是只剩得模糊的影猛然之间从自己面前划过,陶李言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待到回过神来,便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墙上头,隔着一处堆砌起的石墙看着彼方投石机的方向——而她身旁,则多了个一身石灰色的女子。
“军师!”
再也顾不得那多的对这人的疑虑,陶李言发誓自己不曾有那一刻这样喜欢见到一个女人,但是她惊喜的声音里已经透露了太多的情绪。
不过束游听到这声音这叫声,猛然之间便是一阵颤抖——当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神经,竟在这些人问及她名字的时候让她们称她作军师——她原以为打仗与在宫廷里那些钩心是一般模样的,所以才这般让她们叫她,结果,哪里晓得这几日下来,才晓得这所谓打仗,根本与她所想半点也不相像——是以此刻,这样的称呼简直是——一种耻辱!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忽然出声打断那见到自己以后便是一阵激动的女人,束游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让她回过神来!
“我们?军师你——”
“告诉我,她们两呢?你们打算怎么做?”
飞沙走石在漫天的飞舞,束游抬眼望见的便是一沉蒙蒙之色,又一次打断陶李言的话,却还来不及听得回答——
城墙上一抹——‘咻’的声音,划破了这般沉闷的轰隆声——便见一道离弦的箭矢,笔直的向着城门下那骑在马背上,嚣张得意的高大女子而去——箭头极准,划出的线条笔直,速度极快——预计得到那马背上的女子是半刻也不可能会有机会来得及反应的!
陶李言心中一喜!
射出箭的佟成西,心头亦是一喜,方欲转身躲避那落下的石块,却忽然感觉到肩膀一疼——大片的血迹,自她铠甲上溢出,不过片刻,便染红了一大块!
而那城墙底下,岚女将军的确是来不及反应,可是,在她身旁,一位同样身披铠甲,该是侍卫的女子,陡然之间抽身,迎着那箭矢飞来的方向便就那样扑了过来——
于是便见着,那夹杂了无尽力道的长箭,极是轻易的穿过那人——穿透了那人——带着那人身躯,直直向着岚女而去!
长箭的箭头,刺入了岚女的铠甲,复又刺破了浅浅一层肌肤——却惹得她猛然之间恼怒起来!
一把扯开这为自己挡了箭的侍卫,整个人便像是一头发燥了的狮子,猛然之间怒吼起——
“杀——”
闻声而应的东陵将士,恍若潮水一般涌向了印城城门,而当此时,那投石机却渐渐减少了投石的数量——她们即便是要打死敌人,却也不能连自己人也都一起杀死的,不是?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束游,心头一动,一道石灰色的身影便在渐渐减少的石头雨当中滑出,不过一个瞬间便将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