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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静静地看著膝上电脑的屏幕,不错过任何实时情报──天气预报说,今夜暴雨。

    当天边最後一丝云彩失去亮色,赵荣平开始享用他的专用厨师烹调的以鹅肝和蜗牛为主菜的晚餐的时候,爆炸声再一次响彻山谷,只是一长一短一远一近的两声,却有回声反反复复,像是无处不在爆炸。整个队伍都乱了,吃了一半的罐头和半截的烟屁股满处飞,慌不择路乱跑的人踩上了卧倒的人,军官们向天空和山峦乱开枪,试图以枪声让士兵们安静下来,各就各位。

    赵荣平扔下叉子两步跑到指挥台旁边,骂道:“工程兵都是吃屎的吗,几个小时没完成排雷?”

    戚雷镇静地递了张餐巾纸:“报告长官,从之前传来的报告和爆炸的烟尘看来,这次针对ab两隧道的袭击不是遥控爆破而是重火力轰炸。”

    仿佛注解似的,被隔绝在b隧道另一边的西部军前哨指挥官朱嘉少校声音颤抖而绝望:“发现第四军重装机械化师,我军已在对方射击范围内,无法撤退,长官……”

    巨大的爆炸声,然後通讯就此中断,赵荣平的脸色一下子煞白,难道江扬并不是在玩“空城计”,而是将主力全部调到这里与他决战?天!他的脑子里划过军部内部流传的查克达达山谷或者雪伦山战役的图片,那些如同地狱般没有一个生还者的惨烈场面挥之不去。冷汗顺著他的额头往下流,戚雷中校非常冷静地递上另外一张刚刚收到的战报:“被杨总司令屠杀的江北军区指挥官王上将余部在距离这里一百公里的7982国道上发现了叛军的一个加强师,双方正在激烈鏖战。下官以为,对方的目的必定是增援此处,因此我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打通b隧道,甚至以特种部队强行翻越山崖突袭守军。如您所说,我们的兵力、火力都十数倍於叛军,最终胜利必将属於我们。”

    赵荣平审视著那些变换的数据,神色阴晴不定,沈吟难决。正这时,传令兵敲门报告:“工程部队有紧急战报,长官。”

    获得准许後,一个高个子的工程军官跑了进来,身後跟著个矮个子的助理:“报告长官,两条隧道都被炸毁,a隧道还有修复可能,b隧道附近……”

    赵荣平的心情本来就烦躁,对脏兮兮的工程兵更没有任何兴趣,他狠狠一砸指挥台:“废话少说,什麽时候能够完成整修,全军通过?”

    戚雷早已退到一边。他觉得这个满面泥水的军官相当眼熟,却不记得他的名字,後者向前一步,微微低头:“b隧道附近泥石松动,加之今晚可能有暴雨,下官评估认为……可能会……”

    赵荣平手里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哪儿来的吞吞吐吐的,什麽情况?爆破疏通,越快越好,老子等不及要和江扬那小子决一死战了,还这儿跟老子蘑菇!”

    那军官再近一步:“下官只怕动摇军心,长官。前面拼死逃回来的兄弟们说,对方的军官是……彭少将……”

    那个死神般的黑衣少年,那个所到之处几乎从无活口的少年,让赵荣平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那军官再近半步:“今夜暴雨,泥石松动,只怕……我们退不出去了……”

    查克达达的泥石流曾经活生生地吞没了数万纳斯将兵,掩埋了整个纳斯基地,这件事对於西部军区的指挥官来说当然不是秘密,他一下跌坐在椅子里,整个人失魂落魄,一时连手指都在哆嗦。

    戚雷却不以为然,dh3j区毗邻红枫湖景区,目力所及范围内,所有的山峦均被层层叠叠的林木所覆盖,几乎不可能形成大规模毁灭性的泥石流。他挑眉,刚要驳斥,却见那军官已经低下头似乎要跟赵少将说悄悄话,标准的制式工程帽下面,露出的是光溜溜的皮肤──不对,整个军区哪有光头的军官?这是违反著装纪律的!

    就在戚雷要叫起来的瞬间,一支冰凉的手枪抵在他的後心,跟著高个子军官进来的那个矮个子小兵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凑到近前,声音低而带著笑意:“别动,别出声,长官。”

    就在这一瞬间,高个子的军官一记手刀劈昏了慌乱不知所措的赵荣平,又把一支很小的针剂顺著静脉推进了他的身体里,对戚雷笑笑:“指挥官跟我们去视察战场,要不要一起去呢,中校?”

    戚雷动弹不得,凝视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忽然低声惊呼:“你是苏朝宇,江扬的……男老婆!”

    高个子的军官当然就是苏朝宇,但他对“男老婆”这个称呼相当不高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三下两下把赵少将装进一只灰色的设备袋里:“人我带走了,你们和我们此刻是敌手,昨天却还是同袍。我不想看自己人相互屠杀,因此我已经下令,如果西部军继续挖掘隧道试图通行,我们就会持续轰炸,炸比修容易多了,你们赢不了。持续轰炸如果造成山崩,这里所有人都会死。”他笑著踢了一脚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赵少将:“您的几次谏言我都听到了,我佩服您的勇气和智慧,相信您是聪明人,知道在主将……唔……‘暂时丧失指挥能力’以後,应该怎麽办。我走了,再见。”说完,他潇洒地把那大口袋往背上一背,转身就走,到门口还相当认真地立正敬礼:“是,长官,下官保证完成任务,四小时内抢通b隧道。”

    门口的警卫疑心地问那口袋里放的是什麽,苏朝宇还没来得及回答,戚雷上校脸色黯淡地出现在门口,一字一句:“长官慰劳工程部队的两扇腊排骨,放行。”

    苏朝宇扬眉微笑,转身敬礼:“谢谢您,中校。”

    戚雷上校无力回礼,只能关门消失。苏朝宇和吴小京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穿过了一片混乱的西部军队伍,安全撤退。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88

    一个小时以後,苏朝宇带著“腊排骨”与预定的接应部队会合,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只有通讯兵脸色十分不好:“长官,江中将五分锺前怒了,骂说:‘叫苏朝宇滚过来听电话!’”

    苏朝宇忍不住笑出声来,简直可以想象江扬又担心又心疼,恨不得马上飞过来却又走不开的样子。他转转眼睛:“然後呢?”

    “我就跟江中将说:‘狼牙行动是保密的,不能跟无关人员透露,对不起,长官。’”娃娃脸的通讯兵大概从来没有跟整个基地的总指挥官说过话,就算是场景重现,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江中将可能生气了,停了半天才说:‘狼牙的规矩真是大,我叫彭耀来跟你们说。’然後……”小兵鼓足勇气,“……然後我就告诉江中将,彭少将说过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才不会管呢!”

    苏朝宇抚掌大笑,为小兵的过分认真和江扬终於吃瘪,拍著小兵的肩膀鼓励他:“干得漂亮,回头我请你喝酒!”

    小兵的眼睛都亮了,唰地敬礼,却又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长官,我当时说完特紧张,就……就把指挥官的电话挂了……”

    苏朝宇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简直可以想象江扬的表情──那个琥珀色头发的贵公子活了三十来年,大概从未被父亲江瀚韬以外的任何人挂过通讯,何况只是个年轻的二等兵。苏朝宇强忍著笑拍他的後背,小兵的脸又红了,赶快敬礼跑步离开。苏朝宇花了三十秒才平静下来,叫过吴小京和肖海,踹了一脚地上的“腊排骨”:“你们俩谁送这家夥回去,谁跟我去7982增援咱们的队伍?”

    肖海立刻抢步站到苏朝宇身後去,开始清点装备、检查车辆、集合队伍。吴小京无奈地蹲到口袋旁边,脸皱得像苦瓜本身:“天哪,回去就来个雷把我和这家夥一起劈了吧烤了吧,让指挥官吃个热乎的!”

    苏朝宇凑过去,笑嘻嘻地低声耳语:“没事,你就都推我身上。对了,把我那包碎头发分点儿给他,他准没力气跟你发火了!”

    吴小京愤懑地灌了一大口白开水:“班长,你这也太损了!哎,一块儿回去多好,谁知道他们刚刚说的那个是不是圈套!”

    “应该不会。”苏朝宇若有所思:“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控制了军用通信卫星,不可能知道我们可以窃听他们的频道。从边境增援的加强师……八成是海军陆战队,高队长千万不能出事!”

    吴小京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朝宇已经箭一样蹿了出去,工程头盔砰然落地,那光溜溜的头皮,实在是太可笑了。吴小京转著那顶被遗弃的钢盔,狠狠一拍:亲爱的班长,我觉得你表哥不会饶了你的,真的……

    晚上九点零三分,高淮南坐在巨石上擦他的枪,夜风微凉,枪管滚烫。两小时前,海军陆战队在7982号公路距离dh3j区出口不足六十公里的山坳中遇伏,先头部队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而後续支援部队则被敌军的重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海军陆战队的官兵固然是整个基地最骁勇善战的士兵,敌军却天然占有最有利的地形,火力不多但配置合理,队伍机动灵活,进退有度。连高淮南准将这样久经沙场的猛将都忍不住击节赞叹,甚至还叫参谋去打听敌军指挥官的姓名。

    “从番号看来,对方是江北军区王上将的部下,指挥官的名字是张友德,少校,原本是作训参谋。”总参谋长崔达准将很快通过与西北基地及西南军区的两个情报处联网得到结果:“不到十个小时以前,因为第三军二师他以上所有的长官都死於之前的‘斩首行动’而暂代师长,整个师团装备普通甚至相对落後,主要职责是巡守保护军区的输油输电管线,师部驻地据此四十五公里。”

    高淮南差点气乐了。要知道,敌方隐蔽的水准非常高,完美地骗过了海军陆战队的高科技侦察装置和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发起猛攻的时机非常准,速度又快,所属部队训练有素,在单兵素质远远强过自己数倍的海军陆战队面前,还可以退得从容有序,进得勇猛而不莽撞,指挥官的本事自然是不言而喻。事实上,若不是高淮南在近三十年的军旅生涯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能够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迅速判定地形,放弃强行突围,转而攻占了他们现在落脚的小山坡,可能整个队伍已经被数倍於自己的敌军吞噬了。

    “江北军居然有这样会打仗的人,而且还是後勤部队的小参谋,真是暴殄天物。”高淮南坐在临时掩体的大石头上仍能笑得出声,崔达却一脸严肃:“我军被截断的部队中有一半是支援性连队以及要运往前线的辎重装备,战斗员严重不足。我们应该向指挥官请援,而且要快,江北军区指挥中心如果派军支援,我军只怕全军覆没。”

    高淮南那双鹰一样明亮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无奈,给跟随自己多年的总参谋长点了根烟,自己也狠狠抽了一口:“咱们基地主力仍要防范纳斯卷土重来,西部军区赵荣平也不安分,首都军区时刻可能进攻红枫湖或者朱雀王城。我想,此时此刻,江扬小朋友手里已经没牌了。”

    崔达何尝不知道。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留下一半的兄弟,可能也不能成功突袭,长官。”

    高淮南用牙齿咬著烟卷,双手猛然扣在一处,爽朗笑道:“如果江北军够聪明,他们应该把我们当成老鼠夹子上的肉,围而不攻,等著江扬带人增援然後甕中捉鳖。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意,是吧,老夥计?”

    崔达仰视那个永远猛如虎、强悍如同天神下凡的男人,终於忍不住笑得弯下腰:“好好,如果他们真打这种算盘,最少得拿出三个师来跟我们换!日,我们这辈子,怕过谁?”

    高淮南大力拍他兄弟的後背,扬眉望那星空下漆黑的山脊:“告诉兄弟们,吃好喝好,一小时後强攻突围!那个张友德是吧,我倒真想会会!”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89

    被“叛军”首领江扬的干爹高淮南准将盛赞的张友德少校也窝在一处临时战壕里,跟士兵一样啃杂粮饼干,吃味道诡异的野战罐头。他今年三十九岁,常年的野外作业却使他看上去已超过了四十五岁,乱糟糟的黑头发里夹杂著些许银丝,形容邋遢憔悴,像是城市里至少有几十万的那种不得志的小上班族。事实上,他确实出身於一个最普通的小上班族家庭,父亲是电焊工,母亲在本地一家幼儿园里做饭和打扫卫生。他们都是沈默寡言、与人为善的老好人,能教给儿子的无非是类似於“总要比薪水多干些才踏实”、“吃亏是福”或者“最要紧的是诚实和说到做到”之类毫不花哨的人生准则。二十年前,张友德以军校名的成绩毕业之後进入江北军区服役,业务水准始终无可挑剔,只可惜背景太差,性格又过於刚直,不肯给上司送钱或者办私事,因此直到五年前才终於在“垃圾二师”熬成个小参谋。但他跟其他混吃等死的同僚不一样,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当年指挥千军万马报效国家的梦想,始终学习并且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断研究和实践。後勤部队的作训参谋虽然往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