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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胸前的伤痕看来,齐中将应该被对方用重压法

    进行了刑求,因此内脏有损伤,我们没有足够的抗生素,而且这个城内尸气太重,空气里的细菌足以使腿部伤口

    再次发生感染、坏死,轻则截肢,重则丧命。”

    齐音中将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听完田小萌的判断,十分镇静地点了点头,然後对苏朝宇说:“虽然我

    的军衔较高,但这里的实质指挥官是你,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苏朝宇在他的床边坐下,然後问:“我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我的弟弟罗灿上尉,我请求您,告诉我您所

    知的关於他的一切线索,之後我会让队员们送您回国。请相信我。”

    齐音中将凝眸盯著苏朝宇,苏朝宇也坦然地凝注著他。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迪卡斯的午後阳光灿

    烂,庭院里一丝风都有没有,野草和野花毫无心机地疯长,野雀在草丛间小心的蹦来蹦去,它们比过去还要神经

    质,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像火箭一样直冲起来。

    明星卧在房门口,认真地观察著它们的一举一动,像未成年的小狗一样兴味盎然。

    忽然,早已被钉死的窗棂啪得掉在地上,明星警惕地站了起来,脖子上的硬毛全都因为紧张竖得老高

    ,成群的野雀呼啦啦地惊飞起来。房间里的人听到隐约而至的轰轰雷声。

    阳光依旧灿烂,在这里的每个军人都知道,那是战斗机的轰鸣。

    苏朝宇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廖十杰飞快地关掉了所有的电子探测设备,以免成为反雷达系统的活靶子

    ,吴小京攥紧了拳头,肖海握著他的枪。

    枪声和炮声在战斗机低空掠过的同时爆炸般的响彻这个城市,那些经历了数百年风霜侵袭依然屹立的

    城墙和宫殿遍布弹痕,终於如受伤的巨龙般狼狈倒下,琉璃瓦摔得粉碎,那些晶莹的碎片顷刻便被厚厚的扬尘遮

    得严严实实。

    田小萌精致的订婚手表落在地上,时间定格,此时是布津标准时间,9月28日傍晚18时37分。

    遮天蔽日烟尘中,雪片一样传单纷纷扬扬的落下,苏朝宇的小队躲进当地人遗弃的防空地窖,不见天日的

    狭小空间,棚顶的混凝土碎块不断滚落下来,一片漆黑之中,只能看见彼此亮晶晶的眼睛,他们肩并肩手挽手,

    用力呼吸,用力在这种时刻,让自己活著。

    良久,齐音中将开口:“正面交火。这麽大规模的轰炸这麽快的反应速度,除了纳斯帝国的海军空战

    师,想不到其他人有这种实力。而且……大概是从邻近的军事基地出发,绕道旁边的赛尔群岛过来的,我们的政

    府和军部,拖了这麽久,还是一场空。”

    苏朝宇闭目养神,他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些有关的国家军事经济利益或者别的什麽,他靠著墙壁,冰凉

    的防弹头盔贴著他的额头,比预想更早的全面战争是否宣告著放弃的时候,终於到了呢?

    关於过去的一切在脑海中渐次划过──少年时暮宇失踪带来的沈痛阴影,挥之不去的歉疚和不安;大

    学时代遇到罗灿的快乐与感动;军旅生涯里与长官的相知相许,生死相随……

    如果是放弃的时候,他应该选谁?

    是那个每天早晨都跑半个校园给自己买早饭的学弟,那个笑起来无比灿烂却又带著那麽一点孩子气的

    赖皮的罗灿,还是……已经许下一生誓言的江扬?

    苏朝宇抱著枪,左手抚在胸前,透过野战服依稀能摸到他的戒指,他的右手放在口袋里,温润的翡翠

    仿佛有无法抗拒的魔力。

    不久以前,罗灿说:“师兄,我们都会幸福的。”

    很多年前,暮宇说:“哥,我错了。”

    然後他们在他面前,生生消失。

    苏朝宇揪心难过,他在剧烈的爆炸中抬头看著齐音中将,然後问:“您是否亲眼见证了罗灿上尉的牺

    牲?”

    齐音中将半躺在他对面的角落里,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见那平缓从容的语调和闪闪发亮的眼睛,

    那平静中蕴含著无穷的力量和悲恸,让人不忍卒睹。

    齐音摇头:“不,他是飞豹团带队的军官,遭遇战的时候,表现非常勇猛。但是毕竟寡不敌众,最後

    ,是我下令放弃抵抗,他遵从了,之後和我一起被俘。400人的维和部队,幸存36人,生存率不足百分之十。”

    苏朝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

    “我们被带到叛军在城里的司令部,之後便被隔离开,他们对我使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之後,我

    们在当地聘用的翻译和司机被斩首。这些恐怖分子称他们为‘叛徒’,事实上,无论是屠杀外国人还是同胞,对

    他们这些杀人机器而言,已经没有区别了。”齐音中将的前半生跟随彭燕戎南征百战,亲见了太多生死惨烈的战

    场,因此虽然经历了悲惨不堪的被俘虏被刑求的日子,却仍然镇定自若,他说,“我知道他们切断了迪卡斯政府

    的通讯线路,截获了很多重要情报。恐怖分子很清楚谁是维和部队里最重要的人,他们试图分批把我们送到首都

    旁边他们的大本营,只有无关紧要的人才会死,就像我的秘书和警卫。”

    苏朝宇的脸上似悲似喜,他仍然一言不发。

    齐音微微一笑,说:“飞豹团的威名,江中将的分量,我想迪卡斯者些小丑也很清楚,罗灿是生是死

    ,一半靠天命,一半靠长官。”

    一枚炸弹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面上爆炸,大地仿佛都在振颤,防空地窖里,泥土碎屑哗啦啦地掉下来

    ,无论英俊还是平凡的面孔上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王若谷小心翼翼地撕下半截衬衫袖子包住明星的口鼻,田

    小萌捂著嘴剧烈的咳嗽,吴小京向来脾气火暴,才不管等级分明,跳著脚讽刺:“我们可不是你的长官。”

    齐音压抑著咳嗽,抬头看著苏朝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是我的天命。苏冠军,你救了我的

    命,如果今後任何时候,你需要我的帮助,我都会毫不迟疑。”

    苏朝宇客气一笑:“举手之劳,请您忘了吧。”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则是不流血的战争,彼此阵

    营敌对,一念之差,就是身败名裂。

    “救命之恩,这是事实。”齐音中将淡淡一笑,“请不要拒绝,更不要把这个承诺当作哀求你们带我

    离开的筹码。”

    苏朝宇不再说话,爆炸声依旧无休无止的炸响,吴小京决定睡觉,於是他抱著明星钻进睡袋里,明星

    无可奈何地看著王若谷,後者摸著它的头安抚著,之後也躺下来,两个人一条狗很快竟然都进入了梦乡,看得廖

    十杰羡慕异常,自己却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著,只能无聊地掏出psp打游戏,一边的肖海气得踢了他一脚:“这

    回可是来玩命的,你居然还带游戏机。”说完却忍不住又问:“有双人游戏麽?”

    苏朝宇也忍不住笑起来,康源和田小萌都跑去观战,齐音中将玩味地审视了片刻,然後说:“江中将

    手下的小兵都不简单,怪不得飞豹团是整个帝国最强悍的特种部队。”

    苏朝宇站起来去清点弹药和给养,一面做事一面回答:“考入帝国军校的天,史少昂校长就告诉

    我们,做军人要有‘时时可死,步步求生’的觉悟,这大概是军人的基本素养。”

    齐音只是一笑,然後问:“苏冠军,你是不是在想,一个人冲到迪卡斯首府去救人?”

    “报告长官,我现在的军衔是少校。”苏朝宇转身敬礼,话说得柔中带刚,“这种情况的话,突入首

    府的可能性非常低,逞匹夫之勇的事以前一定会做,但现在,我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他微微一笑,目

    光掠过他的部下弟兄:“他们会放我一个人走才怪。”

    齐音的眼睛在幽暗的地窖里呈现出一种幽幽的黑蓝色,他看著苏朝宇。

    苏朝宇低头一笑:“等轰炸过去,我会想办法,安排大家回国。”

    肖海回头,在飞豹团的日子里,他和罗灿最是亲厚,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苏朝宇和罗灿的感情,却知道

    这种情况下撤回是唯一的选择,他的目光里带著深深的悲悯和不忍:“班长……”

    苏朝宇走过去,一把抱住肖海,他死死咬著牙说:“放心……我……”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个身子竟

    然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亲手决定的放弃让他痛彻心肺,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几乎将肖海勒得喘不过气来。肖海

    忍著不动,他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紧紧地回抱著苏朝宇。

    这一幕真是最让人心碎的画面。

    齐音中将望著这些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在宦海沈浮多年,早已变得坚硬如铁的心不由自

    主地变得柔软,迪卡斯的夜冷如冰,身上的伤口沙沙得痛,他却觉得有种暖意围绕在那群年轻人的身边,他们的

    真情让他羡慕,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加入其中。

    “江扬……的确是个奇人。”齐音想著,然後说:“如果纳斯帝国能在一周内控制住整个国家,我想

    ,我们被俘的军官,就还有希望。”

    苏朝宇慢慢直起身子,转身凄然一笑,之後的几个小时,他始终一言未发,抱著枪握著玉佩,靠著墙

    闭目养神,有那麽一瞬间,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已经睡著了。

    【绚烂英豪v】怒海争锋22(七夜之七)

    9月28日21时32分。

    凌寒站在海岸边,涨潮的海水在脚下翻腾反复,铅灰色的云层时不时被巨大的闪电撕裂,随後便是隆

    隆的雷声,疾风暴雨中,海滩上执勤的边防队员都有些站不稳跑不快,凌寒只披了一件加厚的陆战雨披,从半小

    时前,便稳稳地站在码头旁边巨大的礁石上,时不时用望远镜观察者海面上的情形。

    几艘摩托艇就像是飘浮在海面上的树叶,有经验的渔民都知道这样的天气,出海是最糟糕的选择,但

    是凌寒却又不得不冒这个险──这已经是苏朝宇离开基地的第六天了,梁丽征与廖十杰已经进行过沟通,得知苏

    朝宇的小队已经决定撤回,救援我方维和部队官兵一人,全体队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凌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夜光手表,迪卡斯本岛到距离边境无名小岛东岸的直线航程是将近3小时。到

    达後,苏朝宇和他的队员可以选择翻越或者沿海岸线绕过岛上的丘陵到达西岸,凌寒的队伍24小时不间断地进行

    海上拉网式搜索接应,苏朝宇他们只要泅水渡过大概15海里,就能够进入布津帝国的领海,并与凌寒的接应小队

    汇合。

    从圣洛桑尼城到海岸,直线距离不过几十公里。凌寒记得十一二岁的时候,曾经到那里度假,清晨起

    来,就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沿著古城的石头街道骑单车,出城的公路两侧都是高大的芒果树,阳光永远不真实

    的灿烂夺目,鸟语花香,累了就停下来,当地的孩子飞快地爬到树顶上去,把甜美多汁的果实丢下来给大家解渴

    。总是午後就能到达海滩上,蔚蓝的海面,细细的白沙滩,有个小姑娘总说那沙子“像奶粉一样”,还对他说“

    舔一下,甜不甜?”

    只不过就是一片油田,竟然让这个国家在数年内从天堂变成地狱。贪婪果然是人类的原罪。

    三十到四十公里的距离,开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达,但是在轰炸密集已经开始封锁的现在,那却变成

    了一条通往希望的死亡之路,从那里到这里,要走多久,要花多大的代价,谁也不知道。

    一片漆黑的海面上,偶尔会掀起遮天巨浪,凌寒知道,那是从南面和东面对迪卡斯本岛进行地毯式轰

    炸的纳斯空军。迪卡斯西部边境这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