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才能面对江元帅一样。”
苏朝宇望向大楼的方向,车子稳稳地停在距离大门不到15米的地方。他的望远镜锁定了情人,对方仿佛也有所感应一样,在他的镜头里,看着他微微一笑。
苏朝宇觉得鼻子一酸,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却勉强自己,勾起嘴角,也微微一笑。
01已经显出焦躁来,江扬比他镇静地多,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知道,这个经历了背叛与再背叛,经历了特工训练和敌方严刑逼供的人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问题,经不起一点刺激。
江扬问:“让她送我们去机场,还是换我开车?”
01咬着嘴唇冥思苦想,17几乎哭起来:“让他去,不然开门的一瞬间我们就会被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爆掉,砰!”
4有些不耐烦,啪啦啪啦玩儿着枪栓,那婴儿不安地在10的怀里扭动几下,10堪称温柔地拍了拍他,江扬用很温柔的眼神鼓励着她,还说:“谢谢。”
“我想……”孟帆缩在众人之后,小声说,“我们应该回刚才那屋子里去思考……站在这里想问题,活像个枪靶子。”
01还没说话,4已经狠狠一脚踹过去,孟帆抱着头一溜滚,缩在角落里发抖。然后4看了看外面,说:“大概的确得回去,要叫他下命令撤掉天上这两只鸟,不然的话,我们一探头,就必死无疑。”
孟帆已经忙不迭地爬回传令室了,哆嗦着说:“我去准备通路。”
01只有点头,4当先就走,10把江扬拽回大楼,17用他完好的左手拉上了关闭铁闸。
“我还有个要求。”江扬看着01一笑,声音非常柔软,“我要跟我的情人告别。”
10静静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襁褓。江扬努力做的哀怨悲伤,却强自一笑:“我会很感激。”
01不耐烦地挥手:“要快,不要等我耐心用尽。”
江扬回头,发现孟帆大概是太过害怕,竟然已经把整台通讯设备拖到墙角去了,自己缩在机器后面,连头都不敢抬,大概是害怕4那快而不可预测的子弹。但线路倒是已经接通,麦克和耳机都已经准备好了。
江扬下意识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短发,揉了揉脸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干净利落而且精神抖擞,然后才坐到屏幕前,先叫程亦涵下命令撤去巡视的武装直升机,等苏朝宇出现在屏幕里,他才柔软地呼唤:“苏朝宇?”
苏朝宇一抖,慕昭白已经知趣地让到两旁,海蓝色眼眸的年轻少校让自己看起来情绪不错,笑着接听:“嗨,江扬。”
镜头里的江扬静静地凝视着他,那目光清澈而又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苏朝宇的左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右手,呢喃般轻轻地叫:“我的江扬。”
江扬怅然地叹了口气,琥珀色的眸子中只有苏朝宇的影子,这种时刻,眨眼都是一种太奢侈的事。
“朝宇,对不起,谢谢,还有……我爱你,至死不变。”江扬忽然发现,在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面前,任何词藻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他简短地说完,却舍不得离开挪开目光。苏朝宇看见情人永远沈静从容的面容仿佛被突然注入了世间的悲欢离合,复杂而难以言说,却都是太深太深的情感。
江扬的手指抚上冰冷的屏幕,能描画那完美的线条,却感受不到最贴心的温暖,苏朝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怔怔几乎落泪。
“我爱你,朝宇。”声爆破声响起的时候,苏朝宇听见他的情人再一次低语,轻柔,清晰。苏朝宇喃喃地回答:“你不回来,我就不再爱你。”
爆破声尖刺地响起来,橙红色的光炸眼得闪了几下,灰黄色的烟雾随即从楼体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通路已经被毁,嘶嘶的噪音尖锐地虐待着耳膜,苏朝宇一时间动弹不得,他低低地说:“我爱你,江扬,比任何人都爱。”
底层是最先爆破的地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慑人的火光一瞬间把整个房间变成了人间地狱,天花板上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和钢筋一起砸下来,但却因为房间极小,是结构间的缘故并没有一下子坍塌。
江扬被猛烈的震动一下子甩到机器旁边,被骗了的01疯狂地咒骂着他,4双眼血红,挣扎着稳着身体向江扬所在的方向扫射,10完整地听完了江扬的每一句话,内心一直被江扬撩拨的弦彻底断掉,仿佛觉得所有的幻想和白日梦跟现在这个相比都苍白无力,觉得自己是战火纷飞年代里一个逃亡的妇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将她的孩子还给父亲。10近乎疯狂地把孩子丢向江扬的方向,然后向正在乱扫一气的4开了枪,4在咽气前给自己报了仇。17在哭,左手举枪试图瞄准江扬,他背后的玻璃因为钢架被喷了溶蚀剂,本就不是那么牢靠,此时震动剧烈,一下子掉了下来,将他砸得满脸都是血。外面的空气冲进屋子,还活着的01立刻放弃追杀江扬,转身从窗子往外爬。17也反应过来,趔趄着紧随其后。
江扬身手敏捷地接住了婴儿,遵循紧急求生法则也为了躲避流弹,他退到了墙角,努力稳着身子闪到那一堆机器后面,还没站稳,只听一声巨响,头顶一块巨大的钢混废件砸落下来,他只能尽力把孩子护住,接着眼前一黑,身体的姿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身上腿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这时候全部6次爆破已经完成,整个大楼已人力无法抗衡的速度正坍缩下去,灰黄色的粉尘像蘑菇云般腾空而起。距离大楼不到20米的空地上,凌寒把小护士死死护在身下。
程亦涵刚戴上防尘眼镜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正以恐怖的速度冲进正在坍塌的大楼,转眼就淹没其中。灰黄的粉尘和碎屑在爆炸巨大的冲击力推动下,鞭子一样抽在现场众人的身上脸上,机枪手们早已戴好风镜,此刻却不由得都低下头去。程亦涵的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侧头──原本坐在那里的苏朝宇早已不知去向,一副耳机,一支遥控引爆器,无辜地躺在狭小的座椅上。
旁边的林砚臣走过来,他没有带任何防护设备,却仍然站的笔直,他拉过通讯器,沈静命令:“工程小组准备,医疗小组准备,搜救队准备。消防队立即出动,洒水灭尘。”
早已等在另一侧的消防车立刻开始作业,十数条银龙般的水柱直指大楼,顷刻间就将满天的沙尘灭了大半。林砚臣扯开警戒线冒着倾盆大雨般的降水直冲进了现场,绝望嘶吼:“老大?”
凌寒缓缓直起身子,在雨水中畅快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小护士仍然伏在地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糊了精致的妆容。凌寒跳起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正从他身边冲向废墟的情人。
林砚臣转身搂紧凌寒,捧着他的脸不相信似的看了半晌。凌寒紧紧的抱着他,两个人都淋得透湿,林砚臣说:“你还在这里,你还在这里。”
凌寒看见自己向来不掩饰悲喜的情人泪流满面,不由痴痴回答:“我还活着,我没事。”
废墟中忽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砚臣和凌寒一起望过去,废墟中还露着汽车的半截后备箱──苏朝宇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有殉情这样滥俗桥段的言情小说迷,他像一个最好的特种兵那样,要救人。
“来人!工程兵!都他妈的给我上,先把车拖出来!快!”林砚臣跳起来,大声地吼着,完全不顾身份地位。工程兵部队早已准备好了拖车和绳索,再加上苏朝宇配合,不到2分锺就将程非中将的座车拖了出来。军部特别为高官配置的座车有高强度的防弹外壳,再加上苏朝宇并未莽撞地冲进大楼内部,仅仅到达了原来外墙的位置,所以车体只是凹陷了几块,甚至并没有受到太过剧烈的冲击。
消防部队的水枪已经停止,程亦涵和慕昭白也冲了过来。苏朝宇砰的撞开车门,抱着一个勉强还可以称为“人”的东西趔趄地走了出来。林砚臣和凌寒一起冲过去,小护士也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苏朝宇手上抱着的“人”便惨叫一声,真的晕倒在地上。
那“人”竟已被生生腰斩为两截,腰部以下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柔软的大肠被拖在外面,最可怕的是这人还未死去,急促的呼吸着,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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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iii】边城谍影60(生日快乐)
他努力睁着眼睛扫过每一个人,又看向废墟,然后用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狞笑,一滴血顺着额前那缕白发无力滚落,他的手指动了动,苏朝宇凑到他耳边,听见他低低地说:“思杰,我来陪你了……”
苏朝宇忽然觉得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已经用尽,不仅仅无法在撑住那半截尸体的沉重,连自己的体重仿佛都不堪重负,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陆军精英赛上意气风发的冠军,那个只身从千米高空跳下的中尉,那个一个人冲进爆破现场的年轻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指死死拽着车门,却无法再撑起身子。终于,一声哽咽突然奔涌扭曲着迸发出来,像是困兽,濒临绝境的困兽,受了必死的伤,左突右冲绝望的兽,一声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嘶哑的哽咽着,众人不由都侧过头去,谁也不忍再看再听。程亦涵脱下身上的军装,沉默地打在那颤抖地压抑着悲伤的身上。
飞豹团的副队长叶风少校向来负责支持工作,他为人沈稳端正,是那种让人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的人。这一次跟以往一样他,他仍然不是火线军官,却已经调配好了所有的工程救援人员,10名训练有素的搜救队员带着他们的搜救犬早已整装待发。叶风一声令下:“搜索一切可能的活体目标,以及,存有零计划的黑色保险柜。各小组组长注意与指挥中心保持联络,所有人员注意保护自身安全。”
人和狗以整齐的步伐尽量安静地冲进现场,苏朝宇已经努力稳住了身子,他缓缓地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对讲机,平静命令:“小京,把我之前交给你的东西拿过来。”
林砚臣和凌寒已经被程亦涵呵斥着去换掉身上湿透了的军服了:“还要你们干活呢,真发烧了,这儿可不就成耍我一个人了?”慕昭白则负责送小护士回医疗队。现场只剩程亦涵陪着苏朝宇,他明知道这时候应该立刻通知江元帅,至少应该回去陪陪父亲,却不愿意接受甚至宣布“江扬殉职”的事实,更觉得不能将苏朝宇一个人留在这里。此时苏朝宇的表现更让他吃惊,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苏朝宇的肩膀。
“我没事。”苏朝宇抬起头,那俊美的容颜惨白却充满斗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跟他耗上了。”
程亦涵担心地望着他,手指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苏朝宇少校……”
“没关系。”苏朝宇轻描淡写地回答,脱下程亦涵搭在他身上的军服,客气地递回去,望着那片废墟,“以前,我每年都会挑一张照片,去更新寻找暮宇的启示,我也收到过军部给我的、父亲事故后留下的半块手表,我亲手下葬了母亲,把父亲的手表放进另一只骨灰盒中。我……你放心。”
程亦涵反倒不好再说什么,正好吴小京拎着一只包得非常严密的塑料口袋出现,苏朝宇便过去接过来。这时林砚臣和凌寒也赶了回来,飞豹团团长自去和副团长商量工程挖掘车的工作方案,黄金警卫队大队长则不放心苏朝宇,一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直接问道:“这是什么?”
苏朝宇沉默地拆开,抽出江扬的军服来,对程亦涵说:“他早已经算尽了所有的可能,这是为了方便搜救犬的工作,我猜。这种时候,一秒锺都可以决定生死。”程亦涵愣了一下,立刻在联络通路中下命令,不一刻,穿着明黄色搜救制服的搜救队队员和他们穿着明黄色防护马甲、同色防护靴的狗就已经集结完毕,苏朝宇非常珍重地把叠好的军服放在塑料布上,才和程亦涵凌寒一道退开几步。
“人力和犬力都严重不足。”凌寒无可奈何地评论,“搜救犬每工作三十分锺必须休息,警犭大队也被拆了,这些,已经是最后的家底。”
苏朝宇看着搜救犬认真而虔诚的表情,忽然微微一笑,说:“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他和我一样,不会轻言放弃。我也相信,一生从未愧对天地良心,上天何必待我如此薄凉?”
大楼的建筑图纸已经复印了无数份后贴上了防水保护膜,分发到搜救队员手里,带着简易防尘面罩的队员们正各自忙碌,试图从多个角度完成挖掘工作。拆改后的飞豹团资源奇缺,只有一台中型挖掘机吃力地挥臂上下。
尽管现场人多手杂、各级军官之间关系复杂;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指挥官的尸首就在楼底,因此不敢乱来;加上机械、警犭、人力都成了稀有资源,程亦涵本来担心清理工作会是不小于此次事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