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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银灰色的头发,舔舔嘴唇,饮下口。

    特克斯酒吧里正欢歌笑靥。摇滚歌手在简陋的台上用沙哑的嗓音吼着一些听不太懂的句子,高等级的女侍不畏寒冷,冬日里也只穿一条比底裤略长的牛仔裤,露出有几处挂脱了丝的黑色丝袜下紧紧包裹的修长腿型;级别略低的女侍者端着泛灰的盘子走来走去,麻木地收拾着桌上带药粉气味的锡纸和注射器。时不时有肥胖的男人在这些小女孩身下捏一把,她们便发出装腔作势的尖叫,然后快步离开。

    苏暮宇的目光落在一个涂着蓝色眼影的女孩子身上,万飞看见后,便缓缓竖起一根手指,冲她勾了两下。

    女孩子警惕地盘算了一阵,走过来蹲在苏暮宇膝下,美一笑。

    “我喜欢你的蓝眼睛,过来。”苏暮宇把她揽在臂湾里,从衣袋里摸出一个浮雕刻花的银盒子,弹开盖,里面是海纳花萃出来的指甲油,明亮芬芳。女孩子依偎在苏暮宇怀里,从容收下盒子,带着钻石戒指的手就握住了苏暮宇的皮带。

    “尼娅。”苏暮宇毫无感情地推开她,“小礼物送你,给你半个小时,去找毕振杰来。”

    “老板不在,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尼娅?”她玩弄着指甲油盒子,两手依旧不断摩擦苏暮宇的膝盖。

    看出了身边年轻人的厌恶,万飞掏出自己的佩枪不轻不重地磕在桌面上。尼娅一震,慌张地看了他一眼。“快去,我们老大要的是你老板来陪,不是你。”

    尼娅极恐慌地站起来。“告诉毕振杰,他有大生意了。半小时内我看不见他,你就等着做人皮盘子吧。”

    尼娅慌慌张张地跑开,鞋子过高的跟扭了好几次。

    苏暮宇目送着那个背影离开,狠狠剜了万飞一眼,噗哧笑出来:“我说过,别提那个倒霉的盘子。”

    一行人都笑了,万飞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茬:“她就是那个炸死公安部长的小蟹的老婆?怎么变成这样?”

    苏暮宇觉得莫名口渴,却没有喝桌上的水,谨慎地拿出随身的小水瓶抿了几口:“我看厌了这一切。”

    毕振杰恭敬地推开一个小间的门,苏暮宇看了看,是个光线柔和、温度适中的房间,便走进去捡了上首的皮沙发坐下。万飞等人站在身后,毕振杰坐在对面,还没开口,就听见苏暮宇说:“是时候干活了。”

    “老大从来都这么言简意赅。”毕振杰揉了揉手指,“这么说,现在殿内已经乱了?”

    “对。”抱着贝蒂的苏暮宇漫不经心地圈着它的尾巴玩儿,嘴里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我需要你的人──波塞冬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暮宇在外面还有人,所以我先多谢你的信用。”

    “哪里话!”毕振杰爽朗地笑起来,“五年来,您才是波塞冬。若不是您控制着海神殿,整个布津帝国都会给那个野蛮人炸平了。”

    苏暮宇想起首相府的案子,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大皱眉头:“他到底背着我干了这么多……这次是殊死之战,不过,留意两个人。”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张图片递过去,很明显地,毕振杰对“自己老大”的身影出现在地牢里表示惊讶和不解。“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是我亲哥哥苏朝宇,旁边那个琥珀色头发的,是我……”苏暮宇这才略略放松下来,从容拈起桌上放着的点心咬了一口,“好吧,我‘嫂子’。”

    “哦!”毕振杰觉得惊奇,又不敢多问,只能把两张面孔牢牢记在心里。“要保证他们活着,不惜代价。至于波塞冬……”苏暮宇舒展身子在沙发中扭了扭,“随便你们吧。”

    “那个牲口!”毕振杰嚷起来,“我宰了他!他拦住我多少人多少‘面粉’?这么多年被这牲口整,这次……”

    “别吵……”苏暮宇揉揉太阳穴,“我累了,要在这里睡一下,说着,竟搂着贝蒂,枕在沙发扶手上,孩气地蜷起身体,闭上了眼睛。万飞挥挥手,携着毕振杰和其它几人离开,轻轻锁门。

    “这是攒了十四年的辛苦,”万飞伸了伸懒腰,“老大该一个人好好休息了。”

    29(生日聚会)

    程亦涵走进房间的时候,桌前只坐着慕昭白。这个古灵精怪的情报科首领此时却没有了往日那种潇洒的神情,把四只酒杯排了一排,一杯杯斟过去。“迟到了,罚!”他举杯冲着程亦涵一挤眼睛,却自己灌下去。

    “把我们家的好酒都喝光了,你!”凌寒端着一盘干烧黄鱼从厨房里走出来,抬手就给了慕昭白一巴掌,狠狠打在背上,“今天是给我过生日呢,醉了可没人扛你回去。”

    慕昭白差点呛到:“凌队……您是陆战精英,在下就是一个可怜巴巴的文职,干什么使这么大劲儿?”程亦涵不理会两人的斗嘴,直径往厨房去,刚进门就听见飞豹团里著名的林砚臣中校说:“小寒?拿酱油来。”程亦涵禁不住笑起来,林砚臣回头看见做事利朗果决的司令官副官,不由红了脸,赶紧猛翻锅里的栗子鸡块。

    程亦涵作为江扬的副官把慕昭白从地勤部队里挖出来,于是成了铁哥们儿;凌寒、林砚臣是六年同寝室的军校好友,同时被江扬当“儿子”管教,收至麾下;加上苏朝宇曾经在飞豹团、情报科供职,这六个年轻人又都正是差不多年龄,差不多脾性,便非常要好,偶尔聚在一起,才都从帝国军事人才的身份里跳脱出来,恢复年轻人本来的心性。

    林砚臣端着鸡块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凌寒摆好了碗筷,于是走过去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什么,凌寒却笑起来:“行了,大家都知道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凌寒一指正在挑剔盯着酒瓶看配方的程亦涵,“他装出严肃的样子来,你不看看混在他身边的都是什么人?”慕昭白大笑:“指桑骂槐!我就是情报科的,怎样?你们俩,跑不了。”

    程亦涵闲品了几口葡萄酒,得意一笑:“什么时候结婚?”

    林砚臣扯掉围裙坐下:“过完生日再说。”

    “喂,”凌寒捞起筷子就抽在林砚臣手背,“这事儿我同意了么?”

    布津帝国边境警卫队大队长凌寒的生日晚宴就在他的独立军官宿舍里以这样毫不正经的对话拉开了序幕。

    “给江扬。”凌寒端起杯,环视其它三人,“等他凯旋。”

    程亦涵一震,慌张附和:“凯旋。”

    四杯上好的葡萄酒被一饮而尽,同样出身贵族的凌寒站起来,用极优雅得体的姿势为他们斟酒,末了,盯着窗外的冬日天幕,却用同样的语气说:“给苏朝宇,平安返程。”

    “平安。”其它三人默契地小声说。

    第三杯才轮到自己,凌寒笑着接受了他们的祝福,并且在慕昭白的起哄下激吻了林砚臣。生性浪漫的林砚臣红了脸,束着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盯着和自己同寝室、同生死过的爱人,突然回吻过去。

    “嗯,48秒,还是砚臣略胜一筹。”慕昭白极坏地笑起来,“送你礼物,接着。”说完就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只三角形的礼盒砸过去。凌寒笑着拆开,却从里面拿出两打质量上乘的内裤──各种花色、材质俱全,并且一对对仔细包在一起,还“体贴”地注明了不同的使用时间和地点──四个人大笑起来。程亦涵并没有刻意为凌寒准备什么,却带了四瓶家庭私藏酒,从年份、色泽和酿酒师的亲笔签章上看,是任何一间酒吧都不可能拥有的珍品;林砚臣则把一块倾尽了好几个月薪水才得来的兽头佩玉系在爱人腰间。

    “还有一份,”程亦涵拿出一个暮蓝色的盒子来,“来自缺席的江扬。”席间一片寂静,凌寒打开盒盖,却一顿,屏住呼吸说:“这个……我不能收……”

    “胡说呢,”程亦涵示意林砚臣和慕昭白过来看,“望角镇那次,到底也没从窝点里抄出你惯用的佩枪来。江扬偷偷监听了一天你的网络端口,才知道你心仪凡奥利德的设计,于是送给你弥补遗憾。”

    一只小巧轻盈的黑色佩枪静静躺在盒子中,扳机处挂着一张典雅的便笺,上面有“生日快乐”四个字。凌寒拿起它来把玩,才看见枪托上深深镌着自己的名字,底部是誉响整个大陆的枪支设计师凡奥利德的签名,一行细小的编号“no1”则更让他吃惊。

    “礼物早就到手了,我都忍不住拆开看了一次。所有的武器设备报批手续和登记手续都办妥了,也就是说,拿来即用。”

    “他早就备好礼物?”凌寒收好这价值不菲的佩枪。

    程亦涵啜了一口酒,平静点头:“是的,一直到年底之前所有人的生日礼物,他都准备好了。可惜呀,”他觉得话题有点沉重,于是转而拿慕昭白调侃,“你没赶上。”

    可是没有任何一点笑声露出来。程亦涵有点尴尬,慕昭白拍拍他的肩膀:“通讯丢失的事情,我们早都接受现实了。苏朝宇和江扬都活着,我相信。”

    “边吃边说吧。”林砚臣动手把鸡块分给程亦涵和凌寒,故意盛了一勺栗子肉扔在慕昭白盘子里,“就你晦气。”

    “这是我那年骨折休养的时候,这张是军校……二年级?”凌寒指着照片说。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剩多少,四个人挤在一处看往日的记忆。

    “三年级。”林砚臣接茬,“这张,他非要去参加当时的狙击手突击团报名,要我在门口给他记下这光荣一刻。”

    “然后通过了身体检查、射击测试、情绪测试等等等等繁杂的测试,最后关头,我爹生生把我揪出来了。”凌寒无奈地摊开手掌,“他总这样,阻拦我往英雄的方向发展。”

    “你是独子,凌家的力量又举足轻重,换作我是你爹,也不让你去。”程亦涵悠闲地吃着点心。

    “为啥?我小时候,我爸就鼓励我向英雄学习。”慕昭白说。

    凌寒沉沉一叹,想了半天才说:“话题可不是我勾起来的──据我爹说,那年的这批狙击手,十个人,全部都死在了海神殿。”

    程亦涵挑眉,气氛一下变得冰冷。

    “军部特意挑选血气方刚、志在报国的军校毕业生,那十个人,是国家最年轻最好的狙击手。给他们的秘密指令是潜伏在特克斯附近的山脉里,不惜代价击毙波塞冬。”凌寒合上了相册,目光落在江扬送的礼盒上,“一个以‘戍边’高调出发、却完全没有后援支撑的任务。每人军服上的姓名都被剪下来,和被剥了皮的照片一起,分批寄送回来。但是,那阵子海神殿气焰太旺盛而我们失败又太多,于是再没有人知道这十个年轻人的存在。前几天才听我爹说起来,去年军部新招募的第二批狙击手已经训练完成,可以出发了。又是十个人,活生生的十个人。”

    “可是苏朝宇他们已经在海神殿了!”慕昭白嚷起来,“难道不等个结果么?”

    “等什么?”程亦涵极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他们看来,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从稳定民心的角度看,他们宁可江扬的尸体永远别被送回来。”

    “别这么说……”林砚臣握了握程亦涵的手,“那枪真漂亮,等我明年生日前,说什么也要把我的那只扔了,让老大买新的给我。”

    程亦涵深深吸了口气:“既然要说这些,不妨说到底。请援了得到首都回复,第三次驳回。目前,我半年内不能再递交同样的报告。”

    慕昭白愣了愣,咕嘟灌下半杯红酒。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江扬和苏朝宇的遗物,和这批十人狙击手的遗物一起送回来。”程亦涵从来都这样滴水不漏的表达、从来都这样不紧不慢的叙述和从来都这样淡定的表情激怒了慕昭白,他大吼了一声“程──亦──涵!”之后,却被对方坚定的手势吓住了。

    “我会着手安排一批军官的去留,尽力控制他们在我视线所及的范围里。慕昭白,我会安排,而林砚臣,就要靠小寒了。”程亦涵说得很温柔很诚恳,“江扬处理好了大部分事情──其实他和我都相信,能不能回来,更多是凭运气而不是勇气──上周我和江大元帅通过话,确定了首都那边对于任务成败的内部判定,最多等到年底。”

    半天没说话的慕昭白冷冷扔出一句:“等海神殿拿他俩祭新年以后?”他猛然拍桌子站起来,一字一句,“豁出去了,谁叫我是情报科的?”打开随身的电脑,慕昭白沉着脸先打开了一个特级加密的信箱,又输入了一行长得吓人的密码:屏幕上只有一个名叫x的通讯人发来的两行几乎看不明白是什么的字母。

    “这是?”凌寒皱起眉头。

    “邻国间谍通过我们直投首都的信息,他们发现海神殿可能内讧了。”慕昭白终于恢复了职业素养,劈里啪啦敲着键盘,把它们转化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