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成欢晚饭没吃,再加上她从客院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摇蕙夜里是根本不敢放心睡的,正在灯下做针线守着。』』Δ
大小姐!
此时一听见动静,立刻走了过来,只见大小姐伏在床沿干呕,她心里一个咯噔,赶忙上前轻拍着白成欢的背。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太太!
迎春也没敢去睡,此时一看大小姐这个样子,直觉就要去叫李氏。
站住!白成欢喘息着喝止。
不许告诉太太!
白成欢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病了,她吐了这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她就是被萧绍昀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恶心到了!
她这次被心事勾起来的这场风寒刚好,以李氏的性子,她搬出正院的事情那是肯定不能应的,要是再折腾一番,那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去?
听大小姐的,倒杯水来。
摇蕙扶着白成欢起身,在她身后塞了两个大迎枕,给迎春使了个眼色。
迎春虽然还不放心,但是看着最近大小姐确实是事事倚重摇蕙,不由得也就顺着摇蕙的意思,一同出去了。
白成欢倚在软枕上,摇蕙伺候她漱了口,又喝了几口白水,才将那种恶心的赶紧压下去了些。
你们去睡吧,灯留着就行,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白成欢心头乱纷纷的,挥手让两人退出去。
摇蕙不说话,只听吩咐行事,迎春也没敢说什么,两个人去外间守着去了。
昏黄的烛光在轻纱的灯罩里跳动着,周围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白成欢摸了摸身边的帐幔,心头才慢慢平静下来。
虽然不是候府的精工刺绣幔帐,也不是宫中的南海鲛绡帐,但她却从这种最普通不过的绸缎上摸到了踏实感。
那种生魂被抽离身体的感觉,太可怕了!
招魂,萧绍昀居然真的能招魂
可她都已经死了,尸骨恐怕都在皇陵的地下烂完了,还要怎么招魂?
把她从土里挖出来,还是让她做孤魂野鬼四处飘荡?
她意外重生,成了另一个人,这一点,萧绍昀应该不知道,不然何必还要招魂?
白成欢心中蓦然一寒,萧绍昀为她招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她只以为他所谓的招魂只是惺惺作态,好掩盖她的死因,可是,今晚生如此诡异的事情,这说明,萧绍昀招魂居然是真的要招她的魂魄回去!
他想做什么?!
难道萧绍昀招魂,是怕她做了厉鬼找他算账,要把她的魂魄也灰飞烟灭?
除此以外,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
不然回去又能做什么?再死一次罢了!
只可笑萧绍昀太会伪装,对着她的魂魄居然还是那副神情款款的嘴脸,哄骗一个鬼魂,他也不嫌恶心!
白成欢心中疑窦丛生,惊惧顿生。
不,不要害怕,她不是从前那个眼里心里只有萧绍昀一个人的傻姑娘了,她绝不会就这么再次任由他宰割!
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努力镇定下来,下了床,从桌上随手摸了本书,窝回床上,慢慢翻动起来。
第二日清晨,摇蕙和迎春乌青着两个眼圈伺候白成欢梳洗。
白成欢看书到天明,却是神采奕奕。
她越确定,这具身躯,原本就不该生这场病。
摇蕙拿着那支流苏簪往她髻上插的时候,她拦住了。
这支簪子,暂且收起来罢。
摇蕙应了一声,从李氏给大小姐打的那些簪里另挑了一支玉兰花的银簪。
不过是一支类似的簪子,一个背影,小十就能一眼看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之间的相似之处来。
她从来不知道,她在小十的心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分量。
一个人的身姿步态,言语神情,确实都可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但只有把一个人真正放在心底,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他的一举一动皆入心间,千万人之中,才能一眼看出不同。
就像从前,无论萧绍昀穿了什么样的常服出宫,贴了什么样的假胡子,梳了什么样的髻,她都能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一眼认出他来。
真傻啊。
她在心底叹息。
也不知道是叹息自己,还是叹息小十。
等白成欢收拾好了,带着摇蕙和迎春走去正房的时候,李氏盯着摇蕙和迎春的黑眼圈,瞅了半晌。
摇蕙,你和迎春昨夜干什么去了?李氏十分奇怪。
奴婢怕大小姐要起夜,就,就没敢实在睡
摇蕙有些忐忑地说,大小姐既然说了不许告诉太太,那她就怎么都不能说。
好丫头,回头赏你们!李氏十分欣慰地夸奖了一句。
一家四口默然无语,吃完了早饭。
白炳雄临出门的时候交代道:一会儿我会着人来家中看着,你们放心便是。
李氏自然知道白炳雄在军中也有护卫,遣几个来家也属正常,毕竟家里住着晋王,她和女儿两人在家,十分不自在。
白炳雄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小五就跑了进来。
太太,何七少爷来了。
李氏纳闷:他来做什么?
虽然李氏对于何七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毕竟何七帮过白家大忙,她此时也不好不让人进门。
李氏想了想,叮嘱了白成欢:娘亲去看看,你别出来。
白成欢应了,只目送了李氏带了小英往前院去。
但是昨夜的疑惑还存在她心里,她也静不下来,瞥了一眼一直悄悄打哈欠的两个丫鬟,松口道:你们且轮换着去睡两个时辰,有事我叫你们。
摇蕙和迎春立刻站好,满心惶恐:大小姐,奴婢不困的,真的
白成欢转过头向外走:让你们去就去,困了就去歇会儿,你们这个样子又能做好什么事情?
左右今日又不出白家的大门,何苦让丫鬟受罪。
迎春还要推辞,摇蕙连忙拉住了她:谢大小姐体恤,迎春先去歇息吧,过一个时辰我去叫你。
摇蕙近些日子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大小姐,并不是那种一味作践奴婢的人,她只是要她们对她忠心不二,其他的,倒是从不计较那许多。
摇蕙听主子的,迎春听摇蕙的,见摇蕙都这么说了,也实在是做了一夜的针线,加上提心吊胆,困得狠了,也就顺势回房去歇着了。
白成欢带着摇蕙慢慢地出了正院,看着迎春往那排下人房去了。
转头间,却看见李氏带着一身戎装的何七,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