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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卷:问情篇之七宫至尊 花落竹死问情殇(上)

    “卿卿,你这是要去哪呢?”

    就在司苍卿准备随那二人离开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嗓音乍然响起,便见身着大红色喜服的人缓步走了过来。随意地扫了眼那两个人,柒霜然的目光遂定在了司苍卿的脸上,他唇角含笑,轻声问:“我们大婚之夜,你这是准备干啥去呢?”

    “霜,”司苍卿淡淡地唤了声,瞥了眼等在那里的人,“你先回宫......”

    “卿卿,”柒霜然打断对方要说的话,笑吟吟地站定在这人面前,抬手抚上他的脸庞,道:“你把本座当成什么了?”

    微怔了下,司苍卿不解地回望着他。

    “我们的婚夜,你却一声招呼都不打,为别人四处奔走,你把本座当成什么东西了?!若莫清绝死了便罢,没死的话......”柒霜然鬼魅一笑,唇角勾起了嗜血的弧度,手滑落到司苍卿颈项,轻轻掐住,“本座乐意送他下黄泉!或者......本座该是直接杀了你了事?!”

    忽略了脖子上微微施力的手,司苍卿静静地望着这人含笑的眸,这样平静的柒霜然,让人异常地心惊。半晌,他轻轻拉开对方的手,将这人揽进怀里,低声道:“我们回宫吧!”

    转身,不再理会那二人,司苍卿便要带柒霜然一同离去。

    被忽视的两人惊愕地看着他们自面前走过,待他们的背影渐渐被夜色吞没之时,先前挟持秋屏天的那人忽然反应过来,他飞身拦到司苍卿面前,愤恨地瞪着对方,“司苍卿,你真是狼心狗肺!影主因你受累,如今性命垂危,你竟然......”

    “清寒!”另一人追上来,打断了清寒的话,强自镇定地看了看面目冷漠的司苍卿,遂忽地跪下,便是扑通一声,他沉声道:“请您......去见影主一面......他,真的......”

    话未说完,一道强劲的寒气迎头打来,这人险险地避了开来,再一抬头,便见清寒攻上柒霜然,原来刚才正是柒霜然甩出了鞭子。

    早先便已离开司苍卿的怀抱,柒霜然飞身闪过清寒的攻击,再一旋身,一鞭子打上去,对方闪躲不及,整个人被打趴倒,一口血猛地吐出,气息奄奄地蜷缩在地上。原本跪着的人,见情况不对,瞬间飞了过去,一把扯起清寒,在第二波攻势来临前,往后疾退丈余远。

    手执寒鞭,柒霜然邪巳一笑,斜睨着对面之人,哼了声,“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本座今天就好心一把送你们一程,也让你们的主子黄泉路上有人作陪!”

    “皇上,”那人扶着重伤昏迷的人急声喊道,“难道您真的不在乎影主的生死吗?”

    原本袖手旁观的人,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身形一动,便阻住了柒霜然的攻势,司苍卿淡声道:“霜,天晚,回宫歇息吧!”

    柒霜然冷冷地瞪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鞭子,大力撞开挡着自己的身体,昂首阔步离了去!

    见此,司苍卿便也跟上去,将那二人抛在身后。

    “只有三日了,”望着司苍卿冷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这人绝望地开口,似是自言自语般,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影主如今在南郊青林镇竹园,他最多能再撑上三日......”

    惬意地半躺在榻上,吃着这人为自己剥好的水果,柒霜然乜斜着眼,看着司苍卿一脸的冷漠,懒懒地开口,“怎么?还在想着莫清绝?”

    坐在柒霜然身边,司苍卿将手里的水果递到对方的嘴边,没有回答。

    实际上,他是有几分挂心莫清绝的状况。然而,他亦知,若刚才没有和柒霜然回来,恐怕这人便真要一走了之。若真如此,这一次,恐是再不回头。

    至于莫清绝,司苍卿没想到自己还是无法完全放下,甚至于在知道对方命不久时,并不如最初预想的那般无动于衷......

    莫清绝那个树下最后说的话,他听到了。

    他想去看那人,也想救回对方。

    只是,司苍卿亦清除,就算自己现在过去,也不可能有任何帮助......而这边,柒霜然又在步步紧逼,他只有先回宫,同时暗地派人前往青林镇打探消息,待弄清楚一切,再做打算。

    半天没等到这人回应,柒霜然不满地瞪着他,“你这人真是呆板无趣!本座懒得理你,睡觉了!”

    之前的不愉快,两人都没再提起。

    夜,静。

    司苍卿睁着眼,望着大红色帐幔,一时思绪远飞。

    腹部忽地传来一阵闷痛,司苍卿回神,便感觉到一人的大腿架在自己身上,还不甚安分地蹭了蹭。他低下眉,望着怀里熟睡的人,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这人的睡姿真是极差呢......

    才这般想着,对方便是一拳落过来,司苍卿惊险地避开,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夹在腋下,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又凑过去亲了下对方的额,随后他跟着缓缓地闭上眸。

    司苍卿与柒霜然大婚之夜发生的变故,没人再去追问什么,大抵是大家都心中明了事情的真相,也或许,都在观望司苍卿的态度。

    这天刚下朝,凤湘自暗处现身,与司苍卿说了几句后,两人便匆忙出宫了。

    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秋屏天抬眸看向凤墨,轻轻地笑,“这样啊,那卿弟什么时候回来呢?皇后他们知道了吗?”

    “回殿下的话,主子说最迟明天回来,其他几位殿下也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

    收起算盘,秋屏天悠着脚步踱到殿外,望着院内的花团锦簇,低低地叹了一声......卿弟,莫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他可以不介意任何人的介入,可是,却无法对那个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不仅因为司苍卿曾因他受到了伤害,不仅因为他是心爱之人的死劫,也因为深深的嫉妒......

    在他们恐慌到绝望的三个月里,那个最没资格享受司苍卿宠爱的人,却独占了司苍卿全部的爱和呵护,让司苍卿这般冷情冷心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爱上了他,甚至于根本无法割舍掉对他的情......否则,早在司苍卿恢复记忆的时候,以这人的冷漠,他便毫不手软地杀了那个人!

    他秋屏天,是一个商人,最精于斤斤计较。他从来就没有那个雅量,接受这样一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来分享司苍卿的爱。

    手指无意识地抚在司苍卿送给他的白玉小算盘上,秋屏天只觉脑中越发地混乱了,打自爱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起,他就很难维持一颗平常心了!可是......何止是他呢?他可以断定,若司苍卿这次坚持将莫清绝留在身边,其他几个人都不会像以前那般无声地包容了!

    翻身下马,一百一黑两道身影疾驰在林间。

    司苍卿忽地停下脚步,淡淡地问:“这里?”

    “是的,主子。”凤湘低声回道,“前方摆了阵法。”

    微微点了下头,司苍卿疾步朝前走了几丈,又停了下来,怔然地望着眼前这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枝头是大片大片地开起了花。

    青竹开花,一生一次,根腐竹死。

    凤湘不解,顺着自己主子的视线看去,微微皱起了眉——民间传言,竹花意为灾祸。

    “真是可惜呢......”竹床上,一人平躺其上,安静地望着交错的枝叶,低声叹道:“汜水的竹子也都要死了罢!”

    回答他的,是风摇疏竹的清脆细声。

    这般熟悉啊......于是眼前一点点模糊起来了,他忽地想起,那住了三个多月的‘家’,被大片的竹林环绕,而那个人果不负自己的期望,极为喜爱那里的幽静。

    这一瞬间,他后悔来到京城了。

    这片竹林再如何相似,都不是自己的归处,只有那个幽僻的小村,是自己的梦里桃源,是他们的家。就算那是自己一手创造的镜花水月,曾经的快乐都是真实的啊!

    于是,他一点点地回忆了起来。

    想起,在最先的一个月里,他每夜每夜用手指细细地描画着昏睡中人面容时的触动;想起,那人在想来后次接近自己时的惊喜;想起,那人一点点地退让着自己,直至无路可退时的得意;想起,那人洞房花烛夜在自己身上进出起伏的悸动;想起,那人无声地宠溺着呵护自己时的幸福......

    于是追溯到最初的相逢,当见到那个风姿傲然、狠绝雷厉的太子之时,他忽升起难言的崇仰和敬慕;于是回想起后来的相争,当他知道那人每一次都能破掉他费心安排好的局之时,他头一次生出了较量的兴致和接近的渴盼;于是怀念了南征的相处,当那人忍受着内伤,背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军营之时,他次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心也会跳。

    于是,莫清绝、羌清莫、文甚至于傲的记忆混合在一起,错综交杂,杂乱的画面冲击在一起,那么真实、那么虚幻,他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要飘起来了。

    于是,他在‘幻境’里惊喜地看到了那早已占据了自己所有心神的人的面容,依旧是英俊冷漠,让人死寂的内心一下子活了过来。

    他开怀一笑,低唤,“阿卿......”

    愣愣地站在竹床头,司苍卿嘴张了张,却终是没能出声。

    为何只是两个月的工夫,这人就变成这副模样?!

    心似乎被什么揪紧,一点点的闷、一丝丝的疼,司苍卿缓缓地蹲下身,抬手想要抚上这人的脸,却只能悬在半空中。

    “莫......”

    他终是轻轻地唤出声。

    终卷:问情篇之七宫至尊 花落竹死问情殇(下)

    人世间,最叹是阴差阳错。

    他明显感觉出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地衰败,生命跟着一点点地流失。自上一次与司苍卿分别后,他记起了一切的事,四个不同灵魂的记忆融成一体。

    他不知,如今的自己到底是哪一个了。

    但他早就清楚,此生不得善了,因为自那个雪夜里立下毒誓后,他就走上了不归路。他要先杀羌愁辞,要除去羌氏,却奈何自己终不过是傀儡一个,进不得南海一步,更是无法抵抗这蛊咒的控制力。

    于是他等待时机,布下了一个又一个局,一边引诱着羌愁辞离开南海,一边又想借用司苍卿之手,征服南海,毁灭羌氏。

    却哪知,他或他们一点点被司苍卿吸引。于是在所有的计划一步一步按照预定的方法走去,报仇指日可待,当初的‘文’,便下了决心,在生命尽头,为了不让‘莫清绝’留下遗憾而设计接近司苍卿,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帮助司苍卿灭掉鸿承。只是他的身体到底是彻底毁了,一直以来是靠着蛊咒和断情蛊相互抵制维护平衡,为了不被发现异常,他便使用了禁术,使自己一切变得与常人无异。

    禁术的后果,可想而知,那便是他本就衰微的生命加速地流逝。然而那时的‘莫清绝’浑然不知情,那时的‘文’‘傲’和‘羌清莫’全然不在乎。

    ‘羌清莫’只是浑浑噩噩地执行着命令,没有自己的思想;而‘文’和‘傲’的存在就是报仇,维护‘莫清绝’的愿望,于是毫无意义地作出了这个决定。

    杀了羌愁辞后,蛊咒就算彻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