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司苍卿没有继续追究柳意的责任,这一次朝中的躁乱与柳意并无关系,他遂缓步走下玉阶,自朝臣队列间缓步走过。
半晌,他冷声开口,“全体朝臣罚俸一个月,各自回去面壁思过,三日后交上悔过书!记住,皇家威严不得侵犯,若再有今日之事,朕当留不得尔等!”
他不欲做专断昏庸的帝王,然,接受这个江山最初始的原因只是初临异世时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而如今,身边多了那几人,他容不得别人对他们有半点的侮辱,哪怕是以江山社稷之名。
凡伤及了那几人,他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朝臣们诚惶诚恐,齐声道:“臣等知错!”
司苍卿遂缓下声调,淡淡地解释了下,“虑及圣国天下安危黎民苦乐,朕次数月于无涯寺闭关礼佛,因心得领会,特为酬谢,多留了几日。众卿之举虽不妥当,但朕心感尔等忠心,十日后,宫中设宴,以慰尔等之良苦用心!”
“臣等惶恐!”
“起来吧!”
遂没再多说,司苍卿转身朝着龙椅走去,一步一步踏上玉阶,望着站在那里的二人,他们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俱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一个是神情内敛,一个则是含情带笑。
对太皇点了下头,见到对方放松的表情后,司苍卿站定在凤岚和承天央面前,轻声地开口:“我回来了!”
等待中的惶恐和焦虑一下子消失无踪……我回来了,轻轻淡淡的四个字,于是所有的绝望都被拯救。
眼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圣国参详》之盛世章,曰:
纪元元年秋,原鸿承国五诸侯国盛典庆贺,邀圣帝巡游各国。
然,帝之行道阻于断头血案,帝怒,诛杀大诸侯王,分封诸侯地。
纪元二年冬,南海匪乱,帝复又亲征,三海皈依。
自此,天下名至实归,君民同心,共襄百年盛世!
————下卷:独霸天下之纪元圣帝 完————
终卷:问情篇之七宫至尊 愁雁有信怨情恨
孑立听风语,倚竹望帝都;踟蹰看芭蕉,孤影剪红烛。
俯观西亭下,才见藕荷尖尖;却笑鸳鸯戏,怅问怎奈多情?
恨不得、生双翼,与君同飞去!叹只能、作西风,残命逝卿怀。
花开竹摇闻旧声,花落竹死问殇情。
忆今世,错爱空断终成悔;愿往生,执子这 手了此心!
司苍卿‘礼佛’归朝后未久便宣布,即将娶柒霜然为妃,于五月初二举行封妃大典。圣旨一下,百官庆贺,其他几位妃子则未有特别的反应。
鞋履踏在板石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司苍卿望着不远处高悬着的暗红灯笼,抿了抿唇,遂加快步伐。
有一些日子没来这里了,司苍卿淡淡地瞄了眼牌匾上‘天鸾宫’几个字,抬手止住宫人的宣唱,凭着对那人的了解,直接朝偏殿走去。不久前,下人传来消息说是承天央正收拾着行李,打算这几日回鸿都去。
推门而入,他便见那人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拿着书,见自己进来,便是柔媚地笑开。
“陛下终于记起我了?”承天央笑着迎上来,习惯性地搂上对方的脖子,“又是来送行的吗?”
司苍卿抱起他,走回到榻旁,轻描淡写地道:“别走了!”不是请求、不算要求。
闻言,承天央吃吃地笑,手指爬上这人的脸,揉-弄着那颗泪痣,柔声道:“舍不得我啊?”
司苍卿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
“呵,”头靠在对方的肩窝处,承天央轻轻地问:“陛下想要留住我,总要拿出诚意来哦……”
“什么?”
手沿着这人的脸一路滑下,来到他的胸前,承天央轻轻地在上面按了按,“这里……我不喜欢有人来分享。”又仰起头,他认真地望着这人清冷的眸,“之前,已是定局,我也不能改变什么;但是以后,我不允……陛下,能够做到吗?”
他知道司苍卿本不是多情之人,只是如今得知了司苍卿和莫清绝的事……他不想,这人的身边再有更多的人,尤其是莫清绝,想起那人曾经对于司苍卿做过的种种,想起那等待的无望的窒息的三个月,想起被硬生生分割出去的爱,他就恨不得将那人撕裂!
除去莫清绝,还有那个丞相大人,也让人不得不防备。柳意如今年近而立,却依然独身未娶,他每次望着司苍卿时,眼神看起来很淡,却总是异常地专注,以至于除了司苍卿外,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出他的心思。虽然承天央清楚司苍卿对他并未起别样心思,然,对方毕竟是柳子问的儿子,说来关系不是微妙的紧,若是太皇他们有心撮合……
“好!”司苍卿毫不犹豫地应声。
“若是,”承天央凑到对方的颈项间,张嘴在这人的脖子上一点点地磨着牙,“你违背了今天的诺言,我就真的离开,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是要挟,只因这人心中有自己,那么就别怪他嚣张。
司苍卿无声地搂紧手臂,另只手轻抚着他披散的发。
猛地咬上这人的脖子,好半晌,承天央才松开牙关,稍稍退开身,望着司苍卿颈项下淡红色牙印,满意地笑开。
“今夜不去忙了吗?”
灯火通明的宫殿内,两人交颈低语。
“陪你。”
“陪我?”一人呵呵笑了笑,遂道:“那你坐着别去,头这样歪着……脚这样放置,啊,手里拿本书……嗯,就这样……我早就想给你描一幅丹青……”
封妃大典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应着柒霜然的要求,这一次的婚典声势极为浩大,倒不是比先前的大典花了更多的银两,脱可谓是全京城都在为新妃举行了一场盛典。
恰逢战祸和内乱刚结束不久,百姓也乐意以喜事冲去晦气。而最令人期待的便是,他们崇仰无比的年轻皇帝将要带着新妃自京城大小巷道上游街巡礼,道是与民同乐。
十数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不紧不慢走过街巷,上面骑坐着身着铁甲的御林军;上最里侧是穿着喜庆的宫人和乐官,或是敲锣打鼓或是吹笙奏鸣,好一派热闹的场面;而外侧则是重重守护的御林军士,他们手执盾牌,隔开拥挤的有群。
“来了!来了!”
围观的百姓忽然躁动起来,越发的拥挤,外侧的御林军士则牢牢地守着,不让人流冲进你仪仗队中。
汗青马上,新婚的皇帝和新妃共乘一骑,柒霜然满面春风,极为享受被人膜拜的滋味,偶尔会对着喧躁的百姓颔首微笑,于是人群中爆发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没有理会周遭的喧闹,司苍卿只是扯着缰绳,静静地看着坐在向前好不得意的人。
人群的后方,在没人注意到的阴暗窄巷口,一座简陋而诡异地黑色轿子停在那里,黑布掩遮的窗口正对着徐缓而过的仪仗队,似是一只空洞的眼安静地注视着这浮华人世。
以下轻颤,司苍卿倏地调转视线,隔着重重的人流,望向那座黑轿子。
“发什么呆呢?”
被柒霜然微有不满的话语打断了思绪,司苍卿收回视线,凝视着人的后颈,淡淡地回了声,“没什么。”
嗤了声,柒霜然也没再追问。
待司苍卿再次回头看向巷口,那里已然空无一物。
整整一天,令人疲累的喧嚣庆典总算过去了,司苍卿揉了揉额角,再这么下去,他都快受不住了,实在是太吵闹了!
“卿卿,给本座倒杯茶!”
栖霞宫内,待挥退宫人,司苍卿还没得坐下休息,便又被人使唤了起来。瞥向那人自得地靠坐在软椅上,他便要转身走出去,却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悦地皱眉,司苍卿打开门,冷冷地看着急忙闯进来的侍卫。
那人大口喘气,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皇……皇上,有刺客……刺客闯进宫来!秋、秋殿下被挟持了!”
闻言,司苍卿眼神顿时冰冷,沉声道:“何处?”
“寰傲殿外……”
眼神不定地望着那人匆忙离去的背景,柒霜然抿了抿嘴,随即身形一闪,跟着消失不见影踪。
“司苍卿快出来!再不来,我就杀了他!”
本是黑沉沉的夜,被无数交错的火把点燃,围着的人群中央,一人掐住为屏天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匕首紧紧地顶在下颌底下,他的背后另一人手持长剑,与众军士呈对峙之势。
瞥眼看向浑身是伤的凤墨,司苍卿周身爆发出冰冷的寒气,他沉声喝道:“都退开!”眼神紧凝着秋屏天的脖子,交错的光线里,他可以隐隐看出有一丝血迹。
这两个刺客,不简单!司苍卿直觉地反应,连凤墨都被伤成如此,可见……再一瞥挟持着秋屏天之人,心中微颤了下,这个人……
一发现司苍卿,那人扬声喝道:“司苍卿,让你的人都退下,否则……”握住匕首的手往前一抵。
“全部退下!”
一声冷厉的命令,让众人俱是不敢违抗。
场面一空,便只有司苍卿一人负手站立,阴冷地睨着两个刺客,看这种仗势,他心中明白那二人有事找自己,然……伤了秋,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就算这两人是莫清绝的属下!
然而对方只是静默地看着他半晌,便忽地松开秋屏天,猛地往前一甩,两人遂疾飞而去。司苍卿身形一动,快手接住秋屏天,低头查探了下这人的伤势,以下微有放松。
开口喝住天上依追击的凤墨,冷声道:“护送秋回翠屏宫!”
“卿弟,”秋屏天嗓音虚弱,轻扯住他的衣袖,低声嘱咐,“小心。”是他大意了,刚从宫外回来,一时没注意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微微颌首,司苍卿脚下运功,朝那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倏地停下脚步,淡淡地扫视这条阴暗地巷道,冷声开口:“出来!”
“呵,果不愧是影主看重的人!”
一人自阴影处走了出来,微笑地看着司苍卿,只是身旁之人却不是那么的和善,眼神里是不可忽视的愤怒与恨意。
身形微劝,司苍卿瞬间来到二人面前,在他们反应不及之时,一手掐住一人的颈项,手上一使力便要拧断这二人的脖子。
便在这生死关头,先前挟持秋屏天的人艰难地开口,狠声嘶道:“杀了我们,就将永远找不到莫清绝的尸身!”
动作猛然顿住,司苍卿森冷地开口,“你说什么?”
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人,见对方这般反应,便越发嚣张,道:“我说,莫清绝死了——因你而死!”
在这人说话的瞬间,司苍卿手下骤然使力,掐得二人直翻白眼。遂手臂一挥,将两人甩了出去,砸到冷硬的墙壁上,便听得他们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不相信,莫清绝已经死了!
司苍卿背过身,望着巷子深处无尽的黑暗,便忽然想起那两个月的相处,那人时不时地‘发病’;又想起,白天巡礼之时,自己看到那座黑轿子时莫名的心颤……
“他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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