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程序而已,但是以他的个牲,又怎会跟人解释。
若是被人知道他闻人臻的人格,连区区两块钱都不值,八成说出去没人信,人格被践踏至此,他是有气没处撒。
周遭不少人在看热闹,他知道,不知道那个看热闹的人中,有没季璃昕那女人,说不定她看得最为热切。
不紧不慢地从裤袋里掏出皮夹,懊恼地发现想一雪前耻,可惜皮夹里没零钱,翻遍了皮夹,连一个硬币都没。
除了一些纸钞,便是各色各样的卡,银行卡、健身卡、会员卡……种类倒是齐全。
闻人臻开始有些头痛,纸钞是塞不进去的。
旁边的人,继续看热闹,司机有些不耐烦,或许是看不惯闻人臻这副嚣张的神态,冷哼一声,“快点投币,不投的话,这车还不开了。”
司机明显是想要惜由公愤来打击闻人臻。
季璃昕其实早在听到司机那声‘白衬衫’,心头便是猛然一悸,果然顺着目光看过去,是闻人臻那恶男。
她好笑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发现某男竟然是个生活白痴,连公交车投币都不知道。
她本想再静观其变,让他吃些苦再去解救那男人,没想到那男人态度倨傲,一点苦头也不吃,连司机都忿然,还引起公愤了,这下,她是死也不会站出去的,只能靠他自己了,这个时候自己站出去,肯定也会被他引起的公愤给波及。
为了自己的清誊着想,她往后退了两步,跟人换了个位置,保持愈发安全的距离出来。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好奇的,想看看最终这事是以怎样的结局收场的。
看得有些解气,周边没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帮那男人交两块钱,足见他身上没有丝毫的亲和力。
脸色越来越沉,他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盯住了季璃昕,尽管她留给他的是半边的背影。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眼神中,有一小簇火焰在隐隐跳跃,他静默了片刻,冷冷地道:“季璃昕,你给我出来。”
尔后,自若地用修长的手指啪地一声合上皮夹,不紧不慢地放回了西装裤袋里。
李璃昕只想当看不见,只相当没听到,只想压根不理,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季璃昕,自己只要不站出去,就是安全的。
只是,错愕还是避免不了的,没想到闻人臻这么阴险,想要将自己拖下水。
置若罔闻,不理不睬,几乎半眼也不看他,她在心中拼命说服自己,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闻人臻自然是瞧得出来某人想要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干是四两拨干斤地,轻描淡写地道,“季璃昕,你把我的零钱都卷走了,就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现在气消了没?”
他的口气,甚至还有几分无奈。
众人开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季璃昕无所遁从,很快被众人谴责的目光淹没,她从不知道闻人臻演挤是入此的精湛逼真,生动起来,足以扭转局面,转败为胜。
这下,连他身后的那位大妈跟司机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季璃昕了,临阵倒戈相向,站在他这一边了。
那位大妈还帮衬着说话,“男女朋友吵架了吧,这女朋友生气么,也要有个分寸,别太不给男朋友面子。”
周遭不少人纷纷附和,闻人臻丑陋的形象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明明没怎么吭声,立刻成了新世纪绝种版的好男人形象代言人了。
季璃昕看得目瞪口呆,这局势不利的一面正朝着她袭来,而那个罪魁祸首便凭几个欲盖弥彰的字眼,就将她从旁观者扯入了当局者的范围之内。
身边原本间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乘客,纷纷给她让出一条狭窄的小道来,要知道在这样拥挤的一辆公交牛上,这已经是极限了,至少可以让她畅通无阻地走到他面前。
她僵硬地站在原位,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推了她一把,她几乎是踉跄着被推进了他的怀中,他身上的味道不甚好闻,她本能他推开了他,但又被推了回去。
她有些恼恨地从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中抬起头来,想要去看到底是谁那么八婆,竟然是刚才那个一直鄙夷他的大妈,大妈还在一旁吹嘘,“你这女孩子,长得乖巧,怎么这么不识相,人家已经很有诚心诚意让你欺耍了一回,你怎么还不开窍,可以见好就收了,不然小心男朋友跟人跑了。”
诚心试意?
季璃昕有些不敢置信,这大妈也太会睁着眼晴说瞎话了吧。
闻人臻的默不吭声,正好给了这些旁观看热闹的人返想。
她的身子被他有力的肩膀紧扣着,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吹气,“付钱。”
她不为所动,他继续吹气,“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亲热戏的话,可以截止了。”
她白皙的面色涨得通红,绝不是害羞,是被气出来的,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也只有他说得出口。
她绝不认为他这样抱着她是他好心,而是他想要将他身上那股血腥跟鱼腥味让她也闻闻,这个报复心极重的男人。
“想付钱的话,快点松开我。”
她咬牙切齿道,只不过脸埋在他胸前,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在赌气。
她狼狈地从他怀中钻出来,掏出两个硬币,投了下去。
她不曾料到,她这一举动,还能造成轰动性的效果,周遭纷纷不一而同地鼓起了掌声,雷鸣般的掌声,她耳朵有些刺痛。
幸好,不再有后续,因为十三路环线到了耀大商场那一站了,总算是避过了接下来的难堪。
她泄愤似地从后门逃了出来,他长腿大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没有选择跟她并肩行走,大概还有点良心,没有趁机火上浇油。
耀大商场在这小县城而言,已经算大了。
一楼是化妆品跟女鞋,季璃昕打算买下洗面奶爽肤水跟乳液,她很少化妆,但是皮肤最基层的保养,认为还是需要的。
昨天她没用洗面奶,感觉有些不舒坦,转了一圈,没自己用惯的牌子,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支露得清的洗面奶,还有雅漾的爽肤水跟乳液。
闻人臻很想在电梯口等她,但他刚才捉弄了她一回,她很有可能会直接闪人,不得已,只能选择跟着她,当她的跟班。
他相貌俊美,身上的衬衣跟西裤虽然有些褶皱,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人群中,还是出色引人注目的。
他的本意是当季璃昕的跟班,但是似乎更多人将注意力投注到他身上,甚至他还耳尖地听到一些家窃窃低语,是关于自己的。
这边的化妆品专柜,柜员以年轻靓丽的女性为多,平日里顾客接的多半还是女性,好不容易见到个大帅哥,议论自然是不断。
季璃昕有些厌烦,刚有闻人臻站在柜台外,甚至有柜员旁敲侧击向她打听那男人的来路,有个还大大咧咧地向自己索取那男人的手机号码。
她有些后悔在半山附近的小套房将他那张写有手机号码的纸头给扔了,那个可是他的私人号码,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还可以携怨报复下,让八卦女恶狼扑虎似对他纠缠不休。
想想那样的场面,着实痛快又解恨。
站在一楼往上的电梯口,季璃昕看了下上头悬挂着的标志,二楼是女性内衣,三楼是品牌女装,四楼是精品男装,五楼是男士鞋区,六楼是箱包区,七楼市婴儿用品。
女性内衣,这个她自然需要采购的,只是身边若是多个男人,买这东西,多少会尴尬,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不乐意跟自己一块儿进内衣区的。
她用商量地口吻道,“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
她这商量的口吻,在闻人臻听来,分明是赶人的口吻,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给撇下。
他想起等下回去若是她还要乘公交的话,那么自己还是没有零钱,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他是可以用纸钞去购物兑换零钱的。
“一起。”
他想也没想,回绝了她的提议。
季璃昕听闻此言,垂下眼帘,低声而清晰地截住他的话,“你别后悔。”
他一瞬不瞬地,略带探测地注视着她,不容置疑地道,“不会。”
季璃昕略带嘲讽地,微笑了一下,先踏上了电梯,他在她身后,隔了一个台阶。
当电梯在二楼停下来的时候,周边映入眼命的是五彩缤纷的女性内衣裤,看得人眼光缭乱。
顾客不少,看来这耀大商场还是有人流量的。
同时,他总算明白了跟她先前无厘头的对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后悔了,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以他执拗的性子,是容不得自己半推而退供她窃笑的,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跟化妆品专柜不同,这回柜员看自己的目光,是暧昧的,还有些嘲弄的,八成觉得他有见不得人的变态倾向。
这女人,着实可恨,像是为了报复自己一般,慢慢地挑选,他迫切期待时间过得快些,她却折磨人一般,像是慢镜头重播。
她侧对着他,柔顺的长发静静地覆在肩头,穿着一件束腰的浅色无图案的针积衫,深色牛仔裤,那个纤弱的背影,带着一种淡淡的坚定。
她白皙而沉静的侧脸,带着些许若有所思,又似在恍惚,明明在看手上的紫色胸衣,心却飞扬道了千里之外。
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希望店员发现她的怔松,提醒下她,这样站着发呆,浪费时间,他等得有些烦躁,他自然是没有跟进店里面去,而是站在外头的走道上,单单站在走道上,来往不少的女人目光各异,都是往他身上投,饶是他寒冰般的气质,都吓不退那些锲而不舍的探索目光。
“季璃昕。”
最终,还是他不耐烦了,出声想要唤醒那个径自发呆的女人,他自认为她是故意的。
这一声,倒真是惊醒了她,她回头,目光迷离,投向他,顷刻,眸底澄澈,宛若一汪清泉,她又恢复了那个她自己一贯的神色。
他们相隔三米多远,如间两尊塑像般,都是一动不动。
终究是她顿了一下,看到了他嘴角浮现的那一抹嘲弄的笑,她知道他等得不耐烦了,但是她的心情却是蓦然转好。
她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也丝毫不理会他的略带讥笑,不紧不慢他拿起手中的内衣,朝着他勾了勾,他眸色深深浅浅,踌躇了下,还是踏进店里来,对她的行为,十分的不明所以。
不过,李璃昕还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尽管他装得若无其事。
她对他的些微局促,根本就视若无睹,甚至还想变本加厉,让他吃瘪一回。
她难得用柔婉的语气朝着他问道,“你觉得这个怎样?”
此时,她余光扫到这个店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女人,这正是她招他进来的缘由。
在公交车上他给的难堪,她也要以牙还牙,让他下不了台。
如此一想,她还真有些期待起他的独特见解了。
跟自己的前夫在内衣店讨论内衣,这样的场景,今后若是回味起来,也是好笑的。
相信对闻人臻而言,这也是以让他毕生难忘。
从他们相识以来,眼前这个季璃昕从来没有用这种很家常的,带些柔婉的口气跟他说过话,即便是他们结婚的一年多来,这还是头一次。
他不经有些诧异,但是心如明镜,还是知晓她这般行为,是想要自己难堪,周边还有别人,不止他们两个人,他甚至觉察到身后那个装模作样挑选女性内衣的女人迟迟不走,就是为了等自己的下文。
季璃昕发现闻人臻在蹙眉,脸色变化莫测,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可能在酝酿着发火。
毕竟,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他神色有些僵硬,似是难以启齿般,半天,压低了嗓音,终于开了口。
“你不是只穿白色跟肉色的吗?”
25三年后 第四十五章
季璃昕十分意非,继而悻然不语,没想到他思来想去,会忽出惊人之语,她甚至听到了他身后那位女士的肩膀在不停地颤动,那绝不会是哭泣,八成是憋笑憋得难受,恨不得笑出来又基于礼貌往死里忍。
从惊讶到孤疑,她看着他,顿时升起一把无名之火,为什么好好一句话非要用这种带讽刺的口吻说?
穿白色跟肉色,从他口中吐露,像是见不得人的奇耻大辱一般?
还有,他何时主意到自己只穿单调的两色系列,细想一番,自己在跟他相处的那阵子,确实好像是只穿这两种颜色,当初的想法一点也不复杂,只是觉得穿这两种颜色,最方便搭配衣服罢了。
没想到他这种从来都不管她穿着,也不会对她的穿着发表意见的男人会注意到这一点,还真是出人意斜。
不过,威助是没有的,不悦倒是随之萌生、滋长、蔓延。
“其实我并不只穿这两色的。”
她拖长声音,又恢复到往常淡淡然的声音,“我挺喜欢紫色的。”
她这话分明是在提醒两个人离婚后她改变颇多,连选内衣的颜色,都改变了,所以别借机以此来砸她的脚。
“小姐,这一款有没32b的?”
她招来店员,撇下闻人臻,径自跟店员谈得融洽,他着实想象不出一件胸衣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女人谈这方面的事情,他还是挺有风度地站在一边,没有插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形,还是颇为尴尬的。
她终于好了,他拿出卡递给她,她推了回去,“我不至于连件内衣都买不起。”
她不想占他便宜,也不想借机跟他攀上关系,所以各付各的最好。
他没有再客气,收了回去,也不发表意见。
等一同走出了这家店,他抿了抿唇,视线又落到她的胸前,她自然是注意到了,眉头轻皱,有些忿然地道,“我今天穿了黑色,所以没必要研究。”
他哑然失笑,没想到她误会了,黑色,以她白皙的肌肤,配黑色确实很不错,不过对于她的裸体,请些年了,加上那时也没有多过注意,一时觉得有些想象不出来这样撩人的场景来。
将别的女人的胸部往她身上搬套,毕竟女人的胸部十之八九都大同小异,只是尺寸不同罢了,可惜最终发现都觉得不理想,都被他推翻了。
他虽然记忆里没有储存她的胸部,但是正如胸衣颜色,尺寸他还是记得的,刚才他盯着她那看,也是有些纳闷她还能继续发育。
他抿了抿唇,“你不是32a的吗?”
季璃昕浑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部往上涌,脑海被全部侵占,半分余地也不给留。
这下轮到她恼羞成怒了,“那是以前,我现在大了不行啊?”她很想挺一挺胸,显摆下。
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这是一种幼稚的行为,她向来不屑一顾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将这股近乎孩子气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差点中了他的圈套,她走路的步伐,猛然加快了,小腿还是疼,但是这种疼,原先对她而言,确实是疼的一抽一抽的,此刻再好不过了,她觉得这种疼在提醒着她要镇定,她正在面对一个强劲到不容小觑的对手。
她恨恨地咬了咬唇,女人对于胸部,真的是经不起激的,饶是自己,都做不到漠然以对。
她原先确实是a的,杯孕之后成b了,生了孩子之后,也没浓缩回去。
想要给他难堪来着,没想到倒是间接取悦了他。岂有此理?
她一言不发,脚步坚定,结束了她的内衣裤之旅。
三楼是品牌女装,到了三楼后,她恢复过来了,其实他的尴尬,也随之消退了。
她似乎并不钟爱裙子,挑选的都是长裤跟上衣,记得以前她很爱穿那种浅色系列的棉质长裙,看上去还能跟贤良淑德这四个字扯上关系。
品牌女装区,女装自然是争奇斗艳的。
他陪过沈念初买过衣服,在他理解观念里,女人多半是对有己的衣服精挑细选的,然后高高兴兴试穿,再出来转几圈让身边倍同的伴以及专柜的店员点评一番,溢美之词总会让女人有消费的冲动性。
她倒是特别,走马观花似地逛着,进去首先看的是标价,然后撇撒嘴,这动作在店员看来,便是这女的根本买不起,鄙视的神色,自然是随之而来,连他都受到波及。
他其实挺厌恶那些势力的人,见钱眼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都甚至习以为然了,但他自身倒是没有受过如此待遇,以前跟沈念初去店里,那些人都是热情谄媚的。
自己向来低调,人家不认识自己是正常的,念初回国后很快便跻身各色party,形形色色的人,见得也多,人家对她多半是有些了解的,家底丰厚、艳光逼人的社交名媛,巴结是少不了的。
他此刻回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可能沾了会初的光,所以没有如此不招人待见,又或者是城市大点,店员的眼光犀利些。
又进了一家,她又是一如既往,他有些不耐起来,她进出这么多间,选的也不少了,却没有拿起任何一件去试。
他今天倒是因此受了此生最多的白眼,他脑子中灵光一闪,她实则没有高昂的兴致去探索那些店员的势力,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她这般的行为,是报复之举。
差点忘记她本身也是一个女人,睚眦必报,放在她身上,总觉得突兀,如今看来,则不然。
她身上,还是挺有女人的自觉的。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买?买不起就别看了。”
店员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让入门的两个人为之一愣,那女的甚至不耐地瞥了一眼闻人臻,“你这男人也是,不害臊,明明没钱还带着女人往名牌店里钻,看看能饱眼福啊,真是的,买不起就别丢人现眼了,你们都第二回进我们店了。”
季璃昕一愣,她倒是没注意第二次入这家店了,就闻人臻阴沈下来的脸色而言,看来他也是没察觉。
他那一切了然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冷颤,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蛰伏的意图,深深有一种做贼被抓的感觉。
不过,随即坦然,反正他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她倒是不怎么生气,毕竟没面子的是他。
看来,仅凭俊美的外貌,还是没用的,这年头真正吃相的是本钱,没本钱瞎逛也是要被人鄙视的。
他身上的这身,都是纯手工的,高级品,没有牌子,定身制作的,所以刁钻的店员没有眼光也是正常的。
“买不起难道连看都不能看了吗?”
闻人臻忽地说话了,打量店员的眼神变得游离、不可捉摸。
他此刻明明是在为自己伸张正义,但季璃昕却一点也没有将自己当成落难公主、将他当成英雄的感觉。
她只是颇为好奇他如何将此事收场,如何让那个高傲的店员俯首称巨,脑子里飞快转了很多个版本,无非都是他拿钱砸人,让店员无地自容。
不过那些毕竟是自己臆测出来的,真正上演的情节,还是有点商榷的,心中还是动了心思,期待他的演出能够与众不同些、一鸣惊人些,毕竟这周遭出了自己这个当局者,还有不少围观者。
“不能。”
店员见人多起来,自然是不甘心下台的,也跟他杠上了。
有钱的男人不会选女人品位这么低的,一进店门便是急于找衣服上的标签。
看了一眼后,又撇嘴,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当店员这么多年了,这点浸淫都没,早就收山回家种田地去了。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复,季璃昕都想为其喝彩了,她此刻是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闻人臻似笑非笑他睨着她,俊颜上俘动着趣味,“很好。”
季璃昕发现他一把从衣架上粗鲁地扯过她刚才看的那件白色薄外套,来回看了个遍,周遭的人屏息以对,都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季璃昕亦然,好奇他接下来的惊人之举。
果真,他惊人了,这一举,还造成了轰助性的效果,他两只手微微分了开来,神色自若地朝着那个纳闷中的店员道,“这上衣有个裂缝,就算我买得起也不会买这样的瑕疵品,还不容许人看了,果真是经不起人看,一看就能够看出端倪来。”季璃昕震惊过后,总算是明白了刚才他看来看去,无非是在找这件衣服的薄弱之处,哪里最好下手,众人都是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
不过他这等行为,还是太雷人了,很囧,接下去如何下场?
她凑上头去看那个裂痕,他所谓的裂痕是这件外套腋下的线头松掉了,才个一粒米大的小洞,被他翻开看了下,特明显,若是挂在那,根本就不易察觉。
只有她一万个肯定,这个小洞,绝对是被他给制造出来的,世上哪才这么多巧合,她所看的那一件正好有瑕疵。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调转到店员身上,店员已经上前了,还甚至从闻人臻手上抢过这件衣服来认真看,果真发现了上头有个小洞,围观不少人已经开始凑热闹起来了,“这家店的衣服果然质量有问题,这么一个大的洞,明摆着,还敢卖给人,白送我都不要。”
“是啊,是啊,不经穿。”
“我昨天刚买了一套,能不能退货?”
“哎呀,我前天也来光顾过,商标都还没拆呢,我也想退。”
……
季璃昕暗想,闻人臻不愧是个成功精明的商人,在瞬间就拿握了主导权,让舆论发生效应。
这店员手足无措,被顾客吵得头都大了,但她还是记得谁是导致这场面的罪魁祸首的。
“这个洞,定是你弄破的。”
“小姐,你哪只眼晴看到是我弄破的?我只不过拿起来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下质量,你们自己的衣服不过关,别赖到顾客头上来。”
他的双眉忽地往上斜飞,特意强调了“顾客”两个字。
不期然,这位不幸的店员,又遭到了顾客的奚落,刚才闻人臻做的着实漂亮,连季璃昕都没有察觉出漏洞来,她这般肯定,无非是基于对他本人的一些了解。
“我们可以作证,这位先生确实只是看了下,这么大的动作,要是是他弄的,我们能看不出来吗?”
顾客都为之带动了氛围,变得激昂起来了。
最后,甚至还出动了耀大商场的经理,人家了解详情后,逼那店员跟闻人臻道歉,还表态了这位店员必将为此事负责。
在经理的犀利言辞下,这个店员如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刚才的嚣张,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璃昕又明白了一件事,他无非是想把事情弄大,让她的上级来压死她。
在经理的暗示下,店员要像闻人臻道歉,被他给拒绝了,他语调波澜不惊,指了指季璃昕,“向这位买不起贵店衣服的小姐道歉就行了。”
季璃昕无语,无法形容心头“呕死了”的减觉,从来不曾被人如此猫捉老鼠般戏耍过。
她真想告诉这帮被假象迷惑的众人,衣服上的那个洞,都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还是没有胆量,若是自已真这么做了,等下反过来道歉的,极有可能成了自己,让她跟店员低声下气地道歉,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么。
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眼光中,闻人臻最终还是把这件破了个洞的衣服按原价给买了下来,出来的时候,直接扔进了店门口的垃圾捅,动作潇洒恣意,她甚至还听到了人群中传出一声漂亮的口哨声,为这一幕划上戏剧性的最后一笔。
因为这一轰动性的效果,在二楼的店面里,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季璃昕这下随便捡了几件,就刷了卡,往四楼去。
上了四楼后,她终于将心中的疑感给问出了口,“你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天衣无缝地弄出一个洞来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反问。
她是看到了,但还是没看出破锭,太神奇了。
“好奇吗?”
他看她在发呆,不由又停了下来问道,她颔首,他扬了扬眉,“回去教你。”
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的几个袋子,“衣服买的太少了,不够练手。”
她无语,她只是问下又没答应让他教自己毁衣服。
“你多买几件就行了。”
她白了他一眼。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顿了顿,“你付。”
这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这下是彻底不想理他了,将那疑窦扔回心头,任由它自行溃烂。
他倒是颇有自知之明,没有问她哪里看出自己的破绽来。
刚才他那一番行为,那名店员八成是要失业了,拿钱砸那店员,对闻人臻而言,实在是太便宜那店员了。
季璃昕眯起眼来,看那个男人在选衬衣,目光专注,选的实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件白色,两件黑色。
他买衣服自然是很快的,也不试穿,看中意了,直接报了尺码,让人给打包。
当电梯继续往上的时候,季璃昕以为他会在五楼停下来,没想到五楼到了,他继续往上,直到七楼才停下。
七楼是婴儿用品,她是有打算给宝宝买的,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出闹剧,给忘得七零八落了,没想到他倒是留了心。
“要给灏灏买什么?”
他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眉宇间掠过一丝苦恼,看来也又他做不了主的事情,向来强势的闻人臻,对婴儿用品,实在是谈不上了解。
只是季璃昕没深入想,而是他迸出的‘灏灏’两个字,让她郁卒,记号?
“你说呢?”
她明知故问,自己先前一步,将他给抛下,她在一家婴儿服饰用品店停了下来,宝宝的衣服都小小的,很可爱。
闻人臻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了,站在她旁边,似乎颇有兴趣,他这表情跟逛内衣店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的他,神色比较自然,没有僵硬跟不自在。
“这套不错。”
他还帮忙出主意,季璃昕原本也是看中这套的,但是被他先说了,语气极其轻蔑,“没品位。”
他嗤笑出声,目光反噬,装模作样地打量起她的一身行头来。
季端昕指了另一套不相上下的,“要这套。”
他说的那一套是粉蓝的,自己现在指着的这一套是粉绿的,粉蓝的那一套比较酷图案而言。
不过,她就算是死鸭子嘴硬,也不会赞同他的抉择的。
她眼尖,看到了前头的奶粉店,没想到闻人臻没有跟过来,她也没理会,径自买了奶粉跟隔壁的尿不湿。
回头,发现,他似乎没有跟过来,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找人,继续逛会,他还是玩失踪,就别怪她先走人了。
正要下电梯的时候,他大步追了上来,她皱着眉头,停顿,眼神变得幽深,“你刚才玩失踪,就是去买这个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拨浪鼓,这么古董的玩具,都能被他给找到,她还真是佩服。
他根本就没必要讨好宝宝,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才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但是他还是选择插手那个店员的事,以他的性格,这些都是向来不会去做的。还有亲自开车送母亲回来,种种迹象表明,闻人臻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的不一样到底又带了什么样的目的?
这个男人,做这些事情,若是都抱有目的,那太可怕了,但是若是不抱目的,那更加可怕。
忽然,看着他手中的拨浪鼓,她有些畏惧起他来了。
他这般尽心,迫自己虚与委蛇,看来他真的是痛恨天澈,为了报复天澈,还真是不遗余力。
逼出她真实的情绪对他而言并不具任何实质的意义,但对她而言却意味着失去一层自保的屏蔽。
她神色忽然冷淡下来,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态度变得这般快。
他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中,干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我本来是想买遥控汽车的,但是灏灏太小了,店员提议买这个比软适合。”
他明显是嫌弃拨浪鼓的,觉得这玩意没半点气势,小男孩就该玩玩具枪跟遥控汽车,再不然积木也可以将就的,拨浪鼓这东西,他童年里还真没出现过。
婴儿玩具店的玩具真的是琳琅满目,他童年时也没怎么玩过玩具,但是看过大哥二哥玩得满头是汗,也是甫有些羡慕的。
但是父亲不待见自己,母亲又忙着如何让父亲心思放自己身上,玩具什么的,从来也没给自己买过,唯一记得印象深刻的是一把玩具水枪,那还是自己五岁生日时念初送自己的。
他实则没必要解释的,他向来不擅长对人家解释,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若是信任,不管人家谣言满天飞,还是会信你的,若是不信,任你说破嘴皮人家也不会信一个字的。
也不知道怎的,看着她那表情,自己就脱口而出了,出口之后,她神色依旧,他又觉得自已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了。
她接下来似乎心情不好,他也没有多言,以为她会坐公交回去,这回倒是出人意料,又没猜对,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乘出租车回去。
下出租车后,他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本对自己就不假辞色。
小区往里头走,他忍不住出声,“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拨浪鼓?以为我是买来送给你的?”
她目瞪口呆,从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是自恋的可以,她哪里看出来有这等不为人知的癖好来了。
“别自作多情。”
她反击道。
他忽然轻笑了出来,挑了挑眉,“季璃昕,你是在害怕。”
“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别告诉我你害怕跟我接触,”他顿了顿,她直接转身走人,“害怕受我吸引。”
这个男人真不要脸,越说越离谱。
她冷不防回头,斜盯着他,眼内尽是蔑视,视线漠然地从他脸上扫过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26三年后 第四十六章
按门铃的时候,两个人倒是颇有默契,没有板着张脸,李玉梅开的门,杜哲远在厨房包饺子,打算晚上吃饺子。
闻人臻颇为尴尬地将拨浪鼓递给了李玉梅,然后回房整理衣物去了。
季璃昕在些发上坐了下来,不小心碰到了小腿,疼得厉害。
“妈,家里有没医药箱?”
“你怎么了?”
“我不小心撞到小腿了,有点疼,有没消肿的药膏,我涂点揉揉就行了。”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本不想让母亲知晓的,但是这公寓她早上粗略看了下,都没察觉那东西的下落。
“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李玉梅念叨道,一边朝着厨房问道,“哲远,家里的医药箱在哪里?”
“在客厅多角柜的第三层。”
“妈,你坐着陪宝宝玩,我自己去找。”
她按住欲要起身的母亲,李玉梅看她走路正常,也没怎么放心头了。
她忍着疼,在医药箱中找了支消肿止疼药膏,回头看到母亲拿着那个碍眼的拨浪鼓摆弄,逗弄宝宝玩,叹了口气,天伦之乐,母亲还是没福享久些。
她自然是不会让母亲看到自己小腿上的红肿,直接打了声招呼回房。
闻人臻刚洗了个澡出来,人正斜倚在窗橼打电话,侧面刚毅分明,她开门进去发出的声响,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猛然一惊,回头瞧到她,眸色深邃起来,又转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他应该是在跟他的秘书通话,口中的用词多半是吩咐。
很快他结束了通话,发现她挽起裤腿,在涂药膏,她小腿肿的老高,看情形还不是今天肿起来的。
他恍然意识到今天出门的时候,她下楼梯差点跌下去,其实是有原因的。
但是她闷声不吭乘了公交车又逛了商场,这女人的能耐,还是令人肃然起敬。
像他,一回来恨不得将自己彻底请洗一遍,公交车上那个大妈的鱼腥味,如影随形,令他作呕。
她低头涂得很仔细很认真,露出了姣好白皙的颈项。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她神色淡然,似乎那腿不是她的。
“怎么撞伤的?”
她也对上了他的眼,室内的氛围太过沉寂,他主动打破了这种僵滞的气流。
“昨天某人支使我倒水。”
她将药膏上头的盖子重新拧好,不疾不徐地道,视线却没有离开他的脸。
他竟然只是皱皱眉,用一种异常倦怠的神色慢慢的反诘:“噢。”
他竟然也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道歉的倾向。
她还以为他怎样也要有点周折的情绪,没想到他波澜不兴。
也对,到底是自己太高估他了,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残忍、自私、高深莫测,偶尔的情绪流露,都是带有目的的。
室内明明不闷热,窗户开着,秋日的凉风,很舒爽,然而季璃昕却觉得总有股气流哽噎在胸腹部,上下不得流通。
他拿着个玻璃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又不放下,半晌不讲话,另一只手拿了遥控板,开了客房内的电视机。
他应该是很少看电视的人,按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中意的台,最终屏幕定格在电视剧上,那个频道正在放映泰剧《临时天堂》,讲得是爱与救赎。
季璃昕之前在看过这一部电视剧的,因为之前好多个电视台都在放,情节极度的小言,该剧前半段讲述傲慢嚣张的男主角绑架女主角对其进行人身折磨,而后半部分则是他爱上女主角,被女主角进行心灵折磨。
剧中男主四次nape(弓虽。暴)女主,很狗血很销魂很暴力很有爱,但是偏偏还是风靡一时。
季璃昕本也不是很爱看的,但是剧中的男女主角演技太好,把狗血的情节都演得入木三分,迫使观众引起共鸣。
季璃昕记得最深刻的那一句台词是男主说的,“没我的充许你哪都不许去,你哭啊,你越伤心我越得意。”
闻人臻看的时候,场景正在放本剧的第三次nape,场景是在水里。
季璃昕干咳一声,一对离婚三年多将近四年的夫妻同处一室,看销魂的弓虽。暴情节,这似乎有点诡异。
幸好这个时候,杜哲远来敲门,叫他们去吃饺子。
季璃昕松了口气,免去了一场尴尬,杜叔叔来得真及时,杜哲远莫名其妙得了季璃昕感激涕零的目光。
芹菜鲜肉饺子,味道鲜美,杜叔叔厨艺真的很不错,季璃昕倒是真有些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她主动帮忙收拾,杜哲远这下没推辞,洗了下手,过去陪母亲跟孩子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母亲主动告诉她,“闻人出去了,也没说什么事。”
“他那么大个的人,又不会丢。”
她不以为然。
若是他真迷路了,相信也没人把他这样腹黑阴险的男人捡去,那叫活受罪。
闻人臻回来得很迟,她洗过澡,穿了一套保守的睡衣,胳膊跟小腿都没露下,先睡下了,免得待会一起睡尴尬,睡着了想必他就不会打扰到自己了。
她醒来是第二天了,床头放了一支药膏,消肿的,还是特效药。
他俨然已经起来了,床上不见踪影,浴室里也没听到洗漱的声响。
进客厅的时候,她发现闻人臻在跟杜哲远交谈。
那药,她没动一下,晚上的时候,他发现了,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做询问。
她知道这药膏,是他放的。
看来昨晚他出去是买药膏去了,她想入非非了下,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人家是顺带的,可能出去是为了别的事情,他没这等闲情逸致专门去买药膏。
三天其实过得很快,一晃眼,便迎来了离开的日子了。
母亲有些不舍,但还是目送了自己抱着宝宝上了车,闻人臻已经坐进驾驶座了,她没坐副驾驶座,坐到后座上。
后座空间大,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这三晚,她其实睡得并不是很好,毕竟是跟他同的床。
车子驶入a市的时候,她松了口气,要跟这个男人分道扬镳了。
再相处下去,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他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虚情假意的这一套,愈发的逼真了。
他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她有点困了,这都晚上12点了,街上行人已经不多,车辆还是有几辆,道路畅通无阻,对面车子开过来,眼睛比较刺痛。
“你开哪里去?”
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这小区是两个人结婚时搬入过的,离婚时,她也要了这一套房子,没要他名下任何资产。
也是靠着这套公寓,她才得以出国。
他此番带自己到这里来,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
“今晚你就先住这里吧。”
他开了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可能开车太久了,夹杂了些许的沙哑。
太过震惊,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从云端回归到尘土里,挺直了背,她笑意深深:“送我去酒店。”
昏暗的光线下,他宛若一个剪影。
他怔住,忽然正色,“酒店不安全,你身边还有孩子。”
“我不认为你这是安全之所?”
她挑了挑眉,有些不耐起来。她宁可屈就酒店,这儿多少有自己残存的记忆片段,她不想去回想起来,那些旧事,都已经被她给尘封起来了。
“你放心,我不住这。”
他眯着眼晴思忖的看季璃昕。
闻言,她非但没有放松,反倒身体愈发的紧绷起来,摇下了车窗,入夜之后微冷的风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席面而来,她斜眼仰望夜空。
秋日的夜空是无比沉寂,几点不知道名字的星星寂寥的眨着惺忪的眼睛。
他翘起了嘴角,“季璃昕,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这一句话,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
那天耀大商场回来下了出租车后,他说,“季璃昕,你是在害怕。”
他说,“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他还说,“别告诉我你害怕跟我接触,”“害怕受我吸引。”
她如今有些不确定了,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其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原本她并不畏惧这世上的一切的,然而生了孩子之后,她不能只为自己,还要为孩子打算。
闻人臻淡淡的斜了季璃昕一眼,继续道,“你就在这住下来,我知道你在a市没住所,半山那边的房子,你已经退了。”
她眸中浮现警备,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你调查我?”目光犀利。
“我没那么无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眼角微微挑起,漆黑狭长的眼晴溢出淡淡的流光。
她目不转晴地盯着闻人臻,一双腿绷得直直的,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带给她力量和勇气,让她支撑下去。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到底还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从不说他的心思,但是他的心思,却又宛若包罗万象,该知道的都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她抿了抿唇,问道。
“你想我知道什么呢?”
他侧着头,认真地问她。那是怎样的神色,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又带着不自觉的怡然。
他在注视着她,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侧的头发顺着脸颊流泻而下,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如黑缎般光滑亮泽。
“你跟严可欣关系不好吗?”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严可欣最近都快销声匿迹了,什么动静也没,她倒是沉得住气,彻底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一边哀求自己原谅她,放过她儿子,另一边又贪图着自己的安逸跟幸福,一点也不肯为自己做任何一点的牺牲。
这就是所谓的亲生母亲?
他是绝不会承认的,他绝对会让她尝到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问?”
她提了几分神,终于他肯开口谈及冷家了,冷家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希望可以窥探出些端倪来。
嫁他那阵子,以及结婚那阵子,她丝毫不知道他跟冷家还有仇的,只知道闻人家他待得并不自在,他在闻人家的他位并不高。
“你生孩子她都没来。”
他扬了扬眉梢,略微提高音量,那阵子他经常出入,即便不去,也是在她身边安了看护的,她见什么人,他自然是个知晓的。
她下意积地动了动膝盖,依旧只有僵硬和吃力的感觉。
“你跟她有仇吗?”
她其实也只是试探地问,心中那若有似无的念头,总是如云烟般飘渺,抓不住。
没想到倒是让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严可欣跟他是真的有过节,也许他这般针对天澈,只是为了严可欣。
自己对天澈的了解,他跟闻人臻应该不熟的,那天参加他的订婚宴天澈也提及了跟他没什么交情。
一切莫名转变,似乎就是在订婚宴之后,闻人臻甚至还主动找上天澈谈什么合作计划,那个技术专利的开发,天澈所谓有利可图的项目。
她将目光锁在他脸上,眉头深深皱起,慢慢地道,“看来我猜对了。”
闻人臻是私生子,他这般痛恨严可欣,甚至不惜想要借由天澈来打击严可欣,加上初识他时,她是为他的那双逼人相似的眸子震慑,答案呼之欲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喉咙里飘出一句话,缓慢地开口,“她是你亲生母亲。”
她的表情带着一丝凝重,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声音清晰无比,直直地钻入耳朵,扣着方向盘的修长食指运了几分力,脸色一片惨败,明显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矗立在小区里的路灯泻下一圈圈晕黄的光影,静静地投射到漆黑如墨的地面上。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她控制不住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季璃昕却能闻见他那一丝沉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是极力压抑自持的怒意,他死死的盯住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眸中灼灼的自嘲其中的苦涩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不畏惧地迎视,这样的目光,让他如此的无力,他恨不得此刻撕裂了她这样的目光。
闻人臻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身侧的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他强压抑着排山倒海的怒气嘶哑着声音道,“下车。”
她闻言,开了门,不慌不忙地下了车,他摇下车窗,扔下来一把钥匙。
然后,车子扬长而去。
她抱着孩子,站在原他,目送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
说中了他的心事了,他八成不让人看穿他这点心思吧,死死地捂着,撕裂开来,看来是很疼啊,疼的他大发雷霆。
今天倒是有所收获,总算明白了闻人臻针对冷家的根源。
她脑海中浮现严可欣那张端庄明秀的脸蛋来,微微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曾以为严可欣也算及得上是天下幸福的女人了,没想到她还有不为所知的不堪过去。
闻人臻怒极而去,宝宝的尿不湿跟奶粉还在车上,幸好自己随身的包中塞了少许,不用这么晚还出去为此奔波。
她拾起地上的那串钥匙,往里头走,今夜看来是要住下来了,闻人臻被自己这么一刺激,今天是不会回返了。
她开了门,进了握,一切没什么改变,跟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这边自己没带走的衣服也都在,倒是没闻人臻的衣物,当初他让秘书打包走的,看来,这房子被他买下之后,他几乎没真正入住过。
她不明白,为何他将这套房子给买了回来,毕竟他当初卖主不是他,不过凭他的本事,周折之后,又落回他的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年头很多事情,金钱能够解决,金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大条了。
不知道闻人臻接下来打算如何对付冷家,天澈这两天也没给自己打电话,可能比较忙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在这场避免不了的决战中,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宝宝睡得很熟,她洗洗过后,也躺了下来,房子虽然没人居住,但是床单那些还是清爽的,看来经常有人清洗。
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宝宝也醒来了,睁着眼殊子,好奇地转个不停,大概这是新地方,他觉得新鲜吧。
小孩子总是这样,贪新鲜劲,可能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三岁之前的记忆,她还真没了。
一进客厅,发现全是熏天的酒气,闻人臻倒在沙发上,烂醉如泥。
客厅的茶几上,还有很多烟蒂,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竟然睡得死猪一般的沉,没发现他的到来。
按理说,昨晚他受了一番刺激后,应该不会回来的。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她纳闷,怎么除了闻人臻还有人?
沈童在倒水,她站在厨房门口,差点被他给撞上,他也喝了不少酒,一开口酒味就飘出来了,“嫂子你怎么也在啊?”
季璃昕看清楚他眸中的震惊,看来他是不知晓自己昨晚在这的。
她皱了皱眉,“我不是你嫂子。”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他不会听进去的,但还是忍不住强调一番,这个纨绔子弟的言行举止,她真是看不惯,真不知道以闻人臻的性子,怎样受的了这样的男人,还成了好友。
“你去整下闻人,他昨晚喝醉了,没想到你在,早知道我就不留下来陪他了。”
“是你带他来这里的?”
“这里比较近。”
他说完,又顿了顿,“嫂子,那我走了。”
离开的速度,绝对惊人,季璃昕真怀疑他没喝过酒,动作迅捷至此。
沈童到底是真不知道自己住这还是假不知道呢?
她揣度沈童是知晓的,喝酒之前闻人臻可能跟沈童吐露过,沈童留了心思,故意而为之。
只是故意也就罢了,真若此,应该如他所言,扔下直接就走人了。
她还真想不通沈童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闻人臻翻了个身,竟然直接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他大概还没觉察到自己躺着的是沙发,不能随意乱翻身。
额头不小心撞到了茶几,有些疼,他伸手去揉,眉心拧了起来。
她踢了他两脚,他还是老样子,无动于衷,她懒得理这酒鬼,照顾宝宝去了,给宝宝泡奶粉喝。
回卧室,跟君威通了下电话,说让帮忙找个有经验能带孩子的保姆,若是自己有事脱身不开,有人照顾宝宝也好一些,老带着宝宝在外头奔跑,他的皮肤都不如先前白嫩了。
她自认为宝宝还是白白嫩嫩胖乎乎的比较可爱,上回他被左皓人那一行人绑走,瘦了很多,这阵子悉心调养,补了不少回来。
闻人臻是中午11点醒来的,她早餐没吃,中餐本想出去吃的,觉得还是算了,这边闹市区中午餐馆生意比较好,有己随便糊弄应付下好了,前提是发觉了冰箱里有食材。
她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听到宝宝的哭声,赶过去了。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刚才宝宝还在睡的,现在想必是醒来了,她急急上了去。
哄完孩子下来的时候,发现那碗摆在餐桌上的番茄牛肉面,已经被某人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喝汤。
他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大概昨晚的事情,他还记着。
她有些恼恨这个男人,明明记恨了,还把自己的面给吃了,不过随即一想,这儿是他的地盘,食材也是他的,若真跟他计较,倒是自己不知足了。
她不作声转入厨房,重新做了一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餐厅了,转了下房子,都没他的踪影,茶几上本留有他的车钥匙的,现在也不翼而飞了,看来他走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他若是不走,自己还没想好用什么脸色面对他。
想了想,住这跟酒店都不是长久之计,这里的摆设,她太过熟悉,心绪有些浮躁。
找房子,是当务之急。
莫浩楠,看来自己又得麻烦他了。
哎,对于莫浩楠,她真是歉疚,自己每回找他,都是麻烦他事情。
莫浩楠听她提找房子,说有房源,他建议她买套单身公寓,租房比较麻烦,既然她打算在a市定居的话,不如买套单身公寓,以后房子不想要了,可以租出去也可以脱手转卖,现在房价还在不断上涨,十年内是不会下跌了。
单身公寓价格也还好,听了莫浩楠的建议,她也觉得中肯,有意向买。
莫浩楠说他下班后过来接她去看房子,她同意了,说让他别吃饭了,她请客。
莫浩楠低笑道,“上回还欠我一顿,这回的一顿不算上回的啊,别忘了还欠我一顿。”
她知道,他这般消遣自己,是想要自己不要太放在心上,跟他相处随意一些。
27三年后 第四十七章
闻人臻坐在办公室内,身上的永衫虽然换过,还是难掩他身上的颓废之色。
他手上拿着个顶级的镇纸,在细细地把玩摩挲着,桌上还散乱着好几份需要签名的文件。
他的秘密,轻而易举就被季璃昕给窥破了,这让他悒郁极了。
严可欣还未俯首臣服,冷氏还未分崩离析,一切的细划,还未展开,就被她打乱了。
他总觉得昨夜她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目光,闪过的有同情、有怜悯,这些令自己恨不得一下子就挥退的情绪。
他的一切,都习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喜欢失控的那种感觉。
最近却因她频频起了变化,这让他厌烦、浮躁、不耐。
无非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被自己拥有过的女人而已,时隔将近四年了,按理说自己应该将她丢在一个冷冻的角落里,任由她无声无息,而非是让她处处跟自己过不去。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原先以为好奇,对她的接触,着实太多了,导致如今的局面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只往前狂奔,根本是怎么拉扯,也无济于事了。
也许,在当初自己针对冷天澈没有将她当成报复工具的时候,情形就对自己不利了。
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拿她来针对冷天澈的,这对冷天澈而言,是绝对的打击,比任何别的行动都来得有效。
虽说这有些卑鄙,但是一贯攻击敌人的软肋,都是自己所亲睐的,哪管什么卑鄙低劣,这世上阴暗多着,过程不重要,结局不落偏差,就是自己所求的,不是吗?
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习以为常,一点也没觉得突兀。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他被迫中断了思绪,注意力到手机上,接了起来,是沈童。
昨晚还没跟他算账呢,没想到今天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找死。
昨晚他怎么去那公寓了呢?
肯定是沈童搞得鬼,他离开之前明明说不住那的,结果又自己被自己给毁了,那女人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闻人,你现在在哪里?”
“公司。”
“你怎么去公司了?”
他那声音,明显抱怨着的。
“我怎么就不能去公司了,昨天你怎么把我送那里去了,哪里不好去?”
闻人臻声音忽然变冷。
“嘿嘿,闻人,我就知道你会不认账,我可是特意录音了的,是你自己说的要去那的。”
紧接着,闻人臻便听到了沈童所谓的录音,断断续续的,应该是他醉意熏然间胡言乱语的,是沈童问自己要去哪里?自己意识不清,怎的就报了那一处。
他沉默,有些头痛,可能是只记得不要去那个地方,意识不清间,就不着了自己的道。
逼迫自己捡回残余的理智,他清了清嗓子,撇开了这个话题,“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他神秘兮兮地道,“有关嫂子的。”
闻人臻心境已经很复杂了,明显不想跟沈童谈任何有关季璃昕的话题,可是某人偏偏不识相。
沈童的重大发现是什么呢?他发现自己应该是禁止沈童提的,可是出口却是,“是什么?”
出口之后,为时已晚。
沈童笑得恣意,“我说了你一定要给我点好处啊,不枉费我当了一回侦探。”
他说完,又刻意扬高了下声音,“我发现嫂子跟冷天澈没有结婚。”
沈童的话像是触及了他的心,那一处徒然一振,几乎难抑。
这个发现,确实是重大的,闻人臻脑子里嗡嗡作响,手中把玩的那个镇纸,滑出了拿心,坠入了地上,他发现自己一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