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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崩溃之前,谢子修终于进入正题:“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颜苗一颗心“嗖”地就提到嗓子眼。
谢子修盯着她,挺和气地微微一笑:“你觉得这会是谁做的呢?”
“……”
太多要解释和分辩的话了,以至于一股脑儿争先恐后涌上来,乱七八糟地堵在喉咙口,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在她无言以对的安静里,谢子修已然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颜苗都不敢抬眼看他,只能瞧着他的脚。
果然他替她做了回答:“很多人都说是你。”
一瞬间颜苗只觉得在恐慌之外,更生出许多透顶的失望来。
她是什么样的人,谢子修应该至少比其他人多清楚那么一点。连他都这么认定的话,那她的所有努力真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后她听见谢子修在她头顶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的。”
颜苗耳边嗡了一下,顿时只觉得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往唯一的出口直奔而去。无法克制地,眼前就一篇模糊。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相信你。”
颜苗一张嘴,不由就喉头酸涩,没出息地哽咽了:“谢、谢……”
谢子修微笑道:“不用谢我。”
“我是叫你名字!!”谁要谢他呀。
有个好姓氏真是占便宜。
谢子修摸一摸鼻子:“不打算谢我吗?”
颜苗还在擦眼泪:“你做了什么值得谢的呀?”这么装神弄鬼地吓她。
“嗯?我这么无条件地信任你,难道不是一种美好的品质?”
颜苗含泪道:“我这么忠心耿耿,难道不值得你信任吗?”
谢子修笑道:“话说回来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信任你,但其他人未必是这样。”
“嗯……”
“我不想干涉你和谢少维。但这种时候,该小心的恐怕还是要小心点。”
“……”
谢子修拍一下她的头:“当然这是你的事了,我只是提醒一声,也相信你能处理好。”
颜苗点点头,“嗯”了一声。
的确,在这种时候如果不避嫌,硬要觉得“清者自清”,而后让自家上司顶着众人的压力来保住她,纵容她跟谢少维继续来往,那就太任性了,也太没良心了。
颜苗发了短信给谢少维,把事情说清楚,表明立场,接下来所能做的也就只是拒接他电话了。
才过了一天,颜苗还没来得及歇下来松口气,就又在公寓楼下看到等在那里的,杀气腾腾的青年。
“……”
唉,可怜小区的保安,都不知道受了多少回惊吓了,精神压力是该有多大呀。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站,谢少维脸色发青,咬牙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不见我了?”
颜苗有些为难:“抱歉。我也没办法啊。”
“你不来我的公司么?离开谢子修,到我这里来,这也一样能解决问题啊。”
颜苗摇摇头:“谢先生那么信任我,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谢少维愈发急了:“我不会亏待你的。谢子修给你的待遇,我翻十倍给你,无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你提,我就会满足你。这还不行吗?”
颜苗也无可奈何:“唉,其实,你在决定抢下那笔生意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会遇到什么压力啊。留下这一堆烂摊子,总得有人来收拾吧。”
“……”
“这回事你赢了谢先生,也算赚到很多。虽然因为这样微妙做不成朋友但权衡之下,你一点都不吃亏啊。”
“……”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事情变成这样,这在你做决策之前就可以预料得到的。所以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谢少维又咬紧了牙关:“那这次是我选错了,行不行?”
颜苗见他连额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虽然如今是敌对立场,也只得安慰他:“你没选错,而且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纠结了吧。”
为了她去丢掉一大笔生意,脑袋有问题才会那么做吧。
“总之,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也别来这里见我。微妙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能让谢先生为难的。”
谢少维咬着嘴唇,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低低骂了声:“这王八蛋!”
颜苗吓了一跳:“啊?”
“我不是说你。”
“呃……”
谢少维显然气得厉害:“我是说谢子修,这个阴险的小人。”
“……”自己靠间谍抢了生意,居然还反过来骂她上司,这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么。
不等她动手捍卫上司的尊严,谢少维突然低下头来,握住她的肩膀,力气之大让她一时也动弹不得:“你记得,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
“……”
干吗,难道谢子修那张脸皮还能撕下来的吗?
颜苗对于自家上司那张脸皮之下是不是还藏了另外一张脸这件事,是毫无兴趣。对于谢少维“十倍待遇”的许诺,也没放在心上。她只要这次的风波能平息,安安稳稳留在谢子修身边工作,长此以往,就心满意足了。
在这样的满足里,颜苗也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自己居然变得这么缺乏上进心,地球像是开始绕着谢子修这抠门的资本家来转了。
【九月刊--end】
【三十四】
于是颜苗那点可怜的业余时间,就又变回主仆三人(?)组的固定模式。
只不过这回颜苗不会再画圈圈做小人诅咒自己的资本家上司了。
商业间谍的事件过后,她整个人都对自己家老板五体投地,死心塌地,死而后已。
谢子修那么信任她,还顶住层层压力为她担保,她牺牲点个人时间帮他做点家事,溜溜狗,算什么?
拿她喂狗都没问题呢。
说的喂狗……
“达尔文,我给你带零食来了哦。”
达尔文趴在狗窝边上,听见动静,只抖了一抖耳朵,见颜苗走近了,才站起来,靠过去用脸在她的腿上来回蹭。
颜苗不由得去看站在边上的谢子修:“达尔文今天有点奇怪呢。”
“是啊,”谢子修把手放到大型犬的头上,摸了一模那皮毛,“它这两天胃口不太好,昨晚都没吃饭。”
颜苗立刻觉得事态严重了:“什么?它居然没吃晚饭?”
它闲着的时候不是连家里的电话机都能啃得下去吗?
达尔文已经自己躺下来了,在地板上伸直成长长一条,犹如拖把一般,把脸埋在主人的手里。
谢子修摸着它:“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吧。”
“咦?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天下午我要把送它到我父亲那里去。”
颜苗呆了一呆:“……为什么?”
谢子修笑了笑:“我们家的习惯。”
“啊?”
“它是我父亲送我的。在我们家,给我们的任何东西,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为什么听起来让人瘆得慌。
“不过你不用担心,达尔文是最顽强的狗了,到哪儿它都可以过得很舒服的,对吧达尔文?”
躺平着的拉布拉多闻声动动脑袋,舔了一舔主人的手。
颜苗不自觉地就坐立不安,比谢子修还着急:“谢先生,我们能不能别把达尔文送走?”
“嗯?”
“它不在的话,你怎么办?”
谢子修又笑了一笑:“我?我不会怎样的。”
对于这么无情的回应,达尔文又动了动耳朵,从喉咙里长长地“咕噜”了一声。
颜苗摸着它起伏的毛茸茸的肚皮,手感确实不像以前那么鼓囊囊的了,简直算得上干瘪,突然就觉得很伤心:“谢先生……”
谢子修站起身来:“该出门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
她真不愿意去做那个亲手把达尔文送走的人。
“没有你帮忙,它会不上车的。”
“……谢先生……”
虽然百般地不情愿,颜苗还是只得拿了一堆的牛肉干和香肠,一路坑蒙拐骗地,把达尔文哄出门去。
达尔文吃着她手里的香肠,全然信赖地跟着她往前走,一直到上了车。
达尔文原本是最喜欢坐汽车出门的,在有限的空间里它一样能自得其乐,还总爱把头伸出去,被风吹得毛都横起来了。
然而今天车门刚关上,车子一发动,它就察觉到异样似的,突然不安分起来,在车上乱扭乱躲乱窜,如临大敌一般,死活不肯安静下来。
谢子修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拉布拉多在后座不安地转来转去,从焦躁到惶恐,然后又钻到前座来,可怜地耷拉着耳朵,把下巴放在颜苗膝盖上,拿漆黑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颜苗实在于心不忍、:“谢先生,要不,开个车窗给它透透气吧?”
车窗玻璃一降下,达尔文终于竖起软趴趴的耳朵,抬起头来,把湿漉漉的鼻子凑到窗口去。
颜苗摸着它的背:“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可以放松的。”
达尔文扒在车窗上,先是鼻子出去了,然后是脑袋,然后是前爪,然后是上半身……”
“……喂!”
这大型犬实在太重了,颜苗用尽全力也没发把它从窗口拖回来,只能在窗边挣扎着抱住它的腰,眼睁睁地看着它缓缓往外滑,而后身体悬空,两只脚着地,硬是要往前走。
谢子修也只能把车速降到最低,陪它磨了一段路,才勉强把车子停到路边上去。
被他们的龟速行驶堵在后面的车辆当下都对着他们猛按喇叭,大骂三字经。
谢子修也像是有些恼火了,下车摔上车门,冲着它:“你搞什么?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达尔文对它造成的交通堵塞露出无辜的表情,蹲在路边缓缓地有节奏地摇着尾巴。
“这回就算你耍赖也没有用。不是什么事都能由着你性子来。上车。”
达尔文还是顽固地蹲着,黏在地板上一样,一动也不肯动。
谢子修真的动了肝火,薄嘴唇一扯,就将修长有力地手指扬起来,而后毫不留情地挥下去:“你是不是太久没尝过这个了?”
达尔文挨了打,只抬头望着主人,而后把头凑过来,温顺地舔了舔那只打了它的手。
“……”
谢子修从一脸杀气,渐渐变得有些哭笑不得:“颜秘书,你哭什么?”
颜苗抽噎着:“你太过分了。”
“……”
“你没有人性。”
“……”
就算谢子修等下搞不好也会给她来一巴掌,她还是要说:“你连达尔文都不如!”
谢子修竟然没发火,只啼笑皆非道:“你懂什么。快别哭了。听话。”
颜苗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手帕,还在哽咽:“要把达尔文送走,你自己送,我死也不跟你去。”
“你啊……”
“连达尔文你都不肯让它留下来,那你还肯为谁争取呢?”
两人一狗在路边对峙了一会儿,谢子修终于放弃了一般,吐了口气,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颜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真的?”
“先把你的脸擦干净了在说。”
“……”
“拿你没办法。”
“……”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能把他怎么样似的。被压榨地没有反击之力,永远都拿他没办法的人,是她才对吧。
【三十五】
重新上了车,这回达尔文乖乖地横在两人的膝盖上,舔着颜苗的手,谢子修道:”对了,等下我还是得出城,明天回来。只能由你来照顾达尔文了。
“嗯,就交给我吧。”
谢子修想了一想,又说:“不过这次恐怕得让你全天照看。让它自己带着的话我也有点不放心。”
“嗯,我会陪着它的。&39;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