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干嘛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我爱他啊,璟溪姐,我爱了这个男人四年啊。最好的青春都给他了,他怎么能说分手呢?”说着,又拿起酒喝起来。姚璟溪怎么拿都拿不下来。
“璟溪姐,你就让我喝吧。喝醉了,就好了。”程葭露大口大口地灌起酒来,“璟溪姐,你总说让我忘记,那你自己呢?我看了你的微博,你敢说你忘记了,你能ove on了?你不也还没走出来吗?四年了,你都没忘记,你怎么能让我说忘就忘呢……”
姚璟溪沉默了,眼底泛起了弄弄的哀伤。
有时,同样的一件事情,我们可以说一大堆道理去安慰别人,却永远说服不了自己。
秦子砚看着低头无言的姚璟溪,心底溢出浓浓的苦。
原来她的心里真的有难以忘记的人。
是谁在离开之后,还始终霸占着她的心,竟然长达四年之久?
是谁给她热烈的过往,让爱在寂灭之后还长存记忆,让她抱着过去生活?
自己送的那条围巾何时才能名正言顺地围上她的脖子?
第17章 chapter 16
偶尔饶了我自己偶尔难免还想你
偶尔晴时多云偶尔有阵雨
你是微醺的上集 你是微妙的下集
你是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
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
秦子砚将姚璟溪和程葭露送回家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今天本是极其疲劳的一日,上午陪有关领导出席外商参赞会,下午在培训翻译处的新人,下了班还和大家一起闹了一晚上,然后又陪失意女人直至深夜。这一天的经历恐怕别人一辈子都不曾会有。本来回到家就可以倒头大睡的,可是程葭露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旋转不止。他认识的姚璟溪内敛又可爱,总是有可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泄,却常常失神却不自知。她的过去,像是迷雾一般,将他与她堵在了去路的岔口。
心血来潮地打开百度搜索,键入姚璟溪三个字,本以为或多或少总有些收获,却不料一个结果都没有。心里弥漫的不仅仅是失望,更多的是无法无法靠近的悲哀。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玻璃墙,看似近在眼前,实则差之千里。
这一夜,他无眠。
然则同样无眠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姚璟溪怕程葭露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就把她带回自己家,同塌而眠。但是让一个失恋的女人安稳睡觉却比登天还难。程葭露一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眼泪就跟决堤之水一般,势不可挡。姚璟溪是怎么劝都不得法,其实她心里明白,这种事只有自己想通了才管用。
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没有在深夜痛哭过得女人,不足以谈人生。
如今她们终于可以畅所欲谈,身边却早起没有倾听之人。
难道得到什么,就必须以失去什么作为代价吗?
第二天上班,姚璟溪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的。
前台见了她,忍不住问了句:“姚姐,昨天晚上忙什么去了?这么费心费神的,不但黑眼圈成灾,连眼睛都带血丝呢,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就是你们老板给的翻译太难了,我通宵熬夜为工作啊。”
“那你呆会儿开会的时候可要申请本年度的优秀员工奖,如果你这样都评不上,就太不公平了。”
“怎么,又要开会?”姚璟溪揉着两旁的太阳穴,一宿没睡,真是熬不起啊,年纪大了,就是不好。
“嗯,好像之前地块的事解决了。”
姚璟溪“哦”了一声,就打卡进自己的办公室了。她补了补妆,却还是没能完全遮住眼底的浓浓黑色。
所以当宝丰的陈总和凌芮的萧总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她的黑眼圈,也忍不住一阵关心。
“小姚,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萧晋达问道。
“没有,没有。”姚璟溪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起往事,一时情动,难以入眠吧。
“这样吧,一会儿江总来了,我跟他说说,让他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翻译那堆文言文,还真是难为你了。”连一向老成的陈总也开口了。
“嘿嘿,嘿嘿。”璟溪只能笑笑。
江念时进来的时候,看到姚璟溪那硕大的“熊猫宠物”,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立马就进入了会议主题。
对于这种高层会议,姚璟溪一向来都认为自己没有参加的必要,可是无奈总会接到通知或电邮,自己的名字被列在与会人员之列。什么地块争夺,什么刻意挑衅,和她完全没关系啊。她就是个翻译嘛,高层决策这种事轮不到翻译头上吧。
无聊的话题加上空调的暖风,一夜未眠的她忍不住犯困了。坐在会议桌最末的她,看着那三人正在讨论什么,应该无暇顾及到她吧。年少时的那种侥幸心理和上课睡觉的成功经验渐露头角,她一手托腮,一手拿笔,装出一副做记录的样子。头一低,刘海隐隐约约地遮住了眼睛,开始偷偷睡起来。
江念时当然注意到了疲惫的她,这种睡觉的“技巧”还是他间接培养的呢。那时候因为系别不同,所以两人的课表也不同,上课时间和课余时间自然更不同。这样一来,两个人基本上只有在晚饭时才能见到对方。但是这样的相处时间对当时特别“黏人”的姚璟溪来说是完全不够的。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时时刻刻都跟对方在一起。所以后来,璟溪只要自己没课,就跟着江念时跑,江念时上什么课,她就跟着一起蹭课。当然有时候某些课会很无聊,某些课她完全不懂,所以她渐渐学会了“乔装打扮”浅眠一番。
当然,有些老师看到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老师却很较真。
记得有一次,姚璟溪正陪着江念时上俄语阅读课。那可是专业课,门外汉的姚璟溪是一句都听不懂,所以照例打起了盹。但是那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老师走到她跟前,敲着桌子弄醒了她,还让她朗读课文。那时候的她窘的呀,直想往地下钻。她居然还硬着头皮拿起了书本,有板有眼地装出一副要读的样子。可是平时江念时教她的只不过是字母怎么念,这连词成句她就犯傻了。
周围同学都知道她是江念时的女朋友,在这里出现就只是为了陪男朋友。但是这帮同学谁都不开口解释,就等着看戏。
姚璟溪一边杵在那儿,一边一只手不断地扯旁边那人的衣服。江念时没法儿了,只能站起来,用叽里呱啦的俄语跟老师说了句话。那老师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了姚璟溪几眼,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算是放过她了。当然她没念的课文,自然是由一旁的江念时代劳了。
下课的时候,他们走出教室时,那老师拉住他们,别有深意地跟姚璟溪说:“小姑娘,你也得学些俄语啊,以后可是用得着的啊。”
姚璟溪傻乎乎地回了句:“我只要会说一句就好啦。”
“你倒是说说看。”
“rвcecвoncepдцeлю6люte6r。”(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姚璟溪对着江念时轻轻念出这句话,面孔一片潮红。
那个老师笑了笑:“发音还挺准儿。”
江念时从来没有教过她这句话,也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这句话的。虽然场合不对,但是初听到那句话的震撼,如今想来心里也还是余味正浓的。
一面听着陈总与萧总的交流,一面内心百转千回。这么多年了,还是能轻易被被往事打动。
江念时站起来,想让她回去休息。
萧总却误解了:“江总,你就让小姚睡会吧,你看她累的。”
陈总也附和道:“是啊,江总,是不是你给她的任务太重了?”
看来大家都看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江念时摇摇头,他走过去,扶起迷迷糊糊的姚璟溪,想送她休息室。
这时候,秦子砚推门走了进来。
怀中的人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昨晚太累了,今天有点恍惚,失态了。请你们见谅。”
江念时一言未发,也退到了萧晋达那边。
秦子砚不是没看到江念时扶着姚璟溪时候的眼神,缱绻温柔,绝对不是上司对下属的表现。
“呀,秦大翻译,你怎么也是黑眼圈重重啊?”萧晋达眼尖,看出了什么端倪。
姚璟溪有点不自在,因为江念时在这里。她居然有点怕江念时误会。
但是秦子砚不知为何,明明可以一笔带过,却没有:“哦,昨天跟几个朋友一起聚会,玩得有点晚了。噢,小姚昨天也在。后来又陪她去了酒吧,回来已经凌晨了。”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把该说的省去,而不该说的细节全爆出来。秦子砚私心,他就是想看看江念时的神情,想从中看出端倪,但是他没能如愿。
江念时的脸上平静无波,秦子砚的那段话就好像“你吃饭了吗”一样平常,可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她昨晚居然和秦子砚在一起!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倒是一向滑头的萧晋达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和小姚在一起啊?明白了。”
有时候,越是模棱两可的话,越是能挠人心扉。
众人陷入沉默僵局。
还是陈总打破这一局面:“子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噢,我这顶着两大熊猫眼,也不好意思进市府办公室啊。而且我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就过来转转。听说你们那地块的事儿搞定了?”
“对,多亏江总和萧总到处奔走。不过,你今天来的正好,晚上我们尾牙宴,一起来参加啊。小姚也来。”
“啊?陈总,我累得很,我就不去了吧。”姚璟溪推脱道。
“我们项目组个尾牙宴,你作为灵魂人物,怎么能不来?我做主了,你下午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到观止酒店参加尾牙宴。”萧晋达拍案定板。
姚璟溪无奈,也只能应承下来。
至少下午能正大光明的回去睡觉。
第18章 chapter 17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
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 爱是她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姚璟溪原来真想回家睡一觉的,可是后来转而一想,这公交车一来一回就得花去三个小时,路上寒风凌冽的,家里呆着也不舍得开空调,还是呆在公司吧。既然几个老大都这么说了,就算她趴在办公桌上睡得口水满桌应该也不会挨骂扣工资的吧。实在不行,不还有专门的休息室可以蹭嘛,躺在按摩椅上,听着舒缓的蓝调音乐,这才叫人生!
呆在办公室里,稍微翻译了两页资料,在空调的暖风之下,不免真的有些困了。有时候也真是挺不明白的,明明说了可以休息,也计划得好好的,但就是喜欢自虐,这么拼命做什么,也不见得涨工资啊。哎,这个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程葭露这丫头,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样了,于是掏出手机。
电话想了很久才有人接。
“葭露,你还好吗?”
“嗯。我辞职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好,趁机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出去旅游散散心。”
“嗯,璟溪姐,你先忙吧。”
“那好,你别想太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遍地跑。”
挂了电话,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咚咚咚”,秦子砚敲门进来了。
看见她居然还翻着厚重的建筑学专业词典埋头苦干,不禁调侃:“丫头,你有这么缺钱吗?这是逼着我给你的年终考评填上优秀,然后推荐你拿优秀员工奖呀。”
姚璟溪将桌案上的书籍轻轻往外一推:“是啊是啊,我现在可缺钱了。家里一帮孩子嗷嗷待哺呢。二师兄,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就行行好,给我个优秀吧。”
她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整个公司的员工都有年末考核,由员工自评、同事互评、上级考评三部分组成,获得优秀者可以被推荐为优秀员工奖候选,当然最后的名额只有一个,是各位老总决定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小师妹生活如此困难啊,你放心,师兄我一定正大光明地假公济私一回。”秦子砚含笑道。
“我怎么能让师兄堂而皇之的偏私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优秀员工奖真有这么好?我看大家貌似都很期待啊。”
秦子砚看着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作为一名员工,优秀员工这个称号不是对你一年工作的最佳肯定吗?”
“做人怎可如此看重虚名,佛曰:世间名利不过过眼云烟,善哉善哉。”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那如果说优秀员工可以获得非常可观的奖励呢?”
“多少?”身子不禁向前倾去。
秦子砚双手抱胸:“刚刚不知道是谁说名利如浮云的?”
“菩萨还要受香火呢,何况凡人。钱可是生活必需品啊,如果没有钱可就活不下去了,那时候我就成真正的浮云了。”
秦子砚觉得有趣,他伸出三只手指。
“三千?三万?三十万?”这么大方。
“no!明年工资加30%。”
“这个可以有!师兄,我家来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就靠你大笔一挥写个优秀了。”姚璟溪双手抱拳,一副慎重托付的样子。
“但是,评优秀员工奖还有个条件,工作要满一年。所以今年你没戏了,来年加油吧。”说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让你搭个顺风车。”
姚璟溪耷拉着脑袋,像极了蔫儿了的黄花菜,拿起包包,跟着秦子砚走了出去。
一路上,姚璟溪还沉静在自己的“痛心疾首”里。
秦子砚看着她这份模样,觉得有点好笑。据他了解,姚璟溪被聘到这里,是拿着双份工资的,而且这边的工资不可能低于译德的,再说这边福利待遇都不错,过年过节的也不会亏待员工,年终奖也是个对得起眼球的数字。其实她应该算是个中上收入水平的小白领了,怎么就跟个守财奴似的了?
不过这幅样子也挺可爱的,这才是真实的表现。相比那个时而无故沉默、时而陷入回忆无法自拨、时而眼神溢满哀伤的姚璟溪,他更能接受眼前的这个。虽然这样的神情与她的年纪有点出入,但是他不介意,还有点喜欢。
秦子砚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丫头,我保证明年一定让你拿奖。”
却对上她无比哀怨的眼神:“可是今年没得拿了啊。”
某人终于受不了了:“作为你的直接上司,为了嘉奖你放弃休息时间赶工,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园冶》你不用翻了,我自己来吧。”
旁边的人立马雨转晴:“你懂我的欢喜!”
《园冶》是明末著名造园家计成的大作,是中国最早、最系统的造园著作也是世界造园学上最早的名著。他用600余幅手绘插图,三卷文字,直观解读中国古代宅院,别墅营造的择地之要,相地风水,亭台门窗,墙垣屋宇,铺地装折,选石掇山,理水,以及草、木、花、竹营景之学。
文言文的专业术语着实让她抓狂,更让她头疼的是,通篇都采用了以“骈四骊六”为其特征的骈体文,这真是要了她的命啊,每翻一段都让她觉得“呕心沥血”,苦不堪言。
观止酒店离宝丰大厦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
他们来到锦知厅,已经有部分员工到了。厅内硕大的led屏幕上闪着“尾牙宴”三个字。
所谓尾牙,其实是指尾牙节,这个节日主要盛行于闽台地区,与福德正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土地公公,有着密切关系。牙的本义是军中帐前的大旗,大军在出征之前,照例要祭拜大旗,确保旗开得胜、一路平安,称之为“禡牙”。这个典礼后来被商号援用。每年过完年后次开市时,也要来个祭典,祈求财源广进,生意兴旺。他们祭拜的对象,就是土地公公。这一祭礼则称为“牙祭”或“做牙”。尾牙源自于拜土地公做“牙”的习俗。每年的二月初二为头牙,以后每逢初二和十六都要做“牙”,而农历十二月十六日正好是最后一个,就叫做尾牙。后来随着传统的承袭和演变,很多公司也趁着这个时候举办年末的聚餐或者联谊活动,以感谢和表彰员工一年来的表现。所以,这尾牙宴说白了就是俗称的年夜饭。
“嗨,海莉!”ike看到璟溪,又开始发癫了。
有时候璟溪挺同情ike的,他和董杉一个办公室,但是董杉不苟言笑,除了专业事务上的交流,他俩基本上无话可谈。但是偏偏ike又是性格奔放、耐不住寂寞的人,要他对着“冰美人”从上班熬到下班简直就是活受罪。所以,他经常溜出来找璟溪解闷。而璟溪总是觉着这“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孤苦无依,甚是可怜,就总会给他讲一些好玩的事,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带自己做的中国菜给他吃。ike是对她感激涕零啊,殊不知璟溪之所以会对着他突然间“母性大发”是因为她偶然间知道ike居然比自己还小一岁。一直希望有个弟弟的璟溪瞬间找到了情感寄托的对象。
璟溪本是不愿意做主桌的,一来觉得坐着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是怕又遭到某人的“眼神追踪”,可是ike非拉着她一起入座,秦子砚也说但“坐”无妨,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夹在了ike和秦子砚的中间。
没过多久,陈总、萧总也到了,后面紧跟着的是江念时和董杉,然后是江陵。看着董杉挽着江念时的手,姚璟溪的心还是会有痛觉。撇过头不去看,正对上江陵对她打招呼,她也回之微微一笑。
参加尾牙宴的人并不多,一共也就摆了五桌,应该都是序古项目组的人吧。但是也有蛮多是她不曾见过的,就算那些看着面熟的,也叫不出名字来。不过也很正常,她平时大多数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译又是个不大需要与人交流的活,接触不外乎就是前台、行政、人事、财务,然后就是主桌上的这些人了。
人际交往,向来是她薄弱的环节。这可以从她还在联系的同学人数略见一斑。升了初中,渐渐不与小学同学联系;升了高中,渐渐不与初中同学联系;念了大学,更何况她是在北方念的,keep touch的高中同学少之又少;后来回南方工作,大学同学也渐渐失去联络。如今还会是不是聚会见面的,屈指可数。
我们总是在前行中不断遗忘,又在遗忘中继续前行,就这样重复着拾起又扔下,一辈子。
第19章 chapter 18
谁让你心动 谁让你心痛
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
谁又为你感动
尾牙宴是在各位领导的讲话中拉开帷幕的。由于序古美术馆的项目是三家公司的合作;所以三位总经理都上台一一发言。这晚宴的策划者和组织者必定得是一位经验老道、应对突发状况游刃有余的人才,这样才能合理处理三家公司员工的席位安排、节目演出等,连领导发言都是一起上阵,不然稍有差池就会落得厚此薄彼的口实;那日后在这里的职业发展可就岌岌可危了。
“各位亲们,”萧晋达刚开了个头,这个称谓已经让底下有笑声了,“你们不要笑,我这是跟随时代的潮流,免得你们说我们这帮老总是凹凸曼。”
“美好的一年即将过去了。这一年里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之所以说艰难;是因为当初和cir谈合作的时候我是三天没闭眼啊,除了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外;还要费尽心思和cir谈合作的问题。你们不知道cir总部的那些俄国人多么难搞,虽然后来合作顺利敲定,但我一直担心派过来的大鼻子俄国人到了中国会水土不服。不过当我看到江总的时候,我这颗心就落地了。我觉得这个项目真的有戏!”
底下掌声一片。
陈总接着说:“我们宝丰也觉得能参加这次的合作十分荣幸。一直以来,宝丰设计的建筑都以现代简约风格为主,从未尝试过中式古典建筑。这一次,序古美术馆项目让我们终于有了突破自我的契机,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为n市平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萧晋达和陈总虽年龄相仿,但性格差异颇大。萧属于开朗奔放型的,他喜欢跟上年轻人的潮流,希望以此拉近与基层员工的距离,塑造“亲民”形象的同时,能更好地了解员工,激励他们。而陈总属于典型的稳重型成功人士,这与企业性质也有一定的联系。凌芮集团是新兴企业、新生力量的代表,宝丰则是百年基业,建筑设计业的家长形象。当然这里面最“新”、最“年轻”的莫过于江念时了。
在姚璟溪的印象中,江念时一直是个低调的人。那时候毕业典礼,江念时被推荐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领奖,同时将由学校的院长为其带学士帽。可是江念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后来还特意找了系主任,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了。
而现如今的场合,却是当仁不让了。
“就如陈总和萧总所说的,cir能和凌芮以及宝丰合作,实乃幸事。序古美术馆,作为cir开拓中国市场的个项目,而且又是文化产业,整个公司上下都寄予厚望、十分关注。就我本人而言,能参与这个项目,认识萧、陈两位老总,以及在座的各位,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更何况,n市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情感,能来这里,我有种圆梦的感觉。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项目组能够如同一个大家庭一般,把我们的家,也就是序古美术馆,完美的呈现出来。最后,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幸福安康!”江念时举起杯子,示意大家共饮。
姚璟溪不懂,为什么江念时要特意在这样的场合中说n市对他有特殊意义,这原是可以直接跳过的话,何必摆上台面直白的说?难不成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吗?
喝了一口饮料,透心凉。她对着被子微微苦笑:还是如此地自作多情吗?
有心的人,八卦捕捉能力是极好的。
比如眼前这一位。
“江总,你刚说你对n市有特殊情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这人是技术部的主管。八卦本无错,但是作为一个已婚男人还这么八卦就是不道德了。姚璟溪觉得他“八卦煮夫”的称号真是名不虚传。之前见识过他的一手好菜,如今终于见识了他的八卦鹰爪功,捕捉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姚璟溪一边夹菜,一边余光瞟向江念时的表情,她突然有点期待江念时的回答了。
“你不知道我们的董设计师祖籍就是n市吗?这其中的缘由不用再让我赘述了吧?”旁边那桌前来敬酒的人事经理说道。
听见的人都笑而不语。江念时也拿起手中的酒杯,与来人碰杯,并未多说什么,在外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璟溪瞧见董杉居然微微地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
为什么自己在那盆腰果里夹了那么久还没夹起一个?心中郁结烦躁,夹得一用力,筷子也掉在了地上。她泄气地往椅背一靠。
坐她旁边的秦子砚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筷子,让服务员换了一双,然后用小勺子舀了一些腰果放到她的碗里,说:“你的筷子功夫太差了,怎么是握笔的姿势,错了,应该是这样。”边说边演示起来。
姚璟溪任秦子砚摆弄自己的手,好不容易捏出个所谓正确姿势。而她的魂早就不在身上了。
学校的食堂里。
一男一女正坐着吃饭。女生费力地用筷子挑麻辣汤里的麻椒。但是总是夹不住,或者好不容易夹住了,却又掉了。
对面的男生是在看不过去,筷子伸到她的碗里,三下五除二立马完事。
“为什么你就能夹住啊?”女生问。
“因为你笨呗。”男生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哪里笨了?”小嘴嘟起,不服气。
“连筷子都不会握,你说是不是笨到家了?”
“谁说我不会握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男生叹了口气:“错啦,应该是这么,不是握铅笔啦。你这么虽然夹大块的东西不成问题,可是夹细小的就有不行了。你看我这样,头发丝都能夹起来,你看。”说着,还真从汤里夹出了根头发丝。
食堂阿姨要不要这么掐指会算啊?时辰刚刚好,说到哪,道具就出现了。
从那以后,该女生就走上了“不归路”。凡是能用到筷子的时候,都被“逼着”用正确的握筷姿势吃饭。这样一来,食速锐减,胃口骤小,当然人也瘦了。
直到某一天,某男无奈地败下阵来:“你该怎么拿筷子就怎么拿吧,败给你了。”
某女获得阶段性胜利。但是后来只要是和某人一起吃饭,她还是会用所谓的正确方法握筷子。
直到身边没有那个人。
眼睛里酸涩的液体似乎要滚落,好在整个厅的灯光及时地“突然”熄灭。
正当大家以为有什么惊喜要发生时,酒店餐饮部经理跑来和我们解释说电闸突然跳掉了,正在抢修。
吃个年夜饭居然遇上停电。
这时不知道黑暗中的哪个姑娘提议“烛光晚餐”,大家纷纷应和。
酒店也配合地拿来了烛台。
整个厅里,影影绰绰,平添了几分浪漫情怀。
不知道谁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但是稍作了改变,只能选真心话或者喝酒。居然又获得了大家的赞同。
当“击鼓传花”遇上“真心话大冒险”。
一向沉稳的陈总被大家推举为敲杯子的人,而萧总准备送孩子的一个小铃铛被“掠夺”成为道具。改良版的游戏就此上演了。
不断有同事被问到刁钻古怪、尖酸刻薄的问题。
初恋、初吻、初夜什么的已经弱爆了。
秦子砚居然悲催地被问到内裤颜色是什么,他二话不说就喝了面前这杯酒。
姚璟溪觉得自己没有毛遂自荐去做那个敲杯子的人实在是大错特错。
铃铛再次传起来。这次落到了江念时的手上。
有人起哄道:“我们让江总和董设计师亲一个怎么样啊?”
底下有鼓掌叫好的,有吹哨起哄的。只有姚璟溪忽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退席去了洗手间。
江念时望着那个仓皇离去的背影,露出自嘲的笑容。
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信过自己?
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会做出如此高调的行为,还当着她的面?
她从来没有信过自己吧。
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好了只有真心话和喝酒的。你们可别违反规定。”领导毕竟是领导,大家也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姚璟溪回席的时候,铃铛正好被旁边那人扔到自己手中,而敲击声也戛然而止。
“哈哈,终于轮到我们的美女翻译了。大家好好想想,问个什么问题。”
“我们让小姚说说刻骨铭心的人吧。”萧晋达突然说,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个有故事的人。
有点玩累的众人觉得不错,都纷纷坐下,一副听戏的样子。
姚璟溪淡淡地说了句:“没有。”
“我不信,以小姚你的才华,大学里面能没谈过恋爱?”萧晋达继续追问。
“谈过,但是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说着也拿起摆在桌子中央的酒杯,喝了下去。意思再明白不过,选择喝酒,不要多问。
没有人注意到江念时瞬间暗下去的眼神。
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同样失落的还有秦子砚。
那份过去,竟然能让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三人各怀心思,根本无心游戏,轮到自己也是统一地选择喝酒。
姚璟溪是不能喝酒的,一杯酒就足够让她意识模糊,她望着厅里形形□的人,徒生悲凉。
生活就像这场尾牙宴。有人全心投入,乐此不疲;有人例行公事,习以为常;也有人身心俱疲,却身不由己。
第20章 chapter 19
我可以占有你眼睛全部的视线
在亮了灯的房间
你的心有一部份我却看不见
我已经占有你生命全部的时间
却在意那些你从来不说
我从来不问你的昨天
不知道是酒太醉人还是人自醉;姚璟溪觉得神志恍惚,看哪儿都是叠影重重。以至于她感受到电话在大衣口袋里震动想要掏出来的时候,手没拿稳,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可是它继续在坚持不懈地震动,可见诺基亚的手机摔不坏是出了名的。
跌跌撞撞的拾起来,也没看清来电显示,直接就接了。
“喂?你是谁啊?”有点酒后乱语的迹象。
由于宴会厅里人声嘈杂,还有些残留意识的璟溪扶着一个个椅背走向门口。秦子砚自然注意到了身旁之人的醉态,不甚放心地跟着出去了。自然这一幕也没逃过江念时的眼睛,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医院?什么医院;你打错了吧。我是翻译,不是大夫。”姚璟溪靠着墙还能勉强站稳。
秦子砚觉着医院应该不会乱打电话;怕她这样胡搅蛮缠也许会误了什么正事,便拿过她的手机。
“你好,请问你是哪里?”
一边咨询情况,一边还要应付迷糊的姚璟溪无赖地想要夺手机,最终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胡话。
“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秦子砚的表情十分严肃而凝重。
他把手机放回璟溪的外衣口袋,然后轻轻喊着她的名字,企图把她叫清醒了,却有心无力,徒做无用功。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先将她扶到自己的车上,然后再返回宴会厅,帮她拿了包,又和萧晋达解释了一下。
江念时看着他匆忙而来匆忙而去,神情肃穆,而姚璟溪却没有再出现过,心里担忧和猜测交加,但始终选择沉默。他挺恨自己的,为什么有时候就这么怯懦,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已经错过你,但我却还在想念你。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却不能再拥有你。明明已经别离,却又再次相遇。当我们再次相遇时,却只能陌路。
看着身旁迷糊入睡的姚璟溪,秦子砚实在不忍心再叫醒她了。只是这事还得让她知道一下,犹豫之间差点跟前面的车子追尾,于是一个急刹车,身边的人脑袋磕到了车窗玻璃上,自然而然醒转过来。
“我怎么在你车上?”
“丫头,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太激动。”
“怎么了?”身子不自觉地直了起来。
“那个,刚刚你有点醉了。医院打电话过来,说程葭露自杀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翻她最近的通话记录,个没人接,第二个就是你。”
自杀?!是了,下午给她打完电话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妞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为什么感情里,受伤的总是女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车子刚刚驶入同善医院,璟溪眼尖地看到一个徘徊在住院楼下的身影。如果她没看错,那个人应该就是徐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多么美好的词句,曾经多么登对的名字。现在这个“伊人”就躺在白色大楼里,情况未卜。
心中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停车!”
秦子砚虽讶异,却也没说什么,把车停了下来。姚璟溪夺门而出,上前就是一顿骂。秦子砚见状有点慌了,他找了个停车位把车挺好,立马奔了过去。
“丫头,怎么回事?”
姚璟溪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他,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始乱终弃才还害得葭露现在躺在里面,他还有脸到这来!”
秦子砚从话里听明白了,看来眼前这个就是程葭露的前男友了。他看了一眼,长得还算秀气干净,面对璟溪的责骂一直低眉顺眼,难掩愧疚之色。
“姚姐,我…我就想上去看一下露露。她下午给我打电话哭着喊着要我跟她和好,还说要来找我,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是不可能了,我就坚定地拒绝见她。如果因为这样,她想不开……”
听到这里,姚璟溪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如此:“徐双,既然你那时候不愿意见她,现在还过来做什么!施舍吗?怜悯吗?不需要!你别刺激她了行吗?你回去吧,就当我求你了。既然你已经决绝地要和她分手,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就把你的冷酷绝情做得彻底点!”
一旁的秦子砚劝道:“丫头,也许她愿意见呢?”
璟溪甩开他的手:“见面有意思吗?你们男人都这样吗?!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既然要断就干干净净的断掉,这样子算什么意思?怜悯可怜吗?不需要!徐双,你给我走,走啊!”
秦子砚被眼前的人吓坏了,他一把抱住璟溪,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丫头,好了好了,不让他见就是了,没事了没事了,乖。”
璟溪挣开他的怀抱,抹掉眼泪,有点不自在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先上去看看葭露。”转身就进了大楼。
徐双看着秦子砚,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秦子砚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先回去吧,现在的情形你还是不上去的好。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得对,既然决定分开,就别再有牵扯。也许你以为这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但在她们心里却是痛苦不堪。所以……”
徐双点点头,默默地转身离开。
望着离去的背影,秦子砚竟然看出了一点点落寞。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曾经深爱过程葭露吧,所以在失去的这一刻也有点歉疚的,只不过没有了爱的感情是不可能靠男人的那一丁点歉疚感存活的,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另一个人,选择了离去。
姚璟溪望着病床上的人,姣好的面容一片廖白。医生说她是先吞了安眠药然后再割脉的,如果不是房东正好上来续签租房合发现了她,那她真的没救了。姚璟溪握住那双腕处缠满绷带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傻姑娘,你怎么那么傻啊。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呢?你出事了他再有良心也就难过两天,难过之后不还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你何苦这么白白牺牲自己?”
床上的人困难地睁开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因为我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见她醒转过来,璟溪擦干眼泪,上前嘘寒问暖:“你觉得怎么样?好点没有,还疼不疼?”
程葭露轻轻地摇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好想见他,我打电话给他,可是他不想见我,他不要我了,为什么他要这么绝情……”
“既然已经分手,你又何必再去见他,让自己触景生情?”
程葭露自顾自地说:“我以为,当生理上的痛超过心理的痛时,我会好过一点。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我真的很想一死了之,那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傻了,会好的,真的,都会过去的。”
床上的人倔强地摇摇头:“璟溪姐,你不懂。我真的好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就好像空了一样。”
“我知道,我懂。”璟溪希望通过握住的手把力量传递过去。
“这世界上又哪里来的感同身受,刀没刺在你心上,你怎么会知道有多痛。”
“我怎么会不懂你的痛苦,我也曾经跟你一样啊。”
璟溪缓缓摘下左手从不离身的一串佛珠,手腕处的斑驳伤口赫然可见,触目惊心。她怎会不懂?四年前的那一夜,她也拿起过刀片狠狠地划下,若不是妈妈发现,现在的她不过是世间一缕痴情的孤魂罢了。
床上的人空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璟溪姐,你……”
“当年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我也以为没了他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我也以为没了他我活不下去。可是现在呢,我还是过得好好的。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处处让人满意,但是我们还是要热情地活下去。人活一生,值得爱的人很多,不能一味一个错误的人,就放弃就灰心。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也许失去的那一刻很痛,就像皮肤生生剥离骨肉,可是过不久新的肌肤就会长出来。时间,真的只是时间而已。”
秦子砚推门而入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了璟溪手腕上的那条吓人的疤痕,拎着食物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璟溪听到声响,匆匆地又把佛珠戴了回去。这是她心中最角落最不堪回首的秘密,如非必要,她并不想拿出来与人分享,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们都饿了吧,我刚刚去旁边的江南粥道买了点粥,先吃点吧。小程,你失血过多,快吃点猪肝粥补补。”秦子砚拿出了袋子里的食物。
“对,你先吃点东西,什么都别想,先把身子养好。”姚璟溪将程葭露扶起来,把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接过秦子砚手中的粥,喂着她吃了点。
程葭露吃了没几口,就称饱了,璟溪也不勉强,就陪着她聊了聊她们圈子里几个朋友的境况,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对于刚才在楼下碰到徐双的事却只字未提。
秦子砚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们。
“璟溪姐,秦大哥,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不放心。”璟溪摇摇头。
“既然这一次没死成,我不会死第二次了,你放心吧。”
“真的?”
“嗯,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秦大哥,麻烦你送璟溪姐回去。”
秦子砚点点头,然后就和姚璟溪一起回去了。
一路无言,如黑夜般寂寞。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停在了楼下。姚璟溪正要打开车门,那只手突然被秦子砚拉了回来。
秦子砚握住对方的双手,问她:“丫头,以前有没有人追过你?”
姚璟溪莫名地对上他的眼睛,瞳孔里除了黑色还有种异样的情愫在流动,她开始慌了,想拼命挣脱他的手,立马下车。可是秦子砚却抓得很牢,似乎想要把她深深地刻到骨子里去。
他褪去她左手的佛珠,看着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痕无限心疼,他对着那处轻轻低吻了下去。
“如果没有,丫头,那你准备一下,我来追你。”
被惊到的她,终于挣脱他,夺慌而逃。
如果人生是一场戏,总有人喜欢不按剧本表演,让对方措手不及。
第21章 chapter 20
把一个人的温暖
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
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情待罪的羔羊
窗外的天色逐渐亮起;小区楼下家长催促孩子上学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新的一天终于来了。她竟然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脑子里盘旋的尽是秦子砚的那句“我来追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拒绝迎接新一天的到来。突然好想翘班。
正想打电话呢;电话君就叫起来了。
看了来电显示,叹了口气,哎,追的也太紧了。
“丫头,还在睡觉?”有点宠溺的语气。
“唔,其实,我可以说我还没睡吗?”
“一个晚上都没睡?你怎么了?”
“没事;间歇性失眠症。”还不是你昨天害的。
“那你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帮你跟他们说一声。”
“哦,好的。”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翘班了。哈欠连连,竟然有困意了。正想补觉呢,电话君又开始叫嚣个不停了。
“妈。”母上大人的电话准没好事儿。
“溪溪,你在上班吗?”
“在,在啊,一大堆的事儿呢。”一下子坐起来,整整发型,装出一副潜心工作的样子。可瞬间发现自己是在床上,而且母上大人也没千里眼。一个放心,人往后倒去,头又砸到了墙壁,不禁吸了口气。今天绝对不是个好日子,诸事不宜,还好翘班了。
“这才七点多,你就上班啦?资本主义企业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呃,年底了,有个任务要赶,所以早点开工了。妈,你有什么事儿,我这还一堆资料要翻译呢。”
“你什么时候放假回家?”
璟溪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快了,顶多再一两个星期吧。我肯定会回来的。”
母上大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哦,我知道了。”听上去像是有什么阴谋。
璟溪警觉地探听道:“您不是又要给我安排相亲吧?”
母上大人一副被看穿了还要肆意掩盖的语气:“没有没有,我跟你爸好去接你嘛。我也去买些酱肉腊肠什么的,你爱吃。”
“不用麻烦啦。”
又家常了几分钟,就挂了电话。
转头看了看日历,离除夕还真就两个多星期了。床上的人突然拍了下被子,大叫起来:“啊!我的翻译要来不及了。”立马军事化速度起床洗漱。
穿着睡衣顶着鸟窝头下楼买了大饼油条豆浆,回到家立马打开电脑敲字。大神可不是能够随便徇私的人,说是春节前交一稿,那就不能拖到明年。
心越急手越慌,连续打错字不说,连最基本的英文都开始不认识了。自己的笔记本负重跑了这么多年,最近开始申请退休了。一打开有道词典它就闹脾气,璟溪没办法,只能从床底下翻出那本落满灰尘的厚重字典。
有些个词就在嘴边,可脑子就是不配合,手忙脚乱地翻词典,却突然从书页中飘出一张纸。她的手忽然滞了一下,犹豫过后,仍然弯下腰拾了起来。轻飘飘的纸,却有千斤分量。因为是痛苦,是回忆,所以格外沉重。那分量不是压在手上,而是积在心上。
他说:我想实现你的所有愿望,别墅、花园、秋千、落地窗、自由撰稿人、爱琴海、普罗旺斯。
他说: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有时你会让我小失望一下小无奈一下。但是每次一看到你的笑容,所有的这些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考了驾照就可以给你当司机了,万能相公又多了一项技能。
那是江念时在她生日时发给他的零点短信,当初看到的时候甚是惊讶,因为密密麻麻的,她连续按了好几次向下的方向键才读完。那时候的话语字字出自真心,她不舍得删掉,时不时翻出来回味,还把这段话抄录下来,数了数竟有八百多字。当时的天真如今想来却是狠狠的巴掌,真是讽刺。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看来当初的誓言与诺言只不过添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是了,誓言的誓与诺言的诺都是有口无心,自己当时怎么就信以为真了。
她没有读完就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坐在电脑前继续翻译资料。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窗外不知何时竟已飘起了大雪,比之前的任一场雪更猛。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年的第几场了,似乎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频繁的多。打开电视,气象台正在发布一连串的警报,公路受损、高速封道、机场暂时关闭、航班延误,这个世界就在她的低首抬头间静悄悄的处于了隔离状态。
想泡杯茶给自己暖暖手,开水冲在被子里,看着苦丁上下翻滚,就好像自己在尘世间浮沉。这个冬天真的很冷,而一杯茶的温度却远远不够。
打了个电话给程葭露,这姑娘约莫是真的开始死心了,语气冷淡无味,对周遭失去了兴趣一般,但总好过自我伤害。现实的压力足以逼着人为生计而摸爬打滚,这些个伤情也只是有钱人可以长时间把玩的游戏罢了。所以姚璟溪并不担心程葭露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状态,总有一天会被迫提起兴趣的。不是她们委身于现实,而是生存不让她们从良。
上邮箱的时候看到了行政部群发的邮件,下周三是最后一个工作日,春节假期十五天。这大概可以算的上是个好消息了。往年在译德的时候,老板都是要压榨到除夕前一天才放人的,外地员工与本地员工都是如此,请假也是请不出的。所以每年她都只能买到站票,好在自己家离n市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到了。今年看样子可以摆脱站票的厄运,翻身做主人了,想到这里,手敲键盘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这大概就叫做归心似箭吧。小的时候渴望着早日独立,搬到外面自己住,如今常年在别的城市,却时常怀念父母的唠叨。
外面的雪下得这么大,想出去吃饭就甭想了。打开食品柜,还好还有一碗泡面,又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蛋,将就着先吃点吧。
刚把碗放在桌上准备开吃,咚咚咚的就有人在敲门。
秦子砚满身风雪的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姚璟溪赶紧侧身迎他进屋。
“这么大的雪,怕你一个人在家没饭吃。”他都去了身上的雪,换上拖鞋,这才进屋。
“我刚刚泡了碗面。”
秦子砚敲了敲她的脑门,说吃方便面不健康,然后让她去厨房多拿双筷子,他打包了几个小炒。
姚璟溪木木的去了厨房。这情形好像两个人过家家。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
秦子砚想找张纸垫一下桌子却遍寻不到,看到纸篓里有废纸便顺手拿了起来摊平。正是刚刚某人之前扔掉的一张。他匆匆地读了几行便已猜到了出处,无奈没有任何署名,不然他定要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让她念念不忘。
见璟溪过来,他不着痕迹的将两个打包盒压在上面,油渍渗出化开,字迹开始模糊。如果从她心底抹掉一个人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没开车?怎么一身是雪?”
“开了,买完饭菜后却发动不了了。好在快餐店就在小区门口,就把车停那,步行过来了。”
姚璟溪哦了一声,就开始扒饭了。可怜了那碗方便面就这样被嫌弃了。
“你没去上班?”怕他重提昨晚的事情,她只能不断地找话题。
秦子砚说最近年底,外事活动少了很多,所以他最近还比较空闲,时间也自由多了。
璟溪在心里暗想:这可不是件好事儿,一有空你不得天天往我这儿跑。
“据说你们下周就能放假了?”秦子砚也开始掌握话题的主动权。
璟溪点点头,这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心情忽然开朗了,饭菜也觉得香了。
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他感到十分满足。不知道何时起,他的心竟然消瘦至此,只要她感到幸福就好。
这丫头的心里被过去的悲伤打了一个无底洞,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填满。她留在回忆里不肯向前走,而自己却不能用蛮力把她拽出来。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眼前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子可以充满阳光,毫无顾忌的笑。
他愿意站在她身边,安静的等待,等她自己从黑暗的洞里出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她出来的时候,上前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在翻译建筑资料?”收拾完桌子的秦子砚瞄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
“嗯,太头疼。”
秦子砚自顾自的坐下来,看了下她的翻译,然后做了些修改。璟溪觉着这人可能是处女座的,这么追求完美。脑子里想着,嘴巴就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生日?”一出口就后悔不已,这貌似是女朋友该关心的问题吧,自己怎么又犯错误了。
“嗯?”秦子砚抬头正好看到姚璟溪后悔的囧样,他自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比你的生日晚三个月零七天。”
璟溪居然真的派起了手指,心里暗数着日子。五月三号,金牛座,居家男人,最佳老公之选。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个,这初稿我要是放假前完不成怎么办?你会不会扣我工钱?”
这丫头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犯傻啊。
秦子砚安慰她说只要三月份之前给他就好了,让她压力别太大,对于翻译也不要太苛求,毕竟只是作为ike的参考资料的。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秦子砚就说下午还有个部门会议要开,先告辞了。璟溪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样的情景太尴尬。
虽然说三月前交稿即可,但对工作一向上心的她却并不想让自己的拖延症有个发挥的契机。还是尽量春节前做完吧,不然过年的时候心里还要惦记着这事儿,玩也玩的不痛快。从小,她的假期作业就是放假的头几天搞定的,不像其他人先玩的痛快,最后几天才开夜车赶着做完。
她总说自己是个喜欢先苦后甜的人。
就好像吃葡萄,她总喜欢先把酸的吃掉,然后再慢慢吃甜的。可是有的人却喜欢先挑最好的吃。照理来说先吃好的人是乐观的,因为她吃到的每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而璟溪属于悲观的,因为她吃的每一颗都是剩下的葡萄里最差的。
然而钱钟书却说,事实上刚好相反。因为像姚璟溪这种人永远还有希望,可以吃到最好的,而另一种人却只有回忆,最好的已是过去
第22章 chapter 21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华灯初上;骤雪暂歇。姚璟溪摸了摸肚子;实在熬不住五脏庙的折腾;倒腾了冰箱和柜子;愣是没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没法子,还是要自力更生。
下楼吃了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翻遍了衣服口袋也没找到钥匙。天要亡我!今天定是诸事不宜的烂日子。现在怎么办?在大街上睡一晚;那明天报纸上又会出现“路有冻死骨”的特大新闻了,这对正在参选全国文明城市的n市来讲是多么见不得光的事。别人死了或许还能或个追封,她要是真露宿街头估计还要落得个拖后腿的嫌疑。
公司的办公室抽屉里还有把备用钥匙,要不去公司一趟吧。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公交估计已经没有了;翻了翻口袋,还有那么几十块钱,干脆就打车吧。哎,想想都觉得今天亏大了,请了一天假,好不容易保持的满勤记录被打破,全勤奖倒还是小事,请了一天假就要扣一天工资啊,现在还要花几十块的冤枉钱去公司拿钥匙,真是流年不利。
打车来到宝丰大厦,电梯直上15楼。公司不会也锁门了吧,那真的是苍天有泪了。按了指纹,咔嚓一声,门开了。不幸中的万幸啊。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想进门开灯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僵在了那里,这里不会闹鬼吧。脑子里即刻闪出以前吃饭的时候几个爱八卦的姑娘说宝丰大厦这块地原来是墓地,所以开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