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璟溪点点头,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一惊。果真是逃不开吗?怎么越不想的人,越会在自己的生活圈中冒泡呢。
“那个美术馆是由俄罗斯cir公司和我们市里的凌芮集团合作投资、英国宝丰建筑公司设计承建的,因为工作关系需要几名长期翻译,他们挑选了几家翻译公司作为候选,据小道消息说我们公司也在其中。大家都很兴奋,都觉得要是能争取到这个名额就好了。”
姚璟溪背靠着窗棂:“虽然说这机会是挺难得的,但是也不用这么high吧,一个个跟地上捡到金子似的。”
程葭露很正经地盯着她,然后正经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跟捡到宝差不多。”
“怎么说?”
“他们所谓的长期翻译是需要常驻项目的,就是说要去他们那边上班,但是人事关系不变,还在自己公司,工资也照发。但是cir、凌芮、宝丰还会每个月各发一份补贴,那些补贴加起来可是比我们工资高两倍多呢。更重要的是,三家公司都是有名的大集团,其中肯定有不少高富帅吧。所以大家的心思其实不在那些可观的收入上,钓个金龟婿才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可以理解。只是这消息可靠吗?虽然译德在行内的口碑的确还不错,但是这种大项目怎么轮也轮不到我们公司啊,像博远、key reach,还有寰宇友联,都是实力派,我们也只能是打打酱油的份。别到时候豪门梦碎,让里面的一大帮姑娘抱头痛哭。”
“有你这么损自家公司的吗?不过也是哦。但是这次是she爆出的消息,可信度百分之九十。”
全公司里的人都知道,she是老板家的亲戚,是英语二组的组长,当然也是姚璟溪的直接领导。虽然有时候不认同她的一些翻译,但是人家和老板有那么一层裙带关系在,得罪不起,所以工作中能忍则忍,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但是打心底里姚璟溪是不喜欢这个人的。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个序古美术馆的翻译项目不管最后花落谁家,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是不可能、不会、也不愿意再被卷入其中的。
每周五的例会无非是本周总结、下周计划以及美其名曰提升业务能力的各种测试。不过这个例会大家似乎有点坐立不安,期待着某个消息能早些被证实。终于老板也察觉到在座各位的骚动,清了清嗓子,步入正题。
“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序古美术馆这个项目需要几名常驻翻译,开出的条件和待遇都很不错。对于翻译来讲,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不管是俄罗斯cir公司、英国宝丰还是本市的凌芮集团,都是知名的大企业。而我们译德凭借着这些年的自身努力,这一次也有幸获得他们的青睐,成为候选的几家翻译公司之一。如果真的能有幸入选,这次机会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锻炼平台,你们的翻译经验不仅仅能得到量的累积,更会发生质的飞跃。所以我们首先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赢得这个名额,一旦成功,我们再采取内部考核的公平选拔模式确定名额。这次同时入选的还有key reach、博远、寰宇友联三家公司,都是翻译界的老大哥,实力不可小觑。但是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能成为候选,说明外界对我们的认可度也在不断提升。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完善的准备来应对这次评选。我希望两位英语组的组长回去以后能利用周末时间,将各组组员的优势强项和以前的优秀成功案例等资料做一下整合,然后我们周一能制作出一份全面的竞选书,以最好的状态参加周三晚上的评选会。”
底下一片掌声。
散会后,程葭露轻声地跟姚璟溪说:“she不会把搜集统计的任务分配给我们来做吧,我周末还要和我家媳妇出去玩呢。”
“放心,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假手他人。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公司真的走大运中选了,这名额不就是她了吗?什么公平的内部考核,就是走走场面而已,所以这场评选会说到底是她为自己争取名额的机会,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放心让手下人做最重要的准备资料的。”反正姚璟溪她是铁了心的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那就好。不过璟溪姐,这次的机会是真的难得,你就真没为自己想过?”
“想什么?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这名额怎么轮都不可能轮到我们头上,当其他三家公司是吃白饭的啊?我嘛,压根也没那宏图大志,合同译译,混混日子就好了。”不是没对这机会动心,只是实在不想再和某些人产生交集,能避则避,是为上策。
可是这话的后半段不知怎地竟被she听了去,那句不屑的“真没出息”听在耳朵里分外刺耳。
程葭露推搡了一下发愣的姚璟溪:“别理她,三十好几的女人还没嫁出去,肯定脑子有问题。”
这么多年来,姚璟溪是次听到别人说她没出息,这三个字像毛针一样此在她的心上。毕业几年来,她那么拼命,独自一人留在n市摸爬滚打,自食其力,怎么别人就轻而易举的否定了?自己只是想过安稳简单的生活,不争不抢也错了?有好的机会谁不想要,这一次只是她要不起罢了。
恍神的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终于又到了周末,可以好好地休息了。想到这,她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所以她决定晚上去小区楼下吃一份麻辣烫。
秦子砚这一天都呆在办公室里。市长一行下周一要去参观一家外资光纤企业,他必须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大多数的翻译都是纯文科或者纯语言出身,而领导人大多有着极强的理科背景,熟悉各个工业生产领域,因此往往一次简单的出行,他都要事先准备好几天。像下周一要去参观的光纤企业,他要先上网了解那家企业的经营状况,并且要熟悉该行业的专业词汇,还要清楚该企业的主要产品、产品的工艺流程、机器的运作原理,遇到不懂的专业问题还要向相关的专家教授咨询。作为翻译,不会翻是小事,但是翻错了却不行。
所以当他从一堆的专业词汇中抽出身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他盘算着去小区楼下的路边摊凑合一顿,回家继续研究光纤专业词汇,却不想在转弯的时候看见了姚璟溪,正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纸巾,“呼啦呼啦”的大口吃着麻辣烫,一张脸红彤彤的,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那样子的姚璟溪很是可爱,自那晚以后似乎就没再见过她,连短信电话也没有一个。秦子砚自己也拿不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态,为什么在见到这样一幕时,有一种想念她的心思浮上来。
姚璟溪正在专注的倒腾碗里的菜,很仔细的将麻椒一粒粒的夹出来。汤碗里漂着红彤彤的辣油,她一边吃一边抽气,拿起水杯大口灌水的时候发现秦子砚正捧着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姚璟溪一个激灵,一口水自口中喷了出来,这下子秦子砚的嘴角浮满了笑意。
姚璟溪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埋头吃。秦子砚也顺势坐了下来。姚璟溪往他的碗里瞧了一眼,清汤寡水,不由得腹诽:真没意思,麻辣烫要吃的不就是麻辣两字,吃清汤的还不如去对面买碗青菜面,还便宜。
秦子砚笑了笑:“下周有任务,麻辣的吃了上火,要是脸上爆出几颗青春痘就影响市容了。”
这下子轮到姚璟溪笑了:“就你这年纪还有青春痘啊?”
“你这丫头,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还好吧?”
“还不错啊。”碰到你才糟糕,千万别提那晚上的事,多尴尬。
“我听说,序古那个项目在选常驻翻译,你们公司也在候选之列?”
“嗯。”手上的筷子一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机会不错,要是可以的话,别错过。”
“嗯。”只能敷衍着。总有种大神教育小透明的感觉。
这顿饭前半段吃的很爽,后半段吃的很不爽。
两人吃完后就各自回了家,秦子砚也没提那晚的事,就好像那是一场意外的梦,醒来了就回到了现实世界,什么都没有发生。
姚璟溪手上捧着一杯红枣茶,站在阳台窗边。外面万家灯火,一片宁和。
冬天终究会过去的,第二场雪,第三场雪,然后渐渐融化,春天就会来了。
当冬夜渐暖。
第8章 chapter 7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当我尝尽人情冷暖
生活的压力
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接下去的一周里,人人都在为评选会做准备,姚璟溪和程葭露也难免会被派到一些杂活,但正如某人之前所预料到的,事物的中心地带永远掌握在权势之人手中。不过姚璟溪也乐得其所,自从上回的民事起诉状译完后,手上就没有了重大任务,只是些小零小碎的公证认证之类的玩意儿,所以这些日子她过得甚是悠然自得。
周三晚上当老总和英语组两位组长参加评选会的时候,姚璟溪正窝在床上看重口味的吸血鬼日记。屏幕右下角的qq群一闪一闪,她一时手贱点了开来。she美女时间在公司群里公布了评选结果。译德居然真的入选了。正吃着薯片的她被这一消息给呛到了。这年头也太乱了,放着key reach这样的大公司不要,怎么就看上了译德,真不知道这做决定的人是不是脑子抽风了。难道是潜规则?不得不承认she是美丽的,犹如一朵孤傲带刺的玫瑰。
她摇摇头,关掉窗口继续看电视,没过几分钟,又滴滴滴的响了起来。she姑娘又发了一条,说是cir的g assistant作为项目的代表人要和他们聊聊具体细节。姚璟溪看到cir这三个字母突然没来由的心烦,她关掉了qq。
当她第二天来到公司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异样。大家窃窃私语的对着她指指点点,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瞅了瞅自己今天的衣服,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又摸了摸脸,也没什么异物,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些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既然跟了大款,还窝在我们小翻译公司做什么?我们小庙,容不下某些大佛。”she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不出平时规规矩矩的,原来狐媚功夫倒是不差啊,人家刚回国没几天,就勾搭上了,我们真是自叹不如。”平时和she关系要好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帮衬道。
姚璟溪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责说自己“狐媚”的,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出言回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你没资格玷污我的人品。”
“哼,”she不屑的斜睨了她一眼:“装什么清纯,婊子!”
“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姚璟溪一个箭步上前,“啪”的给了she一巴掌。她不是想惹事的人,可是若有人欺到她头上,她也是不能忍的。
众人傻了,程葭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呆的。当she一帮人反应过来想要还击的时候,老总走了出来:“都别闹了!小姚,你跟我进来一下。”
she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姚璟溪看来格外的刺眼。
老总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员工。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是五官干净,清秀宜人。平时工作踏实,表现良好,为人周正,处事低调,实在不像she口中所说的那类人。她的那双眸子透出坚毅的眼神,毫不逃避的正视着自己。
“陈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姚璟溪开口道,她实在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平时工作中自己和she也有过摩擦,但从未有过正面冲突。
“小姚,你来我公司也快三年了吧。我看你平时也挺稳重的,怎么今天这么沉不住气?”
“陈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欺人太甚在先。”
“小姚,你和cir的总经理助理是…朋友?”那朋友二字似乎琢磨了好久才吐出来。
“不是。”莫名其妙。
“那是有亲戚关系?”
“陈总,我都没见过cir的总经理助理,更谈不上什么朋友,当然也绝不是你们心中想的那种关系。”
“那就奇怪了。昨天的评选会,我们能打败其他三家公司实属我的意料之外。”
姚璟溪在心里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但是,更让人意外的是,cir的总助作为项目代表人,在事后和我明确表示此次合作的前提是由你来担任他们的常驻翻译,否则他们将重新评选。”
陈总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姚璟溪的反应,她的惊讶一丝不差的落在自己的眼里,对她的某种疑惑也消减了大半。
“陈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指定我。说实话,我对那个职位没有半点想法,我并不想参与到其中。所以,我希望您可以重新选择人员。”姚璟溪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想要逃避的东西正在以她未曾料到的速度向她靠近。推脱,是一种本能反应。
倒是陈总被她这一回击弄的有点无措:“小姚啊,这次机会十分难得,你可不要一时冲动。”
“我没有,我是真不想去。”淡定的回道。
“小姚,这个工作不只是对你个人发展有良好帮助,对于公司的知名度也会有较大的提高。而且,对方明确指定你,若换做其他人,他们必定不会认可。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一下。我看了一下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十分满意,所以下个月起你的工资会提高到原来的1。3倍。希望你能够更加努力。”
明明是有求于人,还可以说得这般恩威并施,的确够狠。
谁叫她姚璟溪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族,生活的压力哪一个不需要钱?而且这次机会虽然难得但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他陈总也可以选择放弃,让她卷铺盖走人。说到底,她也是受益方。双份的工资,能力的锻炼,既来之则安之,也未尝不可。
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公司里呆着也不会开心,那就换个环境吧。只是新环境里的某些人是她忌讳的,看来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姚璟溪自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淡定让she一帮人很疑惑。难道经理没有责骂她?自己好端端的受了一巴掌,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来。
she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被姚璟溪抢白了:“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序古这个项目的活,我接下了。”
“凭什么?你不过三本毕业,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我是三本毕业,那怎么了?至少我从头到尾靠的都是自己,至少交到我手上的任务我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至少,序古这个项目现在是由我来做了。”说完,便不再理她,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刚登上qq,右下角的企鹅就闪个不停。原来是昨晚自己下线后的群消息。至于内容,对现在的姚璟溪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屏蔽了公司群,同时心中也明白,译德估计是呆不长久了。好在序古的项目长达三年,在这三年里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再来这个办公室了。三年之后,序古项目结束之日,也是她离开译德之时。
当天下午,她将公司电脑里各种平时收集的翻译资料、各个行业的专业术语以及自己的翻译作业压缩打包,发了一份给程葭露,又py了一份到自己的移动硬盘,然后毫不留恋的删掉,仿佛删掉了和译德三年来的主仆之情。接着她收拾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这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下周起,她就直接去序古项目组报道了。
下班的时候,程葭露特地早一步下楼,在一楼的咖啡厅坐着。看到姚璟溪过来了,就打了个电话,示意她过来坐。
“璟溪姐,这事怎么这么突然?你这说走就走,我怎么办啊?”
“你呀,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你的试用期这个星期就结束了,而且你的组长也不是she,la还是比较好讲话的。所以,你应该可以留下来。译德虽然有那么些人我并不喜欢,但是对于刚毕业的人来讲还算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你只要做好自己本分就好。”
“可是你走了,以后就没有人罩着我了。”
“总要学着自己长大的。”
窗外似乎又开始下雪了呢。
cir的总经理助理究竟是何许人也,姚璟溪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回到家后她按下了笔记本的电源。虽然这个答案在她心里早已经呼之欲出,但固执的性格让她非要亲眼见到血淋淋的事实才行。
在google的搜索栏里键入了cir公司的全称,不出所料排行的就是他们公司的官网。选择了英语语言,开始浏览起来。cir集团总部位于莫斯科,是一家跨行业的多元化企业集团公司,旗下有百货、连锁超市、制药、酒店、餐饮、物业管理、房地产开发等各行业子公司和连锁店。她点开了领导架构,发现集团公司的总助是个俄国人,她压根不认识。但是转而一想,序古这个项目应该还不会劳烦集团总公司的人出马。于是又去查看了公告栏,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终于她看到了关于序古美术馆这一项目的相关消息。cir集团一直以来都想开拓中国市场,而作为友好城市的n市自然成为首选。他们考察了诸多产业,最终cir选择了n市当地实力较大的凌芮集团作为合作伙伴,以资本金注入的方式直接投资序古美术馆项目。之所以选择一个文化产业,很关键的一点是文化较其他产业而言投资不大,但获利可观,而且公司不用背什么包袱,发展越深入,产品的价值就越高。作为进驻中国的个项目,又是之前从未涉及的中国文化项目,cir的高管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设立cir中国区文化创意分公司,并特派集团内的两名中国籍部门经理负责此次项目,一名任分公司的总经理,另一名为总经理助理。
当然,她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任命书上这两位大人物的名字:
总经理:江念时
总经理助理:江陵
姚璟溪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自己跳出了一个坑,却又跳进了另一个坑。三哥,你又何苦非要我卷入其中呢?
第9章 chapter 8
想一想如果时间回到那夜晚我那句话 还讲吗
就好像其它的恋人们都一样触动太容易继续不简单
终于你累了我也不想作你牵绊
终于梦醒了我想挽留也没有讲
只是后来我们依然孤单你换了几站我一直流浪
只是后来你和我还是迷惘
忘了开始爱的感想遗落在过程哪些地方
想一想如果时间回到那夜晚
我想那句话 也许不敢讲
自从知道这个项目的俄方负责人以后,那个周末姚璟溪过得甚是煎熬。再怎么祈祷也无法阻止周一的到来。
她穿着正装来到宝丰大厦。为了三方能更方便的交流合作,序古美术馆的项目办公室就设在了英国宝丰建筑设计公司所在的宝丰大厦。虽然名为办公室,但却实实在在的占了十五层和十六层的全部。
前台是位大眼睛的高挑美女,姚璟溪说明来意后,大眼美女就带她去了人事处。人事处的负责人在查验过她的身份证、履历以及各项证书后,进行了资料登记备案,算是办好了入职手续。然后将她带到了另一间会客室,给她倒了一杯茶后就出去了。
姚璟溪的心情有点忐忑,她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了那个人以后句话该说什么。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那个人事处的负责人又进来了,并给了她纸笔,让她在半小时之内做完纸上的题目,随后又出去了。
这一出到时让姚璟溪傻了眼,这都入职了怎么还像面试似的要答题?她将题目粗粗扫了一遍,基本上都是中国古代知识,包括文学、美术、历史、政治等各个方面,活生生的高考历史卷嘛。好在她平时对于这方面还算感兴趣,基础题目答起来也算流畅,遇到实在晦涩难懂的就弃置一旁。
半小时到,那个负责人果然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拿走了纸笔,未置一词。姚璟溪忽然觉得这公司怪怪的,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十五分钟后,她又被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负责人带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门上的title写着chief transtor。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革命还远远没有结束啊。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啊?早知道要面试,她应该坚定地拒绝才是。谁不知道她姚璟溪最怕三样事物:医院、眼镜店和面试。有面试还叫什么内定啊,真是无语了,明明是走正常程序,却平白的担了she所说的“以色上位”的罪名。真是太冤了。
姚璟溪的心就在那位“神人”敲门的那几秒里千回百转了好几圈,而门一推开,她就立马收心站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神人”示意她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姚璟溪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脑子里闪出来的居然是电视剧中关门放狗的对白,她被自己的天马行空吓得抖了一抖。
“you’re nervo。”一个熟悉的男声将她散发开去的思维拉了回来。
姚璟溪抬头一看,居然是秦子砚坐在那里,似笑不笑地看着她。脑子里的小宇宙又炸了一次。
“nice to et you; hayley。” 秦子砚看着手中的这份简历,自己还是次知道她的英文名。
“nice to et you; sean。” 姚璟溪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看来这一关是要一对一考口语了。为什么总是让大神见识她蹩脚的口语呢,上回如此,今天又是,哎,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i’d like to extend y ost rdial wele to you on behalf of our pany。”
“thank you。”
这两人都仿佛是次见面,严格地按照terviewer和terviewee的身份进行着对话。
秦子砚看着她的笔试答卷,她对中国古典文化知识的了解程度令他有点微微讶异。他和宝丰的总经理私底下是好朋友,这个chief transtor也只是无法推脱的一个虚名而已。身为政府工作者,他是不能在其他地方担任任何职位的。所以,他这个chief transtor更多的是友情客串的角色。例如今天的面试。本来不必有这一出的,只是宝丰对于cir弃key reach而选译德公司有点不太放心,再看了姚璟溪那平淡无奇的简历以后更加忧心忡忡。所以才请来了秦子砚,想给这个新人来个上岗前测试,如果实在没有什么本事,也能有根有据的辞了她,另聘他人,而cir那边也好交代。
秦子砚是到了办公室,看了放在桌上的简历以后才知道面试的对象是姚璟溪的。曾经合作过一次,知道这个小妮子有两把刷子。但是却并未真真正正的了解过她的翻译水平。对于这场面试,他忽然有点期待。当然,她的能力在那场见面会上已经窥见一斑,所以宝丰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她是可以胜任这个岗位的。这场面试已经无关公司,更多的是他的个人因素。
“最喜欢中国哪位词人?”
忽然转成中文,还真不习惯。
“纳兰性德。”
秦子砚点点头:“连理无分影,同心岂独芳。傍檐巢翡翠,临水宿鸳鸯。 叶叶含春思,枝枝向画廊。君情若比树,妾意复何伤。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芳树》。陌上谁攀折,闺中思复侵。眼凝清露重,眉敛翠烟深。羌笛临风曲,悲笳出塞音。纵垂千万缕,那系别离心。”还真是不放水。
“对于我说的那几句,如果要你译成英语,你会怎么处理?”
姚璟溪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天啊,我无意走后门,但是你也不必这么整我吧。她暗自叫苦。
看到她愣在当场,秦子砚好心地提醒道:“假如这是现场翻译,你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去字字斟酌。”
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太欺负人了。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大不了打道回府嘛。
“trees with their branches tered;
give the scent with truelove knot affed。
at the eaves nestles the kgfisher’s page;
by the strea rest lovgbirds of sittg iage。
every leaf tent with the dreas sprg;
and each ig sprgs up like rridor patg。
your love is pared to that tree;
and what pathetic sad would you see。”
“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秦子砚也不评论之前那段译得好不好,又随口抛出一句。
姚璟溪的头也大了,早知道不说最喜欢的词人是纳兰容若了。随便说个苏轼或者辛弃疾多好,至少那些有名的诗词翻译她还背过一些。纳兰容若的词本就少见,更别说英语译本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眼观鼻,鼻观心,脑子转的飞快。
“it’s jt oled the sall yard。
the night silk shirt turns th and weak;
e all alone with nobody’s regard;
and drk to y own shadow with no one to speak。”
“欲问江梅瘦几分,只看愁损翠罗裙。麝篝衾冷惜余熏。可耐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枇杷花底校书人。”
姚璟溪现下真是欲哭无泪啊。
仿佛察觉到她的情绪,秦子砚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最后一个。”
她是不是要先感谢一下皇恩浩荡?
“to clear up the gaunt and th degrees of the river ps;
jt notice her waistle under the skirt traces。
so blessed to the ld quilt are the st wisps of k sokes。
i cannot help but lean on the baboo bed at ld dk; ofttis;
and the door reas tightlocked though glorio sprg days。
the di light quarter a pedantic schor stretches。”
“你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处理译诗?”
大哥,你不是说刚刚是最后一个问题吗?
“辅音韵也叫做半韵,half rhy or partial rhy。我采用的是半韵s,通过不协调的韵脚,传达出作者思妇的悲观、紊乱情绪。这种情绪是不协调的,是身处富足现实却依旧执着地追问逝者究竟瘦几分的刻骨观照。翻译采取的手法也应该是戏剧性的,尽可能地渗透到纳兰的灵魂中去,不协调的韵脚正好符合了这一点。”
秦子砚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整个面试过程中时而皱眉的神态折射出了她不太耐烦的心情,但是整场下来行云流水,镇定自若,这样的姚璟溪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她就好像一首宋词,需要细细品读,才能了解其中的韵味。
他对着桌子左上方一闪一闪的红色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hayley,you ake so surprised。”这是秦子砚对她的总结语。
姚璟溪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注意到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其实是摄像头的指示灯。
同时被震撼到的还有另一间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他们通过微型摄像机全程观看了这场面试。
其中一个就是江念时。
当时江陵先斩后奏定了译德为合作翻译公司,还指定了姚璟溪,这些他并不知情。后来宝丰的经理和他含蓄地提起这件事,并表示些许怀疑的时候,他才知道江陵的目的。他是矛盾的,期待她的到来,却又害怕与她相见。最后宝丰的人提出要进行一场考核,他也没有反对。离开四年,她有何变化,这是他急切想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她变了那么多,成熟了,也自信了。不再是那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小丫头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神情,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是陌生的,是不属于他的。
当这个以前属于她的女孩被秦子砚带到面前时,江念时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在她注意到他之前,他不着痕迹的移步到了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能晚一秒是一秒吧,虽然无可避免。
“richard,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就说她可以的。”秦子砚对其中一位说道。
“是我小觑了。”他上前一步,优雅地伸出手:“姚小姐,欢迎你加入序古美术馆项目。”
“谢谢。”
秦子砚立马介绍道:“这是宝丰中国区的陈总。”
姚璟溪立马又补充了一句:“谢谢,陈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秦子砚又介绍道:“这位是凌芮集团的萧经理。”
“姚小姐的文史知识以及应变能力让萧某佩服。”说完也伸出手去。
璟溪一边握手,一边谦虚地说道:“萧先生过奖了。”
然后秦子砚将姚璟溪带到了窗边:“这位,就是cir中国区文化创意分公司的江总经理。”
这一刻还是来了。
江念时缓缓地转过身,四年来身处异国他乡,思念成灾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他却不敢上前。
而璟溪在看到窗边那个清瘦的背影时,就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你好,江先生,很高兴见到你。”然后伸出手。
江念时也伸出手,轻轻握住。
四年了,他终于又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四年后,她对他说的句话是“你好”。
她叫他江先生。
一切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
让人心疼不已。
第10章 chapter 9
从场电影 到最后一封信
开始你是个姓名后来你是个背影
从个吻到最后一个眼神
开始我们是秘密后来却变的透明
如果当时的心有灵犀
能当作我们爱过的证明
姚璟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房走出来的,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步虚浮。前台带着她参观了下公司,然后将她带到了她的翻译办公室。
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高管都在十六层,而自己的办公室在十五层,如此碰面的机会就会少很多吧。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咚咚”敲门声。
姚璟溪抬头一看,正是江陵。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丝苦笑:“三哥,你又何苦害我?”
江陵熟门熟路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怎么样,这个办公室还满意吧?”
她点点头。房间虽然不大,但却是独立一间,同多人共用相比的确舒适很多。而且房间内有小套的沙发椅,还有饮水机、冰箱等必备设施。房间朝南,冬日里的暖阳斜斜地照射进来,最重要的是从窗口望出去就能看到楼下的樱花公园,累了就能看看,舒缓一下视觉疲劳。总之,从办公环境来讲,真的是再满意不过了。就算译德的总经理办公室也没有这么惬意的。而且宝丰大厦所在本就属僻静之地,空气清新,车马稀少,对于翻译这种需要安静环境的职业来讲,这里真是无可挑剔。
“是你特地安排的吧?”这样的房间怎么可能轮到她这个小小翻译呢。
江陵笑笑:“总要好好关照我的小七妹嘛!”
“你这以公谋私也太明显了点。只是三哥,我并不想来。”姚璟溪无奈地说。
江陵也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用很正经却略带忧伤的语气轻声回答:“小璟,我知道你不想来。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虽然事业小有成就了,可是他不快活。小璟,他从没有忘记过你,他一直在想你。所以,这一次我才自作主张。”
“可是来这里,我不快乐。”姚璟溪低下头。
以前只知道,如果他过得好,自己会难过,因为终于有人代替她给与他快乐。可是现在,得知他过得并不好,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有点闷闷的呢。
“小璟,我好像总是做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一回。那时候……”
那时候,自从两人见面吃了一顿火锅后,他们的联系渐渐频繁起来。再加上那个昏黄路灯照射下的雪夜萌发出来的特殊情感,让姚璟溪觉得每一天都充实鲜活起来。她喜欢qq隐身,但唯独对江念时设置了隐身对其可见。每一次江念时的头像如期的闪起来时,她都会对着屏幕傻傻地笑。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会就杂志问题商量一下,比如封面要怎么设计,内容要怎么安排等。可是姚璟溪总能成功地将话题从正题上转移开去,变着法的了解他的一切。比如他的爱好啦,他平时的学习安排啦等等。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姚璟溪也变得越来越快了。爱恋中的女子总是很容易满足的。
有一次,姚璟溪问起他是否常去图书馆自习。他们学校的规矩有点变态,每天都有固定的开寝时间,所以平时就算没课也不能呆在寝室,大家只能去图书馆的自习室学习。这也算学校一个变相的督促政策吧。江念时告诉她,自己一般没什么事的话都会去图书馆学习。姚璟溪知道后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然后很自然地提出想要跟他一起学习,让他占座的时候多占一个。江念时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只是提前和她打了招呼,说是平时他都和另一个男生一起的,所以加上她以后会是三人行。姚璟溪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说不介意,还若有其事的回了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那个男生就是江陵。从那以后,图书馆里总会出现两个清秀男生以及一个俏皮女生的身影。
人总是贪心的动物,得寸进尺是必然现象。
三人行的状态对于姚璟溪的追求计划始终是有些许阻碍的。好在江陵作为系里的学生会主席,总有这样那样的会议和活动要主持,不知道是无意做电灯泡还是有心成全。可是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姚璟溪又不知道该怎么进一步发展了。所以就算他俩独处的时候也只是看书、复习、做作业。
时间一长,她苦恼郁闷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主动了,表现的也很明显了。可是江念时仍然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神情,对姚璟溪的那些小动作总能不着痕迹的避过。
那天晚上在图书馆,江念时去阅览室还书了。姚璟溪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江陵。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对于她的略带矜持的主动,明眼人应该早就能看出来了。江念时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难道已是有主之人?也不像啊,哪个女朋友能容忍自己男朋友身边有其他女生出没?
江陵看了看她,很正经地回答:“这个,不太清楚,不知道。”
“骗谁呢?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交没交过女朋友啊?”反应那么迟钝,难道还没初恋过?
“呃,这我也不清楚。”
“那他喜欢怎么样的女生啊?温柔可爱型的还是气质知性型的?”难道自己不是他的菜?
“这个,你得问他,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天天跟他一起嘛,还一个寝室的呢,你俩形影不离,怎么就啥都不知道啊?”
“我发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之前的是假不知道?”
江陵无语了,这小丫头嘴巴真厉害。
“那你总知道我喜欢他吧?”豁出去了。
江陵傻眼了,真坦白,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他憨厚地笑了笑。
“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啊?他到底什么想法,你帮我打听打听。”
“行,这个可以有。”两人就此达成协议。
“那你别告诉他,我向你打听他的事情哦。”
“这个你放心,绝对不说!”
这时候,江念时回来了,看到他们窃窃私语,就问他们在聊什么。姚璟溪向江陵使了个眼色,压抑着开心,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其实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儿,终于找到突破口了,敌方势力化为己用,看来过不了多久就有军情回报了。
可是姚璟溪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江陵认识不过没多久,而江陵和江念时却有着三年的兄弟情谊。他怎么可能出卖江念时呢。当天晚上他俩一回到寝室,江陵就一股脑儿把姚璟溪如何如何打听他的事都告诉了江念时,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毫无保留。这就是兄弟的最佳诠释啊。这也是江念时和姚璟溪在一起后告诉她的,气的小丫头快要吐血了。没想到江陵平时看上去那么可靠稳重的一个人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居然出卖她。
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姚璟溪温柔地笑了一笑。
“三哥,你总是瞒着我、出卖我呢。”
江陵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嘿嘿,这个,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呢,就都告诉他了。其实那时候他早就知道你喜欢他了,就是装,闷骚。”
“谁说不是呢。”
如果没有那破碎不堪的结局,他们的故事还是很温馨美好的。
图书馆事件告一段落后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五一假期,那时候法定假日早已改革,五一也只有三天时间休息。长途旅游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这三天可是接近某人的好机会啊。
天,姚璟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看了看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一看发件人的名字,她兴奋地立马清醒了。江念时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信息发送时间是早上6点15分。好早。
她立马回复过去,可是信息总是发不出去。心一急,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莫非是停机了?中国移动啊,你就不能让我做完正事再停我机吗?无奈而又心焦的她立马从床上下来,冲到隔壁寝室借了别人手机,拨好江念时的号码想打过去。可是手忽然发抖了,这是他次给他打电话呢,平时都只是聊qq或者发短消息。心砰砰地跳,颤颤地按下拨打键。
时至今日,姚璟溪还记得那时候他的手机彩铃是《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电话接通了。
“喂,江念时,我是姚璟溪。我手机停机了,就借了同学的手机。我看到你给我发短信了,有什么事情吗?”尽量用了平静的语气。
“噢,本来想问你今天去不去净月森林公园的。但是你没回复嘛。”
“去的去的,现在去行不行啊?”这么好的机会,难得对方主动邀约,不能错过了。
“现在啊,都十点多了,太晚了,来不及的。下回再去吧。”
“好吧。”语气中难掩失落。
五一假期的天她是在懊恼中度过的。
不过晚上的时候,她的情绪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因为,那天晚上江念时发qq问她,明天去不去逛街。
她心里窃喜,却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他:“男生不是不怎么喜欢逛街的吗?”
“嗯,还好。主要是江陵想买衣服,要我一起去。他让我把你也叫上。”
原来不是你约我啊,原来还是三人行啊。但总比什么都没来得好吧,也算前进一小步了。
所以,五一的第二天,三人行逛街中。
只是在过马路时,姚璟溪总是会幻想,江念时会不会为了安全起见,拉起她的手牵她过马路。可是每一次希冀,都是以失望结束。
逛街回来时,她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他说去打球。然后她有厚颜无耻的说要一起去。江念时也觉得无所谓,就答应了。
所以,第三天,他们就去打羽毛球了。但是仍然是三人行。
江陵和江念时都是校羽毛球队的,而姚璟溪只是心怀鬼胎的“业余爱好者”,水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江念时很耐心地陪着姚璟溪打了两场,然后和江陵打比赛去了。姚璟溪只能呆在一旁,望着那个心系的身影,呆呆的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五一三天就这样在希望与失望反复的情绪中度过了。
五月五号的那天晚上,江念时说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过去图书馆了。
姚璟溪一个人在图书馆也没怎么看进书。一回寝室,就立马开电脑上qq。
她问他怎么了,对方说只是间歇性情绪低落。
姚璟溪一个劲儿的在电脑的另一端开导,哄他开心。还一定要他笑,说他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还有两颗小兔牙,很可爱。
说着说着,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聊到了“人要有追求”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
江念时问她:“你有什么追求啊?”
“梦想很多啊,短期目标是希望能顺利地考出专八。然后嘛,希望自己以后能当作家、自由撰稿人。”
“哦。”
“还可以追求你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出这几个字的。
“这个也可以的吗?”
“可以可以的,你反对吗?”
“这个不算追求的吧?”
“怎么不算啊。”
“你说算就算吧。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追到我了呢?”
“等你明确表态答应我啊。”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继续追啊。”
“哦,那我答应你了。”
姚璟溪在那边傻了,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真的假的?”
“真的啊。”
“我晚上要睡不着了。”
“你可别,晚上还是要睡的。”
“你不要来一句,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哦,那我彻底崩溃了。”
“恭喜你,猜错了。”
“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啊,你为什么答应我了啊?”幸福来得太突然,难以接受。
“因为我觉得你挺好的啊。”
“那我如果今晚不说起追求的话题,那不是没机会听你说答应了呀?”
“那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不是问题。”
“只要你不后悔。”
“我才不后悔呢,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希望找一个能一起走过一辈子的人。”江念时的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
“我也记得我说过,我希望可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当初的誓言犹在耳边,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回想起当初美好时光的姚璟溪伏在桌案上无声地痛哭起来。为什么要让她记起来?那时候一幕幕的美好,如今却像一把把利刀,深深刺入内心。
江陵默默地走了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与空间。
在有生之年遇到你,竟花光所有的力气与勇气,连回忆都不敢轻易掀起。我以为你走出了我的视线,却最终你没有走出我的思念。
只是因为年轻,所有的悲伤和欢乐都显得那么深刻,轻轻一碰就惊天动地。
第11章 chapter 10
亲爱的你说这到底为什么
有没有谁的人生能真的永远快乐
亲爱的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才让每个埋在心底的伤口能开出花再结成果
人们都说时间对于治疗伤口有奇效,但殊不知忙碌也是一剂良方。
到宝丰大厦上班的第二天,姚璟溪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堆在桌上的那一叠厚厚资料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
随意的翻了一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的笔试内容是中国古代知识而面试时秦子砚也专挑古诗词“为难”她了。比起手中的资料,秦子砚的那些冷门诗句真的可谓是对她格外开恩了。
《中国古代建筑史》、《江南私家园林景观意向分析》、《浅析中国私家园林的起源与发展》,还有什么《明清时期造林艺术》,天啊,她是学英语的,不是学建筑的啊。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来这里的,不就是待遇好一点嘛,这下真的是人为财死了,还是最悲剧的脑死亡。
所以,她还没来得及消化江念时带来的惆怅就被迫投身于“热火朝天”的翻译大业了,不对,应该是“急火攻心”。
屁股还没坐热呢,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秦子砚。
“hello hayley。”富有磁性的声线十分完美。
“orng; sean。”
“我还是叫你璟溪吧。桌上的文件应该看到了吧?”
“嗯,正在头大。”口气中难掩无奈。
“的确专业了一点,本来他们是让我翻的,但是我实在抽不开身,他们要的又急,所以不好意思让你中枪了。”
“没事,既然来了,我就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了。什么时候要这些东西?”
“唔…过年之前把一稿交给我就好,专业方面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daisy。”
姚璟溪翻着桌上的日历,春节前交一稿,那就是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每天少睡几个钟头应该死不了人的吧。
“行。daisy是谁?”
“cir总部派过来的设计师,叫董杉,序古的项目是她和宝丰这边的ike一起合作设计的。凌芮和cir达成一致,序古美术馆的外观打算走江南园林风格,既符合n市的人文环境又别出心裁独具一格。所以你才会拿到一叠关于中国古代园林的相关资料。”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完成译稿的。”
“别太有压力,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这句话听着似乎别有深意。
她只能说谢谢。
刚挂电话没多久,前台就通知她半小时以后1606会议室开会。
16层,好像是她的禁地一般,不愿触及。
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不想提早上去,怕万一撞上江念时徒生尴尬。但是作为员工,断没有让老板等她的道理,除非她真是不想混了。
27分钟后她走出办公室,从这里到楼上如果是走楼梯的话两分钟够了,那么她可以踩着点进会议室。如果真的无法避免与江念时的单独相处,也只不过是1分钟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当她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到齐了,就只等她一个人。
哎,这耍大牌的帽子怕是逃不掉了。姚璟溪在心中暗叹。
刚想开口表示道歉,宝丰的陈总就立马招呼道:“来来来,小姚,我给你介绍我们的天才英国籍设计师ike。”
姚璟溪望过去,对方看起来像个孩子,一张脸介于英俊和漂亮之间。他长着金色的波浪形卷发,高高的额角,一双兴奋而友好的眼睛,一张带着爱尔兰人风度的纤巧的嘴。他的下巴造型很好,耳朵长得很好看,一只漂亮的鼻子,这一切加起来就是一个词:perfect。
“nice to et you; hayley。”那笑容真能腻死人。
“nice to et you too; ike。”
ike还想和姚璟溪说些什么,立马被陈总打断,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姚璟溪看见他那副一样,忍不住一笑。
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另一个方向投来的难以言喻的精光,盯得她浑身难受。好在陈总的话及时将她“解救”。
“还有这位,是cir派过来的设计师,董杉。”陈总继续介绍道。
“你好,姚小姐,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英语方面的还要麻烦你。”一双芊芊玉手伸了过来。
姚璟溪也轻轻地握住:“董小姐,你好。可能关于建筑方面的专业知识,我还要咨询你呢。”标准的客套话。
她抬头一看,身材高挑,曲线撩人,卷曲的波浪长发斜斜地披在胸前一侧,一双会笑的眼睛正凝视着她。璟溪很难把这样的女子和建筑联系在一起,似乎只有“名媛”这个身份才能配得上她。可是,这样的完美轮廓好像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说是开会,其实并没有姚璟溪之前想的那么严肃,只是把序古项目的相关主要人员互相介绍认识一下罢了。姚璟溪之所以在这里,其实只是作为ike的翻译罢了。但是椭圆形的会议桌总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低头抬头间无法避免与江念时的眼神接触。一面要集中精神应付这帮高层人物是不是丢过来的专业术语,一面又要花费心思不着痕迹地躲过某人若有若无的眼神,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可是那帮人居然可以在嬉笑间从“中西方建筑史”谈到日前的八卦新闻,而且还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姚璟溪顿时悲从中来,再这么下去,想要在春节前完成那堆繁琐的材料翻译简直就是做梦!
高层人员的闲谈再无聊也是正事,而他们这种小跟班不管手上的活多重要,在他们面前都不足一提。这个就是活生生的等级差距。
好不容易这场所谓的“高层会谈”渐入尾声。
姚璟溪跟着ike起身出门,身后传来董杉甜甜的声音:“念时,你等我一下。”
明明叫的不是她,可是璟溪的脚就好像踩到了口香糖一样,生生的被黏住了,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念时。不是江念时,也不是江总。
一字之差,天翻地覆。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昨日江陵的那席话言犹在耳,可是现在却立时退化为黑白默片的背景。那一声“念时”透过声线,穿过空气快速而准确地扎在了她回忆的痛脚上。她承认,江陵昨天的那句“他一直在想你”或多或少让自己的心微微悸动。现如今董杉那句“念时”立马将她打回原形,她只会觉得自己可悲可笑,还有难堪。
可是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回头呢。
那两人站在窗台边,董杉轻轻拂去江念时肩头的灰尘,替他整了整西装,巧笑倩兮,极尽温柔。连阳光也不免动容,奉上几缕光芒以应景。这原是和谐美好的一幕,男的雅人深致、清秀俊逸,女的绰约多姿、眉目如画,只是她的眼睛渐渐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在眼泪滑落之前,转身。
记忆在悲伤时刻最是清明。她终于记起来在哪里见过董杉了。
那一天,在ti的安奈安女装,江念时进来时那句“挑好了没有”正是对董杉说的。你看,不该记得的总是记得这么清楚。连那天的情绪也放大无限倍。
ike在一边不停地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可是她听不清楚,整个世界仿佛失声了一般,唯有董杉的那句“念时,你等我一下”不停的在耳边回响,温柔的语调却有着振聋发聩的穿透力。
浑浑噩噩的和ike说了句“doesn’t atter”,跌跌撞撞的下楼。
是她太天真,错信了奇迹。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个念旧的人。
其实你早就变了,只是我一直抓着回忆不放。
回家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快要元旦,街道上都挂起了红灯笼。路过24小时便利店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小孩们拿着购物篮欢腾地跑着,收银台挤得都是人。这家店甚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她止不住脚步,也钻了进去。现在的她急需热闹来填充自己空虚的心。转了一圈,买了一板巧克力和一盒瑞士糖。心里的苦涩也只有用甜食才能冲淡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失望,为什么没有冰糖葫芦呢?她好想念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恰巧在自家楼下附近看见一个老人扛着棍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有山楂的、水果的,红彤彤的,很是招人喜爱。
她挑了半天,总算找到山楂饱满、糖层厚实的一串,正准备掏钱,旁边就多了一个人:“给我也来一串,我要草莓的。”
姚璟溪愣愣的抬起头,秦子砚!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花灰色的羊毛衫,低眉浅笑地望着她。姚璟溪这才发现,原来他有个小小的梨涡,很浅,凑得近了才能看清。
秦子砚拿着糖葫芦,美滋滋地吃着,首席翻译的高大形象毁于一旦。
璟溪看的乍舌:“你怎么也吃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秦子砚拿奇怪的眼神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