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办法出去”
“嗯。”贺兰骢胡乱应了声,尽管已经退烧,还是觉得疲惫不堪。慵懒地靠着池壁,雾气一熏,慢慢的竟真的睡着了。身旁的水泡汩汩冒着,发出轻小的咕咕声,缓慢漂移的水雾,在他头上打着旋。在湿热的雾气温柔地轻拂下,已经睡熟的人,苍白的面上,终于现出情动之后的红潮。
干戈穿着简单的里衣,一边烤着衣服,一边静静望向泉水中睡熟的人,生怕他滑入水中。水汽弥漫间,干戈开始点头打瞌睡,这时就见贺兰骢翻个身,因池壁光滑,人一下向水中沉下。大惊之下,他赶忙把人捞住,见他睡得深沉,犹豫下,他穿着身上还没捂干的里衣下水,把贺兰骢揽在怀中,贴着自己的胸膛。
顺了顺他的头发,干戈享受般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如果光阴不复,我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恒,天地之间,只你我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抬起他的手腕,看到那圈醒目的红痕,干戈喃喃道:“锁链岂能锁住你的心,我知道你一直在反抗。我知道,你很委屈,那皇帝定不会善待于你。呵,现在你终于睡安稳了,睡吧,睡吧,睡醒了,什么烦恼都没了。我会为你报仇,把你安顿好,我定要亲手杀了北苍皇帝。”是啊,如果元文敬不死,又能有几天平静日子可过。
梦境是美丽的,无忧的,虚幻中的贺兰骢,又一次回到了东林故乡。翠湖的金钱柳、金塘的大江潮,统统入梦。
看睡梦中的人面带笑容,干戈心下一动,身手去抚他红潮未退的脸颊,你梦到什么,这么高兴,你的梦中,可有我么?轻挪了□子,干戈把怀中人揽得更紧,倦意袭来,干戈一手扣住一块尖石,保证他们不会沉下去,这才抱着他苦苦痴恋多年的人睡去。
二人几乎是同时醒来,贺兰骢见自己依偎在干戈怀中,又惊讶,又慌张,无措地问:“这是怎么啦?”
干戈抚额,知道他一时又反应不过来,叹笑:“大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就这样。”
意外地,听到干戈的话,贺兰骢并未表现更多的惊讶,头垂的很低,似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说:“我知道了。你会照顾我,会一直守在我身边。”
“嗯,嗯!”干戈欣喜的答应,“你要做什么?”
“穿衣服。”
“好,你等下,我看看衣服干了没有。”湿漉漉的干戈从水中爬出,甩甩头发,摸了下石头上搭的衣服,道:“干了,可以穿了。”
把人扶上来,没用他动手,干戈拿着里衣,黑色外裤,红色短衣,一件件,把那身已经有些残破的禁军衣服给他穿上。
贺兰骢休息了很久,此刻精神恢复很多,见干戈把外衣套在湿着的里衣外面,蹙眉道:“天气还不是很暖和,这么穿会生病。”
干戈手下扣着小巧的盘扣,憨憨一笑,“无妨,我平日身强体健,这算不得什么。”
收拾好了,他们开始分析如今所在的位置。这里定是龙首山的腹地,从温泉来看,这里地势应该是很低,但应该还有更低的地方,毕竟温泉是活水。如果按照水势流向,他们一定可以走出去。面前三个洞穴,另两个,虽然不知是否通向外面,但不知前方有无危险,所以最保险的,还是顺着水流走。做好决定,干戈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两个简易火把。他在前面探路,让贺兰骢在他身后跟随。
他们进入左面那个山洞,一路前行,听着哗哗的水声,知道没选错,只要走下去,必有出口。然而,前行片刻,他们愣住,面前又出来三个山洞。这次,该怎么选,三个洞都有流水声。
“这里真是古怪的紧。”干戈嘟囔,却是不敢贸然进入。
贺兰骢走上前,把手中火把递给干戈,之后来到山洞前。他三个洞口都看了看,略作思索。
干戈见贺兰骢走向其中一个洞口,进入几步后,便耳贴洞壁倾听,少顷,退出来。又进了另一个洞口,如法炮制,第三个依然如此。最后,他似肯定般,说道:“还是左边这个,走吧。”
“你确信这个可以走出去。”干戈很不理解,他怎么就断定走左边。
贺兰骢解释道:“我们顺着水走,左边这个洞,泉水声音悠长,回音不大,如此可以前行很远,中间那个,细水无声,说明走不出多远,必是死路;至于右边那个,回声缭绕,若是进去了,一会我们必回原地。”
干戈叹服,“我懂了。”
这次,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很远,石洞黑乎乎,只有他们手中火把那点光亮。
“这个鬼地方,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出去?”
贺兰骢轻笑,“耐心些,水声渐大,应该快了。”
“嗯。呃?”干戈才应了一声,却又发出一声疑问。
贺兰骢奇怪,走上前一看,顿时愣住。水声犹在,可面前却是一堵石墙,把前路彻底封死。
“这又是什么古怪,难道我们走错了?”干戈看向贺兰骢。
贺兰骢摇头,也不知是想说自己也不知道,还是要表达什么。这道石墙确实透着古怪,伸手敲了敲,声音沉闷,说明石墙非常厚。石墙上有些奇怪的道道,分几行而刻,不知有何用途。脚下潺潺水声证明,这条路明明没有错。
此处种种说明,这里一定有机关,那机关又在何处?
“干戈,过来,一起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仔细找。”
“嗯,好。”
石墙除了那些道道没有特别的了,石墙左右的洞壁非常光滑,也没有可疑之处。两旁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怪石,这下两人犯了难。
贺兰骢拿过火把又上上下下看个遍,终于发现玄机。
石墙下面,清澈的水面下,有个六角形的小凸起,若是不细看,一定会把它看成一块普通的形状有点怪的石头。
“干戈,你给我照亮,这里有问题。”
火把交给干戈,贺兰骢细看那凸起的六角石头,就见石头中间凹陷,但那个凹陷的形状,看起来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闭眼想了想,脑中一道灵光闪现。
贺兰骢大喜,掏出小皇帝挂在他脖子上的玉佩,放了进去,竟是严丝合缝。玉佩放进去后,石墙没反应,他又断定,这是一个石锁。那开启石锁的玄机密钥又在哪里呢?
苦思无果,贺兰骢直起身,一眼看到石墙上的那些道道,恍然大悟,这就是密钥。根据那些道道长短不一的组合,贺兰骢终于找到了规律。首行由长到短,从左至右数,是一三,那么取尾数三;次行反着数,是一五,那么取尾数五;再下一行又是从左往右,下一行还是从左往右……
找到密钥,贺兰骢在干戈惊奇的目光注视下,开始旋转石锁,到最后一圈拧过,就听嘎啦啦啦,一阵巨响,石墙缓缓升起。
取出玉佩,贺兰骢拉着干戈,快速冲到对面。二人才过去,哐的一声,石墙又落下,如果不是贺兰骢拉着干戈跑的快,若是被砸下,必定粉身碎骨。
贺兰骢和干戈冲过石墙,面前所见的一切,令他们这见多识广的人,也被震住。
这是一个更大的洞穴,但处处散落的耀眼的黄金告诉他们,他们无意闯到了一个秘密的藏宝之地。刷着朱漆的箱子整齐地堆放在这里,从个别已经朽掉的箱子里散出的金锭看,这应是一个黄金储备库。
干戈忽然笑了,“大哥,这可是好地方,以后我们枕着金子睡吧。”
贺兰骢也被逗笑了,“别胡说,这个黄金床给我,我还觉得咯呢。不过,发现这个还真是意外中的事情。”
“原来,北苍国如此富有啊。这么多黄金,如果做军资,怕能装备百万人不止。”干戈拿起一枚金锭,市井地放口中咬了下。
“喂,你不怕有毒啊。”贺兰骢翻了翻眼睛,这小子明明和自己同岁,有时却又像个孩子似地。
“死在黄金屋里,也是不错的归宿,你说呢,大哥?”
“没正经。好了,别和金子套近乎,这里必有出口,一定还是有机关控制,快找。我饿了,想快点出去弄吃的。”
干戈一咧嘴,谁叫那只兔子肉你吃那么点。
洞穴里,除了朱漆箱子和黄金,看不出别的古怪的地方,这回,连特殊的石头也见不到了。
干戈不愿再找,便对着一箱箱金子出神,这时,贺兰骢叫他。
“干戈,你来看看,这个像什么?”
“什么?”
干戈一愣,贺兰骢对着一个水洼研究半天了,那能有什么奇怪的。过去一看,就见水洼除了水很清之外,干戈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看这处水洼像什么?”贺兰骢问他。
干戈眯起眼睛,再细看,大吃一惊,这是升龙啊!
“这是、这是……”
贺兰骢站起来,表情凝重地说道:“我明白了,咱们现在这个地方,是北苍国的龙脉宝库。这个就是龙脉,而这里,也是北苍国主元氏祖先,储备黄金的地方。龙首山,正是元氏祖先的发源地啊。”
干戈呆了呆,回头看看那堆耀目的金锭,突然拔刀,贺兰骢一见,问道:“你要干什么?”
干戈咬牙,恨恨出声,“我要毁了北苍龙脉,我要断了元文敬的江山。他强加在你身上那么多痛苦,我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干戈举刀要砍,贺兰骢托住他手腕,摇头,“不可。”
“大哥,你说什么?”干戈急了,“你被他整的生不如死,受尽侮辱,你怎么还要保他的龙脉?”
“你听我说。”贺兰骢奋力把干戈拉到一旁,将到按到一个箱子上坐好。
贺兰骢道:“若说恨,我比你更恨他,恨不得剔其骨,食其肉,饮其血。但我现在告诉你,这个龙脉万万毁不得。”
“为什么?嘿!”干戈一拳捶在大腿上,就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受尽了北苍皇帝的侮辱,为何要保他的龙脉。
“因为,只要元文敬还是北苍国主,大姐就可以活命。你不知道,北苍的龙脉宝库,原本只是传说,谁也不知确有其事。但那些大臣认为,北苍先皇把龙脉宝库钥匙给了大姐,所以那些居心叵测的大臣,预至大姐于死地,拿了钥匙,开启宝库,夺元氏江山。这些年,如果不是元文敬暗中保护,大姐早就死于非命了。”
“可钥匙不是在你手中么?”这是什么乱七八点的事情,干戈一下糊涂起来。
“唉,这个是巧合。”
把得到宝库钥匙的经过一说,干戈叹笑,“若是北苍皇帝知道,万不会把这个东西挂你身上。”
贺兰骢正色道:“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不把稀世之珍放眼里,只求一生唯一爱。当年北苍才子顾铭洲,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这个东西,他会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那个地方。”
干戈转过身,拿手轻拍自己的额头,心情颇好地说:“算了,为了大姐,饶了这北苍皇帝。可是--”
干戈故意停下,贺兰骢愣住,“可是什么?”
干戈把眼睛闭上,脸凑了过来,“给个奖励不过分吧?”
呃?明白干戈要什么,贺兰骢一下满脸通红,“你过去不这样,怎么变得、变得……”下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这干戈以治军严格出名,为人不苟言笑,何时这么轻佻了。
干戈一脸失望,摆手,“算啦,不难为你。”
又休息了一阵,二人继续寻找出口的机关,最后,贺兰骢在龙脉的龙眼处,发现和宝库钥匙一个形状的月牙形凹陷。把玉佩放入,机关立即启动,龙脉后的那道光滑的石壁,错开一道缝,可容一人通过。
收起玉佩,跨过那道石缝,外面还是山洞,不过已经感觉到呼呼的风吹来,看来离出口近了。这边,洞壁旁又有一个月牙凹陷,贺兰骢再把玉佩放入,石缝不见了。
这次,贺兰骢走在前面,就听身后的干戈说:“唔,这金子成色不错。”
嗯?贺兰骢回头,“你说什么?”往他手中一看,差点笑出来,干戈顺手牵羊,带了几个金锭出来,正在分辨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