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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闲第17部分阅读
    ,看不出实质。阳光从她背后投进屋里,那张苍白的容颜仿佛即刻便能化风而去,整个人越发的飘渺起来。

    白苏含着淡淡的笑意走了进来,目光淡淡的在屋中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齐姬身上,她宝髻翠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纤腰楚楚,虽身量娇小,通身气派却端有一种华贵之美,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白苏微笑朝她欠了欠身,“素可是不懂这些风雅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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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姬真是过谦了。”齐姬起身还礼。

    听见“素姬”二字,白苏嘴角一抽,素基......太可笑了!

    “素得夫主赐字,是云,姐姐可唤素为云姬。”白苏铁了心得改个名字,让她顶着“素基”之名过下半辈子,她能舒坦吗!

    齐姬眸中一暗,当年她初到少师府时,觉得以姓氏命名容易与其他人弄混,便求顾连州给赐名,可是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敷衍过去,现在居然如此轻易的为素女赐名!

    “姐姐是齐姬?”白苏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妒火。

    “正是。”齐姬道。

    白苏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听公子提起过齐姬大名。”

    齐姬微微一怔,但随即想到,白苏可能来之前便打听过少师府的情况,毕竟,这里的事情不是秘密,只要花些心思不愁查不清楚。

    白苏扯开一抹笑,“公子说,到了府中,有什么事便找齐姬你呢,还望姐姐日后多多照应。”说着便向齐敛衽规规矩矩的再次行了个见礼。

    白苏虽然中意顾连州,却没无聊到去查他的后院,她不过是在宴会上听有人提起过齐姬,又根据坐的位置,和众姬妾的态度猜测罢了。

    齐姬一直掌管少师府后院用度,白苏这话的可信度便又提高几分,纵然齐姬生性多疑,却也不由得信了两分,轻笑道,“妹妹有什么尽管找我便是,无需客气。”

    其余姬妾纷纷看傻了眼,不是来寻她晦气的呢吗?何以这般其乐融融?

    齐姬从“素姬”直接改口叫妹妹,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温柔而熟稔,令人有种相熟已久的错觉。

    “妹妹这花草茶当真美妙,姐姐愚笨,记了大半年的花花草草,若不是方才听那侍婢说了,却还不知它们竟有神效呢!”齐姬笑着端起茶盅,请抿了一口,问道,“此茶香甜芬芳,不知其中放了些什么?姐姐回去也做来试试。”

    白苏暗暗撇嘴,这话转的可真是不着痕迹,若是一不留心,可就随口答了。

    白苏摇头,“素却是不知了,我身子弱,向来不喜草心这些事,全都由这些侍婢打理。”转而又向十一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快同姐姐说明?”

    十一躬身答道,“回齐姬话,茶中放的是蜜糖。”

    齐姬道,“原来如此,妹妹这里茶水好,姐姐以后可要常来叨扰了。”

    “素欢迎之至。”白苏心里却道,你若是不怕我下毒,常来便是。

    与众姬妾一阵寒暄,看白苏疲态渐露,齐姬便率先告辞,那些本来要看热闹的姬妾,自觉得没意思,也随之告辞了。

    白苏坐在主座上,方才的疲态一扫而空,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茶碗,那个齐姬不简单啊,光凭她这份周旋的手段,白苏自问是比不上的。

    纵使她再厉害,白苏不会退缩,她既然已经选择了顾连州,必然是要面对这些尔虞我诈,倒也没什么。

    而今天,最令她失望的莫过于十一,这些姬妾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在她们面前卖弄些什么?

    “十一。”白苏抬眼看她,淡淡道,“你觉得齐姬为人如何?”

    “奴婢觉得齐姬优雅高贵,待人温和。”十一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方才齐姬对她这个奴婢也是笑容可掬呢。

    “是吗。”白苏轻笑,“你去帮十三收拾吧。”

    十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十二迈着急急的小碎步进来,“小姐,老爷把香蓉姐姐也送过来了呢。”

    门外还未走远的十一,身子微微一颤。只听白苏应了声,“嗯。”

    十一失了魂似的,走至寝房。心中慌乱,香蓉也来了,小姐终究是听信了十三的话,把香蓉要过来了吗!

    白苏坐在厅中,久久凝视着茶盅里色泽鲜润的花儿,她当然没有去要过香蓉,想来是大夫人出的主意吧,既打发了香蓉,又帮白老爷出主意监视她,一举两得。

    “十二,你视齐姬此人如何?”白苏忽然又问十二。

    十二跪坐下来,皱着眉道,“奴婢不知,可是奴婢不喜欢她,听说她是齐氏庶出的小姐,能到少师府里,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苏哑然失笑,是啊,连十二都能看出齐姬此人城府颇深,为什么十一就看不出来呢?十二向来神经粗大,没有十一聪明,她不去想,是因为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吧。

    “去叫十三来。”白苏目光暗沉,照今日这种情形,把十一留在身边,早晚会捅出篓子,齐姬可不是絮女,下起手来自然没什么情义可言。

    十三很快便到了。

    白苏一直都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模样,十三见白苏脸此刻神色暗沉,心中竟莫名的有些紧张,恭立在一旁,唤了声“小姐”,然后屏息等到她问话。

    “把十一近来几个月的行踪一一说来。”白苏也不多说,她只想知道,胆小懦弱的十一,为何敢有外心!

    十一温婉娴静,性子极好,也很聪明,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除了性格懦弱之外,其他方面倒是很机灵,如何会看不清形势到如此地步?

    上次被十三训斥,她反应便十分偏激,若是无人影响她的想法,一个好性子的人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白苏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杯壁,这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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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六十七章 连州vs白苏

    白苏听完十三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十一最常去的地方便是云雾茶舍,除此之外并无异常,看来那个楚辰嫌疑最大,但是他这么挑拨十一,究竟是为什么?挖墙脚?

    白苏手指不停的敲击案几,究竟要怎样处理此事......不能把十一放到城西的府邸,现在还不清楚楚辰的目的,若是泄露了城西府邸,那就得不偿失了。可也不能把十一卖掉啊!

    “把十一叫过来吧。”白苏决定还是要先找她谈谈,能让她认清现实最好。

    十一正在寝房中心不在焉的收拾床榻,抖被子时,一只月白色绣锦荷包掉落下来,十一回过神,捡起荷包,她认得这是小姐时常贴身放的,正欲放回去的手顿了一下,环顾房nei一圈,见没有人,飞快的打开荷包。

    里面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露了出来——是一张地契!署名是婆氏侑姬,却正是婆主事离开时让婆七带给白苏的那一张。

    十一又忙将地契折好,塞回荷包,放到塌上。

    这处宅子也是在城西,距离少师府不远,面积不算大,只有六亩,可是地势好,若是按照市价来算,最少也值六七百金。

    “十一。”十三见她在房nei发呆,便轻轻唤了一声。

    十一猛的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慌张,“何,何事?”

    “小姐叫你问话。”十三道。

    “哦。”十一低着头,小跑出去,心却是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进到厅中,见白苏垂眸,久久盯着茶碗一动不动,宛如睡着了一般,十一紧张的攥紧手,颤声唤道,“小......小姐?”

    “嗯。”白苏抬起头,目光轻轻浅浅的扫了她一眼,“坐。”

    十一哪里见过这样冷淡的白苏,顿时吓的六神无主,猛的扑倒在白苏脚边,泣道,“小姐,求小姐不要赶走奴婢,奴婢定当全心全意服侍小姐!奴婢发誓!”十一竖起手,“奴婢若是有二心,必当不得好死!”

    “我信你。”这时候的人信大巫,信鬼神,誓言比生命还重,白苏自然是信十一的,但是,“你的心乱了。”

    白苏声音舒缓,宛如抚慰人的温柔手,十一哭的愈发委屈,娇柔的身子抖作一团。

    “告诉我,”白苏俯下身子,凑近十一,“楚辰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十一浑身一僵,甚至连哭泣都忘记,她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看向白苏,眼中满是惊恐,像是看鬼神般的敬畏。

    白苏坐直,她不过是试探一下,十一这个表情,却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答案。

    十一缩瑟起身子,宛如一只受惊的猫儿,形容狼狈可怜,白苏看着自然也心软了,可是她不能纵容,“说罢。”

    “是,是。”十一回过神来,说起了楚辰曾劝她的话,“楚公子说,说......说奴婢懂花草,又生的美貌,若是去云雾茶舍,他必然帮奴婢脱离奴籍。他还说,小姐只看中十三姐,奴婢跟着您一辈子也脱离不了奴籍.......”

    脱离奴籍啊,这对于一个半道落入奴道的人是怎样的诱惑!也许,妫芷、十三她们都是渴望有那么一天吧,白苏虽从不曾把她们当做奴隶看,可她们身上的枷锁注定在这社会中,地位低剑,犹如畜生。

    白苏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抽出其中一张放到十一眼前。

    十一瞪大眼,看清楚上面的字——卖身契。是卖身契约,而不是买卖转让的文书!十一急急捧起那张纸,目光落在左下角,喃喃道,“卖身五年......”

    十一眼眶决堤,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是“卖身契”啊,拥有卖身契的奴婢也是奴籍,却是有期限的奴隶,并非世世代代的奴隶!

    卖身契是主人与奴婢私人的契约,而非在官府备有奴籍根底的公契,只要这张纸毁了,她们之间的契约便解除。

    “拿着它,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白苏目光落在那几张纸上,心中一酸,没有妫芷的,这几个奴婢是婆主事给她的,当时便是卖身契,而不是奴隶文书。

    “你可以现在便毁了它,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里,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白苏起身,正欲走出门,却见一袭青衣落拓的顾连州正站在厅门口。

    十一见白苏顿住脚步,也抬眼看了过去,眼前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背光而立,五官立体,如远古的一尊神像,刺眼的阳光也无法夺去他身上耀眼的光芒。十一顿时被晃花了眼,呆怔的凝望着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

    白苏觉得,眼前这个人,一次比一次耀眼,一次比一次俊朗,完全是在挑战她的心脏负荷!

    “退下。”顾连州清贵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道。

    十一完全呆住,脑海里回荡着他那句“退下”只觉得声音也极好听,却完全不曾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顾连州冷冷的瞥了十一一眼,声音已经冷了下来,“退下去!”

    十一被他的气势所震,虽还沉迷于顾连州的俊美,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命令,退了出去。

    白苏也才缓过神来,心中暗骂道:妖孽!大中午的便来我这里魅惑众生!面上却堆起谄笑,“公子您这么早来有何指教?”

    屋nei没有其他人,顾连州面瘫的表情稍稍松动一些,却还是板着脸,坐到主座上,恰好看见杯子中的花茶,定定的看着白苏,看了半晌,见她依旧不上道,微有些怒气,“身为姬妾,难道不知道要侍奉夫主吗!”

    白苏向前挪了几步,心道,侍奉?她从来都是等着别人伺候,哪里会侍奉别人!看着顾连州那拽的万儿八千的样子,白苏就来气,故作为难道,“公子,人家才十四,葵水还不曾来呢,恐怕侍奉不了您。”

    白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侍奉,理解为侍寝。

    “上茶!”顾连州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很好,你已经成功把本公子惹怒了!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实在令人心醉。

    白苏微微一抖,虽觉得他冰冷的神情更加迷人,却也不敢再触怒他,乖乖的出去吩咐侍婢准备茶水。

    “姬,亲自泡茶吧。”虽是请求的句子,被他说得像是命令。

    白苏忙不失跌的点头,泡茶啊,她最会泡茶了,所有家务中,她只会这一项,如果泡茶算是家务的话。

    “你自己取名云姬?”顾连州道。

    白苏点点头,乖乖答道,“是。”

    “还对外宣称是本公子赐名?”顾连州凑近她,质问道,

    白苏看着那忽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脑子中一片空白。

    顾连州眉头微拧,那双如墨玉的眼中,怒气隐隐翻涌。仅仅一瞬,他似是想到什么,勾起唇角,冲她一笑,宛如乍暖回寒,冰雪初消,清冷中日光已透出丝丝暖意。

    看着白苏已近呆滞的表情,顾连州忍不住大笑。

    原本清贵优雅的声音,显得有些狂放不羁。

    白苏被他的笑声震回了神,心中苦恼不已,这个起点就不公平呐!说什么要让他爱上自己,就凭着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最先沦陷的绝对是她白苏。

    “姬初来府中,竟不至前院给夫主请安,你可知罪?”顾连州敛起笑容,他一大早便兴奋的起塌,穿戴整齐,坐在前厅等她来请安,谁知这个女人居然睡到日晒三竿!让他亲自跑到清园来!

    更该死的是,他居然没能忍住不来。

    白苏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总要找茬,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心中便是一阵不爽快,掩面而泣,“素知错,只是素身子弱,想好好养着,不然以后长不成美人,怕您嫌弃!今早看见那么一大群娇艳的姐姐们,素更加忧心了,夫主,夫主......素真的知错了!”

    白苏现学现卖,立刻把方才十一的姿态用了上去,扑倒在顾连州脚旁,埋头,浑身抖作一团。

    顾连州拧眉看了一会,淡淡道,“算了,起来吧,你身子弱,若是哭多了,以后长不成美人,就别怪本公子把你丢出府去。”

    白苏赶紧抬起头来,脸上哪有半点泪痕!

    顾连州恼怒的看着她,忽然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唔~~~伦家今天吃坏肚子了~~传的有点晚,抱歉。。。。。。。。尴尬ing)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六十八章 怒火

    白苏盘膝坐在席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微微吁了口气。她做好和一干姬妾为敌的准备,却惟独没有做好与他相处的准备。

    那种心慌的感觉,心要沦陷的感觉,让她恐惧。

    顾连州有顾连州的骄傲,他身为政阳王嫡子,如今的太子少师,何曾屈就过任何一人?然而他却是不计前嫌,没有责怪白苏昨晚逃跑之过,亦不曾问她今早未去请安之罪,这对她已经是百般容忍了啊!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白苏垂眸,只因她自己未有准备,便故意戏弄于他,委实是自私了。

    而这自私,很可能引来灾祸。想到这里,白苏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直到追到前殿,亦不曾见到顾连州的身影。

    前殿守卫森严,竟有两排侍卫握剑而立,白苏咋舌,这待遇,比太子恐怕也不逞多让吧。

    “姬止步,前殿不允任何姬妾进入。”两名侍卫面无表情的举手挡住白苏的去路。

    白苏仰头望着四十九层台阶之上的大殿,眼前一晃而过遍体鳞伤的俞姬,那个美姬也曾是顾连州的姬妾啊!

    她想要逃离,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必然不会如俞姬那般下场,可她还是被抓回来了,白苏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她多聪慧,多有才华,都无法冲破一个时代的制度。

    历史上哪一次变法,那一次改革,不是经过血流成河?

    白苏扯扯嘴角,她真是穿越小说看多了,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顾连州对她感兴趣并不代表什么,她白苏,只是一个姬妾,可以随时被买卖,被送出的物品而已。

    “公子有令。”四十九层台阶上,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朗声道,“日后云姬前来,可随意出入前殿。”

    此令一出,一众侍卫脸上纷纷闪过一丝错愕,随后立刻敛起神色,恢复石像般站立。

    那儒士道,“云姬,公子在殿中相候。”

    白苏心中有些奇怪,顾连州搞什么鬼,他不是该怒火燎原才对吗?怎么反而对她另眼相待?

    儒士领着她来到前殿大门,大殿巍峨,八扇镂花大门,门匾上“清风”二字遒劲有力,大气磅礴,看似严谨的字体中,洒脱的风骨隐隐现露。白苏从来不知道,篆体也可以写的这般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相比白苏的字,真真是云泥之别。

    “云姬,请入殿吧。”儒士道。

    白苏低着头走了进去,浓浓的墨香传来,白苏悄悄抬头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偌大的殿中没有待客之处,数十排整齐摆放的书架宛如矗立的丰碑,记录了其主人的才学广博,墨香混合着纸张的气息扑面,恰如其分的证明这壮观景象的真实性。

    顾连州握着一卷竹简从两排书架之间走出,一袭青衣仿佛亦被染上浓浓的书卷气,令他硬朗的五官顿时柔和儒雅起来。

    他看见白苏,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兀自拿着竹简到靠窗的案几前坐下,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来,阳光洒在他如玉般的皮肤上,似是被放大了几倍,折射出更加耀眼的光华。

    一刻两刻过去,白苏的腿都站麻了,她从早晨起床后只用了一碗清粥,时至午时,白苏这个习惯一日三餐的人,已然饥肠辘辘,再也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色。

    目下这情形,已经陷入了尴尬境地,顾连州看书看的起劲,仿佛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可她是来道歉的,连话还不曾说出口,转身便回去吗?

    不能,白苏压住自己的性子,罚站便罚站吧,既然胆敢惹怒他,也要一力承担他的怒火。

    今早的事情已经告诉她,这是个男女不平等的时代,顾连州容忍她只是一时对她感兴趣,不能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尊严,若是真把他的心冷了,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白苏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姿态面对顾连州,是卑躬屈膝、曲媚逢迎?还是该表现的个性一点去吸引他?

    真性情?凭着她白苏那般懒散又随意的性子,最终的结果必如之前一般,不欢而散。

    无奈之下,她只好学着《品花宝鉴》里,那些讨好官人的姬妾,怯怯的唤了声,“夫主。”

    半晌,顾连州没有应声,白苏耐着性子,又柔声道,“夫主,素知错了。”

    “你只是犯错后,才知道我是你的夫主么?”顾连州放下书卷,慵懒的靠在案几边,抬眼看她。

    白苏一噎,无可辩驳,她一共唤了几次“夫主”,还都是在犯错之后才,但见他已经开口理会她了,立刻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伸手给他捶腿,一脸谄笑的道,“夫主,素只是不习惯,日后一定改口。”

    “要自称‘妾’。”顾连州强调道。

    白苏扁扁嘴,这是在调教她吗?

    顾连州不咸不淡的瞟了她一眼,白苏忙收起不满的神色,柔顺道,“是,夫主。”

    “用些力气。”顾连州一边提示白苏用力,一边舒服的眯起眼。

    其实白苏的捶腿功夫实在差的可以,只不过顾连州从来不容姬妾侍婢近身,只是头一回享受这种服务罢了。

    捶了一会,白苏已经大汗淋漓,咬牙切齿,恨不得使上吃乃的劲儿一拳砸扁他。

    “行了。”顾连州挥挥手。

    白苏松了口气,心想,我这么卖力的讨好你,你要是再生气,就是小肚基肠!

    “姬。”顾连州睁开眼,淡淡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浩瀚的夜空,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丝落寞,看得白苏心都化了。

    顾连州就这般直直盯着她,清贵的声音道,“姬不愿近我,可是因为宁温?”

    白苏几乎忘记了,素女和宁温的爱情故事已经家喻户晓,顾连州又如何会不知晓。

    “不,我.....妾,早忘了他。”白苏辩解道,只是这话说的太顺嘴,在别人看来,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顾连州一把捞过她,大掌抚上白苏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唇上,指尖的温度传递过来,白苏微微一抖,未及仔细感受,那手指移开。

    顾连州的唇随即吻了上来,这一吻,猛烈而凶狠,让白苏几乎窒息,正动情时,忽然唇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顾连州松开她,坐直身子,满意的看着她唇上渐渐渗出的血珠,伤口不是很大,但很是醒目。

    “来人!”

    “在!”

    “送云姬回清园,传我令,云姬相貌丑陋,有碍观瞻,故禁足于后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

    白苏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报复啊!

    好个一顾连州!白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先是甩脸子让她心生恐惧,自乱阵脚;再是装大度,让她愧疚的无地自容;后又占尽了便宜,还在她嘴唇上留下印迹。

    就凭她嘴上的咬痕和破例被允许入殿这两条,便立刻将她在后院孤立起来了。现在居然还落井下石!

    他这命令是摆明了告诉后院的姬妾们,素女失宠了,赶快来欺负她吧!

    “卑鄙。”白苏被侍卫架出殿门,狠狠甩开他们,“我自己会走!”

    卑鄙无耻下流!白苏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了几百遍,居然找了那么烂的理由把她禁足!相貌丑陋,有碍观瞻!?她只是还未长开,好吧!

    殿中,顾连州站在窗前凝视那个怒气冲冲的娇小身影,唇角微挑。白苏应该庆幸自己悔悟的够快,否则便不是这点小小惩戒了。

    “公子,太子派寺人来人问,您何时进宫?”门外有人禀报。

    顾连州理了理衣服,开门出去。

    随着顾连州出府,平静的后院立刻如炸开了锅似的,姬妾们聚在齐姬的院子里,七嘴八舌的一一数落白苏的“罪行”。

    “姐姐!那个白氏居然被夫主特许可以进前院!”慧姬见齐姬依旧淡然的在浇花,顿时急了。

    自白苏从殿中出来的那一刻,齐姬便已经得到消息,她若是坐不住的人,早就死在齐家的后院,如何能能进得了少师府!

    那天初次见面,齐姬便知道白苏不是个简单的人,下马威,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是无用的,只是没想到,她手段如此高明,竟能近了夫主的身。

    “听说她出来是,嘴唇是受伤了呢。”屏姬叹道。怎么伤的,不问可知。

    顾连州从从来没有找姬妾侍寝,她们也曾私下猜测他是不是喜好男风,但看他今日的威猛程度,顾连州不仅喜好正常,而且是个相当有血性的男人呢。

    齐姬抚着面前开的正娇艳的海棠,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六十九章 旷古烁今之诗

    白苏被禁足了,这个消息随后传来,顿时便有人坐不住了。

    可是齐姬没有去找茬,也没有人愿意去当那出头鸟,毕竟之前白苏似乎很受宠,这次只不过是禁足而已,又没有逐出清园,所以,众人暂时都在观望中。

    趁着这个空当,白苏计划了许久的花店,终于开张了。

    今日一早,尚京城便出现一家被鲜花环绕的门面,白花齐放,围绕着松木雕花门,门匾上,“花境”三个字清隽而有风骨,引来了不少注目。

    清早正欲去景福楼喝茶的文士们也被吸引过来。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一名白衣文士按着牌匾左侧的两行小字吟道。

    “好句啊。”

    “有意境!”

    人群中纷纷附和,不少人往店中张望。有人见屋nei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个健壮的男子,有人高声问道,“兀那汉子,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屋nei无人应答,悉悉索索的一阵,只见一名八尺大汉走了出来,音影在他身上划出清晰的界限,随着他的走动,而渐渐上移,直到他全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欷歔。

    “好个威武不凡的大丈夫!”

    而此人正是婆七。

    婆七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句回答几乎半条街都听的见,“酒醉于花丛林荫下,我家非是卖酒,自是卖花的!”

    白衣文士似是十分懂花,略略打量门口娇艳盛开的花,道,“我见这些不过是寻常花草,莫非店中还有奇花不成?”

    婆七也不答话,转身朝屋里挥了挥手。

    人群开始越聚越多,纷纷翘首张望,期待能一睹名花之姿。

    婆七闪开身去,屋nei走出八个黑衣剑客,前面四个人手中均托着一盆植物,却也不是什么名花,而是小松,但见那株小树薄片结扎,层次分明。五株栽于一盆,如莽莽丛林。松上没有树皮,黄褐的木质裸露在外,苍古意趣,枯干枯枝与茂密的枝叶相映生辉,似是入林荫深处,而六月忘暑。

    第二盆是一株梅花,此时不是梅开季节,那梅花枝干苍遒,被种植在一只细长的四脚盆中,扭曲的枝干弯下,宛如一只垂首饮水的鹤,姿态优雅,钟灵毓秀,便是现在也能想象,它开花之时必然是可堪入画的美景。

    接着第三盆第四盆,均是宛如现实版的水墨画。

    “分明是普通的花树,却是别有一番风韵啊!”白衣儒士叹道。

    这一叹,正是所有人心中的感慨,而当前面四名剑客闪开身之后,后面私人一起抬着的大陶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那盆上盖着一块月白绣花缎,将景物罩住,只露出低下灰褐色的土陶大花盆,一时间,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纷纷要求观看盆中景物。

    婆七朗声道,“诸君,这些盆景是要送与景福楼的,若是各位感兴趣,不妨一同前去。”

    这些人大多数也都本要去景福楼的,自然是附和着,随他们一同前去。

    那名白衣儒士凑近婆七道,“好汉,你家可还有这些东西?”

    “我主是做卖花营生的,自是有的。”婆七答道。

    那儒士抚须笑道,“甚好,甚好,回头我便过来买几盆回去,你定要为我留一留。”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花境的斜对面便是景福楼,此时是巳时(早上九十左右),正是景福楼上客的高峰,一大群人朝这边来,吓得门口负责考验答题的小厮一溜烟的跑进nei堂,去叫掌柜的了。

    待到一众人来到景福楼门口,那掌柜的已经出来。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儒士,面白黑须,双眼狭长,可见年轻时也是一名俊逸非凡的男子。他名是繁趋,乃士大夫繁行时的胞弟,颇有行商的天赋,可是繁氏乃是书香门第,自是不许他行商,所以便帮其兄打理景福楼。

    他见来人中竟有九名剑客,且为首的汉子姿貌不凡,也不敢怠慢,叉手道,“景福楼乃是我兄繁行时所设,只供士子相聚之所,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婆七也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倒是像来闹事的,他本是奉白苏之令,择巳时人多,把这几个盆景送到景福楼来,以引众人瞩目为要,谁知竟有这么多人先聚到花境门前了。

    婆七叉手道,“繁先生误会了,我主在贵楼对面设了一家花店,今是特令在下送见礼。”

    繁趋略略放下心来,白面上始终挂着微笑,“多谢,不过,景福楼的规矩不可破,阁下既然为送花而来,那便答上一题吧。”

    婆七没想到来送礼,还被别人摆了一道,不过幸好白苏有先见之明,心中顿时对她又多几分敬佩,当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繁趋,“我主择赋诗之题,此乃我主的答案。”

    众人惊讶的长大眼睛,这题目还没出呢,怎么答案就奉上去了!花境之主是如何知道出什么题目?

    繁趋也是怔住,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那张纸,打开之后,看见几行清秀却极有风骨的字,面上惊讶更甚。

    围观的人群被他这种表情弄的更加抓心挠肝,好些人已经忍不住叫道,“繁先生,快些念出了,让我等也听一听啊!”

    繁趋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钟鸣馔食的豪华生活有何珍贵,主人呀,你只管端出酒来让我喝。五花千里马,千金狐皮裘,快叫那侍儿拿去换美酒,我和你们共同消解这万古愁!

    诗篇发端就是两组排比长句,如挟天风海雨向人迎面袭来,深蕴在骨子里的豪情,绝非装腔作势者可得其万一,带着震动古今的气势与力量,令一群人都发不出丝毫声音。

    繁趋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何等豪放的姿态啊!

    他的声音极其清朗,念道激动处,更是大声咏叹,便是厅中的客人,全都停下动作,向门外聚拢过来。

    久久,寂静的落针可闻,众人心中豪迈顿生,更有甚者,激动的面红耳赤!

    “旷古烁今!”厅中,楼梯上,有一个清贵的声音赞道。

    这时,大家才都反映过来,心中激荡无疑言表。就是这“旷古烁今”四字也是能勉强形容,这首诗带给他们的震撼啊,众人纷纷朝那赞美之人看过去,只见三名宽袖华服的公子站在往二楼去的楼梯上。

    一名宝蓝华服,俊美雍容,一名黑衣锦袍,五官硬朗,为首一人青衣宽袍,宛如谪仙。

    “是风华公子,陆离,和连州公子!”有人惊呼。

    婆七被这首诗震住,久久回不过神——这等豪迈的气势,哪里是一个女子所为,哪里是一个那般娇小的女子可以迸发的力量!

    “你主是何人?”顾连州步下阶梯,三名公子宛如耀眼的太阳,所行之处,便是众人目光追随之处。

    婆七这才回过神,叉手答道,“我主是纳兰氏,单名修,字疏浅。”

    “纳兰一姓,在下倒是不曾听说,敢问令主祖籍何处?”繁趋问道。

    婆七道,“请恕在下不便相告,我主还有话要说。”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便是顾连州三人,也一脸认真的倾听。

    “我主道:今日因有要事,不能亲自前来,遂命人送见礼,聊表心意,一首《将进酒》实是我拜望心切,繁君莫怪。他日必当造访,还请繁君不要吝惜酒钱。”婆七将白苏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达。

    一首《将进酒》,不过是拜访之作,而非答题,但是这样一首绝唱,要事还不能进景福楼,那便没人进得了!

    繁趋连连道,“纳兰兄弟真是过谦了!”

    这样的才华,整个雍国,怕也只有顾连州能比上一二,景福楼绝不会拒绝。

    婆七微微点头施礼,挥手令众剑客把把东西抬进去。

    那只盖着缎子的大盆,牢牢抓着众人的目光,有前面四盆盆景做引,又有主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将进酒》为铺垫,这里面的东西,便更让人心痒难耐了,恨不能立刻掀开那缎子。

    见东西被抬进去,众人连忙赶去答题,唯恐晚了一步,落于人后。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七十章 花境之主

    景福楼偌大的厅堂中被围了个水榭不通,人头攒动。

    婆七挥手令人扯开缎子,顿时,眼前水流潺潺,怪石奇松,便是在那山下,溪水旁有一棋盘,一名白须白发白袍的老者执着黑子,闭目沉思。隐约间,水面上竟有细细的烟雾缭绕,而且那些烟雾越聚越多,最后在这个陶盆中形成了云深不知处的仙境。

    正当众人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撼之时,顾风华展开白色孔雀毛的扇子,轻轻拂开缭绕在执棋冥思的老者周围的雾气,那巴掌大的棋盘显露出来。

    顾风华惊讶道,“这竟有个困局!”

    顾风华在围棋上的造诣颇高,他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棋盘上看过去,棋盘上黑白两方正是厮杀过后,互相僵持,却又都还活着。每一歩都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谁先落子,谁先死,除非找到破解之法。

    繁趋亦凑上前来,只看了一眼,神情激动不已,立刻招人将这棋局摆到墙上的大棋盘上。

    那块大棋盘占了一整面墙,每个落点都有挂钩,棋子上有相应的勾鼻,通常高手对弈时,就会有小厮将棋盘上的情况时时传到这堵棋墙上,以供大家观赏评论。

    小厮们均是懂棋的,不消片刻,便将这老者面前的棋局转移到了墙上。这下子,整个景福楼,无论在任何角度,都能够看见这个棋局,人群再度安静下来。

    大家都太过聚睛会神,没有人发现,顾风华早收起平素对任何事情都浑不在意的表情,他这么一静下来,那一双桃花眼中漆黑的眸,倒是与顾连州有几分相似。

    “诸君,我家主曾言,若是有人发现这个棋局,便赠与那人一个盆景。”婆七浑厚的声音,炸雷似的,响彻整个厅nei。

    顾风华隐去认真的神色,笑的轻浮而华丽,“哦?那本公子可就却之不恭了。”

    婆七命人去取盆景,只片刻,一名黑衣剑客便搬来一只红褐色的圆形陶盆。盆中是一棵形状苍劲的枯树根,根上伸出数个枝丫,枯荣相应,也是一奇观。

    方才送与景春楼的盆景,也有一个是枯荣相应,不过那株树本就是活的,只是去了皮而已。

    顾连州对花草甚有研究,一般枯树逢春只是偶然发生的情形,怎会想让枯树抽芽,便会抽芽?

    “我主言,棋局答案便在此景上。”说着便将盆景放在顾风华面前。

    顾风华身后小厮接过盆景。

    人群中的气氛中的气氛从静默转而热烈起来,今早花境之主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真是一波又一波,直是令人不能喘息。

    一首《将进酒》连愁绪都那般豪迈,一盆仙境般的盆景更是鬼斧神工。

    “如此美景,可有名字?”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衣儒士,笑闻道。

    “大兄。”繁趋唤道。

    众人一怔,这才知道,这人竟是御史大夫繁行时。繁行时行事低调,几乎不在景福楼出现,是以认识他的人也是极少数。

    “繁大夫。”

    顾连州和陆离同时见礼,顾风华只装作没看见似的,兀自抚弄他那折扇。

    顾风华这般形容,只因繁大夫曾有段时间曾任太学的博士,教授《诗》、《礼》,因他对礼节要求苛刻,而顾风华又向来随性,那个时候两人便结了梁子。

    繁时行也不在意,他本来欲隐着观望观望便罢了,可是这花境之主居然如此惊才绝艳,让他觉得若不结交此人,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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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无命名,只是那山水景,倒是有诗相衬。”婆七又拿出一张纸,递给繁大夫。

    围观人群中开始有人不满了,“你这汉子,怎的问一句才说一句,若是繁大夫不问,你怕是不拿出这诗了。”

    婆七狠狠瞪了过去,那人声音一噎,缩了缩脖子顿时不做声了。这倒也难为婆七了,他本是婆氏的暗卫,虽性格豁达,却也少与人交往,更没做过这般高调的行为。

    婆七没好气的道,“家主说了,若是繁先生问起,便拿出这诗,若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