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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嬷嬷?忽然想起中途王嬷嬷曾经进来,又出去的事情,只是转念,裴诸城已经猜到怎么回事,想到裴元歌这次病得如此凶险,登时气得直指着章芸说不出话来,抓过旁边的茶盅就砸了过去,怒喝道:“好!好!好个章姨娘,章芸!”最后一声如雷震一般,吓得房内的下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章芸早就目瞪口呆,百般伶俐,这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爷——”王嬷嬷还想解释。

    裴诸城暴怒道:“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存的什么心思?歌儿是我的女儿!女儿!别把你们那些争风吃醋的龌龊心思都带到她身上!章芸,我看你是越来越昏头了,给我回四德院闭门思过半个月,把你脑子里那些腌臜念头都我清除掉了再出来!”这次是歌儿没事,要是歌儿有什么三长两短……。

    看着裴诸城充血暴怒的眼眸,章芸吓得浑身瘫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没一会儿,整个裴府都知道章姨娘被罚的消息,议论纷纷。后院争风吃醋本是常事,但因为争风吃醋延误了嫡出小姐的就医,差点闹出大乱子,这可就太过了!章姨娘向来是聪明人,怎么这次居然这么糊涂?难道说府内十年荣宠不衰的章姨娘,难道这回真的要栽了?

    四德院中,章芸百思不得其解:“嬷嬷,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在老爷到我院子里的时候,那小贱人正好就病了?偏又因为我那一耽误,闹得几乎成肺炎……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裴元歌再给我下套。”自己之前装病不成,裴元歌故意也装病,料定了自己不会让人通报老爷,结果……禁足,自己居然被禁足!

    这小贱人手段越来越狠辣!

    王嬷嬷也大惑不解,看当时的情形,又有太医诊断,四小姐的病不像是假的,可这事儿也太凑巧了!

    就在这时,小丫鬟送进来一封书信,道:“四小姐派人送来的。”

    章芸拆开,里面掉出一包药粉,还有一张白纸,寥寥数字:“药粉一包,乃紫苑所配,服下之后状似风寒,高烧不退,却于性命无碍,乃装病争宠必备之良药,特赠姨娘一包,无需太过感谢。裴元歌敬上。”字迹歪歪扭扭,却并非裴元歌惯常的字迹。

    这样赤一裸一裸地挑衅!

    章芸将信封撕个粉碎,歇斯底里地怒喊道,“裴元歌——”

    静姝斋中,想象着章芸接到她的信时的表情,“病愈”的裴元歌再度露出了微笑,丝毫不担心章芸会拿着这信到父亲那里告发她。一来,那封信的字迹不是她惯用的,二来,那包药粉也并非紫苑为她配的,而是一包巴豆粉。她故意送这些东西过去,故意告诉章芸真相,不过是想刺激刺激章芸罢了。

    门外传来了紫苑的声音:“小姐,夫人派人送信,说下午要出去巡查她的嫁妆铺子,问小姐有没有陪她一起去?”

    第046章 麻烦上身

    坐在裴府舒适的马车里,裴元歌若有所思地望着舒雪玉。章芸被禁足后,舒雪玉主动提出要教导裴元歌主持后宅内务。她原本以为舒雪玉只是策略,或者说是在向父亲以及她示好,没想到舒雪玉居然真的很用心地教导她,处理府务时都让她在旁边学习,关键处加以提点,竟是半点都没有藏私,连今天要去巡视嫁妆铺子,都带着她一起,说是要教她认账。

    这已经超出了合作或者策略的范畴,倒像是真心的。

    等到了舒雪玉的嫁妆铺子后,裴元歌的疑惑就更深了。这些铺子,正是先前舒雪玉给她的名单上的人所在的铺子,也是前世章芸给她的嫁妆铺子……。这样说起来,难道说前世这些铺子,是舒雪玉给她的陪嫁,却被章芸占了名?可是……。舒雪玉虽然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但两人不睦却是千真万确,不然当时母亲遇害,也不会让所有人都认为是舒雪玉所为?既然她与母亲不睦,为什么又对自己这么好?

    前世的经历,让裴元歌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只是她想不明白,舒雪玉为何要这样对她?

    带着满怀的不解,裴元歌踏入了简宁斋的内室。

    简宁斋是间绣线铺子,专卖各种刺绣用品。掌柜是舒雪玉嫁过来时的陪房,对她忠心耿耿,舒雪玉被禁十年,他依然勤勉管账,按时送银子到蒹葭院,从来不曾中饱私囊。此番见舒雪玉出院,十分激动,老迈的脸上也忍不住有了泪光。

    舒雪玉也有些感慨,寒暄过后,拉过裴元歌,笑着道,“这是四小姐,以后见她就跟见我一样。另外,我想让她试着来经营铺子,免得将来被下人所欺。你们都是老行家了,可不要藏私!放心,她比我聪明伶俐得多,不会像我当初一样让你们头疼的。”

    “夫人说笑了。”掌柜恭敬地道,“见过四小姐。”

    裴元歌还了半礼,道:“日后还要请掌柜多加教导。”

    她年纪既小,姿态又低,但通身的气派却让人无法忽视,尤其那双漆黑如珍珠的眼眸,更透漏出无限的灵秀聪慧,让人不敢轻忽。掌柜的久经世事,却也甚少见到这样的人物穿越之华夏龙腾全文阅读,只偷眼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越发恭敬地道:“四小姐太客气了,老奴必定尽心尽力!”

    裴元歌见他言辞诚恳,却有些心神恍惚,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外间掠去,问道:“我看掌柜的似乎面色忧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掌柜一惊:“四小姐好利的眼!”

    经裴元歌这么一提,舒雪玉也察觉到异样:“出什么事了吗?”

    “说来惭愧。”掌柜的也不再隐瞒,“老奴跟夫人到了京城,这些年经营下来,简宁斋虽然不敢说繁盛昌荣,但在京城绣线铺子里也算薄有名声。谁知道最近隔壁开了间广致斋,也是绣线铺子,专门跟我们简宁斋作对,先是低价出售次等丝线,又找人来铺子捣乱,专门买些没有的丝线,甚至大打出手,故意把事情闹大,然后又大肆宣扬,说我们简宁斋货品不全,又高价哄售,店大欺客,弄得铺子生意每况愈下。”

    舒雪玉皱眉,这种耍阴招的人最难对付。

    裴元歌思考了会儿,问道:“掌柜的,可知道这广致斋的东家是谁?”京城形势错综复杂,能在这里立足的店铺,必定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广致斋来者不善,还是要查出后台再做计较。

    “这个……”掌柜的面露惭色,“还没查出。”

    “那么,广致斋是否知道,简宁斋是夫人的陪嫁铺子?”裴元歌继续问道。

    掌柜答道:“应该不知道。照夫人的吩咐,简宁斋行事素来低调,从不拿裴府的名义生事。”心中却暗自惊叹,这位四小姐年纪虽小,看问题倒是很准,接连几个问题,都问在要害,实在难得。

    若是知道简宁斋跟裴府有关,还上门挑衅,那说明对方的东家必定不惧裴府,就必须要小心应付了。眼下这种情况倒还好些,裴元歌正思索着,前面店铺忽然传来伙计恼怒的声音:“小姐,您是不是故意找茬啊?我都说了,我们简宁斋没有玉楼点翠这种绣线,我只听说过有牡丹花叫玉楼点翠的,还从没听过哪种绣线叫做玉楼点翠的!”

    紧接着是女子骄纵恼怒的声音:“孤陋寡闻也就算了,偏还不承认。说什么简宁斋是京城最大最好的绣线铺子,根本就是沽名钓誉,这种铺子,早该关门了!”

    掌柜头疼道:“又来了。”

    裴元歌却早听出那女子的声音,摇头道:“这姑娘恐怕跟广致斋没关系,我先出去应付下,如果我应对不来,掌柜的再出面。”说着,取过桌上的面纱戴上,掀了绣帘出来,只见一名身着湖水绿绣剑兰纹的圆领通身长袄,下着翠色百褶裙的女子满面怒色地站在柜台边,她旁边的年轻公子正在劝她:“表妹,既然这家店铺没有,我们换别家也就是了,何必跟这些人置气?”

    “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广致斋那人说这简宁斋里必有,伙计却偏说没有,这不是糊弄我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清脆的声音带着颐指气使之意,不似当初裴元歌听到的娇柔,却依然能辨认得出来,这女子正是那日被九皇子推下湖的叶问卿,皇后的亲侄女。

    那年轻公子叫她“表妹”,难道又是哪位皇子?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来找简宁斋的麻烦?听叶问卿的意思,显然是广致斋的人看出这女子的棘手,想把麻烦推到简宁斋。这种事情,裴元歌前世在江南生意场上见得多了,一个应对不好,不但毁了简宁斋的名声,还要招惹麻烦。遂盈盈上前,柔声问道:“小姐,请问您是要玉楼点翠这种绣线吗?”

    听到这宛如清泉流淌般的柔和嗓音,那年轻公子微微一动,转过头来。

    第047章 绣线之争,借刀杀人

    高大的柜台遮掩下,只见来人身着松香色斜襟上襦,领口绣着鹅黄色的腊梅,清新娇嫩,乌鸦鸦的鬓发挽成流苏髻,嵌着白玉小花,白色轻罗面纱遮住了容貌,只露出眉眼,纤细的柳眉下,水眸宛如白水银里养着一汪黑水银,黑白分明得令人沉醉。”整个人就如同她的嗓音般,有着松间明月,石上清泉的灵秀雅致。以年轻公子的挑剔,也不得不为之赞叹,眼眸中多了几分探索打量。

    见出来这么位小美人,叶问卿下意识带了敌意,道:“不错。你要再拿没有这种话来搪塞我,我就拆了你们这间铺子!”

    裴元歌依然温言道:“请问,这位小姐,您是要用玉楼点翠来绣雪景吗?”

    “是,我要绣幅雪猎图!”叶问卿神色中不由带了几分焦虑,这副雪猎图,她是想送给宇泓墨的,因此务求尽善尽美,丝线绣布都用的最名贵的,偏偏找不到绣雪景最好的玉楼点翠丝线,从皇宫找到京城的绣线铺子,人人都说没听过,弄得她心急火燎。这时候听裴元歌的语气,似乎知道这绣线,急忙道,“只要你能给我找来玉楼点翠的绣线,无论价钱多高,我都给你双倍,不,三倍,多少钱都行!”

    裴元歌低头对伙计吩咐了些什么,伙计有些惊讶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库房。

    “姑娘且稍候,丝线稍候就到。”

    听了这话,原本在铺子角落晃荡的两名蓝衣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讶。他们都是广致斋的人,早就看出叶问卿身份不俗,脾气又不好,偏又要的是从没听过的丝线,故意将她撺掇到简宁斋来,想让两下闹将起来,让简宁斋的情形更加雪上加霜。没想到,简宁斋竟然真的有玉楼点翠这种丝线?那岂不是反而给他们添了名声?

    正焦虑着,伙计已经将丝线取来,摆在了柜台上。

    两人望去,顿时放下心来,相视一笑,信步踱了过来,哂笑道:“这国术天歌全文阅读不是上品的雪里青吗?我刚才明明听到这位姑娘要的是玉楼点翠,你怎么拿这雪里青来充数?你这不是糊弄人吗?拿随处可见的东西充数,骗人说是罕见的名贵丝线,这样做生意,以后谁还敢到你们铺子?”

    故意提高了声调,想将外面的人都吸引过来,让简宁斋的名声更臭下去。

    叶问卿听说这是雪里青,不是玉楼点翠,顿时大怒,正要发脾气,却被年轻公子拉住,摇摇头,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裴元歌淡淡道:“两位口口声声说,我拿随处可见的东西充当名贵丝线,敢问两位可曾见过玉楼点翠丝线?”

    “我们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那是千金难求的丝线,而这雪里青虽然也算名贵,却差得远了!”年纪稍大的蓝衣人盛气凌人地道,“我是京城出了名的刺绣师傅,名叫李成安。我对绣线的了解无人能及,可不是这位姑娘,任你糊弄!”

    这李成安显然有些名声,名字一报,便引来了不少惊叹的目光,就连简宁斋的伙计也不例外。

    “狂妄,可笑!”裴元歌哪会将他放在眼里,冷笑道,“六百年前,刺绣大家惠安大师曾经用绣线绣了一幅雪楼图,被当时的大诗人李聚看到,惊为天物,赞说,遥望若玉楼,俨然点翠阁,正是赞叹这种丝线乍一看似乎是纯白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折射出淡淡的青色光泽,犹如雪后初晴的颜色,因此将这种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