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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理大人太难懂/他是支理大人2 第13节
    “你是只忘了我,还是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事忘了,真是个简单轻松解决问题的方法。”听到支理淡淡的嘲讽,柯布站起来:“你就是来和我吵架的吧。”

    “我之前也没有否认吧。”

    “不要用那种表情和那种语气……”

    “怎么不往下说了,不要用哪种表情和语气跟你说话?你简简单单一句忘了我,想让我平心静气和你聊天?你是用哪种表情和语气跟我说话的,你要不要自己听听?”这熟悉的感觉,这不能习惯的心痛,这都控制不住的脾气。

    “那你为什么要来!那你为什么要来!那你为什么……”柯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头上的伤口从隐隐作痛变成撕裂般的疼痛。

    “是啊,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要来。”

    “也许我忘了你是我不对,但你就不过分吗?从我醒了那一刻起,你就在对我生气,是我活该对吗?那感觉就像,就像,你根本希望我死了更好!”柯布的头快要炸开,他一会儿声音很轻,一会儿又像撕吼。

    “我过分?到底过分的是谁?”支理也站了起来,拉住柯布的衣服,将他拉向自己:“从你醒了那一刻起,你他妈就忘了我是谁,别再继续惹我生气了,给我收回你最后一句话。”支理推开柯布,转过身,他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我说我一辈子也绝对不离开你半步。”

    “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一万遍给我好好记牢了。”

    “不用一万遍,一次就记牢了。”]

    他自嘲道:“那些话,你不是一次就能记住吗?结果,你彻头彻尾都是骗子。”

    这不是比赛,不是谁的话伤谁更伤就是赢家。柯布很想这么吼,可他只是踉跄地退了一步,胸口仿佛发生了故障,疼个不停。没了支理,你就是个废物。清晰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突然响起,柯布抱住头,不,不不,我不是废物,我不是的,我不是的。

    真能找到吗?内心不会自卑的人?

    支理又这样转身走了,又这样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一位护士找到柯布:“刚才有人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怎么了,头很痛吗?快回病房,我帮你检查检查。”

    第95章 普通的一眼

    痛,除了痛,还是痛。

    被护士扶回病房的柯布,躺在床上,冷汗让衣服粘在他皮肤上,他皱着眉,说不出话。护士一直问他哪里痛,可是他要怎么说,他哪里都痛。有些话,要么彻底忘记,要么牢牢记住,偏偏人没有如此完美的功能,我们想忘时就会想起。

    对于支理,自己的身体似乎比自己的记忆还灵敏,自己的心那么不管不顾,不管理智,不管环境,不管其他任何东西,为他剧烈地跳着,也为他剧烈地痛着。

    柯布在病床上蜷缩着身体突然笑了,问题不再是自己为什么会爱上支理,就算清空所有回忆,就算连自己也不认识了,只要见到支理,他就会无能为力。

    想见他,不想见他,想见他,不想见他。

    见他,怕痛;不见他,怕疯。

    要权衡的话,我想我更怕疯。

    望着二楼柯布病房窗户的支理,脸上的表情太浅太浅,明明已经离开医院的他还是回来了,回来是想做什么,支理不清楚。几日不见的蓝银站在他旁边:“我必须要回因果镇了。”刘清为了把蓝银和支左司支开,什么方法都用了,蓝银要是再不回因果镇看看,她的别墅大概会被刘清拆了,她没把这些话告诉支理,懒得解释。支理没说话,蓝银拿出烟并没有点燃,也看向二楼的病房:“宝贝,你真想让柯布死吗?”她说完,走出医院才点燃烟,然后坐进了出租车。

    这句话,如同在支理的血液里注入了针尖,他清楚蓝银指的是什么,他也清楚自己该死的天性,他控制不住,每次自己受到一点伤害就会反弹回去,折磨着柯布。他的头还有伤,他才经历了和奶奶的对峙,他和自己争吵时脸色苍白身体颤抖,明明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自己,还是……

    他骗了自己,他忘了自己……

    哪一种支理都无法释怀。

    这样,也许最后让柯布死去的是自己。

    这样,也许不见更好。

    出租车里,蓝银夹着烟的手指伸到窗外,她有些后悔,有些心疼对支理说了那句话,毕竟自己和支左司都没法控制的天性,却想要支理稍微控制。这就是最初蓝银反对他们的原因,柯布不是蓝银,更不是支左司,蓝银和支左司不管对彼此做了什么,都不会毁掉对方。

    十二个小时,一天,三天,一个星期,柯布再也没有见到支理,他每天都坐在床沿边发呆,其实已经可以出院的他还是依旧待在医院里,此刻,他不想住在爸爸家,也不想住在妈妈家,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哪里都是陌生人。

    “学长?柯布学长?”石婵从外面探进头,先是有些不确定,等看清柯布的脸后高兴地冲进去:“真的是柯布学长,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你怎么在医院里,生病了?”柯布面露疑惑地盯着石婵,也不搭话,石婵一向是个自然熟的人,也没有在意柯布的反应,自说自话:“今天周末,我来医院看下我婶婶,没想到碰到你了,难怪最近没在学校里看到你,你病的很严重吗?”

    柯布只好顺着答话:“小毛病。”

    “那就好,前段时间学校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禁止同性恋爱,现在已经平复了,你知道这件事吗?”柯布摇摇头,打量着石婵。石婵拍了拍柯布:“学长你干嘛那样看我,就像不认识我似的。啊啊,对了,很久以前就说请你吃饭,就今天吧。”

    “不用了。”

    “什么不用,一定要吃饭,你j-i,ng神不好肯定是没好好吃饭的原因,走吧,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石婵的力气很大,拽着柯布就走,柯布不管怎么拒绝都没用,被拖到了一家餐厅。餐厅的位置距离医院百来米左右,他们坐在靠玻璃的位置,外面刚好是人行道,柯布其实挺喜欢盯着等在人行道两旁的行人,看着他们脸上不同和相同的表情。

    “学长,你喜欢吃什么,不用和我客气,随便点,我暑假有去打工赚了点钱。”石婵翻开菜单,把另一份菜单递给柯布,柯布刚收回视线,又猛然看向人行道。支理戴着耳塞站在对面人行道前,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支理向这边走来,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是来找自己的,他一定是去医院找自己的,柯布倏地站起来,想趁支理没看到自己以前赶回医院,可太晚了,他动作太大反而让支理看向了这边,他们目光相遇了,柯布下意识地想向支理解释现在的状况,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认为支理看到后会很不高兴。

    可支理的反应如同一块巨石砸在柯布心房,拉着其他器官也一起在身体里下沉,沉到像吸一口气都得花光所有力气。

    他并没有生气地冲进来拉走自己。

    他并没有假装不认识自己。

    柯布想象的所有可能,能承受的所有可能都没发生。

    他很普通地看了自己一眼,很普通,很普通,普通到像只是看到个普通的同学,仅此而已,一点点更多的痕迹也找不到。柯布注意到他手上随意拿着一张门票,他知道那张门票,今天才在护士那里看过,是这附近画展的门票。

    想起自己刚才的激动,柯布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支理学长!今天怎么这么巧。”石婵敲着玻璃想吸引支理的注意,支理侧过头也看了一眼石婵,一样的,他,他看自己和看石婵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柯布认为自己快要无法忍受了。

    第96章 完结

    没有注意到柯布表情的石婵继续说:“你等等,我把支理学长叫进来一起吃饭。”柯布还来不及阻止,石婵已经跑了出去,她在和支理说什么,隔着厚厚的玻璃,柯布听不太清,他不想往那边看,却无法移开目光,支理的唇轻微地动了动,石婵失望地走回来。

    “支理学长又有事,真难约,刚才应该柯布学长去叫他才是,他肯定就不会拒绝了吧,你们关系一直很好来着。”

    “是吗?有多好。”柯布冷冰冰地问。

    “在我看来很好很好。”

    “其实,也没多好。”这就算关系好吗?从醒来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只有争吵和讽刺,偏偏谁也不肯低头,好像那屁用也没有的自尊比什么都重要。那种眼神究竟算什么,算什么啊,柯布很想冲出去拉住支理好好问一下,但问了之后呢,这之后的事却让柯布胆怯了。

    我是不是也应该装得洒脱一点,对他的反应一笑置之,可所有的情绪和表演就算准备妥当,在他面前时好像总会崩溃,如果我笑着笑着突然哭出来,会不会像个疯子。那我们之间究竟是在做什么,我又是希望你做什么,像电视剧里那样吗?像普通的暖男那样吗?在我受伤醒来时,在听到我忘了你时,你会关心我的伤势,你会心疼我的痛苦。

    那我究竟因什么而痛苦?

    柯布的头又开始作痛,他望着端上桌的菜,胃有些不适,他右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我不太舒服,还是先回去了。”由于起身太快,他撞到桌角踉跄了一下,石婵赶紧扶住他:“柯布学长,你没事吧,我看你真的很糟糕,还是我送你回去。”难堪,难看,这就是自己吗?一个人活得这么窝囊,这么窝囊。

    他摆摆手,独自一个人像逃般离开了餐厅。天空布满乌云却迟迟不见下雨,柯布的肩膀不断与行人相撞着,像随时会被撞到散架,想撕裂生活的心情似曾相似。时间也许走得太慢,支理并没走远,他站在公交站台,这画面也似曾相似,这是在记忆里,还是在记忆外,这是在开始的地方还是在结束的地方,柯布混沌的脑子,分不清,辩不明了。

    上前还是离开,明明有两个选择,他好像只能看到一个选择,找他吧,拉住他吧,让他别走吧,求他留下吧,承认自己错了吧。

    “你别走!”我们想的为什么和说的总是不一样呢,这语气听起来怎么会像在生气和命令呢,想改口还是太晚了。支理看向柯布,很久都没说话,似乎也并不打算说话,公交车缓缓停靠,上车的人,下车的人,不断在两人之间穿梭,就像在看坏掉的放映带,视线里一会儿有你,一会儿没你。

    支理转向公交车,柯布不管众人的诧异:“我让你别走,你听不见吗?!”支理停住了,幸好他停住了,让柯布的呼吸可以放缓一秒了,他接着说:“我们……”支理打断了他的话,用着那样冷漠,那样无情的声音:“我不走,那你走吧。”那只放缓一秒的呼吸越来越缓,原来太快和太缓慢都会让人窒息。

    “你让我走?”柯布明明听到了,却想假装自己听错了。支理从衣服包里抽出两张门票,两下撕碎后,随手扔在了柯布身上:“你不是只忘了我,你是只想忘了我,去过你觉得可以承受的生活和感情好了。”

    “支理!你……”柯布上前两步扯住支理的衣服,支理甚至没有看他:“行了,我现在不想也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他说出这话时,有考虑过这话的残忍程度吗?他一定没有,他的说法和态度太随意太简单,想撕裂生活时却先被支理撕裂了,皮肤、心脏、灵魂……会痛的地方都在痛,不敢动,一动就会发颤。

    “呵~”柯布轻笑:“幸好忘了你,在你厌倦我这种人之前,幸好,忘了你。”柯布松开抓住支理衣服的手,像松开了自己的生命,他转过身,没有回头。

    弄错了,自己弄错了,这里原来不是开始的地方,而是结束的地方。

    柯布紧紧咬着下唇,咬到下唇失去血色也不肯松开。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沉到宛如一不小心会踩碎地面踏入地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回到病房时,天空终于下起了雨,雨声在整个城市喧嚣着,柯布的城市却很安静。

    你找我时,选错了时机;

    我找你时,错过了时机;

    原本可以停下的疼痛,又要持续了。

    柯布盯着天花板,突然找不到话说,找不到事情想,漫长的空白,不管是他脑子里,还是电脑屏幕里,手指停住了,只剩下鼠标在闪烁,接下来,接下来的文字要怎么办,接下来的空白要由谁来填。

    不如,就在这里结束吧。

    不如,就在这里完结吧。

    十年过去了,这段感情,也像其他感情一样,变成了回忆。

    第97章 存在的理由

    十年过去了吗?没有。

    十个月过去了吗?没有。

    十天过去了吗?没有。

    那十秒总过去了吧,为什么还是没有。

    上帝把时间拨得这么慢,就是为了用更漫长的时间折磨自己吗?

    不行的,这样下去不就成了脑子里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吗?柯布双手按在脸上,不断小声地自言自语:“一个人可以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一个人可以的……”有些话说多了,会不会真的就可以了呢,他久久地保持着一个动作,待在他一向不太喜欢的医院里,一个人。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柯布竟慢慢习惯了医院,他每天都盯着医院来来回回的人,变得那么无所谓,他没哭过但也没笑过,他快忘了自己是个学生,也快忘了自己是个人。他的生活变得很规律,到时间就吃饭,熄灯就睡觉。

    除了爸妈以外,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世间真有那么冷漠吗?他忘了支理,其他人就忘了他。又想到支理了,为什么又想到支理了,好像即使掏空所有对他的回忆,还是不断有新的记忆涌进身体里。支理呢,支理在做什么?

    是啊,支理在做什么,支理能做什么。

    他正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每天他都不知道要去哪,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等察觉到自己走的路是通往医院方向时,他就会掉转方向,他不能见柯布,也不想见柯布,他身体的控制力越来越临近崩坏的边缘,失去理智的他会对柯布做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明晃晃的车灯照到了他的脸,随即响起了喇叭声和骂声:“不要命了吗?快滚开。”支理向司机走去,将手伸进车窗直接将男人的上半身从车窗拖了出来,头朝下:“你要命吗?”司机吓到了,不是因为支理对他所做的事,而是越走越近支理的眼睛,他黝黑的瞳孔有什么比瞳孔还黑的东西在涌动。

    支理松开了他,拉开后座的门,坐进了车子里,只说了个地址,司机就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发动车子。支理懒懒地整个身体靠着座椅背面,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路灯,即使路灯的光线也照不亮他的眼睛。

    车子停在了公司大厦前,支理上了楼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直接躺在了支左司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只手搭住眼睛,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办公室里长久的寂静,只有文件在翻阅的声音,好一会儿后,支左司合上文件:“你要去的地方不是我这里吧。”支理像没听到,一动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支理淡淡地开口:“银向你提离婚时,你是怎么想的。”

    “要不让她收回离婚这个要求,要不毁了她。”支左司毫不避讳。

    “但你两样都没做到,你放了她却又在折磨她。”

    “这是她想离开我的代价。”

    “你会难受吗?”这个问题支左司没有回答,支理似乎也并不关心他的答案,接着说:“我现在很难受,这是正常的吗?”他问完这个问题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病房的门缓缓地推开,亮光从细缝中透进来,柯布猛地坐起身,他以为,他以为是支理来了,但靠在门边的身影是个女人,她背对着光,柯布看不清她的模样。

    “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

    “那你想做什么。”

    “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用做,但是……”明明看不到女人的脸,明明女人的声调很平淡,但威胁和压迫还是透过空气传过来:“但是,柯布,你再对支理抱有一丝幻想,我会让世俗吞了你。”

    “你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吧,我的感情关你什么……”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截断了:“你的感情?你的感情只会让人恶心罢了,总是强调这种东西存心倒我胃口?你有本事让你的感情变成所有人眼里普通正常的感情再来跟我谈。”女人厌烦地转过身,柯布掀开被子上前:“你等等……”

    他根本没机会接近女人,包际蕾就冒了出来,一脚踢中柯布的大腿内侧,柯布退了好几步,女人侧着脸发出冷笑声:“你以为我会像蓝银一样,因为支理对你手下留情?我和她刚好相反,如果不是怕弄脏我的手,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这才是为了支理。”

    包际蕾一步步走上前,捏起拳头挥过去,柯布躲开了,刚想挣脱束缚却被拽了回来,柯布用手臂挡住再次伸过来的拳头,可手臂却痛得发麻。这时,包际蕾抓起了花瓶,正准备砸过去,窗口窜进一个人影,甩开了花瓶。

    “哟,我以为是谁,朵拉,你想和我作对?”

    “朵拉只听支理哥哥的话,别说和你作对,支理哥哥如果让朵拉杀了你,朵拉也不会留情的。”朵拉冲向女人,女人甚至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包际蕾快速转身,拉住朵拉的裙子。这时,走廊的护士看到这一幕叱责道:“你们在做什么,会影响到其他病人!”她走过来,越靠越近时,还未抬手,柯布一把将朵拉向自己身边。女人打了个轻微的哈欠:“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不想影响到我的睡觉时间。”她边说着边离开了。

    本来还吵闹的病房一下忽然变得安静,柯布看着朵拉,张了张嘴,可朵拉似乎什么也不想听,在柯布开口前先说话了:“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支理哥哥。”说完她就走了。

    所有人张口闭口都是支理,他们都如此爱着支理,自己在他们眼里究竟是什么呢,从来就不是柯布吧,只是支理的附属品,为了支理而伤害自己,为了支理而保护自己。柯布无力地坐回床上,双手搭住两腿。

    这种存在的理由,谁会喜欢。

    结果,一直想否认的声音才是对的,没了支理,柯布什么都不是。

    这里是支理的世界,不是柯布的世界。

    就连故事的标题也是给支理的。

    要摆脱这个事实,大概只有一条路了吧。

    第98章 我们..我们那么没出息

    感情停在了一个即尴尬又难过的地点,不管想朝哪个方向走,只要抬腿就会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忍着痛继续往前走,以为走着走着就不会痛了,可谁知道竟会越走越痛。

    他走不下去,又退不回去。

    这个现状还要停留多久,下个现状又是什么。

    柯布累了。

    他想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里。

    病房里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手机什么的也因为泡在河水里坏掉了,换好衣服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手臂还有残留下来的痛感,可其他地方更痛,让他在意不起来。

    天空的月亮藏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闪着虚弱的光芒,柯布踩着自己的影子,只顾着快步走路,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其他陌生的地方生活,他要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他要只是作为柯布存在着。

    站在医院门外,他却停住了,他要走,双脚却不听使唤,只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混蛋,你倒是走啊,你倒是走啊!他在内心骂着自己,可另一个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却在说:我不走,这样走了的话,支理要去哪里找我。

    他无力地将额头靠在墙上,接着像惩罚自己般,用额头撞着墙,又慢慢沿着墙滑下跪在地上,他走不了,他哪里都去不了,自己体内的所有东西已经成了支理的傀儡,只能没出息的,那么没出息的退让。

    结果,柯布又回到了病房,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没出息,没出息……”他喃喃地说着这句话进入了睡眠。

    奇怪的是,他自从进入医院里梦见过那条隧道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不是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支理连自己的梦也不肯进来了。

    柯布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也许睡了一整天,可他睁开眼睛看着墙上的钟时,才发现自己只睡着了一个小时。余光里有什么人坐在自己病床旁,柯布微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他几乎是用了所有力气撑起身子,盯着坐在昏暗里那个人,那个人也盯着他。谁也没说话,好久好久,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

    “你不是没法和我待在一起吗?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离开我!”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柯布只能也只想朝支理发泄,这是种对最亲近的人才有的天性。

    这是在我的梦里,我就算骂他,就算吼他,他也不会真的离开,梦不是都会按本人的意识而展开吗?

    “如果可以,我会离开你的。”支理回应了他,却不是柯布想要的回应。怎么,这不是梦吗?自己梦里的支理不会说这么残忍的话的。柯布想退后,支理却逼近了,他们离得那么近,那么近,可支理似乎一动手指,柯布就会体无完肤,就会血r_ou_模糊。

    “柯布。”

    “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在每次吵架时,在你每次说那些话时,如果我可以离开你,我早就离开了,不会等到现在的,我干嘛为了一个人变成这副样子,你骗了我,你忘了我,我他妈还是一次又一次这么没出息的来找你,你让我离开你,我他妈离不开你,你说我要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离开你,这样?”支理直接砸碎了旁边的花瓶,抓住柯布的手,将一块碎片强行塞进他手中:“是不是你对我做的过分的事还不够多,我才不能放手,那你他妈接着做。”

    柯布的力量无法与支理的力量抗衡,他不停摇着头,想扔掉前端锋利的碎片,想用力抽回手:“不要!支理!求你不要!支理!支理!”碎片前端c-h-a进了支理皮肤,血沿着碎片边缘滑进柯布手心里,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折磨,柯布用光了力气,喊光了力气,头靠在支理肩膀上:“求你了,支理,求你了,别让我做这种事。”支理松开了手,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苍白的墙面:“柯布,你这样就太狡猾了,又想让我心软吗?明明想逃开的是你,你却反而像个被我欺负的受害者。”他双手握住柯布的肩膀,将他推离自己的肩膀。

    支理又要这样走了吗?

    这次,柯布连抬手拉住支理的力气也没有。

    这次,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柯布觉得自己在渐渐死去。

    支理垂着双手,重新靠在椅背上低着头,几分钟后,支理抬起一只手放在柯布脸上,拇指抚着柯布的脸颊:“别这样了,柯布,别再假装忘了我,好不好。”

    仅仅一瞬间,柯布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无声又汹涌地哭了起来。

    第99章 如此漫长的夜

    视线里的支理被泪水模糊了,用手背一把抹掉想看清他的脸,他的表情,可无论抹掉多少次,依旧是模糊的。原来,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吗?他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吗?是啊,自己拙劣的演技怎么能骗住他呢,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像在演独角戏般可笑了吗?一而再,再而三对他说谎,他那么生气,那么生气。自己还是在他面前演着,说着一个又一个谎言,他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戳破,却等到现在,却等到无法忍受时,他是想测试谁的底限呢,柯布内心有无数种情绪在乱窜,有无数话想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要只是哭。”支理的手指刚抚掉柯布的眼泪,又沾满脸颊。

    他在等柯布的回答,他是否会继续否认,他是否坚持说他已经忘了自己,支理内心的烦躁却在柯布的眼泪面前妥协了,他拿柯布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事到如今不管柯布否认还是承认,支理也只能认了。

    柯布哭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手心里支理的血已经变凉,变干。他说得断断续续:“我…我醒来看到你那么生气,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就脱口而出说了那句话,后来…后来…我又想你奶奶如果也以为我失忆,就暂时会……会静观事态,我想利用这段时间想想怎么应对,可是……可是全部都失控了……和你吵架让我没法思考,让我脑子乱成一团,让我整个人都乱了,她说的是对的,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没了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明明想靠自己来解决的,明明……”支理将柯布搂进坏里,用力到让人疼痛。

    “可以了,不用说了,嘘。”他低头亲吻着柯布的发丝:“你笨到让我想生气。”

    “你又要生我的气吗?”

    “如果你再说自己是废物这种话,我还会生气的。”

    “痛吗?”柯布的手放在支理的伤口上,支理拿起他的手,慢慢向上移,移到心脏的位置:“你是在问这里?”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也没有想要逃避,这就是我能承受的,我想要的正常生活。”

    “那我的那些话忘了吧。”

    “可我……”柯布的话落入了支理的口中,他的动作如此温柔,一点点亲吻着柯布的唇,慢慢上移,亲吻着鼻尖,泪痕,眼角。柯布手指抓住支理的衣领,仿佛融化成水般,紧贴着支理的胸口,他的心跳的律动造成了柯布内心的地震。支理的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指尖沿着柯布的背脊骨一节一节往上爬,柯布向后躺去,双腿跨住了支理的腰。

    缓缓推入时,柯布喉结跳动,只是轻吟了一声而已,声音却已沙哑,他双手抓住床头,床撞着墙发出有规律的声音,柯布不敢闭眼,因为太像梦了,支理充满情欲的脸离自己只有短短的距离,他的手指想触摸支理的脸时却被支理抓住了,陷入对方指缝的手指,十指相扣,支理下身始络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嘴亲吻着柯布的手背。

    柯布在温暖的包围下快要进入睡眠,支理俯在他耳朵悄声说:“已经适应了吧,那要开始了。”

    “不是快要结束了?!”柯布突然睡意全无。

    “这么久没做,我的下面可不同意简简单单放过你。”他话音刚落就抱起柯布,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按住柯布的腰往上撞,柯布的脸向后仰着:“唔啊!啊,啊,啊!”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支理的欲望在贯穿自己身体,用力的刺激着敏感处。

    “恩恩~支理~啊嗯~~这样,这样我会马上就……”不争气的身体连话还没说完就投降了,明明知道的支理却坏心眼地没有放缓动作:“你会马上怎样?”

    “已经,嗯呜,别,让我休息下,啊啊,啊哈,啊,不要,不要……”

    “你越说不要,我越想欺负你。”支理的唇轻咬住柯布胸前的凸起,并用舌尖舔弄着,他的欲望轻易点燃了自己的欲望,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着,把一切都烧得一干二净。

    医院一楼幽暗的拐角处,有个护士正拿着手机:“失忆是装的,恩,明白了。”护士等那边挂断了电话才将手机放回包里。

    沉沉的夜,沉沉的睡眠,手臂其实是从来没有枕头舒服的,柯布心里抱怨着无法好好入睡时,睡着了的支理翻了身,从柯布头下抽回了手,几秒后,柯布睁开眼将支理的身子重新转过来,摆好他的手枕在上面。

    这边等着他们的也许是安稳的梦乡,那另一边呢,另一边等着的又是什么,在柯秦家门前,在伍茜家门前都钻出了黑影。

    这个夜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夜还要继续。

    为什么,这个夜会如此如此漫长。

    第100章 结束才会知道结果

    黑影鬼鬼祟祟开始行动,却被另外的黑影挡住了,电筒的光亮突然直照住他们的脸,不适应亮光的黑影条件反s,he地挡住了眼睛,楚浩宇拿着手电筒直打哈欠:“你们总算动手了,知道我等多少天了吗?!要动手就快点好吗!”

    “让开。”

    “你们真当我是笨蛋,我一直等着你们,你们来了叫我让开我就让开?”等了太多天的楚浩宇内心全是憋闷,像个话唠似地直抱怨。

    “你找……”黑影的话还没说完,有人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

    “搞什么啊,修杰,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聊。”

    “别像娘们似的,快收拾了,另一边的公诛不知道怎么样了。”

    楚浩宇的手电筒敲在另一个黑影头上:“那边就不用担心了,公诛不是有特殊技能吗?”

    “小受诱惑法对这些傀儡有用?”

    “谁说是对傀儡了?”楚浩宇说得意味深长,应修杰一点也不明白。他们聊着天时,另一边的黑影已经全部倒下了,公诛轻眨眼睛:“幸好有你在,可把你拖下水,我……”

    “我已经毕业了,圣杰学院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严枫推推眼镜,一脸不在乎。接着两人都沉默了,公诛看看时间,还是很抱歉:“这段时间都让你陪我等在这里,下次会好好向你道歉的,既然今晚已经没事了,那我也先回去了,再耽误你时间我真的会愧疚死的。”他咬了咬下唇,缓慢地向前走。

    “那个…”

    “什么?”公诛飞快地转过身。

    “这么晚了,那个…”严枫别扭地抓了抓脸:“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就住在我家。”

    “好啊!”公诛一点矜持也没有,在严枫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清晨八点半开始支理的手机就在响,一直响到九点,支理没反应,可被数次吵醒的柯布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推推支理:“接电话,不然就关机。”支理皱了下眉,柯布接起电话放在支理耳朵上就躺下继续睡了,他太困太累,需要更多更多的时间补眠,需要更多更多的时间沉浸,不管是什么事,柯布都希望推迟一点来到,支理的体温在这个季节是最舒服的。

    “支理,来见我。”

    支理好久才迷糊地说:“这次的事也是时候解决了。”

    “那你来解决吧。”

    “等我先睡会儿。”支理挂断电话下一秒,电话又响起来了,身旁的柯布眉头轻皱,发出沉睡中被吵醒才有的呜声。支理看了柯布一眼,一只手撑起身下了床。

    见面的地址并不远,就在医院另一栋建筑的天台上,老人颤颤巍巍地等着支理,支理刚踏入天台,身后的门就被锁住了。

    “怎么,奶奶,这次是要逼我从楼上跳下去?”

    “一见面就话中带刺,是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

    “那奶奶你现在做好心理准备,我还有很多没礼貌的话要说。”

    包际蕾手里拿着球木奉面无表情又缓慢地走向柯布的病房,现在支左司,蓝银,朵拉…所有人的位置都已经确认过了,再也没有人会来多管闲事c-h-a手救柯布了,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撒出去的鱼饵看见了效果。

    健康时候的柯布都打不过包际蕾,更何况他现在还处在身心俱疲的状态中。刘清下的命令是:既然他喜欢装失忆,我想看他真正失忆是什么样子。

    包际蕾用球木奉推开病房的门,柯布依旧熟睡着,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越走越近的包际蕾没有思考更没有犹豫,举起球木奉对着柯布的头敲了下去。

    老人轻微地笑了笑,坐在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你让柯布一个人在病房里,是不是有点大意了。”支理靠在门背后:“上次大意了,这次我怎么可能犯同样的错误。”

    在球木奉敲下去的同时,有人把床直接踢开了,球木奉砸在了床边沿,柯布惊醒,差点滚下床,他先是看到了包际蕾,然后才看到包际蕾身后的苏幼言。他不顾现在的情形,像一直待在陌生的地方终于碰到了好友,竟差点压抑不住心情冲上前去抱住苏幼言,不过他也清楚,如果真的抱过去自己会像刚才的床一样被踢开。

    “苏幼言?”包际蕾转过头:“你不是在……”

    “会撒谎的不只你们。”

    包际蕾嘴角一撇,轻笑的同时,手里的球木奉扔了过去,苏幼言偏头躲开了,看来包际蕾想和苏幼言公平的较量下,苏幼言绑起了长发,这代表她也要开始认真了。

    “柯布,去角落站着。”

    柯布的心情极其复杂,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男生叫女生去旁边站着,现在却相反了,自己身边的女人不管好的坏的,都会让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自惭形愧,幸好,欣合还在。

    天台的支理走向围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病房里的情况:“你选这个位置要我亲眼目睹的事情,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发生了。”老人依旧气定神闲:“支理,话不要说得太早,耐心点看到结束才会知道结果。”

    第101章 支理的眼光

    支理没有改变姿势,还是盯着对面,j-i,ng疲力竭的柯布站在角落注视着苏幼言的一举一动,他的担心,他对牵连到所有人的愧疚,他还未全部消除的负面情绪都在那间病房里弥漫着。

    “奶奶,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看到结束了,我现在就要结果。”支理转身走到了老人的背后,手放在轮椅把手,轻轻俯身:“现在把傀儡全部叫出来吧,不然可能没机会了。”他推着老人,踢开了阳台的门。

    “没机会了吗?”老人平静地坐轮椅上。

    这边的包际蕾喘着气,腹部和膝盖都有些疼痛,苏幼言的那双腿太厉害了。她清了清喉咙,从病房外进来了两个男人,门打开时,柯布就觉得他们有点面熟,等想起他们是谁时,柯布的心提了起来,他曾看过两人的照片,被挂在历届圣杰学院学生会长的照片墙上,一个已经够呛了,又来了两个。

    也有些累的苏幼言皱了皱眉,柯布干脆破罐子破摔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其中一个男人抓住了他的头发,这时,一个轮椅慢慢滑过来,快撞到床时,老人用手撑住了。比轮椅晚几步进来的支理,盯着男人的手:“放开。”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说完后,男人的左脸就挨了一下,踉跄地退了步,然后支理再拽住包际蕾的衣服将她往墙上扔:“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家事。”另一个人正想张口,支理的手掌按在了他脸上,用力,脸在变形。

    “你们出去吧。”门口有个声音传来,是那晚那个女人的声音,柯布转过头,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长相,难怪第一次在学校见到支理那个所谓的奶奶时,他就觉得基因对不上。眼前的女人有着干练的齐肩短发,发丝里虽夹杂着银丝,但并不显老,反而给人的感觉像故意挑染成那样,她的脸风韵犹存,庄严邪恶朴素华丽……各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却不偏向任何一种感觉,基因对上号了,看来眼前的女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刘清了。落入水的那晚老人离他太近,他在掉下去那一秒从老人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丝和包际蕾相同的东西,柯布就猜想也许老人也是傀儡,在医院期间他也在随时观察医院里的人究竟哪些是傀儡,也认出了一些。

    苏幼言的样子并不惊讶,柯布猜想她应该也调查清楚了。

    “你也出去吧。”刘清冲着老人说,老人点点头,支理却说:“你是谁,干嘛叫我奶奶出去,我还有话对她说。”所以,所以,支理是现在房间里唯一不知道自己亲奶奶是谁的人吗?刘清眼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对我说。”

    “我干嘛对你说。”

    柯布真的不懂支理的脑构造,可偏偏他有时就是迟钝到让人难以置信。

    “我让你对我说,你就对我说,你对自己奶奶说话是不是太随便了。”

    “我奶奶是那个又老又矮又病恹恹的人,你再冒充我奶奶,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清眉毛抬起:“你个小混蛋,想气死我。”支理走向她,包际蕾等人挡在了支理面前,柯布也挡在支理面前,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让支理对他亲奶奶动手吧:“支理,她真的是你奶奶!”

    “她不是。”

    “你认为的那个奶奶是傀儡。”

    支理面露困惑,看了看老人,再看看刘清,似乎大脑正在理清这个信息,几秒后,他看向刘清:“那我们继续把剩下的事情解决了吧,奶奶。”你未免也接受的太快了吧!柯布很想这么吐槽,但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合。

    “那我也回避一下。”苏幼言说,柯布想让她留下,可她似乎有什么事执意要走。

    现在房间就剩下三个人了,刘清坐在病床上,双手撑着后面:“你说的剩下的事是指什么,难道你们知道我对你们那两个朋友做的事了,叫什么来着,张什么,欣合什么的。”她的态度那么故意,柯布刚才放下的心又再度提起来,他在此刻才意识到一件事,和刘清来硬的根本没用,她会没完没了地用各种事折磨自己,j-i,ng神上的,r_ou_体上的,她只需要动动嘴而已,她不会疲惫,她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永远持续下去,直到自己身心俱毁为止。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看柯布不顺眼。”

    “我一开始已经和你讲明了。”

    “我忘了。”

    刘清从头到脚打量着柯布:“你说说看,他身上有五个能让我接受的优点吗?”

    “说不出。”支理想也没想就回答,本来刘清的问题就够打击人了,谁知道支理的回答更打击人。

    “你让我同意这种人进支家,我们支家不是慈善组织,是个人的话都接受。”

    “那银有五个优点吗?”

    刘清轻撇嘴角冷哼:“她至少能生孩子。”

    “奶奶,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因为我遗传到支家了,所以眼光很差。”这话另外一层的讽刺让刘清再次挑起了眉,他的意思是姓支的眼光都很差,所以支左司会选择蓝银这种,所以爷爷会选刘清这种。

    “别跟我耍嘴皮子。”

    “我一向喜欢缺点,柯布有很多缺点,所以他让我太喜欢了。”

    这是一句多么让人心情复杂的情话!!

    第102章 隧道

    “你喜欢不代表我会喜欢。”

    “我喜欢这个理由足够了。”

    “只是你喜欢还不够。”

    “对我来说足够了。”

    两人的对话柯布c-h-a不进嘴,他真希望他们不要继续说喜欢这个词了,他们不觉得难为情,但自己会!

    “对你来说足够了?那孩子呢,你想过孩子的问题没。如果没想过,那你就现在给我好好想想。”刘清直视着支理,柯布也直视着支理,他能猜到支理任性的回答,他眼里从来就没有世俗,可自己做不到像他那样,自己不是支理。柯布抢在支理之前说话了:“我不是毫无自觉,我知道蓝银和支叔叔虽然没有提过,但他们心里肯定也认为将来支理有个孩子是最好的,这不关观念是否开明的事,这是父母的天性,在孝这点上,我确实……”

    没有等到柯布说完,刘清讽刺道:“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但你没办法?你就要这么自私?有愧支家也无所谓?因为爱情才是最伟大的?”孩子的感情和决定在长辈眼里总是滑稽又可笑,好像长辈什么都懂,而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的一生我自己决定怎么过。”支理的回答如柯布猜测的那样,如此任性:“两个男生在一起有什么结果,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何必浪费时间再想一次。现在你要是能拿这些原因就说服我,那我当初干嘛还会选柯布。”

    “最开始的时候你才几岁,现在你也才几岁?你以为你的一生只有年轻这个阶段吗?”刘清用着什么也说服不了的态度,始终带着对他们幼稚感情的蔑视。柯布的手指微微握紧:“您总说我该离开支理,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我是废物,好像赶我走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可您想过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我不是自作多情粘着支理,是支理,支理他不能没有我!”要问有多大的自信才敢说出这种话,柯布也不清楚,他只相信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是这样的。

    刘清站起来,走到支理跟前:“一人一句以为就能……”支理突然抱住了刘清:“奶奶,你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我很想做你的乖孙子,不惹你生气,你说的话我都听,可只有这一件事,只有这一件事您能不能听我的,这样夹杂在你们中间我很难受,如果是其他人我根本不会理会,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奶奶,我才会这么痛苦,奶奶,您就成全我们吧,要我向你跪下吗?还是你要把我赶出支家,把我逼死,你真的忍心吗?”出来了!支理照搬狗血剧的台词,以前就对蓝银和支左司用过,每次他说这种台词时语气就像小学生在背课文,有些句子还得停两秒去回忆,这样廉价的招数上次用在蓝银和支左司两位从来不看狗血剧的人身上,他们竟然会相信,柯布觉得已经是奇迹了,这次恐怕…….

    被支理抱住的刘清,抬起手拍着支理的背:“奶奶不是这个意思。”!!!!!!!!!!

    柯布的心里全是惊叹号,这个家里的人能不能平时多看看狗血剧!!

    “那奶奶是什么意思?你用个傀儡骗我这么多年没有点歉意,还对我的人做了这种事,果然奶奶是恨我的吧,恨我的话你不如拿把刀杀了我更好,反正自己的亲奶奶恨自己还不如死了更好。”前半句柯布差点以为支理又原形毕露了,结果后半句又变成了狗血剧的台词。

    “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的事并不是小事,我也是担心你。”

    “其实,奶奶,别从我这里下手了,从他身上下手不是更容易吗?他和银复婚了,再生一个、两个、三个孩子都是很方便快捷的事,银整天无所事事,不让她生孩子能干嘛,那样你最担心的问题也解决了。”竟然把自己亲爸亲妈拖下水!试图转移刘清的目标!这招简单……叫没有人性!柯布看着刘清的表情,竟然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你这么说也是,多生两个孩子她身材说不定会变形,然后左司也说不定会和她离婚。”这一家子原来都是没人性的。

    “大圆满结局。”支理总结。

    “哪来的大圆满结局!”柯布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刘清看向了他,这时,支理在刘清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柯布听不见。刘清又转向了支理,似乎想从支理的眼睛里确认什么,几秒后,她吐了口呼吸,走向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很久没回来,变化竟然这么大。”她究竟说的是事物还是人,只有她自己清楚。

    “支理,这几天陪我到处去看看吧。”

    这是什么意思,柯布不太敢确定,也不敢太确定。

    他突然想起进医院第一天梦见的那条隧道。

    那条隧道,再走一步就好,再走一步说不定就能到达童话。

    第103章 这次真的想失忆

    真的很想弄清楚,支理最后向刘清说的是什么话。

    就这样了吗?柯布很想问,可心底有个声音却在反问,不然还要怎样呢,刘清做的还少吗?自己坚持的还少吗?不管刘清是否相信了支理的狗血剧台词,是否真的接受了,柯布都宁愿相信一切都结束了,刘清默认了自己,这是个诡计也罢,柯布不想再说更多的话了,他不想再为自己的感情辩解了,他的感情不是一场错误,不需要向谁道歉,不需要向谁乞求,能接受的人一句话也许就能接受,不能接受的人你说了一生也许他也不能接受。

    支理到底对刘清说了一句怎样的话,他虽然想问,但又有些不想知道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否能承受这句话的重量。

    不过,前天刘清根本没给他机会就直接让支理去陪他了,柯布边收拾着东西边再次确认现在的事实,他们家的人都如此任性,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也不管其他人和他们留下的烂摊子。

    “幼言,我出院你来接我,我很感谢,但你能不能至少假装表现出接我出院的样子来,你让个刚康复的病人收拾东西,自己却坐在旁边。”柯布提出请求,苏幼言翻了一页书:“你是个康复了很久赖在医院不走的人而已。”

    “不好意思,我错了,请不要继续说了。对了,你那天究竟是去做什么了?”他试图转移话题,避开一件事。

    “去订机票。”

    “你又要去哪?”

    “不是我,如果不能说服刘清,就直接强行把她送回她该待的地方。”

    “这也不是长久的方法吧。”

    “至少能让你暂时休息下。”

    柯布顿了顿,拉上背包的拉链,不想把内心的涟漪表现在脸上:“说得好听,我在医院里都没有人来看过我。”他似乎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毕竟他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即使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守在附近,但怎么也能有时间来看看自己吧。

    “来看你什么,我担心自己看到你装失忆的样子会忍不住笑出来让你尴尬,让你觉得自己像傻瓜。”幼言还是提到了!!自己明明就在刻意回避的事,当时和支理吵架没有顾虑这些,现在结束后,他真的由衷地,发自内心地觉得装失忆是件非常非常丢脸又可笑的事,他真希望所有人都失忆,不要再提起。

    “别说下去了!我拜托你!”柯布双手合十请求苏幼言,他刚说完,门口的楚浩宇探进头:“你让幼言别说什么,别小气嘛,也说来我听听。”

    “什么都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进来了,病房里变得热闹,被放了的周欣合和张络也安全无事。柯布见人来齐了,说:“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下,上次冒充刘清的那个傀儡说我们几个里也有傀儡,她还说傀儡就是楚浩宇。”

    “是你这家伙吗!”应修杰和张络殴打着楚浩宇,楚浩宇边躲闪边指着柯布:“她真的有说我吗?你别想偷偷报私仇!!”柯布装作不理解楚浩宇所说的话,其实他提这件事也是想转移他们注意力,他就像相信支理离不开他一样,也相信他们之中不会有傀儡,这只是刘清的另一个诡计而已,离间他们,让他们互相猜疑。

    “别说这件事了,”公诛随便带过这件事,谈起另一件事:“柯布,你是怎么想起装失忆的,我知道都吓了一跳,以为你打算拍偶像剧呢。”

    “哈哈哈,竟然失忆,你当时怎么演的。”楚浩宇做出痛苦的模样:“啊啊,头好痛,好痛苦,啊啊,这是哪里,我是谁?”

    “我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是处男吗?”张络也加入了。

    “我是武林高手吗?我的称号是什么?”应修杰也来凑热闹。

    “我是笨蛋吗?还是蠢货吗?啊啊,头好痛,我不知道我是哪一种。”

    周欣合捂住嘴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摆摆手向柯布道歉:“我不是故意想笑你的,只是没想到你行为这么大胆,要是我,我根本说不出来。”

    地狱,这绝对是地狱,这群人哪是来接自己的,根本就是来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

    他们嘲笑了十多分钟后,柯布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也够了吧,还要说多久。”

    “好笑的事当然要说久一点。”

    “还有良心吗你们,我当时可是差点被淹死。”

    “对对,还有这件事,在条小河里,你还会游泳,竟然差点被淹死送进医院,你怎么搞的啊,该不会是为自己失忆做铺垫吧。”

    “那是两回事!”

    结果柯布又被嘲笑了一番,本来柯布以为结束了,等伍茜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也颇带责怪的语气:“你这孩子,连续剧看多了吗?竟然装失忆,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楚浩宇安慰伍茜:“阿姨,您就别怪柯布了,您儿子有当编剧的潜力,是该鼓励的事,谁平时生活中撞到头就能随口胡诌自己失忆的,多么勇敢,多么不怕嘲笑的行为。”

    失忆吧,让我真的失忆吧!

    柯布许下愿望,想忘掉这个或许会被嘲笑一辈子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