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只是遮掩众人视线的幌子，哪怕再好，祁缙也不会去，他真正在意的，有且仅有一所。直到那一所对他抛出橄榄枝，他才真正松了口气，抛却以往的内敛寡言，大半夜给她留言、发语音。

    下课铃响，见初染拿着热水壶起身，祁缙放下笔，跟在身后一同出门。凛冽的寒风迎面刮来，冻得少女直打哆嗦，她将双手揣入袋里，慢下脚步。

    “那道题做出来了？”祁缙低头看少女一眼，见她用围巾裹住大半个脑袋，步履笨拙，像一只行走的猕猴桃，他觉得有趣，眸泛笑意，两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寒风。

    “嗯，我会了……”初染捧紧水杯，朝少年靠近，早知今天会这么冷，她就该再多贴一片暖宝宝。

    大课间的走廊熙攘喧闹，迎面走来的不少学生认出祁缙，纷纷将目光锁到他身上，仔细打量。

    “喂喂，是他吗？”

    “对，他就是六班那个……”

    “旁边就是让他念检讨书的女生？他们在一起了……”

    交谈声窸窣不断，少年像没听到一般，他眉眼冷峻，唇锋紧抿，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愈发修长，让人移不开眼。

    初染发觉很多人连带注视自己，不自在地低下头。

    “抬起头，不要怕他们。”身边的人忽然开口，更朝初染伸出手，让她愣住。

    成为谈资又怎么样？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坦然面对，无畏无惧，他人口舌相传的不过是他们脑海中臆撰的幻影，和自己无分毫关系。

    “好。”心底莫名生出一股莫名底气，初染抬头挺胸，牵住少年的手，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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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的操场，封媛在单杠上压腿，见初染气喘吁吁跑过终点线，走到自己身旁拉筋，便扭头问：“祁缙要出国的事是真的了？”

    “嗯，真的。”初染保持拉胯骨的姿势，点点头。慢跑几圈后，她浑身发热，再感觉不到冬季的严寒。

    见她这副淡定模样，封媛心头微讶，目光略过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高大少年，不着痕迹地观察好友的神情：“那你们以后，岂不是成了异国恋？祁学霸他真狠得下心，放你一个人在国内……”

    “是的，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初染颔首，见封媛一脸心疼，眨了眨眼。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又不是只在原地等他，什么事都不做。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高考发挥不好，考不上a大——”

    人生中珍贵的东西那么多，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亲情友情、内心的充实能够填补距离的遗憾，她也需要用时间沉淀，积累，成为与伴侣比肩的女孩。

    听到这里，封媛注意力转移，嘿嘿一笑：“也对，没有了他，你更有机会在大学里认识其他小鲜肉了～”

    她说了一阵，语气滴落下去：“真好啊，我也想和你考到同一个城市去，只可惜……”

    自己的一模成绩并不理想，只勉强能上一所当地的二本，出省到魔都等于痴人说梦。

    “还有四个月的时间，缺什么补什么，我不也这样上来的吗？一起站到最后吧。”初染收势，鼓励封媛几句后，拍了拍她的肩，只身往水池走。

    操场后方棚内，冰冷的自来水哗哗直响，不断洗涮少女的汗水与疲惫，却也令她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因距离生出间隙、最终分手的情侣不在少数，自己和祁缙是否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初染闭上眼，关掉水龙头，从口袋抽出面纸，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动作一顿，是谁？

    “媛……”话未说完，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热气直扑耳廓，初染身子一颤。

    “是我，不是封媛。”祁缙懒洋洋开口，他搂紧少女的肩，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像一头铭刻气味的兽。

    “哟，赢球之后半天不见人，原来是去找自家仙女了，祁缙，你可以啊——”潘嘉文叉腰上前，啧啧称羡，又朝其他球友使眼色。

    眼见学霸情侣一同虐狗，其他人立马会意，连声起哄。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初染急得推祁缙：“你放开我，这里是学校——”

    对方却不回话，半个身子压到她的肩上，双臂越收越紧，更抬头逡一遍周围的人。

    几个男生嚷了一阵，被他瞪得不敢说话，乖乖捡起篮球，到另一边洗手。

    回家途中，两人坐在车内，窗外夜色迷离，祁缙察出初染眼间闷色，打开车内灯。

    “为什么难过？”

    “没什么，只是最近比较累。”初染摇头否认，见少年一脸不信，还是问出口来。

    “录取下来了，你什么时候走？”

    就为这件事烦恼？祁缙垂眸：“最早七月，最晚八月底。”

    初染点头，这么说半年都不到了……

    两人沉默一阵，祁缙搂她入怀，吻了吻少女的颊。

    “染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疑虑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他解开衬衫扣，亮出脖上银戒，一字一顿道。

    “不管我以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依旧是你的祁缙，你一个人的，没有人能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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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79 你还记得她的脸吗？

    祁缙从电梯里走出，楼道幽暗空旷，巨大的黑影蔓延，似随时会有什么生物从内涌出。

    少年闻到空气中的淡淡香气，想起周庆年在车上提到他的妻子终于回国，不由拧紧了眉，他拉高密码盘，按下指纹，推开第一道门走入。

    两门间的花园处，鞋柜的门半掩，少年弯下腰，正准备伸手，却听到身旁木门传来声响，一双素净白布鞋出现在眼前。

    “阿缙，你回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女音响起，令祁缙轻微一顿。

    他迅速反应过来，立直身体，认真望向对方：“宋姨，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只见一个发丝半白、衣着朴素却身姿挺拔的中年女子站在他面前，即便唇角噙笑，微翘的凤眼依旧透出严色，她身上气势并未因退伍丧失一分一毫。

    既然她在这里，也就说明，那个男人也回来了……

    见从小看到大的少年愈发俊秀，宋闵燕满意点头，伸手接过小年轻手中的外套，等他换上拖鞋：“中午回来的，快进来吧，你父亲一直在等你吃饭。”

    “嗯。”祁缙应声，眸底闪动幽光，自上学期二人不欢而散后，他就再没见过祁缊。

    偏厅内灯火通明，将桌上的多道菜肴照得色泽诱人，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餐桌那头，听到动静后放下报纸，无声盯住和自己眉眼相近的少年。

    年过四十的祁缊不像广大男性，步入中年就变得油腻肥胖，常年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