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楼上,找了条绳子结结实实绑起来,外头的事情就交给岳峰和叶连成处理,等岳峰的当儿,神棍一直在研究毛哥下巴颌上的五个凹窝儿,嘴里啧啧有声:“老毛子,这五个凹窝儿要是一直下不去,那你比麻子还难看啊……”
毛哥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滚!”
神棍毫不气馁:“亏的我救你……小棠子简直是被梅超风附了身嘛,这看看这五个窝儿,像不像是被九阴白骨爪给抓的……”
自说自话了一阵子,见毛哥不理他,又开始研究昏迷的季棠棠,把她眼皮儿拨开看了又看:“刚才是绿的,现在正常了,可见被鬼附身的人昏迷之后,还是比较正常的。待会醒了的话是鬼先醒还是人先醒,这是个未知数……”
正念念有词,腿弯子里吃了毛哥一脚:“你老实点,别把棠棠眼皮子翻来翻去的……”
……
又等了一会,岳峰先回来了,胳膊上打着石膏,问起叶连成,说是留他在外头应付110了,毛哥有点担心:“你们怎么说的,串好词了没?”
岳峰点头:“没事,古城这么点地方,大家熟门熟路的,他出面比我出面来的有用。反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我让他往男女纠纷上说,无非他撩拨了人家又甩了人家,女的认了真,拿刀子吓唬他,没注意划着了……他是伤者,他不追究,基本没大事,大不了再摆桌酒,请吃个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察也不想多事。”
说着俯下身子去看季棠棠:“棠棠醒过吗?”
毛哥一边揉着下巴颌上的凹窝儿一边摇头:“没呢,叶连成那一棒子打的可不轻,我刚还寻思着,别把这丫头打出毛病来,这一趟可受了老罪了,雁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有这力气行侠仗义去嘛,跟棠棠较的什么劲儿。”
岳峰没吭声,见季棠棠身上穿着短袖裙子的,忍不住皱眉头:“也不知道找件厚衣服给她盖上。”
神棍争辩:“鬼连咬都不怕,肯定也不怕冻的。”
这一争辩提醒了岳峰,他转过季棠棠被咬的胳膊看了看,忍不住骂神棍:“你长了副狗牙是吗,把人咬成这样,她醒了之后能放过你吗?还不找点酒精给人擦擦!”
神棍嘟嘟嚷嚷地起身准备去翻找酒精,还没走两步,又被岳峰给拽住了:“我问你,人被鬼上了身,怎么把鬼给赶走?”
神棍瞪大眼睛:“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被上过!”
说完,可能觉得“被上过”这三个字有不好的歧义,于是强调:“我的意思是没被鬼上过。”
说完,又想了想,再次强调:“我的意思是没被鬼上过身。”
岳峰冷笑:“你见天跟人吹说你为了寻访灵异事件,在江湖上漂了一二十年了,这么多年,吃的都是干饭是吗?连个法子都找不到?”
他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正击神棍的软肋上去了:想想也是啊,和老毛子他们相比,自己是专业人物啊,这个时候自己不出面,更待何时?
于是改了口:“法子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不记得,得回去翻翻笔记……还有啊,记录归记录,但那些法子我没用过,不知道灵不灵,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岳峰沉默了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老让雁子姐这么折腾,棠棠比死也好不了多少。我出去一趟,毛哥你好好照顾她,如果她醒了,不管她表现的正常不正常,都别给她松绑,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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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峰和神棍一起下楼,夏城门外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闵子华带着两个伙计正在收拾东西,公安已经走了,叶连成手臂上缠着纱布,沉默地坐在沙发里,看到岳峰下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岳峰不好无视他,只好找话说:“公安已经走了?没什么事吧?”
叶连成答非所问:“岳峰,楼上的女孩,是小夏吗?”
岳峰淡淡回了一句:“我不认识小夏,楼上的女孩叫季棠棠,你想问什么,等她醒了再问吧。”
叶连成哦了一声,又慢慢坐回沙发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出了夏城,神棍回风月去翻查自己的宝贝笔记,岳峰看看天色快黑了,一并回风月先拿了户外手电,然后直接上山,去之前去过的那间破房子里拿季棠棠的东西。
七折八绕地找到那间房子,天已经全黑了,岳峰打着手电进去,屋里还是他们走时的模样,岳峰叹了口气,走到垫子边上,捡起那张他没来得及看的剪报。
海城除夕夜恶性入室杀人案件。
岳峰大略看过,时间是4年以前,大意是除夕夜竟发人间惨剧,凶手惨绝人寰,入室残害一家三口,事后更制造煤气爆炸试图毁尸灭迹云云,受害者为一对夫妇及他们寒假回家过年的女儿,尚有半个学期大学毕业。
受害者姓名用的是化名,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关键是,如果这事跟季棠棠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珍重地把这张剪报给收着呢?
岳峰想了想,又把那个铁盒子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垫子上,各种各样的票据,汽车票、火车票、机票,地点跨度几乎遍及全国,看来季棠棠有收集车票的习惯,里头还夹杂着几张照片,岳峰捡起了细看,第一张应该是全家福,扎着马尾辫的季棠棠笑的特别灿烂,一左一右搂着自己的父母,一如任何一个家庭的掌珠或者小公主。
仔细看样貌,季棠棠随母亲多些,但眉宇间的硬朗和桀骜显然来自父亲——季棠棠的母亲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丽,这一点在季棠棠身上很难找到。
第二张……
岳峰沉默地看着第二张,电筒的光柱久久停在人像之上。
第二张是季棠棠和叶连成。
同样是稍显稚气的脸庞,地点是黄山还是泰山?总之是某个名山就对了,他们站在山巅,身后是云海,摆的是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姿势。
于是,很多东西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叶连成有一个初恋女朋友,叫盛夏。
4年前,盛夏家里出现变故,全家都遭遇了不幸。
珍藏的剪报和与叶连成的合影都足以说明,季棠棠就是盛夏。
在夏城,叶连成问他:“楼上的女孩,是小夏吗?”
当时他不能回答,现在,他可以了。
岳峰慢慢推下了手电筒的开关,屋子里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岳峰点着了一支烟,猩红色的烟头,有时亮些,有时暗些,袅袅的烟雾慢慢升起,将视线搅得更加模糊。
一个疑惑得解,带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盛夏没有死,为什么当时的新闻报道和公安调查都众口一词地表示“全家遭遇不幸”,是谁遮掩了真相?
——盛夏作为幸存者,为什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