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顾及了。”
参将在马背上冷哼,“季长川啊季长川,你也有今天。”
“小小青龙城,不过如此。难为袁公还这般小心,倾尽兵力,如临大敌,我看只用一万骑兵,足以应付。”
“将军说的是。”
队伍正高歌猛进,前面疯跑等着抢功的铁骑猛地踏过一片平地,马匹有着动物的直觉,率先发觉脚下的异样,然而已经迟了,只听一声平地炸雷,狂奔的骑兵中骤起一道浓烟滚滚的火光。
马匹尖利的嘶鸣,近乎整个儿的立了起来,参将好悬才没被甩下地,他勒紧缰绳在原地打转,扬声问:“怎么回事!”
“参将!是雷火弹!”
四周烟雾弥漫,有人呛着气咳嗽,“这地上居然埋了雷火弹!”
他此时才意识到不对,蓦地大喊,“全军停下!有埋伏!”
参将试图拽住有些失控的战马,在大片难分彼此的浓雾里吼道:“阵型不要乱,找准附近的人,立刻列队!”
四周的马蹄依旧凌乱,他气得咆哮:“我命令你们列队!”
正在这时,纷杂的马匹嘶鸣声中蓦地混进来了无数凌厉寒冷的劲风,好似有什么划破空气,无孔不入的袭来。
伴随着雨点般的“嗖嗖”动静,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可大军依旧混在了烟尘里,他们马蹄渐起的尘埃甚至还为这场大雾添砖加瓦。
隐藏在暗处的射手与枪骑兵们终于纷纷现身,而原本应该稀稀拉拉的城墙上,数千虎豹骑好似鬼魅般冒了出来。
他们手握兵刃,举着武器低声怒吼:“杀!杀!杀!”
这些吼声渐渐聚集,又慢慢涟漪似的扩散开,汇成了足以响彻云霄的可怖声浪。
“杀!——”
大片马蹄声渐次逼近,而困在浓雾中的人却根本分不清那声音究竟是从何方发出,在四面混沌的状态之下,只觉漫山遍野皆是伏兵!
参将只能用力挥舞手中刀,抵挡着说不准何时何处会冒出来的冷箭,重重的迷雾里,眼见迎面一个黑影奔袭而来,他想都不想一刀砍下去。
鲜血四溅!
这名烽火骑还没来得及让他别动手,头颅已应声而落。
参将根本无暇去心疼错杀的战友,成百上千的箭矢逼得他难以抽身。
“将军!”手下满脸是血地跑过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快去通知本队支援。”他吼道,“快去啊!”
而那些站在高处的弩手与射手们仍旧训练有素似的齐齐搭箭、弯弓、射出。
倘若此刻有人仔细往上看,会瞧见一个玄甲战衣的少年将军高举大旗在空中摇曳招展。
“坤。”
“离。”
“坎。”
三个不同的摇旗方位,对应着射手不同的号令。
长箭密集如雨,齐发的那一刻,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
项桓奋力地将旗杆插入地面,冷笑道:
“两次偷袭,眼下原封不动还给你们!”
“多谢款待了!”
前线军报急吼吼地传到了后方,探子跑得满头大汗,周身尽是烟尘,额角还落了一道血痕。
“启禀大将军,文参将在城下遇袭,如今尚在苦战,我军骑兵损失惨重!”
袁傅的神色骤然一凛,这大概并不在他意料之中,“怎么会这样?”
探子神色略显张皇,紧紧抱着拳头,“……敌军于沿途设下埋伏,一路布满了火雷弹,参将一时大意,所以才……”
“真是个废物。”
他冷眼骂完,但很快表情又恢复如常,片刻之后袁傅沉声下令:“传我令,三军听命,立即强攻!”
*
城外正是交战的时候,滚了火油的巨石像是从天而降的火雨流星,迅速把城内的民居点燃,黑烟伴随着热浪腾空而起,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在街巷中乱窜。
宛遥在无数的鸡飞狗跳间一把拉住隔壁家冲出来的婶婶,朝周围的邻里们大声道:“你们跟我来!”
民宅的背后有一棵歪脖子树,她不知从何处听说这里有个地窖的,推着一群人匆匆忙忙走下去。
地底下阴冷干燥,由于是用来储存酒水食物,气温难免比外面要凉。
两间房大小的地窖瑟缩着好几户人家,有老有少,幸而人多,互相靠一靠倒也勉强能够取暖了。
宛遥让青花生了堆火,借着光将准备好的干粮烤热,分给众人。
外面的攻城声震天响,恍惚还有房屋、树木倒塌的动静。战场的冷漠与残酷毫无征兆地将和平撕碎在了这些寻常百姓的面前。
他们有的,昨日还在慢条斯理的收拾家当,纠结着是带上院里拉磨的老驴还是带上家中养了七八年的老狗,有的今早清晨乍然被赶出家时还满心不愿,舍不得离开这片故土。
而现在,一切已在顷刻间被大火烧得一无所有。
这世上的意外总是来得那么令人猝不及防。
又一声巨响,大概是近处落下了滚石,砸得这地窖顶上簌簌地落灰。
几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到底未曾经历过如此大的动乱,紧绷的神经岌岌可危,忍不住低头开始小声的啜泣起来。
哭声很快连成一片。
在这样一种萧条恐慌的环境下,火堆边的姑娘却依旧神情如常地在烤面饼,眉眼间有着与年纪极为不符的镇定。
最后连青花也不禁抱臂哆嗦,努力凑近火堆。
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她不明白何以宛遥能够这样冷静,“宛姐姐……你就不怕吗?”
宛遥忽然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转头来看她:“习惯了。”
曾经她同样是会在危险来临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对项桓说“我不行,我办不到”,到如今,虽没修炼成铜墙铁壁,但居然也能在硝烟遍地的战场中求个自保。
短短一年的时间,大家都长大了。
青花虽不解,想了想又问她:“项哥哥是不是去打仗了?你就不担心他吗?”
宛遥往火里加了把柴,“担心也不能替他多抵挡个一时半刻。”
“我现在,只要等着他就好了。”
只用等着他就好了。
*
破军门上,项桓被这堆蔫坏的火石熏得简直睁不开眼。袁傅倘若铁了心要把这道城门打下来,那势头也并非这么好应付的。
毕竟偷袭只能占得一时先机,待后备军源源不断补上,他这边明显便开始吃力了。
身侧的箭矢如山呼海啸,墙上的士兵不住栽落在地,两军的兵力悬殊逐渐越来越大。
项桓在城头站了一阵,旋即做了出一个众人皆未想到的举动,在援军的绳勾紧紧勾住城墙之时,他直接一把拽住,踹开了欲爬墙而上的步卒,顺着绳索纵身跳了下去!
雪牙的银芒像是一道笔直划过的流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