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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日,韩家夫妇过来了,商定了必要的事后,日子便敲定了。

    四月二十二,陆婉清就要出阁了。

    看着这几日家里忙碌的样子,陆苒珺有些失神。

    那日在荣辉堂里,老夫人说的话听到的也不止她一人。

    跟在她身边的东篱便听了个全,看着连续几日里都心不在焉的陆苒珺,她叹了口气,将鸿澜院送来的羊乳羹端过去,道:“小姐,这是三夫人命人送来的,您尝尝。”

    陆苒珺动了动眸子,“放下吧!”

    东篱只得遵命,摆在了她眼前。

    回过头,她盯着精致的瓷盅,思绪飘远,“表哥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在上元节前能赶回来。”

    “知道了……”

    陆苒珺低声道,端起了热乎乎的羊乳羹慢慢地吃着。

    没过多久,她又起身下了炕,“去三姐那儿看看吧!”

    尽管知晓这几日大夫人对她的态度又不大对劲了,可如今能说话的也只有陆婉清一个人了。

    若是连陆婉清都嫁出去了,这府里,还有谁能陪她?

    走在熟悉的府中,路过的丫鬟婆子皆恭敬地行礼问安,陆苒珺大多颔首而过,根本记不清她们的样子。

    到了陆婉清这儿,苒珺与她面对面倚在炕上的大引枕上,屋子里暖和得很,淡淡的余香应该是在不久前才熄灭的。

    见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对面的陆婉清放下手中的鞋子,问她,“怎么了,瞧你一脸愣愣,神游天际去了?”

    陆苒珺摇头,“只是在想些事罢了。”

    “什么事儿啊,说来给姐姐听听,能让你这般苦恼的事儿,一定不是别的。”

    “是么……”

    陆婉清见着她心不在焉的,想了想道:“可是想苏表哥了?”

    陆苒珺一愣,“为何这么说?”

    “哦,瞧你这样子,还真是啊?”陆婉清掩嘴偷笑,“就你们这事儿,我还能看不出来么,说起来,我出阁后不久也该要轮到你了,三叔也该你定下这亲事了吧?”

    陆苒珺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没有察觉呢?

    若不是祖母那句话,她怕是真没想过与苏恒……

    想过彭希瑞,甚至想过裴瑾琰,唯独没有想到过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么,府里从前都说三叔把苏表哥当成儿子一样。”

    陆苒珺着实回不过神来,可她自个儿再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说到底,她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这一世没有按照前世的轨迹喜欢上彭希瑞,与他保持了相对的距离。

    那么,无论他再优秀,也不会是陆镇元心中合适的女婿。

    这么一来,苏家,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她父亲大概也是放心的吧!

    陆婉清瞧着她脸色平静,犹豫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不喜么?”

    “三姐,”陆苒珺眉头微皱,“你喜欢韩霖吗?”

    陆婉清弯起嘴角,“喜欢是肯定的吧,与他在一块儿挺高兴的,我虽不知到底什么是情爱,不过我想我愿意嫁给他就表明我是喜欢他的。”

    “是么……”

    想嫁给他,就是喜欢?

    心间有些涩痛,她垂下眸子,再抬起时,已然恢复了平静。

    离开陆婉清的院子,她在府里转了转,绕到梅林处,抬手折了一支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伴随着雪的幽冷香味钻入鼻尖,她抿了抿唇,低眸轻语:“也不知何时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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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束缚

    “素来只问花开几时,没想到四小姐却是想着何时凋谢。”

    不远处,彭希瑞与陆泓文站在一块儿,两人手里都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似乎只是路过。

    陆苒珺淡淡地看着他们,严格来说,她此时的心境是复杂的。

    不想见到的人,却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眼前,令得她心中波澜起伏。

    孽缘么?

    或许吧!

    “大哥,彭公子。”她微微点头,垂下了目光。

    陆泓文有些奇怪,看了眼身边的彭希瑞,没再多问她,“彭兄,三叔已经久等了,我们先走吧!”

    彭希瑞颔首,在路过陆苒珺时,衣角擦过她的手背,带着淡淡的竹香。

    汹涌的记忆朝着她喷射而来,陆苒珺回过头,看着那已经离去的身影。

    他的身上,那终年不变的白袍上,是翠绿精致的竹叶。

    亦如前世!

    嫁给喜欢的人,她想,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了。

    东篱上前扶住她,径自从她腰间的香囊里取出药塞到陆苒珺嘴里。

    “父亲在南院是么!”

    “回小姐,应当是……”

    陆苒珺嗯了声,慢慢地提起步子往回走,东篱与南悠相视一眼,想要上去扶她,却被她推开。

    “我自己走!”

    她决定的事一向都比较执拗,是以两人只得默默跟着,看着她倔强孤寂背影,一步步挪回院子。

    “去将陌颜姑娘请过来。”她瘫软在炕上,侧首望着窗子外。

    南悠福身下去安排。

    陌颜被接过来的时候,陆苒珺还是之前那个姿势躺着,并未动过。

    见她过来,她也没有废话,直接道:“我的腿,有没有旁的法子医治?”

    陌颜愣了愣,想起那时陆苒珺到医馆医治双腿后,她母亲给她说的话。

    沉默了片刻,她道:“四姑娘,这个病只能依靠你自己,所谓的病,不过都是您自己想出来的罢了,若想根治,只能自己走出那个自己束缚自己的境地。”

    “自己束缚自己?”陆苒珺坐起身子,脸上阴沉一片,“你说,这是我自己束缚自己?”

    陌颜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对,可还是点了点头。

    “你胡说――”

    啪地一声,伴随着厉声响起,炕几上的茶壶连着茶碗一起被扫落。

    别说陌颜了,就是伺候了陆苒珺最长时间的东篱也被这番情景吓了一跳。

    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是从未有过这样大的怒火。

    东篱僵硬地看着地上的狼藉,茶渍沾湿了陌颜的一处裙角。

    让她不安的,不是这些,而是陌生的陆苒珺。

    阴沉的面容,冷然的双眸。

    “小、小姐……”

    陆苒珺没有理会别的声音,只幽幽地看着陌颜,“告诉我,到底该怎么治,否则,我就杀了你!”

    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让人毫不怀疑她说的是真的。

    陌颜抓紧了药箱,愣是不敢动弹。

    方才的话,她能说的已经都说了,那个病,缘由只出在她自己身上罢了。

    甚至于那个长期供应她的药,也是……

    “小姐,小姐您冷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