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吗?”我问。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他艰难地说。
我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可是热水还没来,丹顶鹤先生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了啦?”
“不好意思,我上趟厕所。”他捂着肚子就飞了出去了。
目送他离开,斑驴先生给我发来一条语音微信,内心突然莫名恐慌起来。
他问我:“在干吗呢?”
我打字回他:和闺蜜吃饭呢。句子后面附上带红脸蛋的笑脸。
他又问:“在哪儿吃饭呢?”
我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此刻的我已经心虚到看任何一个身材健硕的高个子男生都像斑驴先生,我甚至在思考如果斑驴先生真的出现在餐厅里给我个王炸,那么我要出什么牌才能确保我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输掉裙子,这种骑驴找马的游戏真的不是我这种量级的女生能玩儿得起的,内心太煎熬。
于是我慎重回复:在飞鸟和鱼。
我觉得像斑驴先生这样看片只看动作片吃肉只吃五花肉的壮汉应该对酸奶比肉做得更好的餐厅没什么印象。
果然,他回复我:“哦,没什么印象,好吃吗?”
我舒了一口气,回复:还行,不过闺蜜喜欢。
他说:“那你好好吃吧,不打扰你们了。”还发了一只微笑的驴给我。
俗话说,人家送给我一头驴,我得回报给人家一匹马。
我正在寻找合适回复他的表情时,竟然收到了一条丹顶鹤先生的微信。
我脑子“嗡”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天,他跑了!
当我打开他的微信,我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吴小姐,你好!和你接触之后,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思来想去,觉得目前只有你能帮我,你也一定能帮助我。
我就在饭店的男厕所里,请你想办法送些纸巾给我,十分感谢!
我出去以后,一定马上买单,你还想吃什么,尽管点!
我有三秒钟处在哑口无言的状态中无法自拔,在第四秒钟的时候,那股对丹顶鹤先生的保护欲唤醒了我,但我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却没法为了他进男厕所啊!于是我叫过来一名男服务员,跟他说: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烦你给我儿子送一下手纸?”
他爽快地结果纸巾,问我:“请问您儿子怎么称呼?”
为了保护丹顶鹤先生的名誉,我只能牺牲我自己了:“啊……你就说……绝世美女的儿子,他就明白了。”
“绝世美女?”
“对,孩子不懂事儿,就喜欢跟我开玩笑,他平时经常这么叫我的,哈哈哈……”我故意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向服务员解释。
“好的,没问题。”
我给丹顶鹤先生发了一条微信:
纸巾马上到位,记住,你是绝世美女的儿子。
我的任务完成,回去安安心心地挑西湖牛肉羹里的牛肉丁儿吃。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丹顶鹤先生终于出来了,他捂着腰,顶着一脑袋细密的汗,我就像一名在野外发现受伤的保护动物的志愿者一样,赶紧迎上去扶着他坐下。
“怎么样?”我问。
“还行吧……肚子应该没事儿了……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又蹲了半个小时……腰不行了……”他连连摆手,说话微微带喘。
我心里这个不落忍,心想这孩子的妈看到他这个样子得多心疼啊。
我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湿毛巾,给丹顶鹤先生擦汗,擦完了一看毛巾吓了我一跳!雪白的方毛巾上竟然有一抹黑,我心想这下完了,难道我把丹顶鹤先生发黑的印堂给擦下来了?
“这怎么回事儿?”我把毛巾上的黑推到他面前给他看。
谁知道丹顶鹤先生苍白的脸“噌”的红了,红得好像温度计最下方的液泡。
我望着丹顶鹤先生的脸,又一次恍然大悟。
原来丹顶鹤先生没有眉毛。
我忍不住问他:“眉笔在哪儿买的呀?质量不错啊,我都没看出来。”
他突然就笑了,脸上倒有几分轻松释然的神色,用另一手拄着额头,仿佛第一次仔细看我,然后跟我说:“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个颜色。”
第二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走的时候丹顶鹤先生跟我说:“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说:“客气啥,都是朋友,以后买家具就找我!”
就这样,我通过相亲的手段,又多了一位朋友。
“人生啊……”马琳一声叹息。
自从她小学六年级第一次听到《梦醒时分》里的那句: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就仿佛被歌词诅咒了一样,每次她感到万分沮丧的时候都要仰天长叹一句:
“人生啊……”
“这不能怨我,他太虚了。”我说。
隔着电话,我也能感受到马琳的那根本来已经瘫软的脊柱又瞬间绷直。
马琳压低了声音:“啊……虚啊……那个……体验不好吗?”
“不好,他花样儿太多了,不行,真来不了。”
听我说完,马琳有三秒钟没说话,再开口,她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闺蜜了,就好像喉咙里含着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她说:
“经验老道啊……我明白他为什么虚了。”
“谁经验老道?你说他还是我?”
“当然是他了。”马琳发出一串不同频率的坏笑。
“我觉得我也挺老道的。”
“你可拉倒吧!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你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
“是呀,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我现在都骑驴找马了,都脚踏两只船了,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都成坏女人了。”
吴映真,没想到在你 29 岁的时候,还长能耐了。
马琳对我的想法进行了无情的嘲讽,她说:“吴映真,我求求你,你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再和第二个人说了,太丢脸了!那都是我小学二年级就玩儿剩下的,拜托,你只是脚踩两只船而已,又不是脚踏两张床,老处女!”
说我是老处女!这个三观有严重缺陷的女流氓!
我反击道:“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要不是我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了你,我会跟你这个女流氓做朋友?!”
“可我是女流氓又怎么样呢?我一毕业就结!婚!了!我老公对我特别好,刚才还给我热包子吃呢!”
马琳把“结婚”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掷到我心里,砸出两个大坑。
我说:“那又怎么样,你那个破包子白给我都不要!”
马琳突然发出一串魔性的笑声,如果一个人的笑声就能把另一个人逗笑,那他们八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