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况,更是不悦,张口就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知道我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吗?”
旁边的白月忙上前一步,道:“您可以上楼去换一件,我们替您备了衣服。”
甄老板不情不愿地哼了两声,也没再追究。
裴时试着与这个孩子聊了会天,知道了他是盐州的一个小乞丐,心想着哪里都吃不饱饭,便来海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传说中的仙船。
眼见时间也不早了,众人便起身上楼。
甄老板在众仆从水手的簇拥下,踏上了阶梯。那小乞丐却不好好走路,直接冲到甄老板身边撞了他一下,然后在他脾气发作之前,又快速地跑了上去。
甄老板嘟囔道:“哪来的这么烦人的孩子?”
见此情景,裴时拉过李若慈,附在他的耳朵边道:“那孩子刚才偷了商人身上的钱袋。”
李若慈不在意地笑笑:“人之常情。”
小小的报复,双重利己。
夜里,李若慈望着床顶的白纱睡不着,胸口也有些闷,便起身打开了门。门外空荡荡,黑漆漆的,他想着到楼下透个气,却看见走廊一旁站着一个黑衣人影。
那黑影听到声音骤然抬回头,就算是李若慈心理素质再强大,还是不由得呼吸一窒。
他脸上遍布着灼烧过的痕迹,一只眼睛也被烧坏了,只剩下另一只,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整个面目看不出来任何表情。在看到李若慈后,他连忙用黑布把脸严严实实地裹上,仅留一只眼在外面。
李若慈觉得打扰到了他,转身想要离开,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咚咚咚。”
第15章 白衣少年
外面这么大的风雨?会是谁?李若慈心中奇怪。
楼下亮起了灯光,他往下一看,是白月白星点了灯,然后打开了船门。
外面的风雨在那一刻直接吹了进来,狠狠地带来了一股凉意。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听下面有人道:“我夜钓于海上,没想到风雨忽至,所以想看看这里能否收留我一晚。”
李若慈心里暗自好笑,一个人夜钓于海,是有多闲?而且能在一片狂风暴雨中登上缥缈船,又不急不缓地敲门,也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况且这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他侧了侧身,终于看清楚了下面。
一个白衣少年正站在门口,浑身都湿透了,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倒是透着几分气定神闲,手里提着一个红灯笼,灯火明灭之间,始终存着一丝光亮,腰间挂着一支白玉长笛,红穗子正随风晃荡。
白月白星无视了少年出现的不合理之处,恭敬地让他进来了。
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目光清凉,抬头微微一笑,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白月引少年上楼,为他安排房间。
李若慈回头一看,刚才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白月和白星安顿好少年以后,就又回去了。在白月白星离开后,李若慈推开了少年房间的门。
少年见他,也不觉得惊讶,反而颇有些轻佻地说道:“我正要换衣服,你却在这时进来。”
李若慈直视他:“别跟我打哈哈,你来这里有事?”
少年笑道:“无事,来看看你罢了。”
李若慈道:“哦?这么好心?”
“是啊,怎么,不信?”
李若慈没有再搭理他。
“你怎么随便上别人的船?”
“你不也是?”
“我可不是。”
李若慈挑眉:“那你知道什么?”
少年坐下来,朝他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李若慈依言走了过去。
“别站着,坐。”少年踢了踢一旁的凳子。
“你倒还真是把这里当……”
少年从桌上拿起几颗葡萄,道:“我在岸上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一件事。”
李若慈没有说话,只听少年继续说道:“十四年前,盐州附近的一个渔户失踪了一个女儿。”
“所以?”
“所以什么?”
“你是说失踪的那个是阮红玉?”
“那渔户家是姓阮没错。”
李若慈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可能。”
他再一抬头,却发现少年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面,而且神情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
少年抬头笑道:“这葡萄好甜,你也尝尝。”
李若慈转身就走。
少年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李若慈道:“我不感兴趣这些,奇怪就奇怪罢。”
少年放开了手,李若慈走到门前,却听后面道:“哎,你别走啊。”
“怎么?”
“我害怕。”
“滚。”
夜半时分,风雨已经小了很多。李若慈走到一楼,他注意到船头的门虚掩着,不禁心生疑惑,在想着去关上的同时,向外看了看。
外面雨差不多停了,还存着些风,船头甲板湿漉漉的,有些滑。
风中夹杂着一曲婉婉的小调。
“寸寸微云,
丝丝残照,
有无明灭难消。
正断魂魂断,
闪闪摇摇。
望望山山水水,
人去去,
隐隐迢迢。
从今后,
酸酸楚楚,
只似今宵。
青遥。
问天不应,
看小小双卿,
袅袅无聊。
更见谁谁见,
谁痛花娇?
谁望欢欢喜喜,
偷素粉,
写写描描?
谁还管,
生生世世,
夜夜朝朝。”
声音细腻带着几分伤情的意味。
李若慈不由得推开了门,外面茫茫雨色中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他立在船头,看起来身形单薄,长发及腰,身上的衣服有些湿。
她慢慢地转头,一张苍白近透明的脸出现在李若慈面前。
李若慈心下觉得有几分诡异。
女子无言,嘴角的笑容浅淡,眉眼间却又携着一种无言的悲伤。
李若慈上前几步,向女子伸出手去,手直接穿过了女子的肩头。
果然……这女子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李若慈复抬眸,女子却转身,走向船舷。
头顶上的红灯笼晃了晃。
女子一步一步,身体薄至透明,最后消散而去。
李若慈回过神来,他半个肩都湿了,鞋也湿了,他想不行,还得换衣服,便侧身进了船。
少年坐在二楼的最后一个阶梯上,手里把玩着他的白玉长笛。
见李若慈回来,他抬头问道:“外面雨停了?”
“没有,小了点,天亮差不多会停,这里离岸不远吧?”
“也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