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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5
    的确,现在的皇帝,根本就没这么多心思花用在女人身上。新年大朝在即,短命的昭皇帝元年即将过去。皇帝的时代,是将要真正到来了。

    按照朝廷惯例,不到改元,新帝基本也就是萧规曹随,对内阁和六部的调整也不可能动作过大。他自己的施政纲领,多数都是在改元以后,万象更新时再行提出。过去这几个月,皇帝也就是忙些常规政务,还有一些礼仪上的事情,可饶是如此,国朝幅员辽阔,一天有多少件事情呈上来?常规事件、突发事件,人员变动……每天都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就算皇帝对政务已经是很熟悉了,也时常被闹得晕头转向的。这时候的他,哪里还和在太孙宫里一样,可以把许多脑力和时间,慷慨地分配给他的妻妾们?

    就说今日吧,一早起来,先是受献明年的大统历,颁布天下——这是大事,要开大朝会的。这就去了半天了,下午开过经筵在职进修了一番,歇一会用了点心,就开始批阅奏折了。这一看就是看到晚饭时候,都还有一大堆没看完,而这还算是皇帝比较轻快的一天了。若是平日里,他早上是不用开大朝会不假,可往往一个早上都在和内阁大臣们开会,不是吵架扯皮就是如临大敌地商议政事,这么大一个国家,每天都有很多大事发生的,不当家根本都不知道管家有多烦。

    而这些还仅仅只是在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而已,皇帝也是有点雄心的人,他已经在酝酿着要清明吏治扫荡一下文皇帝末年的腐败风气了。这个反腐倡廉的风还怎么刮,内阁诸臣要有个章程出来——必须是要刮到实处,而不是弄虚作假一番就算了。这不要和贪官们斗心眼子?

    作为一个亲政而勤政的皇帝,他每天的工作只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一地鸡毛。

    如果用七个字,那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或者:树欲静而风不止。

    八个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总之,即使皇帝还是精力旺盛的青年阶段,在一天的末尾也已经是精疲力尽头疼欲裂了。他往后一倒,捂着头道,“王瑾,给朕读一下节略……”

    却是看奏折看得眼睛都疼了。

    王瑾一哈腰,“哎——”

    他又有几分犹豫地提醒皇帝,“不过,已经到了晚膳时分了……太后娘娘几次派人提点小人,请皇爷务必按时用饭。勿因操心国事,耽误了自己身体。”

    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还是非娘亲莫属了。皇帝心头涌起一阵暖意,他掷笔在案,伸了个懒腰,“也好——那就先吃了晚饭再说吧。”

    都是定好了的规矩,皇上一句话,底下人不言声就把一个盘子给端上来了,里面疏疏落落陈列了几排牌子,正是今晚适合侍寝的妃嫔名录。皇帝翻了谁的牌子,谁就要梳洗好,或是过来干清宫陪着,或是在自己宫里等着,先一起吃了晚饭,再来承宠。

    皇帝扫了一眼,却是有几分犹豫:按说,今晚他还应该去坤宁宫的,皇后容易受孕的好日子还没结束呢。

    可想到皇后笑意背后的冰冷,客气言辞背后的疏远,皇帝就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一点——两个人在他还没登基之前还好,还有点同甘共苦的意思,在一处的时候,皇后还会主动和他说说内宫和太子宫里的事。可就是这样,皇后也从来没有给他过可以亲近的感觉,不是说她礼数上有不到位的地方,甚至也不是说她生活中就不够关心自己。反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不贴心。两个人也不是没努力过,皇后努力关照他的饮食起居,他努力尊重体贴皇后,但不论怎么努力,都像是在两条路上走着,两颗心是怎么都走不到一块去。

    就这,都算是两人关系最良好的时期了,自从孙氏被册立为太子嫔,又用了太子妃的冠服以后,皇后对他的脸色就再没好过。她面上是在笑不假,但皇帝是什么人啊?他平时得和国朝最顶尖的人才斗心眼子,能看不出来皇后笑意背后的东西?

    笑话,孙氏用太子妃冠服,又不是他求来的。他要真想抬举孙氏,当时直接就和父亲打招呼,把孙氏册立为太子妃了。横竖父亲对孙氏也是很有情分的,当时也不是没提过换人的事。这还不满足,难不成还要他去打压孙氏才能令她满意?做正妻的不能温柔解语给男人分忧,倒还这么摆着一张臭脸,是要给谁看?她胡氏平时多病不能管家,过门几年也无子的帐自己还没算呢!

    从那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渐渐更离了心,现在虽说住得近,可皇帝对皇后是再没有什么亲近的意思了。他又不贱,皇后心里不亲近他,他也犯不着事事给皇后做脸子。说什么皇后小君……皇后的体面那也是皇帝给的!本来不过是山东那边土财主的女儿,怎么中选太孙妃的还说道不清呢——这些事当他心里真的一点数没有?一朝登天了还心有不足,谁爱哄着谁去哄,反正他是不会惯着胡氏的性子!肯继续临幸坤宁宫,已经算是对皇后很有情分了。若不然,前朝多的是独守空闺的皇后,当他没学过史?

    不过,和皇后同床共枕也不是什么勉强的差事,皇后面容端丽身段窈窕,床笫之间反应也挺热情的。再说,两个人想要嫡出子嗣的心情都很迫切,在这方面还算是一拍即合。皇帝过去交完公粮,和皇后说点内宫琐事,就和谈公事一样的,做完工作两个人就都可以睡觉了。

    精力充沛的时候还好,现在皇帝真是觉得疲惫极了,国家政事就像是个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荡.妇,连他最后一分精力都想吸走。在这种虚弱的时候,他不想再到坤宁宫去继续工作,他需要一个地方让他好好地、彻底地放松和休息。

    眼神在木盘上浏览着,皇帝先否了咸阳宫的何惠妃:惠妃也是有女万事足的人,平时对他也有点懒懒的。当然,不是说皇帝对这份慵懒没有兴趣,惠妃就像是头小狐狸,狡猾媚人、野性难驯,偶尔他兴致来了的时候,和她周旋也是挺有趣的。但一样,过去她那里也是花费精力,而不是休养生息。

    孙贵妃的名字没出现——应该是每个月那几天又来了,让她好生休息吧,自己过去她又要起来接驾,太折腾了。皇帝心不在焉地想。

    焦昭仪?似乎是有点印象……但不分明了。皇帝的眼神又在盘子上扫了一圈,这一群陌生的名字,暂时激不起他的兴趣。——这人和人之间也是需要磨合的,现在他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去认识、熟悉一个新人。至于已经熟悉认识的青儿、紫儿那几个宫女嘛,皇帝想了想又觉得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不可心。

    “……庄妃是怎么了?”他随口就问捧盘子的小中人,“病了,还是月事到了?”

    捧盘子的黄门却不知道这事,连着王瑾也是一概不知——他协助皇帝的部分主要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