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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确实给顾家敲醒了一个警钟——没错,他们不能阻挡住这些,总有一日天下人都该知道了养珠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也该尽量拖延这个时间,多拖延一年就是多赚一年的银子。

    同时也是为了自家扩大体量多争取了一年时间,这就是先发了。要知道天底下多少生意没得秘方也有人做到了龙头老大,这大多是有人先进了这门。再等别人去的时候,已经十分壮大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竞争。时间越久,优势越大。

    祯娘到来的时候孟本正在说话:“如今各家觊觎东家养珠术的倒是还好应付,毕竟这个靠不着速成。别说他们不知是个什么工序工艺,就是知道了也没有那么简单,哪里知道中间靠着许多工人的技术和经验。况且养珠还要几年呢,再快也不是立刻见效的。”

    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得意之色,只是很快收敛起来了,肃声道:“但是有一些人却是不得不立刻特别防备起来——那些养珠大户采珠大户如今是打算联合起来了。他们清楚的很,如今家里的珠子量其实不大,至少不能操纵珠子价格涨落。但是这个格局是会变化的。”

    说到此处孟本已经是意味深长了,大家都清楚养珠是赚钱的,自家当然也清楚。特别等到前头赚钱后,自然是要立刻使养珠更多,如此才能规模越大,赚钱越多。

    这养珠全凭人工,不比天生天养,只要舍得投入,那自然就能一年比一年多,直到多到一个限度。到时候珠市就该全然不同了,珠子价儿自然是会渐渐下来。顾家不怕,反而赚的多些,这也是‘薄利多销’了。但是这些养珠户采珠户怕,能够安安稳稳赚大利,为什么要去赚小利,甚至不赚?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哪怕如祯娘说过的,有些赚做顶级宝珠的依旧能安然度日,毕竟顾家这样养珠可出不了顶级宝珠。甚至因为显出物以稀为贵来,还能顺势涨一波也说不定。但是顾家养珠只要任其发展,将来对普通养珠户和采珠户来说是催命符也是一定的了。

    所以他们必然不会任由顾家将这门生意做大,出头的桩子自然是要趁早打进去才是。或者说真等到顾家成势了,也就没他们这些人什么事了。毕竟那时候顾家光耀万千,他们则是灰败无比,哪里还能较量呢。

    祯娘站在门口,顾周氏和孟本这才发现祯娘来了。顾周氏立刻拉过祯娘,自给她暖手,又让旁边丫头给祯娘换一双烤暖了的棉鞋。

    祯娘摆摆手,道:“娘亲和孟掌柜只管说你们的,我顾我自己——我只是听着,娘亲就当让我涨涨见识。”

    孟本听了就笑道:“ 小姐竟然还要长见识?若是不知情的便罢了,遇到个知情的只怕要笑死!小姐本来就足够有见识了,这几年一桩桩一件件的哪里是个一般人能做的,把个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压下去了,今日说长见识,小姐是在羞我呢!”

    说到这里孟本指了指手上的册子道:“别的不说,就如今天底下人都恨不得拿眼看到的养珠术不就是小姐提出来的。不只提出这个事儿,难得是有思绪。后头得的养珠术正是按着小姐思绪才能得出的。”

    顾周氏在一旁只是笑眯眯,祯娘却是抿抿嘴唇,无奈道:“孟掌柜可是算了,这些事儿我常有灵光一闪不假,只是这和生意上的见识可不同。譬如以后家里就要和一些养珠户采珠户有一场硬仗,若是我就不知道如何设计,这又不是灵光一闪的事儿,就该好好学一学,涨了见识才成。”

    孟本也是啧啧笑道:“大小姐如今越大是越上心了,东家家业再不用愁的。只是这也让咱们这些下头人担忧——大小姐本就是天纵奇材了,只不过在经历上少些,还要咱们跑跑腿打打杂。若是这个也要学着,以后咱们这些人只能贴墙根儿了。”

    这当然是戏谑之言,说过后孟本就端正了神色:“大小姐不用着急,这些事情都是经验罢了。如今大小姐就是十多岁跟着掌柜下水经历大生意的意思,比起一干小伙计不知强到哪里去。再有大小姐天资聪颖,再没有担忧的,等到经历多了,时候长了,这些事情水到渠成自然会了。”

    本来在这里还是正经长辈的谆谆教诲,后头却又变成了他惯常的戏谑口吻:“我记得大小姐小时候还说过‘一人什么成就并不由弱点所决,而是由长处所决’,真是大道啊!真该让那些所谓商海巨子听一听,人家小姑娘十来岁的时候就看透了你们一辈子摸不着的道理,羞也不羞!”

    祯娘也是无话,能说什么呢,只得赶紧生硬转回原本的话:“这些事儿可别再提了,不过是小时候的营生。看了几本史书列传,就敢对天下英雄品评,如今看来也是没意思。何况这句话还有个下文‘然而一人如何败落,这却是由短处所决的’——咱们还是说回原来,我也听着一些。”

    孟本眼前一亮,却是不管原来的话,只是抓住话头:“原来小姐还有个下文?‘然而一人如何败落,这却是由短处所决的’,有道理有道理,我可记住了——大小姐再不必说什么小时候的营生,这也忒谦虚了,别人可怎么活。”

    祯娘晓得这是这位叔叔老毛病犯了,止是止不住的——说来也怪,同样都是掌柜,譬如大掌柜武天明,二掌柜苗延龄,都是对祯娘这个小姑娘有些犯怵的。倒是资历更浅年纪更小的孟本能对着祯娘玩笑,或者这就是性子不同了罢。

    不过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孟本知道事情分寸,晓得如今是正事,说过后就自己主动道:“之前说过东家生意是会变化的,其实明年珠子就不同了,明年珠子可比这两年多,后年又比明年多。人家紧着动手呢!”

    顾周氏点点头:“明年采珠种珠是头等大事,到时候各样打探的坏事的必定不少。我这里能做的有限,不过是多与公府里走动,或者往海中洲那边认得的人那里去信帮忙。真个要担起重任来的还是你,到时候你既要对外强硬厉害,又要对内柔和缜密,总之好与不好,都是全看你了。”

    听到这里孟本脸色终于不再轻松,而是有了无可奈何。正以为他是为难的时候,他就拼命用手揉了揉自己脸,直到脸上全泛红了,这才露出坚定的神色来:“太太不必担忧,只管交代我孟本了!”

    孟本一直是有些崇敬古侠士之风的,他年少起就受顾周氏看中,这才跟着当时掌柜做事学本事。后来也是顾周氏提拔他,做了顾家最年轻的掌柜。如今这样大的生意,全权信任自己——要知道真个孟本反水,不说竹篮打水一场空,至少是伤筋动骨。如今又是这样的嘱咐,于是顿生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有什么不能的,只管去做就是了!

    得了这样坚定的回答,顾周氏也是嘴角带笑——有时候这股子心气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