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们而言, 就像是在讨论菜市场谁家白菜放的不新鲜了, 谁家的活鱼死翘翘之后更有赚头。

    老鸨掐着腰站在门口，很有经验地招呼奴隶将几具尸体抬走,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都是群没见过世面的毛孩子。”

    许花朝挤到人前大声喊道：“不许走！”

    老鸨下意识抬头寻找出言不逊之人声源，绕了一圈才发现那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只不过因为个头低很容易被人忽视, 许花朝从怀里掏出令牌，“我有孟大人的令牌, 这些死人你们都不许动, 我要找仵作验尸。”

    “验尸？”老鸨似乎是听到一个极罕见稀奇的笑话, 手帕胸前绕了一圈，半晌才道：“我女儿像你这个年纪，还在闺房里学舞艺练弹唱呢！你这么干净伶俐的模样，怎么净跟着市井学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偷了东西也就罢了，还非得出头炫耀？”

    这令牌可是个好东西, 有了它出入邺城任何地方都有官府保着。她说话间忍不住拿眼瞟许花朝，右手已经摸到令牌的尖儿。若不是许花朝眼疾手快，恐怕已经落在她的手里了。

    霍轻瞳走到旁边悄然提醒，“先探探他们的底。”

    老鸨瞧见又多出一个女孩子，两个标致非常的姑娘家在男人堆里特别的扎眼，她习惯性地打量这二人的五官身量，前者眉眼似画，婉转缱绻；后者颦含秋霜，孑然孤傲，都是能培养的好苗子。

    她挑了看似柔弱的许花朝问话，“小姑娘，你手上这令牌可随意偷不得！你若不老实招认，我可就要把你们关进我的小黑屋好好审审了。”老鸨说得咯咯直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倒在桌椅间，本应该死去的曹公子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霍轻瞳见状目光一紧，挡住许花朝往一旁一退，那曹公子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剪刀，快走两步很有目的性地戳进了老鸨的心脏里。

    老鸨当即毙命，竟然是一只傀儡。

    霍轻瞳看着她死不瞑目，曹公子也如提线木偶般，捅死了老鸨后重新倒地不起，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令许花朝大吃一惊。明戈拍拍手，好似费了很大的力气，叹道：“终于清静了，你们还有谁想和那位妈妈一个下场啊？”

    围观的人群颤栗着往后退，明戈轻而易举地从四楼跳了下来，从门槛里大步跨了出来，不知谁喊了一句，“是她杀了这些人。”众人皆惶恐地望向明戈，明戈经过许花朝和霍轻瞳的时候，顿也没顿，不以为然地摆手道：“那又如何？你们人类与我而言不过是畜生罢了。怎么，难道你们杀只鸡鸭，也会觉得于心不忍？”

    街坊里发放无患树枝的官差经过琦菱院，看到这边乱成一团就过来查看，有人认出明戈便道：“又是那只妖！”

    众人闻言才知道明戈原来是妖，纷纷落荒而逃，此时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有一具尸体被人吸干了魂魄，有一具尸体是被活活摔死，还有一具尸体是被人刺中了要害，孟业及时赶来，听闻是明戈所为看起来颇为为难。

    明戈抱臂靠在门框，勾唇笑道：“你敢动我，我就拉你们整个邺城陪葬。”

    许花朝踟蹰良久，方不可置信道：“明戈，这些人真的是你杀的？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们？”

    “小十二，我可是妖啊，我不吃人的阴魄怎么填饱肚子啊？”明戈理所当然地微微一笑，“再说，在这种地方鬼混的都不是什么良家子，死不也不活该吗？他们刚刚可是打算要抓你们啊，你不感激我，还在这里凶我？”

    许花朝急得蹦了起来，“我以为你是一只好妖怪。”

    “我要不伪装成一只好妖怪，怎么能骗你夜夜陪我，让我借你的仙气修炼法术，早日破解结界呢？”明戈眼底一道暗光，低低附在许花朝耳畔说了一句。

    许花朝这时方知那半年的陪伴，竟然只是明戈冷血的计谋？明戈扬眉一笑，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真以为会有人无缘无故跟着你？”

    不知霍轻瞳抛出一个什么，明戈突然感觉下身僵硬动弹不得，孟业见状却出乎意料得焦灼，他忙出来阻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明戈气恼地瞥向霍轻瞳，孟业挡在霍轻瞳和明戈的中间，劝道：“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贱民而已，这……这本该是我们按时供奉给明戈娘娘的。既然他们有福气成为娘娘的腹中餐，也是他们几个的运气。”

    霍轻瞳冷冷地抬起头，只见孟业俯首低耳奉承明戈，一口一个娘娘地叫个不停，明戈也十分受用。

    孟业嫌恶地看向她，“你，就说你呢，赶紧把你那什么东西收起来，没看到明戈娘娘不舒服吗？”顺便遣退周围的琦菱院的姑娘们，她们没了老鸨就像是无头的苍蝇，站在原地只知道哭哭啼啼。

    明戈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姑娘，“既然孟大人这么有眼色，那不如就把琦菱院收拾收拾给我吧。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孟业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如了明戈的意。

    明戈捂着耳朵，觉得身后的哭声太吵于是一个响指，便将所有的姑娘们变成了哑巴。此时楼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孟大人好大的口气，我的琦菱院岂是你说赏给谁就赏给谁的？”

    许花朝不觉回头，只见身后并未出现旁人，唯有声音回荡在耳畔。

    孟业如梦初醒似的往里走了走似是要凑近说什么，然而他刚踏到第三步，整个人就被掀翻打了出来，“别脏了我的地。”

    “谢明眸，你别太过分。”孟业左右打量，尽管压低了声调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明戈的身份……”

    那个被叫做谢明眸的女子冷笑一声，“孟大人想要献媚争宠请到旁的地方，我琦菱院是风月场不是你的是非官场。”

    孟业吃瘪虽然不悦，却也不敢再进一步，明戈好奇地回笑道：“邺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没想到这青楼里居然还有深藏不露之人？”

    明戈纵身一跃，便直接上了第七层，霍轻瞳同许花朝相视一望，也赶忙追了上去。许花朝跑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伸手道：“把你手给我。”霍轻瞳微怔，“什么？”许花朝见霍轻瞳磨蹭也不顾她是否同意，一把握紧了她的手掌，然后口中念念有词，须臾间她们就到了琦菱院的顶层。

    “好了，这次终于成功了。”许花朝呼出一口气，开心地拉着霍轻瞳感慨，后者抽开手漠然望向一个陌生的女子。

    谢明眸盘腿坐在一片草席之上，明戈却并未在这一层，她见有人上来并无多大反应，反而笑道，“方才那只蜘蛛精可是你们的朋友？”

    看来明戈已经上来过了？许花朝连忙问，“前辈，那三具尸体死因不明，您不想查清楚吗？”

    “那只蜘蛛精不是已经承认了吗？”谢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