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发出来。
“季鱼”许久,她才听到他哑声唤她,很温柔,听起来却像是极度痛苦而压抑的闷一哼声。
季鱼看着与她肱一骨交一缠的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身体里像被灌入了火山岩浆,四处蹿腾,形成巨大的驱动力,驱动着她身体动了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的荒野,云蒸霞蔚,红日熔金。
整个世界都被浸染在火一样的红光里。
阳光这么灿烂的日子,她的船长,他的船,即将杨帆远航。
第62章
彼处,一条蜿蜒长河,横穿南舟岛,宛如少女腰间系了一条腰带。
初升的朝阳在河面上洒了一层红光,仿佛少女素净洁白的脸上抹上了胭脂粉。
入海口附近的河面上,停泊着一条小船,船头坐着一个绿衣少女,头上绑着头巾,一边唱歌,一边在水中浣洗沾满血的衣服,血水把河水染红了一大片。
船尾躺着一个昏睡的男人,面色苍白,上身赤一裸,腰间绑了白色纱布。
郑淙睡得迷迷糊糊,依稀听到有人在歌,声音像泉水淙淙流淌,清脆干净,仔细分辨,唱的是中文,他能听懂歌词: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唱歌的人声音像少女,歌的意境却苍老悲凉,和她清澈如水的声音很不相符。
郑淙想睁开眼睛看看唱歌的人是谁,眼皮很重,打不开,想坐在起来,刚一动,腹部传来剧痛。
歌声停止了,船头浣洗衣服的少女,觉察到船尾的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爬到他身边:“哥哥,你醒了吗?”
郑淙费了好大一番劲,终于睁开了眼睛,立刻看到一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面好像涂抹了当地女性自制的粉,可以用来防晒。
少女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五官小巧,两只眼睛特别大,里面仿佛盛满了清泉,几乎要溢出来。
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她自己的头,裂开嘴笑了:“不烫了哦。”
郑淙皱眉,一时反应不过来,眼下是什么情况。
“哥哥,我是小苗,你昨晚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从桥上掉下来,栽倒在了我的船上,阿娘说,不能送你去医院,怕你有危险,所以找了医生,帮你把子弹取出来了。”
郑淙听到她的解释,脑海里渐渐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井字巷最后飞车的时候,海坤和泥鳅的枪忙着应付前面的四个人,后面有人开枪,打中了他,估计泥鳅刚好侧身朝前面开枪,躲过了这一枪。
他当时估摸着不是致命的地方,没当一回事,也急着离开南舟岛。
郑淙把泥鳅送到鲲鹏号停泊的港口,再折回,经过一座桥。
桥底下有卖各种物品的船,当地人经常会有这样的临时水上集市,渔民用手工捕来的鱼,和桥上经过的外来商人交换大米之类的食物。
他当时下了车,想问问他们有没有水,走到桥中央,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哥哥,你昨晚一直说‘鲲鹏’号,我们见过这艘船,阿娘说是船上的英雄哥哥们把那些坏人赶跑的,以后坏人就不会来跟我们抢鱼了。”
郑淙听到她的话,感觉一不小心就被她夸了,忍不住笑,听到少女后面的话,笑容立刻僵住。
“哥哥,你昨天晚上还一直叫‘鲫鱼’呢。你很喜欢吃鲫鱼吗?”
“”郑淙头往旁边偏,躲开少女一双比山泉还纯净的眸子。
少女却爬到他头偏向的这一边来:“哥哥,你饿了没有?我载你回家吧,阿娘做了鲫鱼汤,但你只能喝一点点。”
郑淙“蹭”地坐起来,起得太急,伤口像被撕裂,剧痛无比。
他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朝她摆手:“不用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现在就走。”
虽然铁叉这次算是完蛋了,但不代表他们的势力就此彻底消失。
她们是当地人,如果让类似铁叉这样的人知道,她们救了海洋守护者,以后她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个道理,郑淙怎么会不懂?
他现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回北欧。
“哥哥,是我说错话了吗?”少女看起来有些忧伤,“那我送你去‘鲲鹏’号吧。你也是和他们一起的吧?他们离开,要从这一带经过。诶,他们在那呢!”
“”郑淙吓得立刻趴下来。
他果真听到了泥鳅的声音,不停地叫船长,之后又开始叫季鱼姐。
他们的船,就停在河的入海口不远的地方,他微微抬头,就能看到海坤和季鱼站在岸边,看着大海,鲲鹏号正往岸边停靠。
“哥哥,你怎么了?你好像怕他们啊。”少女很意外地看着他。
郑淙双手往后推:“小苗,你把船往后划,划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少女脸上堆满疑惑不解的表情,拿起木浆,把船往后划了一段距离,放下木浆,笑道:
“哥哥,你不用躲了,你想看可以坐起来看,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郑淙迅速收回一直往鲲鹏号停靠方向探着的头,不再看岸上的人,冲少女尴尬地笑了笑,笑得很勉强。
“你昨晚叫的鲫鱼,就是刚才那个姐姐吗?我听到有个小哥哥叫鲫鱼姐了。”
“不是。”郑淙连忙否认。
少女年龄看起来不大,心思却很通透,显然很快就知道了这几个人的关系,哪壶不开提哪壶:
“哥哥喜欢的鲫鱼,有了喜欢的人,对不对?”
“”郑淙气得咬牙,恨不得把这个小不点扔到河里去,让她闭嘴。
想想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太不道德,算了,他还是忍着吧。眼睛不知道看什么地方,不知不觉,又瞟向了鲲鹏号的方向。
“鲫鱼姐姐,鲫鱼姐姐”少女突然挥动双手,站起来大叫。
郑淙吓得立刻把她拉下来,按倒在旁边,瞪眼睛警告她:“不要乱叫!”
“我没乱叫啊,我是帮你叫她呢。她刚才还朝我这边看了。你不去找他们吗?”少女揉了揉撞疼的胳膊,“哥哥你好凶哦。”
郑淙意识到他刚才太粗鲁了,手还放在她手臂上,倏地收回来,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少女摇摇头:“那倒没有,我从小就在船上,磕磕碰碰多了,不会这么娇贵的。”
她说话的时候,郑淙已经转头,又看向岸边船停靠的方向了。
绿衣少女瞪着一双大眼,打量着趴在她旁边的男人。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俊的成年男人,生活在她周围的男性,要么就是父辈,甚至祖辈,要么就是还没长大的小男孩。
尤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