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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儴——”

    三百贡士跪于太和殿丹陛之下的广场上,这丹陛长约几十米,而鸿胪寺官员站在丹陛之上的台基上,声音要想传下来,只能靠一个个人的接力。

    此时,接力从上之下,毫无停顿,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响彻整个天际,似乎耳廓中全是薛庭儴的名字。

    按制,一甲头三是要唱名三次的。

    上面还在继续着,薛庭儴其实并不意外,却有种震耳欲聋之感,头脑也有些发胀。他的身后全是钦羡的目光,似乎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时有名鸿胪寺的官员走上来,低声对他道:“状元郎,快别发呆了,出来谢恩啊。”

    薛庭儴忙走到正中御道上,掀起衣袍下摆,先是三跪九叩,再是谢恩。

    整个金殿传胪进行了很久,方才结束。

    礼部官员迎了金榜,悬挂于午门外,三日后恭缴内阁。这边一甲头三名则被鸿胪寺官员引去更衣,只待之后的跨马游街。

    原本深蓝色地进士服被换为了朱红色的朝服,腰间的革带则换成了银带,就连那乌纱帽上,也被簪了两朵花。这是薛庭儴第二次簪花,上一次是乡试,不过那会儿是一朵,这次则成了左右各一朵。

    待他从里面出来,见到新科的榜眼和探花。一个三十些许,面白微须,高大魁梧,乃是榜眼卢申明。另一人面黑且瘦,看模样也有四十好几了,正是探花孟浩昌。

    两人与他相同,都是一身红衣,乌纱帽上也簪了花,却是一左一右。

    薛庭儴心里顿时舒服多了,特意叫来内侍拿镜子再给自己照一照,着重看了下头上簪花的位置。

    嗯,他生得斯文白净,胜在年轻,即使簪花也是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至于另外两人嘛,就不可细说了。

    薛庭儴不说,可一旁服侍的几个小太监已经在憋着笑了,俱是因为榜眼和探花簪的那花,实在不妥。

    尤其是探花孟浩昌,人本就黑,还簪了朵大红花,怎么看怎么怪。不过这些可不是他们能做置喙的,只是心里这么想,倒是这年轻的状元公,若是得个探花还能相得益彰,也不知晓今年京城中等着看探花郎的女子会生出何等失望。

    且不容多说,三人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从午门的正门出了皇宫。期间披红跨马至顺天府饮宴,自是不细表。

    宴饮毕,方是跨马游金街之始。

    正阳门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沿街两旁的茶楼酒肆二楼更是站满了人。

    随着一阵锣鼓开道,三匹高头大马驮着新进的状元郎、榜眼、探花来了。其后还跟着彩旗、牌仗,以及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

    就见状元郎居前一个马身,榜眼和探花在后。都是一身朱袍,头戴金花,身上披着红。

    “状元郎来了……”

    “探花郎呢……”

    一声声尖叫拉开了跨马游金街的序曲,不管男女老少俱是双目放光的看着马上的那三个人,其实不乏年轻貌美地女子。

    往常不敢做的不敢说的,今日都可百无禁忌,甚至有些女子手里提着花篮,里面装满了鲜花,一见人从面前经过,便抓了鲜花往那处掷去。

    主要的目标还是状元郎,榜眼一看就老相,探花是个黑瘦子,唯独状元郎年轻斯文又俊秀,一看就还没娶妻。那一身红衣,再被高头大马一衬,当即宛如天神下凡一般,俊美不可言。

    “好俊的状元郎……”

    薛庭儴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尤其又都是些女子,各种鲜花手帕香囊从天而至,他狼狈地在马上躲着。

    状元郎的狼狈之态,惹来一阵阵低笑。两侧的榜眼和探花俱是钦羡不已,只恨爹娘为何不给自己生一副好皮囊。

    一处酒楼的二楼,招儿也带着弘儿来看热闹了。

    弘儿趴在栏杆上往那处喊,可喊了好几声爹,都没能传入薛庭儴耳朵里。

    “娘,爹怎么不理我呢?”

    “这么多人,你爹听不见呢。”

    “为什么会听不见,那我叫更大声些。”说着弘儿就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往那边喊:“爹!爹!我是小狗子呀,你快看我,我在这里。”

    第149章

    招儿下意识去捂儿子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小子十分兴奋,在她怀里挥臂蹬腿的,幸好她力气还算大,不然指定孩子就扔出去了。

    弘儿兴奋得脸发红,虽然小人儿还不知道大人们在热闹啥,但也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他知道大人们都在冲他爹欢呼,也因此喊得更是兴奋:“爹,我在这儿,小狗子和娘都在这儿呢。”

    招儿简直想捂脸。

    自打那次弘儿来问她,他为什么没有乳名,大毛二毛都有。她没当回事,与他戏称说他其实有小名的,叫小狗子,他就记住了。

    明明跟他说过无数次人前不能乱说,可他偏偏记不住,反而引以为傲,逢人就跟人自己叫小狗子。

    当爹的是如何脸色且不提,反正当娘的觉得挺丢脸。也因此招儿当即就制止道:“快别乱喊了,你爹他听不到的,你要是再乱喊,我们就回家了。”

    “爹怎么可能听不到,爹肯定能听到的。”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招儿下意识转头,就见几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妇人站在一处,正眼含讥诮地往这里看。看这几人的模样,出身似乎不低,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戴着金翠首饰,就是不知怎会来这种酒楼。

    其实招儿所在的这处酒楼还算是挺大的,能在这条正街上开酒楼,酒楼规模也不会小,招儿只是没想到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太太们竟会来这处。

    她哪里知晓这几人都是举人家的太太,今日专门结伴出来看新科状元跨马游金街的。但凡是读书人,没人不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跨马游金街赴琼林宴。而作为读书人家的太太,自然也希望有朝一日丈夫能中进士光耀门楣,也能给自己挣个诰命夫人做做。

    京城本就民风开放,再说了今日新科状元跨马游金街,乃是举城上下欢庆的日子,男女老少都出门看热闹了,也没人去计较个什么女人家不能抛头露面什么的。

    没见着往新科状元头上扔花扔手绢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吗。

    所以这几人也是来看热闹的,正在一处说那些个大姑娘们也不知害羞,就听见旁边有个孩子在管新科状元叫爹。

    侧目看去,那小孩儿大约也就两三岁的模样,长得倒是雪白可爱,被一个穿身棉布衣裙的妇人抱着。

    小孩也就算了不懂事,难道大人也不懂事,就不知道管管?几人的目光当即讥诮起来,又听见那妇人对孩子谎称什么你爹听不到,几人更是讥讽,这不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见招儿望了过来,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妇人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