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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

    之后,报喜声屡屡传来,却是并未在这家客栈门前停留,倒是外面的热闹一直没停歇过。

    外面越热闹,就是代表自己的中举的几率又降低了不少,有不少士子心态都失常了。有的也要来了酒,自己喝起来,有的则是言语讥酸,还有的已经打算吃午饭了。

    例如薛庭儴等人。

    他们的举动似乎也提醒了其他等待结果的高考生,总是这么干坐着,也着实有些无趣,还是找点什么来做吧。

    客栈伙计们又忙碌起来,挨着每桌点菜上菜,大家一面吃,一面饮酒说话。看似都没闲下,实则都有些魂不守舍。

    又是一阵敲锣打鼓声,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人会显得太激动了,可恰恰就在此时,报喜人停在了客栈门口。

    “捷报,乐平县刘长岩刘老爷,喜中为嘉成六年山西乡试第二十一名。”

    刘长岩站了起来,他正是北麓书院的人。

    “恭喜刘兄,恭喜恭喜。”

    刘长岩忍不住笑了几声,走上前去掏出银两打赏。这个钱可是万万不能少的,若是打赏的太少,恐怕隔日就会传出某某某中了举人,却吝啬至极的消息。

    接下来北麓书院似乎开了光,连着三个喜报,都是送给他们的。

    旁人并不知他们是同一个书院的,只当是结伴而行,俱都羡慕不已。甚至有人说他们住的那个院子是不是风水好,拢共就那么几个举子的名额,他们已经占掉四个了。

    之后似乎验证了他们的话,又有一个喜报来了,这次竟是毛八斗的。

    别看毛八斗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实则他没想到自己能中的,不过是来下场练练手,没想到竟然中了。

    竟然中了。

    这厮方才嘲笑别人的时候,嘲笑得挺好,这会儿轮到他自己,也没比人好到哪里去。话都说不捋顺了,打赏银子更是忘了,最后还是薛庭儴出面帮他打赏了报喜人。

    “行了行了,你赶紧坐下吧,实在忍不住了,就回屋笑一会儿?”

    “我去给老师报喜去。”

    李大田一把拉住他:“得了,你哪儿也别去了,还是坐着吧。”

    其实与其说薛庭儴四人是给自己等喜,不如说是给林邈。他们年纪还轻,中与不中,即使心里可能会黯然,大不了三年后再来。可林邈却是已经考了许多次,若是这次再不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心里沉甸甸的。

    已经报到二十名内,越往后名次越高,有那对自己水平心中有数的,大抵知晓自己到不了前列,一副黯然神伤之态,连连长吁短叹。

    而北麓书院连开光了几个,之后又一副偃旗息鼓之态,一直到了快未时,才又再来了一个。

    这次是陈坚。

    “捷报,夏县陈坚陈老爷,喜中为嘉成六年山西乡试第五名。”

    “阿坚,恭喜了。”

    一阵贺喜后,送走了报喜人,有那些等待的考生都已经各自回房了。已经报到第五名了。

    五经魁,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中的。

    “庭儴,你肯定也能中。”陈坚道。

    薛庭儴笑了笑,没说话。

    五经魁,若是没有吴沈两家这一场,他心中是有把握的。可如今——

    别看薛庭儴一直表现得镇定自制,实际上心里却没谱的很。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没中,就返乡读书,刚好可以借着空档陪陪招儿,也免得和那梦中一样,自己奔赴京城赶考,只能丢她一个人在家中。

    这么一想,心中郁气顿散。

    就在这时,喜报又来了。

    “捷报,阳曲县岳步巅岳老爷,喜中为嘉成六年山西乡试第三名。”

    一直闷着喝酒的岳步巅,猛地抬起头来,醉眼惺忪,却藏着极亮的光。

    “岳兄,恭喜了。”

    这边都在道喜,门外一阵敲锣打鼓声又来了。

    这时,连客栈老板都忍不住了,站在门边上笑得嘴要开花。

    他这是什么运气哦,一个客栈里中了七个,想必下次乡试,他家店要被挤爆了。

    “捷报,夏县林邈林老爷,喜中为嘉成六年山西乡试第二名亚元。”

    “老师,老师……”毛八斗一阵鬼哭狼嚎声,往后面奔了去,还没出这间大堂,林邈就从里面走出来。

    只见他衣带飘飘,颇有一代大儒风范,气定神闲,哪里像其他人那样,中个举丑态百出。

    “慌什么慌。”

    “老师你中了。”

    林邈颔首,就走上前去和报喜人说话。

    亚元,可是仅此解元的存在。

    本来早就回屋黯然神伤的士子们,这会儿听说客栈里竟连出三个五经魁,都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又见这师生同中,做老师的还是亚元,纷纷上前套近乎,想知道这亚元是何方神圣,竟教了两个举子。

    他们这是把岳步巅也当做是林邈学生了。

    大堂中热闹至极,甚至有别家客栈的人都来了,想来看看亚元的风范。

    立在一旁的薛庭儴哂然一笑,一直看着他的陈坚道:“庭儴,你别……”

    他本想说别伤心难过,可这种词实在和薛庭儴不搭边,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你也是运气不好,头场湿了草稿,之后两场又碰上雨号,考完回来又大病一场。这次若是不中,下场再考就是,万万……”

    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陈坚不像毛八斗话多,也不像薛庭儴善言辞,他不善言辞,平时话也不多,此时安慰起人来,说得他自己都想掩面感叹。

    “好了,阿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

    “那就行。”陈坚释然一笑。他就知道庭儴不是那种太计较得失之人,以他的能力,这次不中,实在是老天爷没开眼,也是太倒霉了些。

    林邈终于应付完一众前来套近乎的士子,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门外,距离第二名的报喜,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未能再听见吹打声,也就是说中解元的士子不在此处。

    他看向薛庭儴,这个让他最寄予希望的学生,想起他这次乡试的多灾多难,忍不住叹了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庭儴,勿要感伤,在老师心中,你当是解元之才。”

    “多谢老师宽慰,这次不中,下次再来就是,学生……”

    就在这时,隐隐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了。

    与之前的都不一样,似乎更要嘈杂一些,能听出有吹打声,还有喝彩声,种种夹杂在一起,汇成了一股声浪。

    “这是在干什么?”

    正说着,已经有舞狮子的出现在门前。五头活灵活现的狮子,又是打滚,又是作揖,各种憨态可掬,引人发笑。那吹打班子气势格外足,打鼓的人卯足了劲儿击打身上悬挂的皮鼓,敲锣和吹唢喇的也是如此,发出阵阵噪音。

    又是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