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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来了。

    “不枉我深入敌内,出卖色相,趋炎附势,还花了不少银钱。”

    提起这件事,还要说到之前。

    若说乙班的学生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那么入了甲的学生真可谓是到了人间仙境。

    虽然每天也是有早晚两课,但先生并不一定会来,而学生也并不一定拘泥于要在讲堂之中,而是可以在学馆中随意活动。先生授书时间也大幅度减少,更多则是倾向让学生们自学。

    没有人拘着管着,初入甲班的几人不免有些懈怠了。尤其是毛八斗,成天无所事事,竟又有故态复萌之像。

    这种情况直到几人进入甲班的第一个旬考,考的是做一篇八股文,题目由馆主所出。

    几人惨遭第一次滑铁卢,除了薛庭儴,其他三人做出的文章简直不知所谓,惨不忍睹。

    事后,所有入甲学生的文章都被张贴了出来,供大家互相研习,取长补短。其中作为最末的三人的文章,引来许多人的嗤笑,笑他们满腹草包,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入甲。

    三人灰头土脸,狼狈至极,连带薛庭儴也被嘲笑不过尔尔。

    其实几人也有些冤枉,一来他们并不知会有旬考一说,二来也是刚学会做文章,能做出一篇来,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薛庭儴倒也想过要不要教教他们,可他不想惹人怀疑,另外也是他虽做了那一场梦,但那梦里对这些具体的记忆却是极为模糊的。不过有着之前的经验,他知道自己只需用心苦读,这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总有一日会被挖掘出来,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将会受益无穷。

    且不提这些,毛八斗在被人嘲笑后颇为不忿,可扭头就见他行迹诡异了起来,又过了几日他突然说找到了做文章的好法子,并拉着三人来了书斋,没想到这法子竟是这些文府题库。

    薛庭儴翻了翻手里书册,笑着摇头将书插放回去。

    “庭儴为何是这种表现?”见薛庭儴如此,陈坚好奇问道。

    “没什么,其实这书的作用并不大。”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可以看看,学习学习也好。”

    众人不懂他为何会如此说,不过倒也没多想。

    这一套文府有四十多卷,可学生每次所借之书却不能超过两本,于是四人便各择了两本自己喜欢的,在书斋门口找了斋夫登记,便将书借走了。之后回去后悉心研习,这里暂且不表。

    十日转眼即逝,又到了休沐的时间。

    这次来接薛庭儴回去的是高升,招儿并没有来。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明日便是薛翠娥成亲之日,招儿被正房那边抓着在家中干活。

    薛庭儴这才恍然大悟,忙下车回学馆向先生告假。如今教授甲班的除了馆主林邈,还另有一名姓莫的先生,薛庭儴去斋舍没有找到莫先生,只能去找馆主。

    听完薛庭儴的表述,林邈并没有多问,便准了他两日假。

    临走之时,林邈对他说,让他即使有假在身,回去后功课也不要拉下,又说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来找他。

    薛庭儴讶然地回头看了林邈一眼。

    他虽入甲尚短,但却知道能让馆主说出此言极为难得。谁不知能让馆主单独教授的,整个学馆中都没几个人,而馆主此言明显有不拘之意,意思也就是说只要他有什么需要解疑的,都可来找他。

    也不怪薛庭儴会如此惊讶。

    似乎看明白薛庭儴的疑惑,林邈道:“我曾答应过墨之贤弟,会悉心教导于你,自然不会食言。”

    薛庭儴微微一哂,这馆主可真是个怪人,教就教了吧,这种话减人好感的话说出来,本身是好意,也会被人曲解了。

    “谢馆主。”他长揖做礼,态度恭敬。

    林邈点点头,他这才离开了。

    回到余庆村,薛家此时正热闹着。

    院子里来来去去都是人,院中的一角砌了两个大土灶,其上放着个大锅,锅里装满了水,如今正在烧着。一群妇人正围坐在一处摘菜洗菜,又有几个妇人在切肉,另还有几个妇人正就着热水褪鸡毛,忙得一片不可开交。

    这些妇人都是薛姓人家的媳妇,族里有不成文的规矩,哪家若是有喜,同族的妇人都要上门帮忙。

    乡下办喜事都是摆流水席,男方家要摆,女方家也要摆。乡下虽有专门帮人做席面的班子,但一般都是宽裕一些的人家才会请,大多数还是自己做。

    自己做流水席面,提前要干的活儿就多了,那么多菜当天做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像肉菜之类的都是提前处理放着,明日现用。

    薛庭儴一进门,就有人与他打招呼。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按辈分都是长辈,跟你说话不应可不行。就这么一通说下来,薛庭儴已是口干舌燥,忙找了借口回屋,刚走到门前,就见招儿从里头走出来。

    “招儿。”

    招儿点点头:“你回屋歇会儿,我去做活。”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去灶房了。

    薛庭儴回到屋里,将书袋放在桌上,又把自己带回来的脏衣拿了出来,就歪在炕上想事情。

    想得正出神,外面一阵笑语惊醒了他。

    他仔细去听似乎是几个妇人正在说笑什么,其中还夹杂着招儿的声音,但外面太吵,有些听不清。

    而他就这么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再醒来却是有人叫他吃饭,出了门去,院子里摆了三四张圆桌。乡下就是这样,别人来帮你干活,不出工钱也就罢,饭总是要管的。

    不是正头席,自然做的随便,每张桌上都是四盆菜,有荤有素,挺丰盛的。

    他一走出来便有人叫他,看过去发现是人称守信婶子,他们要喊七祖奶的一位妇人。按辈分守信婶子是薛老爷子的婶子,他们自然要喊祖奶。

    守信婶子身边坐着招儿,那一桌上几句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守信婶子一面笑得意味深长,一面对薛庭儴招手:“狗儿,来,坐这儿,你个狗娃娃不会喝酒,可莫跟他们男人坐一处。”

    这狗娃娃可不是骂人的话,而是乡下人对晚辈的爱称,代表着亲近的意思。

    薛庭儴走了过去,守信婶子便撵招儿身边的一个妇人:“去去去,一点儿都不识眼色,杵在那儿作甚,还不给让个位儿。”

    那妇人也是个有趣的,装得一脸可怜相道:“哎哟,这真是老了,受人嫌弃了。好好好,我给挪,我给挪,让人小两口坐一处。”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招儿哪怕脸皮再厚,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她下意识偷眼去瞧薛庭儴,竟是和他眼神撞了个正着。

    她忙装得一脸若无其事扭开脸,心里却又想起那天的事。

    这期间,守信婶子已经和薛庭儴唠上了。

    问他去学里可是还好,学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