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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又看向痛哭的潘金莲,这个消息简直和当初西门庆死而复生的震撼程度不相上下。

    李瓶儿最为吃惊,想当初,潘金莲数次暗害官哥儿,西门庆都能轻轻放过,怎么这回倒变了天?

    潘金莲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最后什么也没说,捂着脸恨恨地跑出去,径自回了自己院子里。

    秋菊傻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跑远,也没跟出去,站在原地像根木桩似的。

    她又不傻,才不会在五娘倒霉的时候凑上去呢!万一五娘又拿她出气,怎么办?

    五娘最爱打人耳光,又爱用指甲掐人,长长的指甲掐上去可疼了,她每回都得缓十来天才能消下印去。

    况且,老爷发了话,从今往后她就在厨房帮忙,不算是五娘的丫头了。

    西门庆笑着看向众人,开始表态:“从今往后,我要修身养性,就住在书房了。若我没叫你们,你们不得私自前来打扰,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后院。只要你们懂事听话,府里亏不了你们。”

    说完,他就大步出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孟玉楼和李瓶儿对了个眼神,各自心里都有些欢喜。

    一个讨回了自己的嫁妆,一个讨回了自己的陪床,不过碍于上首的吴月娘脸色不好,她们不敢笑出来,只对视一眼,就低下了头。

    吴月娘瘫在座位上,一脸灰白,厚重的粉底也遮不住她的失望及憔悴,就像路边被霜打过的枯树根一样。

    过了许久,她才颓丧地朝众人挥挥手:“你们下去吧,今天不用再过来了,我要歇歇。”

    众人一一应是,齐齐退出。

    李瓶儿回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屋正中摆着的四口大箱子。

    留守在屋里的绣秋迎出来,欢喜道:“六娘,这是来宝他们刚才送来的,说是六娘的嫁妆。”

    来宝送箱子来时,像个主人似的,指挥其他小厮轻拿轻放,不动乱动旁的东西,又仔细交待了绣秋,这才去了前院。

    “嗯,打开看看。”李瓶儿高兴起来。

    等打开箱子,一件件看过,全是珍贵稀罕之物,引得众人连连赞叹。

    李瓶儿让人将箱子抬进里间,锁好,看着自己的财产又增加了许多,她高兴起来,当即就要赏人。

    因箱子里的首饰过于贵重,不好赏丫头们,她便叫绣春把自己的首饰盒子捧来,从中挑了金簪金珠之类的,每人都赏了一件。

    大家齐齐向她道谢,院子里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

    李瓶儿想起来宝,叫来绣春问:“来宝很不错,我想赏他点什么,又不知赏什么好,你替我出出主意。”

    绣春想了想,道:“六娘不如也赏他一根簪子,让他平时绾发用,戴在头上也光鲜。”

    李瓶儿打开首饰匣子,挑了一根金簪一根银簪,又让绣春拿两盒点心两匹好布,一起给来宝送去。

    绣夏领着官哥儿去院里玩,李瓶儿坐在窗前,惠庆上了茶,端来两碟点心。

    李瓶儿朝外喊:“官哥儿,进来吃点心。”

    官哥儿不依,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要,我要玩!”

    她们在上房呆了快一上午,一直将官哥儿抱在怀里,不许他乱动乱叫,官哥儿早就被憋坏了。

    这会儿回了自己的地方,先疯玩一阵才是正经。

    李瓶儿摇摇头,也不催他,吩咐绣夏:“绣夏,看紧一点,不能跑出院子。”

    金莲刚刚倒霉,谁知道她在刺激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还是小心一些好。

    惠庆夹了一块点心,放进李瓶儿面前的碟子里,笑道:“老爷这一病,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往常他那么纵容五娘,没想到她也有今日!”

    惠庆和金莲有仇,难怪她说得这么高兴。

    仔细说起来,李瓶儿和金莲也有仇。不过,她对西门庆始终不抱希望,那家伙是一见美人流泪就心软的人。

    她道:“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把金莲移出来呢?老爷那脾气,一阵风一阵雨的。”

    “我瞧着不像,”惠庆说,“老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都说经了生死,才能大彻大悟。老爷稳重了许多,看着五娘时,眼睛都没笑。”

    “是吗?你说他大彻大悟了?”

    “可不是!老爷往常多风流啊,这府里的人,和他有关系的,不说十个也有八个吧?你瞧瞧,他将那些和他有一腿的,全撵了。就连一向受宠的五娘也要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北边那两间屋子,一直堆着废弃的杂物,就连我们这些下人无事也不会过去。”

    李瓶儿喝着茶:“他赶走如意儿我倒能理解,又没有孩子让她奶着,做丫头吧,她又太大了。再说,又不是下人媳妇,留在府里干嘛?”

    惠庆小声道:“月娘也巴不得赶她走呢!都没替如意儿求句情。”

    李瓶儿没言语,这种老爷和奶娘不得不说的故事,真是让人恶心。

    一想到这样的人还给官哥儿喂过奶,她就恨不得掏儿子的喉咙,让他把那些脏奶都吐了。

    惠庆又道:“老爷还说要修身养性,住在书房。啧啧,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六娘,您看,老爷……是不是有些怕女人了?”

    “啊?”

    李瓶儿吃了一惊,细细回想西门庆这几天的所做所为,的确如惠庆所说的那般。

    西门庆这是善水的却被水淹死了,然后痛定思痛,决心痛改前非?

    那可是件大好事啊!

    她自从到了这里,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不就是平平安安地老死吗?

    西门庆没死,依然可以做大家头顶的保|护|伞。他现在不稀罕女人,不需要她履行小妾的陪床义务。至于他稀不稀罕男人,说真的她并不关心,反正自己又不是男人,管他呢!

    手里握着大把银钱,府里还要每月发她10两,又有这么些丫头媳妇们伺候着,去哪找这样的好事?

    这样的养老生活不是最惬意最舒适的吗?

    “哈哈!”李瓶儿忽然大笑起来。

    惠庆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六娘,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啊!”李瓶儿双眼发亮,“感觉自己终于好运了一回,中午加餐吧?跟厨房说我要吃肉!对了,若要加钱,就给她们钱!”她大手一挥,体会到了超级有钱的豪爽。

    “六娘,您……”惠庆欲言又止,顿了顿,慢慢开口,“老爷的心不在府里,女人过日子,若没老爷的眷顾,可怎么办呢?”

    惠庆是土生土长的这年代的人,骨子里认同不论嫁给谁,都要讨得自家男人的欢心,不然哪有好日子过?

    李瓶儿浑不在意,挥手道:“我有钱有儿子,有没有老爷有什么所谓?他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那倒不会。”惠庆意识到自己的小户思想不能套用在李瓶儿身上,便笑起来。

    李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