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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帮忙递递话。谁知张婆子早早地锁了门,去厨房坐席去了。她扑了个空,犹豫好半天,决定来前门看看。

    杨素梅随着张老头进了门房,见桌子上摆着两碗香喷喷的肉菜及一壶酒。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背上的小子一闻到肉香就开始嗷嗷叫着挣扎起来。

    “乖,大宝乖。娘说几句话就能回去了,回去再睡啊?”杨素梅颠颠背上的儿子,柔声哄着。

    张老头什么没见过啊?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这小子害馋了。他笑道:“大宝快两岁了吧?快把他放下来,让他吃上几口。”

    “不用了,不用了。”杨素梅紧张起来,赶紧撇清,“出门前他吃过了呢。您自己吃,我来已经打扰您了。”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孩子,给我,给我。”张老头绕到她背后,伸出手硬将大宝从她背上的破布里抱了下来,然后抱着坐在他膝上,从碗里捡肉喂到大宝嘴里。

    大宝吃得喷香,一大块肉刚进嘴里,只嚼两下就咽了,又张着嘴等张老头投喂。

    杨素梅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轻斥道:“大宝,你要听话,不能再吃了。张爷爷,别喂了,您留着自己慢慢吃。他一个小孩子,肠胃弱,吃多了会闹肚子。”

    “啊?”张老头停下筷子。他这辈子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生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他想了想,问道:“白米饭能吃吧?要不,我去厨房要碗米饭,用这油汤拌一拌,也好味得很。”

    “不用,真不用。”杨素梅拦在他面前,“我来是找您有点事,您别忙着招呼大宝了。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杨素梅将事情说了一遍,张老头静静听了,然后道:“之前,老爷请了几位朋友来庄子上玩,那几天庄子里需要的短工多。这些天六娘来了,又新买了丫头,也没什么活,不一定会请短工。不知道洗衣房缺不缺人……”

    杨素梅先是听得心里一沉,然后眼里暴出希望的光芒,跪下哀求道:“张爷爷,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小叔子伤了腿,全靠着我一个人。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只能厚着脸皮求求你们,看能不能给我条活路……”

    ☆、第 31 章

    “快起来,快起来。跪我做什么呢?这……”张老头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明早我去找找青婶,问她府里可缺短工。”

    “谢谢张爷爷。”杨素梅高兴起来,又喊正坐在椅子上试图用手去捞碗里的肉的大宝,“大宝,走,我们回了。”

    张爷爷正打算多留她一会儿,至少也要让大宝再吃几口,忽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他走到门口一看,见远远地来了一群人,透过打头那个丫头手里拎着的灯笼,只见六娘和绣春她们几个正朝这边走来。

    “哎哟,六娘来了,青婶也在。你今晚好运道。六娘心善,等下见了她,就说说自己的苦况,就算安排不了事给你做,她也能送你几匹粗布穿穿。”张老头赶紧喊杨素梅。

    杨素梅一听,立马抱起大宝,不顾他的哭闹走到门边,远远看过去,嘴里道:“我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见六娘了吧?你看我全身上下,像个什么样子,怎么好意思跑到六娘跟前去?”

    “没事,没事,快跟我来。”张老头出了门房,往前迎了几步,弯腰行礼,笑眯眯地打招呼,“六娘。”

    李瓶儿鲜少来大门口,不认得这个老头是谁。

    绣春提醒道:“六娘,这是看守大门的张老头。”

    “哦,”李瓶儿恍然大悟,“你怎么没去厨房坐席?我看后门都锁上了,他们都去了呢。”

    “六娘心善,”张老头直起腰,一脸满足,笑道,“厨房的人分了我两大碗好肉菜呢,还有酒。我坐在门房里吃一口就行了。要不是六娘,我老头子哪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过?正门不比后门,离不得人,我独自吃菜喝酒乐呵乐呵,就很不错了。”

    李瓶儿能理解看守门户的重要性,笑着点头,问他:“今晚的赏钱你可得了?”

    “得了,得了,比我一个月的工钱还要多呢,六娘真大方。”

    “咦,这是谁?”虽然天上月光明亮,但树丛底下仍照不透。绣春这才发现,有一个人畏畏缩缩地躲在张老头身后那颗矮树底下。

    “这是村里的杨娘子,名唤素梅。”张老头恭敬地对李瓶儿解释道。

    杨素梅这才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从树阴底下站出来,松开捂住大宝嘴的手,抱着儿子就朝李瓶儿下跪磕头。

    “绣春,快,扶她起来,小心孩子。”李瓶儿连忙喊,绣春赶上去将杨素梅扶起来,大宝因为离开了肉,嘴里哼哼唧唧似乎快要哭了。

    绣春顺手将大宝接过来,她童心未泯,也不嫌他脏,搂抱着逗弄起来,从荷包里掏出一粒糖果,塞到大宝嘴里。大宝刚含住糖,舌尖接触到那丝甜,立刻眉开眼笑,拍着小手掌欢喜起来。

    杨素梅战战兢兢,伸出手对绣春说:“姑娘,还是给我吧,可别弄脏了你的衣服。乡下孩子比不得城里人,浑身脏着呢。”

    “没事,我不怕。”绣春不给,仍抱着大宝。

    张老头趁人不备,闪身回门房搬了一个凳子出来,放在李瓶儿面前,还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大家都知道庄子里唯一的主人六娘,正在看病吃药,身子孱弱着呢。

    李瓶儿见状,朝他笑了笑,坐下了。

    杨素梅看儿子在绣春怀里并不吵闹,于是转向李瓶儿,扑通一声跪下,哭泣起来:“我家男人去年就死了,留下一亩薄地及一大堆死前看病吃药的欠账。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地方寻银钱?又带着个孩子。能把地里的活收拾清楚就不错了,勉强够我们娘俩日常嚼用……”

    李瓶儿静静地听着。

    一丈青站在李瓶儿身侧,一脸不满地看着张老头。都这时候了,怎么能放人进来呢?

    杨素梅继续哭道:“日子艰难,苦啊。幸好后来跟着人出远门的小叔子回来了,他帮着我收拾地里,又去镇上打零工,总算赚了些银钱,慢慢地将前头冤家留下的烂账还清了。谁知……谁能料到,上个月,我那小叔子去镇上给人修房子,为了救一个同伴,从高处跌落,腿又断了。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全家都指着我呢!小叔子看病吃药,又是一大笔银钱。我没了办法,听人说这里之前也请短工,所以,就想来问问……”

    李瓶儿听完,静静地打量着她。

    她身瘦肤黄,旧粗布衣裳上面打着重重补丁,放在膝头的一双大手粗糙不堪,还有几道已结痂的小伤口。这是一个被生活重重压迫的无助女人。她很紧张,很害怕,跪在那里发着抖,似乎很担心会被人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