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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别嫌弃,润润喉。”

    “哪里,哪里。这已经很好了,比我们的白水强太多倍了。”廖婆子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满口赞叹。

    一丈青笑了起来:“你还别看不起白水,有一段时间我们六娘天天喝白水呢!她说喝这个更养人。”

    “哟哟,”廖婆子啧啧道,“这么好喝的茶不喝,倒稀罕上白水了?真是怪事。”

    一丈青从柜子里取了盒点心,打开放在桌子上,请她尝一尝,道:“我去村里是想打听个事。你知道这里有谁家姑娘是缠了脚然后又放脚的吗?”

    “有!”廖婆子认真想了想,点点头,无比确定,“不过不是我们村,是邻村。邻村的村长,有一个闺女,从小就缠脚,听说是因为她说了一门好亲事,将来要嫁到城里当少奶奶的。后来,男方家出了意外,亲事做罢,村长重新给她谈了本村一门亲事,倒也般配,就是……您知道,除了千金小姐们,谁缠小脚呢?别说地里的活了,光是家里的活就够人忙的。那姑娘后来就放了脚……”

    一丈青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廖婆子见她听得认真,越讲越有劲,把她知道的那一点竹筒倒豆子似的三两下全倒出来:“拿烫烫的热水泡脚,再用力将骨节揉开,忍住疼,忍得住的,把脚趾头扳回原位;忍不住的,干脆重新裹起来……”

    一丈青打断她的话,问:“这姑娘是几岁放脚的?”

    廖婆子在心里算了算:“十岁放脚的吧?刚裹上没两年。”

    一丈青顿时没了再问的心思,六娘都多大了,能和没长开的姑娘比?她站起身,将点心盒子塞到廖婆子手里,把她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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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章

    廖婆子临走还依依不舍,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和管事妈妈亲近的机会,简直恨不得拉着一丈青能说上一年。

    一丈青站在门口,又向她道了谢,直言道:“我还得去见六娘呢,先不和你聊了。”

    廖婆子这才捧着点心,笑着走了。

    一丈青到了院子里,只见院门口有一个新买的九岁丫头喜儿在玩耍,见了她就甜甜地喊:“青婶婶。”

    一丈青摸摸她的头:“乖乖玩吧,别跑太远,若有人来,就大声喊。”

    西门庆本是个商人,半路出家用钱买了个官做,买的到底是买的,不论是家族还是下人都比不上正经的豪门贵族。除了府里看守大门的时刻有人在,哪怕是吴月娘屋里也没有丫头专门在门口站岗,更别提这庄子上了。

    下人们都是散养的,有事做的就赶紧去做,没事做的要么做做针线,要么凑一起闲话。好在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觉得多没规矩。

    一丈青走到上房门口,并不进门,先朝里轻声喊:“绣春?”

    绣春正在做针线,听见喊,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道:“青婶来了,进来吧,六娘在里面泡脚呢!”

    “我来给六娘回话。”一丈青边说边往里走。

    “来昭家的回来了?”李瓶儿听见她俩的说话声,便问道。

    “六娘,我刚才去村子里转了一圈,”一丈青见了李瓶儿,先给她行了礼,在李瓶儿的指示下,从旁边掇了一条小板凳坐下了,“村里人挺多的,约有百来家,最富贵的是村长家,红砖绿瓦。村长夫人穿得最体面,其他人一般般。六娘,你不知道,好些人家都是泥房、茅草屋顶。”

    李瓶儿沉默了一下,在这个年代,生产力低下,村民的生活可以想象,哪里能和后世的华西村之类的相比?想到这,她面露不忍,问道:“村民们吃得可饱?穿得可暖?庄稼还好吧?今年能丰收么?”

    一丈青笑了:“六娘真是心善!不瞒六娘说,别看咱们这处庄子大,其实买的下人并不多,一是人多了不好管理,容易出乱子;二是开支也大。之前您没搬来时,加上我和我家的,府里一共只来了5个人,其他的帮手全是从村里请的。当然了,看守大门的是从府里带过来的,有卖身契,不然使着也不放心哪!幸好老爷和您来了,买了些下人,人手这才宽裕了许多。”

    李瓶儿好奇地问:“从村里请帮手?”

    一丈青点头:“这时节地里没什么活可忙的,他们巴不得有人请呢!包吃,工钱又高,比种地强多了。”

    “哦。”李瓶儿点点头,表示懂了,这相当于地主家在忙的时候请的短工。西门庆府里本来就门禁不严,各种庙里的姑子或走街窜巷的花婆子都能进去。

    一丈青:“您说的那件事,我帮您问了,还是厨房的帮工廖婆子告诉我的。像您这个年纪——我并不说您年纪大,六娘容貌正好呢——从小缠脚缠了十几年,现在已经不好再放开了。若是缠的时间不久,放起来倒还容易些。可是,您现在骨头都已经定型了,如果非要放,还得吃一回苦,把压折的脚趾硬生生地再扳回去……”

    李瓶儿:“你继续说。”

    一丈青脸色为难,犹豫了一下才道:“要我说,还是别放了吧?小脚多好看哪,时下哪位小姐夫人不缠脚?何必再吃一回苦呢?”

    李瓶儿深吸口气,真是听着都疼啊!可是不放脚,她怎么下地?为了将来的好日子,苦就苦一次吧!

    “没事,我挨得住。来昭呢?他请的大夫来了没?”

    一丈青看看门外:“应该快来了吧?我让他骑着驴去的。”

    果然,没一会儿,来昭领着一位老大夫进了庄子,候在门外。

    小丫头喜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对李瓶儿说:“六娘,老大夫来了。”

    一丈青赞赏地对喜儿点头,挥手让她出去玩儿,又对李瓶儿说:“六娘,您看……在哪里方便?”

    “你觉得呢?”李瓶儿四下环顾。她明白一丈青的顾虑,不论大夫有多么老,总是个男的,这年头的人讲究避嫌。要是她自己的话,避个p!

    “要不,您躺到床上去?我把床帐放下来,您把脚伸出来就可以了。”一丈青出了个主意。

    “这样也行。”李瓶儿把脚从脚盆里拿出来,顺势躺到床上,绣春赶紧过来将盆端走,一丈青替她擦干脚,又放下床帐,这才扬声喊外面的人进来。

    床帐是绣花薄纱,虽然看不真切,但也能看个大概,大夫两鬓有些斑白,看上去约摸五十多岁的样子,在这个年代属于老人了。李瓶儿吩咐绣春:“绣春,给老先生备个座。”

    绣春掇了个小板凳放在床前,老大夫道了谢,弯腰坐下。

    一丈青将一块手帕搭在李瓶儿伸出的两只脚上,老大夫隔着手帕摸了摸,好半晌,才开言道:“请问娘子所看何症?”

    这位娘子也是奇怪,隔着帐子伸出的不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