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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卖了凑钱的,急切间不好出手,如今蒙你相助,解了燃眉之急。你的银子我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上,我也没心思经营,干脆送给你和如海,略表一下我的心意。”

    丘如意推辞不过,只好交给哥哥收下,又问道:“人已经赎出来了,不知承大哥将她们姐妹如何安置的?”

    丘如承道:“方家姐妹早就打定主意,要去边疆父母跟前,我早前就联系好了镖局。出了集翠坊直接就跟着镖局上了路。你们只管放心,那些镖师尽可信任,而且一到了地方。她们会捎个平安信的,不过估计那就是年底的事情了。”

    丘如意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叹道:“以后再也不得见了,想想这大半时间的张罗,竟然有种身在梦中一般。想来今天过去,便是艳阳高照了。”

    丘如承也轻叹一声。但愿方家小姐此后能一生顺遂,不然终是自己一家欠下的债。

    无独有偶。丘若兰此时正出神地看着外面阴霾的天气,半天终是叹了口气,吩咐丫头焚起香,并摆上时鲜花果。

    丫头们只当她诗兴大发,要临窗写诗,忙忙准备了起来。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丘若兰默默捻起一支香点燃了,看着袅袅升起的青雾与外面阴霾的空气混作一团,心中猜测:此时此刻,方芸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可怜的方莹,方芸死去,再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她今后该怎么办呢,会不会就此沉沦于烟花巷子之中?

    丘若兰想起前世同方莹的大半年的姐妹情意,心中暗叹,也不知方芸听信了什么人的话,竟然相信只要自己死了,妹妹方莹就会被救出火炕,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人活一世,最可靠的人只有自己,便是父母亲人也是不能尽信的。

    丘若兰长叹一口气,杏眼微闭,心中暗中祝祷:愿上天保佑方莹今世能一生顺遂。

    顺阳城里天气阴沉,京城内却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安世昆披盖着一袭白裘长袍,微微闭目听李全讲说顺阳城中的情报。

    李全说完后,等了半天,耳中只有雨点滴在殿前白玉石上的清脆声,不由小心地抬头看去。

    这时安世昆却睁了眼睛看向他,吓得李全忙又低下头来。

    “宣许太傅及罗太医过来。”

    许太傅是安世昆的老师,更是安世昆的心腹大臣。

    罗太医则是刘太后早年在民间寻的神医,极得安世昆的信任,一时引为心腹。

    两位老臣踏雨而来,李全忙带他二人暂去偏殿去了寒气,这才引二人往正殿而去。

    许太傅暗拿眼睛示意罗太医,罗太医苦笑,许太傅的心顿时变得愈发沉甸甸的。

    安世昆倚靠在龙榻之上,罗太医忙上前跪立诊脉,不等罗太医说话,安世昆便赐坐于他二人,又开门见山对许太傅说道:“朕前次曾对太傅所说的话,太傅可还记得?”

    许太傅心中沉重,奏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又一向仁孝,必能享千秋万载之太平。”

    安世昆轻笑:“原来太傅也会作此阿谀奉承之言。千秋万载是不敢想,只愿上天能多给朕几年活头,而这一切都要靠罗太医的高明医术了。”

    罗太医慌忙跪倒在地,说道:“请皇上不要有此消极念头,只要皇上静心修养,不要太过思虑,身体必会有好转的。”

    安世昆叹道:“你们都起来吧,朕的身体,不仅罗太医清楚,朕心里更是清楚,就算是万事不想,怕也难活几年。但朕既然是这大楚朝的皇帝,就要担负起为天子的责任,亦要担负起为人子的孝道,所以趁着现在还有点精力,尽早安排好身后事。”

    许太傅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少年皇帝,心中不由悲戚,小小年纪,是那样聪慧睿智,本该是天下百姓社稷之福,偏偏身子却毁于帝后内宫的倾轧争斗之中,怎不令人痛惜!

    许太傅收敛心神,问道:“不知皇上属意哪位宗室子弟?”

    安世昆便叫道:“李全。”

    李全忙走上前,把手中所持情报交于许太傅。

    许太傅细细看过后,眉头紧皱,奏道:“当日皇上考较安世诚时,臣在旁看得明白,他读书天份并不算高,而且读死书,为人又迂腐不堪,身上并无可取之才能,这样的人如何当得一国之君?为何皇上一再属意于他?”

    安世昆便叹道:“太傅看中的是君主治理天下的才能,但朕更看重的是他的品德。治理天下有太傅有群臣,相信只要不是太愚笨的人,有众位辅助,总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朕不能不考虑他将来可否善待太后及刘氏一族。”

    外戚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了,许太傅不敢随意说话,沉默半响,方说道:“皇上至孝,如今已看出有宗室子弟欲不利太后,臣能理解您的担忧,但仅凭安世诚的小儿女情事,皇上就取中于他,是否有些过于武断?”

    安世昆笑道:“知微见著。朕虽不知卢国公府和丘家到底如何,却能猜出:当年必是两家提过婚约的,只是卢国公府显贵了,便不想认这门亲事,显然安世诚却没敢忘记盟约,醉心读书也就罢了,却放着京城大师不去拜,反跑到外面去求学,细思一番,便可知此是其推脱之法。”

    许太傅却道:“说不定是他看中丘家女儿的美貌,这才不肯相负。”

    安世昆摇头说道:“当年安世诚不过才七八岁,那丘家女儿也才三两岁,太傅所言,根本不能成立。便是有此因素在,如今丘氏名声可不算好,安世诚仍不改初衷,这样的人,恰好是朕能放心托付之人。”

    虽然皇上聪慧异常,但是到底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些事情上未必能看得真切。

    许太傅低头说道:“皇上圣明,只是兹事体大,请容臣细细查访。”

    安世昆也知事情不能激进,再则他说了这些话,体力便有些不支,不由叹口气道:“就依太傅,但这事不宜拖得太迟,你们下去吧。”

    许太傅退出殿门,低声问罗太医道:“方才皇上的脉象……”

    罗太医亦低声道:“一如从前。”

    许太傅看着地下跳动的雨珠重重叹了一口气。

    秋霖脉脉,阴晴不定。

    顺阳城阴沉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落下了雨珠,街上众人纷纷四处避雨,这时只见一队车马走进顺阳城,径直往丘敬府上驶去。

    不多时,便有大门上的人进到二门喜报道:“二夫人和玉娟小姐回府了。”

    正在佛前念经的丘老夫人手中佛珠一顿,心下终于安稳了下来,她家已经算是折损了一个丘玉晴,丘玉娟这里再不能出意外了。

    想到这里,丘老夫人口内念佛,对丫头吩咐道:“告诉二夫人她们:先不要急着过来请安,一路上舟车劳顿,又淋了雨,身子要紧,让厨房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