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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味地娇生惯养,倒把那女儿养成个跋扈粗鄙的性子,如今高不成低不就地待字闺中。

    一时惹得众人都道:宁娶小户知礼女,不纳商户无知妇。

    说起来,世人也不过是口里泛酸过过嘴瘾罢了,丘荣一家仍是高屋阔院、锦衣玉食,羡煞寻常百姓之家,便是那丘家小姐,只要有丰厚的嫁妆,嫁到谁家不当祖宗供着?

    此话虽粗鄙了些,却也是个道理。

    只看丘荣一家住的大宅院,虽处在顺阳城西头边上,倒比丘敬府上更为宽敞轩丽,又是那般富贵,园林假山必不可少,如今又正值**明媚,倒是处赏春的好去处。

    只是丘荣父子现正在京城,如今只有于氏和一双儿女住着,不免白白辜负了好**。

    再说那些官差们,由东往西走进顺阳城,倒把城中众百姓吓得不轻快,有那见过世面的,便从容避让在路旁,有那胆子小些的,则急忙跑回家关门掩户,却也挡不住好奇之心,透过门缝窗户悄悄往外看。

    丘荣家虽住在城西边,却早早就得了消息,等到官差从门前走过出了城,于氏的心这才落了地,双手合于胸前,口内直念:“阿弥陀佛!”又转头对身边人说道:“这是朝廷派出来公干呢,和咱们老百姓不相干。”

    旁边的郑妈便笑道:“夫人也太小心了!咱们家老爷那可是个清正的好官,夫人又一向乐善好施,便有什么事,也不会到咱们家的,否则就是有天不开眼了。”

    于氏淡淡一笑:“这官场上的事情,谁又知道呢,还是小心为上!”

    郑妈点头,又笑道:“刚才小姐让人来回:没睡好落枕了,实在难忍,就不出门坐客了吧。”

    于氏听了心上就着急起来:“怎么好端端就落了枕?早饭时怎么没见她提起?”

    郑妈忍住笑:“说是饭后打了个盹,就落了枕。”

    于氏这才明白,原来是女儿不愿出门寻的托辞,不由又气又笑:“这个孩子……”

    话未说完,于氏转念一想,这可不象是女儿的性子,女儿向来爽利大方,真不愿出门,也只会在自己跟前撒娇磨蹭,哪用得如此?

    于氏这样一想,便再也坐不住了,一边吩咐人把车轿备好,一边带着丫头们往女儿院里走去,还未进院门便听到有女子娇嗔之声:

    “请她们来家里做客赏春?做梦吧,我宁愿白白辜负这大好**!”

    寻声看去,只见院里花树下的胡床上正端坐着一位妙龄丽人,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旁边围着几个丫头婆子捏肩捶背端茶递水。

    因为那丽人长了一双酷似于氏的丹凤眼,虽然于氏眼中多温婉,而那丽人眼中则多了些娇憨之态,一眼看去,却不影响旁人猜出这丽人便是那丘家闺名如意的大小姐了。

    于氏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越看越觉得美丽,欢喜之情便打心眼儿里生出来,面上就带了几分笑,走进院中:“这又是谁惹得我们如意儿生气呢?”

    第三章 教女之道

    如意见母亲到来,忙笑着起身迎接,不提防起身猛了,脖颈上便又是一阵疼痛,不由黛眉轻蹙。

    于氏见此越发疼在心间,忙快步走来:“快坐下,让母亲好好看看。”

    如意依言抚着脖颈坐下,说道:“早饭后我坐在这里喝茶赏花,谁知竟睡过去了,统共也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醒来就疼痛起来,杏儿和楚儿帮我捏了好一会儿,已经好多了,母亲不必挂怀。”

    于氏仔细查看女儿脖子,没有伤痕,也不红不青不肿,和平常无二般,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叹道:“如今虽是仲春时节,风还是有些凉的,又是清早,怎么就睡过去了?必是风吹着了,还是去请个郎中,开个药方吃吃才成。”

    如意便扯着母亲的衣袖,笑道:“女儿身子健壮的很,可不是风一吹就倒的灯笼人,估计是不小心落枕了,让她们揉一揉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吃那苦药,是药三分毒,反于身体不利。”

    于氏又看一回,实无异样,见女儿说的也有些道理,也许真是落了枕,于是说道:“也罢,那就先这么着吧,下午还不好,必要请个郎中瞧一瞧的。只是这底下人也太不上心了,怎么就……”

    如意见母亲欲发作身边的丫头,忙笑道:“女儿又不是小婴孩,用不着人时时盯着。您看女儿身边平日里丫头婆子围着那么多,女儿都觉得束缚的不得了。好容易睡个觉才得放松呢,如果再专门有个人坐在一旁盯着女儿脑袋看,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于氏想起那种情况,也觉得好笑,正好此时丫头已经搬了椅子来,于氏就势坐下,拿手指点了女儿脑门一下,笑道:“你这个……罢了,以后你们小心着些,若再有这等懈怠之事,我必不轻饶。”

    众人忙上前谢过夫人小姐,便立在一旁服侍。

    于氏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脖子,问道:“方才你们聊什么呢?谁惹你不高兴了?”

    如意翻了个白眼,被于氏拿手轻轻打了一下后背,不由冲着母亲吐舌笑了笑,背上又换来母亲一巴掌,如意这才说道:“苏嬷嬷建议女儿:邀些闺中女孩儿来赏春,一来不辜负这大好风光,二来也多交几个知己好友。”

    于氏含笑看着苏嬷嬷,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意丹凤眼一挑,冷哼道:“主意是不错,可惜我一个也不想请。”

    如意说到这里,便拉着母亲一一数落道:“请本家的女孩儿吧,那富贵的,也就是嫡系的几房,仗着读过几年书,会作几首酸诗,就敢嘲笑我粗俗不堪;贫穷些的吧,便围过来巴结,畏首畏尾的,看着都让人难受,她们家即便穷苦些,那粗茶淡饭也是自己父母流汗挣来的,可不是咱们养活的,犯不着在我跟前这般模样。”

    于氏摇头叹道:“人穷志短,倒也怨不得她们,那就请邻里家相得的女孩好了。”

    正坐在一旁脚踏上的苏嬷嬷闻言,了然地看了一眼于氏,心中忍不住叹息:夫人对小姐也太溺爱了些,真是可惜了如意小姐的美貌聪慧,不然,以她多年练就的本事能耐,不出三年,便能**出一个才貌俱佳的世家小姐来。

    从苏嬷嬷在于氏跟前能落个座,便可看出苏嬷嬷在丘家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但真要说起来,倒是苏嬷嬷还受了些委屈呢,要知道苏嬷嬷从前可是在京城王府中教导郡主、县主的。

    自来伴君如伴虎,先帝即位的前后几年,便有几家王爷坏了事。

    那些王府里教导小姐的嬷嬷们,寻常时节,便是官宦家的夫人们也要高看一眼的,但覆巢之下无完卵,主子出了事,她们身为奴婢的,还去哪里寻那些体面日子?还不是一根绳子牵了去发卖,从前的一切不过是场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