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天知道了。
梁王亦是沉默不语。
梁王与先帝,同为太祖孝德皇后幼子之孙,亲如兄弟,陪着先帝披荆斩棘一路走过来的,自然也不甘心自家的江山落于刘氏之手。
只可惜,在先帝夺取皇位之战中,刘氏一族鼎力相助,功不可没,又是圣上岳家,于公于私,无人敢与其家族相提并论。
如今太后当政,刘氏外戚越发不可一世,宗室皇亲无不避其锋芒,便是自己,虽贵为亲王,外人看似尊宠无比,却哪知自己不过领些无关紧要的差事,朝堂之事哪容自己插口?
也怨不得朝中大臣多对刘氏一族巴结逢迎,方进着了道倒是意料中的事情了。
梁王不由捻须感慨:当年自己是何等的英姿勃勃意气风光,如今眼看他人窃取安氏社稷,竟一敢发一言,只做个缩头乌龟。
梁王看着安世弘,这个儿子实在酷似年轻血气方刚的自己,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想到此,梁王不由面色和缓,语气也温和起来,劝道:“朝中人无不知方进一案黑白颠倒,就算如此,方进的罪名也是洗脱不掉的。你还是及早撤身,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幸好你素来行事谨慎,方进又是个嘴紧的,太后也不敢闹出来以免节外生枝,这事就此作罢。”
梁王见安世弘仍似不甘心,又道:“太后还能活多长年?将来还不是皇上主政,只是晚个几年罢了,总归还是安氏子孙坐这天下。”
安世弘看一眼父亲,发觉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也比前几日苍白了许多,心中暗叹:父亲终是老了,现在江山已在刘氏手中,皇上不过是个傀儡,未来天下如何,实不敢猜测。
但身为安氏子孙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祖宗基业被他人夺去?
只是如今刘氏风光正盛,也只能暂时韬光养晦,以待将来助皇上夺回朝政。
安世弘看向父亲,说道:“方进到底是为了安氏皇朝落得这般,不知其家人是否也牵扯进来?如此,倒真是让人心生不安。”
梁王冷笑:“若不累及家人,又如何震慑人?昨夜便审了一夜,今天一早就差人去凤临郡了。”
梁王说到这里,忙转头盯着儿子,警告道:“你不许插手此事!这几天就给本王好好在家里呆着少惹些事非,本王可不只你一个嫡子。”
安世弘不由长叹一口气,眼光转向窗外,只见几只蜂蝶不知人间疾苦,只管围着一枝绚烂花枝喧闹玩耍。
梁王最为得意这个儿子,当然不会眼睁睁看他落入尘埃,当即着人看管好安世弘,只在小书房读书,不许见任何人。
王贵也放下心来,亲自去厨房要了饭菜。
哪知就在王贵刚提着饭食走近书房门前,似听到书房里传来安世弘的咒骂声,他不由顿住脚步,挥手让人退到一边,自己悄悄打开房门走进去。
此时,书房里的安世弘正紧闭双眼,双手挥舞,厉声喊叫道:“我安世弘乃是真龙天子,违誓之行,乃是不得已为之,什么杀戮太重有违天道,什么陷害兄弟觊觎弟媳乱了人伦,且不说都事出有因,更统统不能与我的功业相提并论,我不服,若能再给我些时日,我必能建树更大的伟业,成为千古一帝……”
第二章 凤临丘氏
王贵顶头进来,虽没听十分明白,却清清楚楚听见安世弘口内的最后一句话。
王贵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身子已经抢进房来,手忙脚乱地把房门紧闭,额头已渗出汗水,心头更是狂跳不止。
他知自家主子是个有抱负的,但没想到他家爷竟有这般天大的雄心,不过想想现今小皇上的无能,比他家主子差了十万八千里,此事未必不能成真。
王贵既然能在王府世子的身边伺候,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所以只一刹那的时间,他的心就平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再哆嗦了。
他明白身为主子的贴身小厮,不管主子要做什么,他自然只有尽忠的份,以全了这份主仆情义。
只是自家主子向来谨言慎行,没想到这老虎竟有打盹的时候,梦由心生,只希望主子以后还是谨慎再谨慎啊。
王贵想到这里,人已经走到安世弘跟前,他上前摇着安世弘,大声叫道:“爷,快醒醒,好歹吃点东西吧!”
安世弘的梦早被王贵开关门的声音打断了,迷糊间听到叫自己,睁开眼便看到王贵手中的食盒,不由苦笑:“眼看朝堂落于刘氏之手,却无能为力。虚食重禄,素餐尸位也不过如此吧。”
王贵不敢吭声,安世弘起身,揉了揉额头,那白日梦便已甩在脑后,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日头,叹道:“那差人怕是已经进了凤临郡地界了吧,只愿苍天有眼,将来还方大人一个公道,他不会白白遭受这个冤屈的……”
差人可听不到安世弘替方进不平,仍去办他的差事,如方世弘所料,那差人确实已进了凤临郡地界的顺阳城,穿过顺阳城,再走二十里地便可到凤临郡了。
原来方进原籍乃是京城所辖的凤临郡,亦是当地的大户,家业庞大,故方进虽在京城做官,其家人却仍住在凤临城,如今方进犯事,方府少不得被查抄。
提到凤临郡,如今又正好来到顺阳城,便不得不说一说当年名动天下的顺阳城丘氏家族了。
这丘氏家族乃是历经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提起来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往上数一百年,尚是前朝时,更是了不得,曾出过一后二妃三皇子,那凤临郡名便是因此而来,由此便可见顺阳丘氏当年是何等的荣耀。
只是八月潮头也有平下来的时候,待得天下改朝换代,丘氏旧族哪抵得上朝中新贵,这才渐渐没落下来。
说是没落也不过是与当年的荣耀富贵相比,亦是相对于安氏新皇朝京城的权贵世家们来讲的,丘氏家族在老百姓眼中,仍是那般的高不可攀。
不过,因为最近十数年丘氏嫡系当家人的连连失误,丘氏的衰败倒真是看在众人眼中了,以至于丘氏嫡系丘敬虽做着正五品的京官,却反不如旁门远枝丘荣一家富贵。
只是这丘荣一家虽现今是丘氏最为富足的,却也有其不足之处:丘荣之妻于氏出身于商户,而其偌大的家财,也是从于氏的丰厚嫁妆中而来的。
这样一来,丘荣虽贵为翰林学士,在妻子面前也不由矮上几分,若是于氏出身于知书达理的书香人家倒也罢了,偏偏出身卑微的商户人家,便是有金山银山,终也是个没见识的,这样的主母当家,也就不要指望什么了。
虽说其长子丘如源是个举人,也不过是托赖着丘荣的教诲罢了,下面的一双儿女,便不可说了,次子丘如海好容易考了个秀才的功名,便不肯再上进读书了,至于那个女儿,据说倒长得花容月貌,可惜于氏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