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路小埋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让他松弛下来,路小埋说他不了解现在的她,其实她说错了,他根本不需要了解,只要见到路小埋,和她坐在一起呼吸同一种空气,他就能瞬间确定,她还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心上人这个词真贴切,只有放在心上才能让他安心的人,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
徐璠内心千转百回,他不想吓到路小埋,但也不想再像四年前那样裹足不前,生生浪费了无数的光阴。人生还有几个四年。
他清了下嗓子,意味不明道:“我确实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病了就赶紧看医生吃药。”路小埋皱眉,观察了下他的脸色,确实青中带黑,似乎有乌云罩顶的迹象,这不是传说中的近日有血光之灾……
路小埋的思维一下子飘散了。
徐璠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会大呼冤枉,他在实验室里和同事们一起熬夜了两天三夜,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面目青黑也属正常。
“我这种病普通的药都不管用。”在路小埋犹疑的眼神中,徐璠继续从漂亮的双唇中吐出剩下的话,“因为只有你才能治好我的病。”
路小埋被噎了一下,随即脸颊一片飞红。
徐璠又一次握住她的手。不容许路小埋有任何退缩。
路小埋看向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绳子。颜色有些褪色。
“这是你送给我的眼镜固定绳,还记得吗?我一直戴着。”徐璠顺着她的视线,微笑着解释。
路小埋挣扎的动作停住了,表情怔松地望着徐璠,镇定的表情从她脸上脱落,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所有的感知都停留在虚无的空中,而这条有些老旧的眼镜固定绳却一下子把所有记忆都拉了回来。路小埋意识到徐璠说她是他的药,并不是在开玩笑。
徐璠俯身低头,吻了她发红的鼻尖。像羽毛一样轻柔地撩过,一触即分。
“感受到了吗?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我依然渴望你,不管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还怀疑吗?别拒绝我,别抗拒我,试着睁开眼睛,试着感受你身体里的感觉,别急着告诉我……”
路小埋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明明是打算干脆利落做个了断,但见面的结果却出现诡异的走向。
路小埋那天晕晕乎乎地答应了徐璠“试着接受他”的请求,又在晕晕乎乎中被他送回家。
徐璠临别前说:“别担心,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只需要等我回来。这一次我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路小埋点头,大眼睛里发出猫一样晶亮的光芒,被他笃定的态度感染到,一颗心瞬间安稳了。
也许她可以试试看。
重要的是,她确实没办法掩耳盗铃,假装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不管有意无意,徐璠确实在她人生中留下来不一样的痕迹。
当年她因为一个承诺就单身了四年,也许就是冥冥中的预兆吧。
之后被放出黑名单的某人,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迸发出非同寻常的热情,除了不能见面,每天信息电话一个不落,甜蜜的情话也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同城快递一天能往路家小公寓跑三四趟,路小埋已经快没脸给快递员开门了。偏偏徐璠的一言一行却又仿若发自内心出于天然,路小埋连指责对方的理由都找不到。
而盛如兰却以为路小埋接受了她的提议。她还在等待两人的关系从内部破裂的一天,到时候,她会将自甘堕落的儿子从泥潭里拯救出来。
盛如兰尚未如愿,徐锦山却在完成一项与c国的秘密谈判后,于归国途中出了意外,身中数弹,徘徊在生死边沿。她头一次放下所有工作,赶到丈夫身边,和儿子一起守了他五天。
五天后,徐锦山从重症病房出来,徐璠赶回实验室。
而盛如兰继续留下来,什么都不想,连徐璠和路小埋的事情都不再关注,一心一意地守了丈夫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后,徐锦山让秘书把一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了盛如兰,他要净身出户。
徐锦山声音还带着虚弱,眼神却平静而释然:“我在这次出国谈判前就向组织提交了内部申请,等回国后就会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所以你以后不需要再顾忌我了,我们离婚吧。”
秘书已经从高级病房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盛如兰的表情很难以描述,似乎震惊到失去反应能力。
两个月里,她放下身段,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也一样感动地回应她。她看得出来徐锦山对她的感情依然在。她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当初新婚的美好时光,但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一纸离婚书把两人间的温情脉脉像单薄的窗户纸一样戳破了。
盛如兰听见心碎裂的声音,甚至忘记了一贯的骄傲,表情模糊地问:“为什么?”
他们感情没有破裂,正在好转,家庭财产也没有争议,他们还有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她正准备为儿子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培养他接手自己的商业帝国,她甚至想过等儿子上手了她就安心留在家里陪伴他……在这个圈子里,像他们这样简单的一家三口很难得……她也一直引以为傲……
但是为什么呢?他要在这个时候给她重重一击。
他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第一件事就是和她离婚,她真的这么让他厌恶,厌恶到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徐锦山艰难地半坐起来,背靠着枕头,虽然休养了两个月,但伤口痊愈需要时间。骄傲的妻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崩溃,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她的痛苦。他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在意这段婚姻。
“你不是说当初因为父母的约定才会和我结婚,现在我爸和岳父都已过世多年,我想这个约定也算完成了。我放你离开。”
他耐心解释,却迎来对方愤怒的眼泪:“我说过那么多话,你就把这一句当真!徐锦山,你永远都知道怎么让我受伤最深!”
“你想离婚,我不答应!除非我死!”眼泪和脆弱在盛如兰身上永远只有一瞬间,她咬牙切齿地看了徐锦山最后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除非你死。”
离婚协议书被两只手撕碎纷落如雨下。病房门砰一声用力甩上。
徐锦山疲倦地长叹一声。是他亏欠了这个家,如果如兰真的不想离婚,他就收回这份协议。
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第82章
徐奶奶人生里第一次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转了两趟客车,又一路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一向认为自己身体倍儿棒,从来不服老的徐老太太,第一次意识到岁月不饶人。
她捶了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