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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了起来。

    赵长歌不知他心中所念,瞧见杯中茶尽,再次添上一些。萧拓摇头苦笑道:“你有话就直说吧,何必明知我好酒却灌我一肚子热水

    。”

    长歌笑了,“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我原本计划着先调唆吴王在江南起事,待南魏内乱之后再请陛下大军南侵,至于西越那里会否趁

    机出兵倒只是末节,有他不多没他不少。不想燕王居然有如此远见和智慧,自己弃了皇位不要。这样一来,绍帝别无选择,只有召回元

    瑾立他做太子。燕王此举算得上十分高明,打乱了我部署,替南魏去掉心腹大患,让他元氏江山不至于迅速土崩鱼烂。”

    萧拓点点头,“南魏地大人稠,如果上下同心,要战而胜之便异常艰难,没有十来年功夫怕是完成不了。现下你又待如何?”

    “只好改变计划,先拿下西越,然后再与陛下兵分两路夹击南魏。”赵长歌说。他行事向来干脆爽净,决断极快,一旦得知事情有

    变,立刻就着手调整计划。

    “西越国力虽弱却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说得如此轻松想必是有良策在手了。”最了解自己的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萧

    拓与他为敌数次,真真一语中的。

    赵长歌并不答话,只对着远处的赵峰望了望。那日几乎生离死别后,他便不许赵峰和赵月两个再叫他主子,言明自己一直是拿他们

    当手足看待的,以后大家就兄弟相称。经此生死大劫,长歌对身边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越发看重了。

    自赵长歌能起身下地后,赵峰就一直躲着他,先前以为他必死无疑,自己也决心殉情,便甚么都毫无保留了,如今再次相对那种似

    被人扒光了般无处遁形的狼狈感实在叫人难为情。他看着身高马大,其实最是腼腆含蓄,要不是因为心爱之人将死,那些狂放大胆的话

    和事情,打死了也不敢做。赵长歌平素的风流倜傥,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心里对情爱自有一份执念与坚守。元玮叫他受创太深,如今

    面对其他人竟然有些畏惧不前。不是信不过赵峰,只是这心尚未复原,那伤口还在流血,自己不愿去沾,也不想叫别人去碰。

    赵长歌想着自家心事,润泽两眼微微向下看去,眼角一点红痣越发显得艳丽如血。他伤后体弱,身子瘦得有些支离,脸色也不大红

    润,这孱弱病态却有着异样的魅力。萧拓即位后一心要做个英明雄主,对欢爱之事向来十分淡漠,除了念念不忘那亦师亦友的赵清华外

    ,从未对任何人上心,此时被他眼神一转,竟也有些心神动摇。

    赵月心思细腻,慧眼如电,在近旁看得一清二楚,心底忍不住大叫老天爷保佑啊!长歌情怯,赵峰别扭,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点苗头

    ,要是再被这厚脸皮的北戎皇帝趁虚而入可怎生事好?事情到了这一步,凭着他对主上和兄弟忠贞不二的感情,真恨不得绑了两人再下

    春药,做堆送上床塌,以成就好事一番,相思无数。

    这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灰蒙蒙的,暗黝黝的,只极西的天边还有那么一抹将落未落的残阳。前面忽有歌声传来,想是金玉苑内新

    买来的歌姬在练声,“看穿世事,暑往寒来春复秋,静养潜修,百岁光阴不我留。愿寄身清流,泛一扁舟;安排卧榻,天地悠游。”

    这曲子清越动人,稚声尤存,听者却是各有怀抱自不相干。萧拓悔恨交加,整个人都似痴了,原来等失去了才知道权势天下并没有

    那么重要,要是能从头再来,自己无论如何不会重皇位而轻离别。赵长歌想的却是一旦天下纷争,兵荒马乱,无辜百姓要去哪里寻一个

    清净土地来静养潜修,自己这一番罪孽造得太大了。于是相对无言,俱将心事化做一声长叹。

    第三十七章

    几天后,果真如赵长歌料想的一般,绍帝下旨,急招吴王回京。皇帝失了爱子,情绪愈加不稳,于是京师各大衙门的官员都在风声

    鹤唳惶惶不安中度日苦熬。官场险恶,尺水狂澜,自己为了避祸而申请致仕的,遭人弹劾而被免职的官员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个,而每日

    前来吏部报到的起复的谪官贬官也不在少数。

    元瑾远在江南,还没来得及起程,宫中就出了一桩大事。总管洪德居然失踪了,三日后才被人发现死在西山顶上。皇宫里戒备森严

    ,到处是眼睛,他人是如何离开内院到了京郊野外的,却无一人知道。更可怖的是,这位大内总管死状极惨,两眼暴凸,尸身残缺不全

    。几位老资格的仵作看过后说竟是活着的时候被猛虎生生撕裂吞噬的。此事蹊跷无比,西山虽有猛兽出没却从不现虎踪,只有在更偏远

    些的月泉山上才有,这杀人的斑纹大猫又是从何而来?

    洪德之死还未查清,紧接着绍帝最信任的大臣曹景安,青天白日里被人用一枝长枪钉死在了正阳门上。这天曹公下朝正和几个同僚

    一起走到门口,忽然一声弓弦响,丈余的镔铁长枪被人当箭一般射出,急速破空飞来,贯穿他胸口后,余劲未竭,竟将人带起,直插在

    朱红大门上。曹景安双脚悬空离地有半尺,血流如注,一时还未得便死,歪垂着头,哼了整整一柱线香的工夫才气绝。当时在场众人中

    有会武功的想施救,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拔不出铁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当朝一品大员在痛苦绝望中煎熬死去。这射枪之人力大无穷

    ,仿佛神魔临世,枪就像铸在门上一般,连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侍卫统领卫仲都无能为力。最后只好斧劈正阳门,这才放下曹景安的尸

    身。

    绍帝闻讯后立时吐了一大口血,他望着袖子上红中带紫的斑斑血迹,整颗心都寒透了。原来他拿秦王当炮灰,元玮也对他留了一手

    ,这要人性命的“春蚕” 根本未解,只是暂时被压制。当年赵氏三杰,一个死于“春蚕”,一个被他收买下属用毒箭暗害,最后一个

    用药迷倒后丧生虎口,助他成事的便是最最心腹的洪德与曹景安。如今报应不爽,一一对应,怎不叫人肝胆俱裂。可赵长歌已死,武威

    王赵广胜回到原籍后不久也病故了,赵家再无主事之人,难道竟是地府冤魂来向他们索命不成。想到这里,皇帝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常言道福至心灵,祸来神昧。太医们束手无策,于是便有喜好投机媚主之人,提出为皇帝向天祈福。在京城里混官场的人,到此时

    已不再探究祸福灾咎,要的只是足以表现忠心的形式。于是京城周遍那些个寺院道场,到处都起了法帐鼓吹,香灯咒语不绝。朝朝暮暮

    中,满街上跑的,都是去祈福禳灾设坛会的辐车轿马。

    许是神灵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