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还不快谢谢你大伯母。”
贺芳芳惴惴不安地接过水貂皮,泪珠儿在眸子中打转,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谢谢大伯娘。”
“好孩子,一件衣服而已,看把你感动得,咱们家芳芳真是个泪做的人儿,快别哭了,再哭眼睛肿成核桃,就不好看了。”贺夫人仿佛不知道她与韩月影的过节,慈爱地笑道,还从袖袋里掏出汗巾擦了擦她的眼角。
贺芳芳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宛氏看得厌恶,这詹氏大张旗鼓地捧着一张水貂皮到她院子里,待会儿空手而归,此事定会被那个眼皮子浅又与她不对付的姜氏知晓,还不知被她传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宛氏就心烦,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惹一身腥。但明知贺夫人今日是来打她的脸,她也不能撕破脸,因为贺夫人是打着给晚辈送礼物的旗号,她若撕破脸,倒成了她的不是。
宛氏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面上却不得不端着笑脸:“多谢大嫂,正巧,我前儿得了一块儿粉红色的蜀锦,正适合她们这些十几岁嫩得像朵花儿的小姑娘,给小月做身春衫。”
“她这小身板哪用得着这么大块布啊。”贺夫人比了比韩月影个头,极其自然地说,“这布还有余,待会儿我让孙妈妈裁成三块,给红云、婉婉,一人送一块儿,就说是她们三婶婶提前送的新年礼物,来年让这三个丫头穿得一模一样来给她们的四婶婶贺寿。”
宛氏的生日正巧在开春,天气转暖后。
这大嫂,拿着自己的东西做人情倒是做得挺溜的,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不能收回,宛氏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还是大嫂想得周道。”
瞧她手背青筋暴跳,脸色也隐隐有些绷不住的迹象,贺夫人见好就收,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拉过韩月影的手:“时候不早了,四弟妹,我就不叨扰你了,有空到我院子里坐坐,咱们妯娌许久没好好聚聚了。”
宛氏强撑着笑把两人给送了出去,等人一走,她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贺芳芳怯生生地瞥了她一眼,但宛氏却只是轻轻地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眼皮子浅的东西,丢人!”
说得贺芳芳涨红了脸,抿紧小嘴,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过了许久,她忽然站了起来,拔腿冲了出去,她的贴身丫鬟芸香见了,急急地喊了一声:“三姑娘,你去哪儿?”
见她不回答,芸香忙追了上去。
***
贺夫人刚会珏园才坐下,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孙妈妈说,贺芳芳在外面求见。
“她……她怎么来了?”贺夫人虽说没责备她一句,但到底看不上她一个姑娘家,嘴巴那么恶毒。只是她刚才才扮演了一回和蔼伯母,这会儿也不好把人给拒之门外,轻叹了口气,贺夫人撑着额头说,“让她进来吧。”
孙妈妈颔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把贺芳芳领了进来。
贺芳芳惶惶不安地走了进来,低垂着头,羞愧地说:“大伯母,对不起,我今天不该那么说韩姐姐的。”
大伯母越温柔,越宽宏大量,她越觉得羞愧。
看着她低垂着头,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的模样,贺夫人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她虽不管事,但对府中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芳芳并不是天性恶毒,心胸狭隘,纯粹是被无知的姨娘和有意放纵的嫡母给带歪了。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若是负责任的嫡母,定会好好教导惩戒女儿一番,让她以此为戒,切莫再犯。否则任凭芳芳这样继续口无遮拦,以后出去还不知会得罪多少人,等嫁了人,也会惹夫家厌恶。
到底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没有长辈引导,稍不注意就要走弯路。贺夫人心生怜悯,有意提点她:“芳芳,姑娘家不用参加科举,但家里仍给你们请了先生,让你们读书识字,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芳芳咬紧下唇,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贺夫人缓缓道:“我祖父曾说过,吾辈读书,只为一事,明理修德,知礼守信,做一个端方君子,这对女子更是如此。”
贺芳芳听得一知半解,咬住下唇,眼巴巴地看着她。
贺夫人却不想再多言,温和地笑了笑:“回去吧,不然待会儿你母亲要着急了。”
贺芳芳紧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失落地走了。
她走后,贺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招手叫韩月影过来:“我今日并未惩罚芳芳,你心里可否不平。”
韩月影望着贺芳芳失魂落魄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有,婶娘已经教育她了。”
“真是个好孩子。”贺夫人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有意教导她,“这事说到底是你四婶婶起的头,冤有头债有主,只有找她才能从源头上杜绝以后再度发生这样的事。至于芳芳,经过今天之事,她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我一个大人再与她计较,反落了下乘。”
韩月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贺夫人看着她努力消化自己所言的样子,很是欣慰,握住她的肩,认真地说:“小月,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被愤怒仇恨等情绪蒙蔽了眼,始终要牢记自己的目的,这样会少走许多弯路。”
“嗯。”韩月影乖巧地点头,她知道贺夫人不会害她。
这一桩事了结了,不过引起此事的根源还没解决。贺夫人站了起来,对韩月影说:“艺苑主要学习琴棋书画以及女红,走吧,去书房让婶娘看看你其他四样学得怎么样?”
闻言,韩月影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皮,她都不会啊。
☆、第十章
琴自是不提,书,得益于惊人的记忆力,韩月影会背很多,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但她一下笔就露馅了,握笔的手势不对,字写得歪歪曲曲,跟蚯蚓爬过一样,端正都做不到,更别提风骨了。
至于画,更是不堪入目,她提起笔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下棋也一样,连白子黑子安放的位置都不清楚。女红更是连穿针引线都不会,一瞧就是从未动过针的。
前四样都是富贵人家的消遣玩意儿,韩师兄带着小月到处漂泊,不会实属正常,只是这最后一项……
贺夫人有些发愁:“那你们父女俩平时的衣物是谁修补裁缝?”
韩月影眨眨长长的睫毛,很是惭愧地说:“以前是在成衣店买的,后来爹爹救了桑妪,桑妪跟着我们,便由她做了。”
这养个姑娘,还是不能没有母亲。贺夫人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倒是没有苛责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月,在很多人看来,琴棋书画对女子而言不过是消遣博美名的玩意儿。但伯母不这样认为,学好了知识能让人明事理辨是非,陶冶情操,培养女子的贞静淑仪,你以后可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习。至于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