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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的眼神里并没有吃惊,因为能这样开门的大概只有方圆,门锁那里被大力推开凹陷进去,又被强行扭回来锁上。一开始他失了分寸居然还一户一户去找她,叫她的名字。

    因为当时并不能排除她找到一户本来门就是打开的人家,他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看到这户人家的时候他就知道找到了,但是未免不想试探,她想离开他,现在就是那个机会,他给她。

    “你还好吗?”他把她拉到怀里,仔细检查她身体的每一处,确定没有咬伤和抓伤。

    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眼睛低垂着没有跟他对视。

    肖玲的尖叫引了很多人过去,她言之凿凿地说方圆感染了病毒,地上还有她吐的血。她和高个女人在劝服她的过程中被她刺伤,她的脸被拳头砸到,而高个女人直接被她用刀刺死,方圆身上的病毒变异了,普通人是不可能一跃至三米高的围墙的。而陈思远则是因为爱慕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范当然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但是逼得方圆在她们面前显露了真正的力量,她当时一定很紧迫。

    在她说完那些话,一众人抬着那具尸体撤退的时候范早就沿着血迹的路线狂奔出去。

    血迹时有时无,他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那家药店。

    门口躺了一只死去的丧尸,里面有血迹,打开的止血药和止血棉。

    沿着那条路往前走,他一边想象但是方圆的心理活动,一边观察四周的蛛丝马迹。

    他猜的都对,可是不能确定方圆最后的去向。

    只能在那附近的居民楼里一栋一栋的查看。有一些明明已经通过模拟排除,可是他一一都去查看了一番。

    现在终于找到她了,她没事就好。

    “他呢?”他一说话方圆的眼睛就蓄起了眼泪。范越过她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陈思远。

    走过去一看,已经没有呼吸了,他肩上的伤并不致命。

    “你杀了他?”

    “怎么会!”她咬着牙齿摇头。

    “自然变异?”他警惕地把刀拔.出来,方圆一下挡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她推着他的胸口,抵触他的动作。

    “他已经出现尸僵了,还不动手你要看他变成丧尸吗?”他能理解她现在的感受,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方圆一言不发,用力抵着他的胸,像一头拽不回来的牛。

    “方圆,”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我来做,那你快一点跟他告别,然后亲手送他去天堂好吗?他是个好人,上帝会安排他到一个新的没有痛苦的世界。”

    方圆的眼泪已经模糊她的视线,现在说什么都好,她胡乱的点头。

    范轻轻拍她的肩膀,把匕首递到她手里来。

    他后来又说了几句其他的什么,但是方圆都听不见了。她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走。

    转身过去沙发那里,陈思远眉目依旧。

    她坐在沙发边上把他扶起来,握着他的手,头偏向他的肩膀靠在上面。

    “你刚才问我要跟你说什么,我忘了告诉你。我要走了,就是今天,跟范一起。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去,所以选择离开也很能理解的吧。我讨厌肖玲,但是不能下手杀她,我恨自己的软弱。陈思远,你怪我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她哽咽了一下“喜欢谁不好呢?我有什么值得你动心的啊傻瓜。”

    她手里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她立刻侧头去看,他的脸埋下来。

    方圆的身体歪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抱住他的头。

    她的眼睛闭着,嗓子里的哭音终于压不住。

    “对不起,陈思远,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啊,可是如果是你的话,咬就咬了吧,我欠你好多,如果这样能弥补的话你就咬吧。

    她从小到大没有过这样的嚎啕大哭,孩子一样,无能为力地痛哭失声。

    范听见声响闯进来,陈思远的头压着她光裸的肩膀,那里得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流下来,淅淅沥沥地滴在沙发上和地毯上。

    “方圆!”他怒吼一声,冲过来一刀捅进他的太阳穴。

    陈思远的动作停下来,方圆抱着他的头不让他摔倒。

    范俯身把陈思远拎开,方圆的哭音颤抖了一下。

    那动作让陈思远嘴里咬着的一丝皮肉彻底跟她的身体分离,范咬着牙去看她的伤口,很大一块皮肉都被撕扯下来,上面还有肉糜,血管和骨头都能看见。

    他高高举起来的手最终没有扇下去。

    “疼不疼?”他蹲在方圆的面前问她。

    “疼,很疼,很疼啊!”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死掉。

    这疼痛就好像是蜕变时所有的身体上的疼痛都凝聚在了一点上,她的心被刺穿了一大个口子。身体也好痛,陈思远的手捏得她的肩膀好痛,她被咬烂的手臂也好痛。

    范的怒火被她的眼泪浇熄,只剩下满心满腹的绝望和不理解。

    她要用这种方式去回报陈思远吗?让自己死在他的嘴下。她能想到陈思远,那他呢?这些天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她还是在跟自己做戏吗?不想要的时候随意就把自己的真心丢弃掉。

    他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卡通的创可贴贴在陈思远太阳穴那个三厘米长的豁口上,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比刚才好很多。

    又把衣服撕了一只袖子下来捆住她的手臂止血。

    “走吧。”他把陈思远的身体扛起来,走在方圆的前面。

    他们没有下楼,反而选择了上楼。

    一直走到楼顶,出乎意料地干净,铁锁链被她轻易拉断,他们走上去。

    有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很多分栽的盆栽。

    他把陈思远放在葡萄架下面,让他的头枕在衣服叠成的枕头上。

    方圆蹲着看了一会儿陈思远,然后抬头看见站在天台边的范。

    她走过去,撑在冰凉的石阶上看向远方。

    明明末世才一个多月,马路上已经有了绿意点点。

    风好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的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明明她已经不想哭了,可是眼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直分泌多余的液体。